東方秋月與東方武宗既是兄妹又是朋友,東方秋月將其視爲最值得信任的人之一。在她離開家族時,便是將極其重要的碧玉劍交給了他保管。
“幸好族長是在閉關之中,否則龍天兄弟就真的有**煩了。”東方武宗說着,轉而又道,“還有,關於你父親及大哥的事,你都知道了麼?”
說起父親和大哥,東方秋月立即神色一黯。雖說她一直與父親和大哥的關係不太好,可他們畢竟是她最親的親人,血濃於水。沒想到一回來便聽到了父親和大哥都已身亡的惡耗,若非她內心堅強,早已崩潰掉了。
“我只想知道,那些罪行,他們真的參與其中了麼?”東方唯一能做的只有承認事實了。即使是最親的家人,犯下了謀劃誘發十幾座城市間的戰爭這種不容原諒的大罪,她也無法再多說什麼了。
“正善盟找到了充足的證據,親自找上門來。而且你父親與大哥也認罪了。除此之外,澹臺家和雷家也有重要人員參與那陰謀,最終也都伏法了。八大家族身爲正善盟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出現這種事情,即便是族長想要保護族人也不行,只能秉公處理。如果犯的是其他事,還能留情,可涉及到戰爭……”
東方秋月很清楚,父親和大哥是鑄成了無法挽回的大錯,任誰也救不了他們。雖然感到萬分痛苦,可對於家族的做法,她也無法說什麼。只能承受下來,兩位親人死後,家中最親近的就只剩下弟弟皓月了。
“這件事令族長很痛心,從那之後,他便開始閉關,直到現在。現如今族裡大小事務暫時由我父親掌管。”
這些東方秋月都已經從弟弟口中聽說了。族長父子倆都已閉關,這樣一來族裡便輕鬆了許多,龍天也相對而言更加安全。是個不錯的好消息。
對於東方家族內部的事情,龍天並無太大興趣。他本想立刻問下關於那柄碧玉劍的事情,想要知道藏身在劍身中的關望天怎樣了。
但東方秋月接下來說的話讓他止住了,她說道:“我想武宗單獨聊聊,我們已經許久沒見了。阿天你先回府裡去吧。”
“好……吧。”龍天想要說什麼,但張了張口,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看到東方秋月兩人互相對視時的目光,那是一種十分親近的人相望時纔會產生的眼神。不知爲什麼,看到這龍天頓時感覺一陣莫名的難受。
他也不明白爲何會有這種感覺,難道是因爲親眼看着東方秋月和別人走開了而感到憤怒和不快麼?
兩人已經笑着走遠,龍天甩了甩頭,暫且不想這些了。
東方家族內充滿了歲月久遠的氣息,隨處可見的已經生長了數百年的參天古木,宮殿般古代樣式的建築依然矗立在各處。
龍天隨意走着,全無觀看的心情,腦中又出現了剛走不久的東方秋月兩人的身影。
“我這是怎麼了?爲何會如此在意這件事……”
不知不覺中,他走到了一處寂靜的位置,周圍全是古木的蒼勁枝幹。那些不知歷經了多少歲月澆灌的身軀,穿越數以百年 的光陰,此刻依然昂然挺立於龍天上方。
龍天在最大的一棵樹下坐下來,微閉雙目,心神如一。身後要一兩人才環抱得過來的古木巨大的軀幹筆直地伸向天空,在它身前,龍天的身影顯得異常細微,短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在寂靜之中,龍天彷彿被周圍充滿歲月洪流的景物感染,同樣感受到一股歲月的力量。
人生短短百十載,即使是通過不斷的武道修行,或者能夠延長壽命,可世上誰也沒聽說過有人能衝破生死的桎梏,超脫一切。
那些曾經叱吒天地,風雲一時的人們都無一例外地被歲月淹沒,掩埋於黃土中。就像是開創了眼前這個龐大家族的東方家先祖,無論當初多麼顯赫,終究都消失殆盡。
而眼前這些數百年來從未移動過一步的古木卻不懼時間,歲月不僅沒有使它們脆弱,消失,反而令它們變得更加巨大、粗壯。經歷的時光越長久,它們愈加強大,傲立於天地之間。凌然不可侵犯。
那麼,究竟誰纔算是真正的強大?
這些皆是龍天以往所不曾想過的東西,想到這兒,他心頭突然閃過一絲難以理解的沉寂與憂傷。
“爲什麼我突然會有這種感覺?”
這些問題是個死結,永遠也得不到答案。龍天睜開眼,努力將這股哀傷的思緒趕出頭腦。這才發現,已經過去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龍天起身回到東方秋月的家中,剛進去就看到一臉愁容的高伯和東方皓月兩個。
“怎麼了?”龍天立即問道。
“龍天大哥!”東方皓月見姐姐對龍天信賴有加,再加上佩服龍天的實力,對於讓姐姐蒙受懲罰這件事也想開了許多,不再計較。“姐姐剛剛回來了,可是好像很不開心,我們問她也不理……”
“她在哪兒?”龍天忙問道。
“後院……”
還沒等說完,龍天已經朝後院奔去了。
長髮及腰,一襲白衣的俏麗身姿靜靜佇立在庭院之中。
“發生什麼事了?”
龍天走到東方秋月身旁,從側面看到她眼有些發紅,眶裡還留着幾滴淚光。
“是否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永不變質?”
此時的東方秋月完全不像以往冷靜從容的樣子,一下子變成了與無數普通女子一般,面帶憂傷,神形憔悴。這種樣子讓龍天一顫,感覺到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
“在這世上唯一永不改變的東西就是變化本身……”龍天輕輕握着她雙肩,再次問道,“告訴我,怎麼了?”
東方秋月渾身一震,擡眼看着龍天,輕脣微啓,“族裡強行爲我佈置了一個婚事,三天後對方就來了。我根本無法反抗。更讓我難過的是,我一向最信任的朋友,竟然變成另一個樣子,我完全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