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月黑風高

天山之星左人龍乍聞得有關紫衣女之事,不由心中動了一動,偏偏這秦桐又說不出一個名堂來。

秦桐雖又說喬冒知道此事,但喬冒是誰左人龍也不清楚,當時就走出室外,正碰見一個漢子走過來,左人龍含笑問道:“喬冒在哪裡?秦兄有請!”

那漢子答應了一聲,回頭就走,左人龍又轉身回室,秦桐問道:“找到喬冒了麼?”

左人龍道:“我與此人不熟,等會兒還是由秦兄問他纔好。”

秦桐點了點頭道:“這沒有問題。”

他說着很奇怪的看着左人龍又道:“怎麼,這位姑娘和你是……”

左人龍搖頭笑道:“我只是懷疑一個人,沒有什麼!”

說話之間,喬冒已進來了,左人龍見是一個乾瘦的漢子,生得小鼻子小眼,脣上還留着兩撇小鬍子,進門後小眼睛向着左人龍瞟了一下道:“是李爺喚我麼?”

秦桐笑道:“是我,我想問問你,你說那個秦姑娘是怎麼一個人?這位李兄弟可能認識她。”

喬冒不由臉上一紅,這是他生平一件最丟人的事。

當時卻只得對着左人龍諂笑道:“那姑娘模樣兒是真不壞,媽的,只是太扎手,一朵帶刺的玫瑰花,李兄弟,你要是打她的主意,可得小心一點!”

這話倒是把秦桐給逗得呵呵大笑起來,左人龍卻是面上一絲笑容也沒有。

一股青煙喬冒晃了一下小腦袋,嘆了一口氣又道:“別提了,秦少爺,這件事提起來真他媽的丟臉丟到家了。”

秦桐道:“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一點,都是自己人,你也不要怕丟臉。”

喬冒點頭道:“是,是,媽的,這筆仇,我還得報!”

接着長嘆了一聲道:“這是上一回,咱們押着那江海楓,在路上走着,忽見一個大姑娘騎着馬盯着咱們,朱老爺子說她是奸細,就叫我綴上她去……”

才說到此,左人龍打斷他的話,問道:“她是騎着什麼顏色的馬?”

喬冒睜着一雙豆眼,道:“是匹大白馬!好馬!”

左人龍不禁內心更是一動,只是他很沉着,並沒有現出什麼神色。

一股青煙喬冒嘆了一聲,接着道:“朱老爺子叫我跟,我就跟下去了,那個姑娘卻裝着沒看見我,一直往前走。他媽的,她知道我跟上她了,只是故意……”

說着嚥了一口唾沫,罵了一句,接下去道:“我還傻裡瓜嘰地跟着她,誰知道愈走地勢愈荒僻。正當我要上前查問她的時候,咳,想不到她先下手了,憑良心說,她那幾手功夫,真不壞,我叫她三招兩式,就給弄得趴下了……”

說到此,睜着一雙小眼睛,頭上青筋直跳。

“你說這丫頭缺不缺德,她把我給綁到一棵大樹上,用劍逼着問我,問我們要把江海楓押到哪裡去?爲什麼押他?”

秦桐冷笑一聲道:“你一定說了!”

喬冒一咬牙道:“狗養的才說了,我呀,給她個一問三不知,那丫頭後來也沒辦法了,把我下巴頦兒給卸下來,叫我沒辦法喊救命,她才走了。”

秦桐笑道:“她幹嘛不殺了你?”

喬冒臉一紅道:“這個誰知道呀!我又跟她沒有仇,她殺我幹啥呀?她走了以後,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有一個揀柴的路過,纔算救了我一命,要不然,我可真他孃的挺不住了!”

摸了下臉又接道:“誰知我回去一看,這可好,窩裡頭更亂,江海楓也走了,弟兄們傷的傷,死的死。聽說又是那個姑娘搗亂,大鬧了一場,雪山四魔中的三爺海鳥吳丘,竟死在那姑娘的手中,你們想想,那位姑娘有多麼厲害吧!”

秦桐冷笑了一聲道:“只恨我當時不在,否則的話,叫她來得去不得!”旋又問道:

“這姑娘叫什麼名字?爲什麼和我們這邊有仇?”

喬冒直着眼道:“哪是和咱們有仇呀?朱老爺子說她是爲了去救那江海楓,大概他們是一對小情人!”

左人龍不由冷冷一笑道:“我想不會是如此吧!”

喬冒看着他道:“朱老爺子說那姑娘非逼着江海楓逃走,可是姓江的不肯,後來那姑娘才一個人出去,卻給她殺死了好幾個人,真厲害!”

左人龍皺了一下眉,喃喃地道:“你能夠把這位姑娘的確實樣子,說得更清楚一點兒不能?”

一股青煙喬冒道:“行,她化了灰我也能認出來。”

說着就比着手勢道:“喏,這麼高個子,皮膚白白的,瓜子臉,小嘴,穿着紫衣裳……騎着白馬,對了!馬上還帶着一隻鷹。” Wωω¸тт kΛn¸C 〇

左人龍聽到此,不由神色一動,他“哦”了一聲,道:“果然是她。”

喬冒和秦桐都不由一怔,秦桐問:“你真的認識她?”

左人龍忙搖頭道:“認是不認識,不過見過面,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而已!”

秦桐緊張的問:“她的武功真的像喬冒所說的?”

左人龍冷冷一笑道:“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秦桐怔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朗聲道:“好極了,這次來江南,除了要對付江海楓之外,還要會一會這位秦姑娘。李兄弟,她的模樣兒到底如何?”

左人龍聽他這麼問,一股無名火起,冷笑道:“冷似冰霜,豔若桃李,只怕你無福消受!”

秦桐沒有聽出來他的語氣不善,反又大笑了起來,大聲道:“我秦桐生來這種脾氣,寧吃仙桃一口,不吃爛杏一筐,你二人既把這位姑娘說成如此模樣,我卻非要把她弄到手中給你們看看!”

左人龍劍眉一挑,可是他隨之嘆息了一聲,沒有開口,喬冒卻尖聲笑道:“秦少爺,你要真能把這個小妞弄到手,我一股青煙喬冒纔打心眼裡佩服你!”

秦桐哼了一聲道:“往後瞧着就是了!”

一皺眉,冷然又道:“江海楓既來西湖,不用說這位姑娘也來了這附近了,我們不可大意!”

一股青煙喬冒道:“所以要等燕、朱他們人都來了,纔好下手!”

秦桐冷笑道:“你們來不來都一樣,依我看來,事不宜遲,我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喬冒算了算,道:“連這位新來的李兄弟在內,一共是十多個,人手還是太少了!”

秦桐冷笑道:“已經太多了!”

一股青煙喬冒一怔道:“秦少爺,我看這事情莽撞不得,一個打草驚蛇;尤其是那姓江的,可是一個棘手的人物!”

秦桐哈哈大笑道:“你的膽子也太小了,既跟着我出來,你又怕些什麼?現在你把人召集起來,我有話說。”

喬冒知道這位“秦少爺”少年氣盛,武功也確實不弱,當時只得答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須臾,所有的人都集齊了。

秦桐面對亂哄哄的人羣道:“我召集各位的意思,是我們明天要開始行動了,你們要隨時準備好,尤其是我那特製的火筒,要帶好了,明晚聽我號令出動!”

左人龍不由心中一動,他還不知道秦桐所稱的“火筒”是個什麼東西,當時也不敢多問。

秦桐又說了些應該注意的事情,大夥就散開了。

天山之星左人龍等大家散後,笑問秦桐道:“江海楓的住處,你知道麼?”

秦桐點頭道:“自然知道,只是現在不能告訴你。”

左人龍心中暗笑不已,又道:“方纔秦兄所說的火筒,是一種什麼玩藝兒?怎麼小弟還不知道呢!”

秦桐冷冷一笑道:“你自然不知道,這是我獨家發明的一種東西,威力之大,無與倫比。”

左人龍笑道:“既如此,可否取過來給我看看?”

秦桐笑道:“看看自是無妨,如你需要,我可奉送你一筒;只是所用火藥,現在還不能給你。”

說着從他隨身行囊內,取出了一個一尺四五寸長短的筒狀東西,遞予左人龍道:

“這一支送給你。”

左人龍道了謝,接過仔細一看,卻見是一長竹筒,外面纏有精銅的銅絲,最外層,塗有厚厚的一層濃漆,一邊有一個彈簧的拉手,另一端,卻是一個核桃大小噴口。雖很簡單,可是看起來很精巧。

秦桐冷笑了一聲道:“有了這種東西,那江海楓就是肋生雙翅,諒也逃脫不了!”

左人龍又套問他如何用法,秦桐卻笑道:“你何必急在一時,明天就知道了。”

說完打了一個哈欠,倒在牀上,道:“睡吧!”

左人龍內心打定了主意,也不再多說,解衣上牀,秦桐又吹滅了燈,不久二人相繼睡去。

差不多子夜的時候,江海楓正在濃睡之中。

忽然——

他爲紙窗上的一粒碎石子兒的碰撞之聲驚醒了,當時匆匆下地,卻聞一人沉聲道:

“海楓兄醒了麼?”

江海楓雙手向外一揮,窗戶大啓,低叱了聲:“哪一個?”

一聲淺笑道:“不速客左人龍來訪,請兄勿驚!”

聲起人現,白影一閃,海楓已見面前立着一個白衣少年,再一細看,正是天山之星左人龍!

他不由又驚又喜的上前一步,握住左人龍的手,驚問道:“原來是你,怎麼這個時候來此?”

左人龍回頭舉手,把窗子關上,這時海楓已點上了一盞燈,笑向左人龍道:“左兄可是有什麼急事?”

左人龍點頭笑道:“正有一事要告訴你!”

遂把秦桐明日來犯之事說了一遍,江海楓聽後又驚又怒,當時冷笑了一聲道:“謝謝你來告訴我,這個孽徒,居然還有臉來見我?很好,我倒要看一看他如今有了些什麼了不起的功夫,竟敢自動來此找死!”

左人龍又把火筒之事說了一遍,江海楓冷冷笑道:“雕蟲小技,也敢逞能!”

又笑了笑道:“難得你來此報信,何妨留此,你我剪燭夜談如何?”

左人龍含笑道:“我現在必須要回去了,否則時間一久,那廝醒後起疑反倒不妙。

明晚我定相機而行,助你一臂之力就是!”

說罷,匆匆推開了窗戶,舉了一下手,穿窗而去。

江海楓微微有些掃興,想不到秦桐居然如此無恥,竟自甘心與盜爲伍,謀陷師兄,當時忍不住熱血沸騰,真恨不得馬上能手刃了他,方消心中之忿。

wWW● T Tκan● c o 涼夜嗖嗖,室內是孤燈一盞。

江海楓既已起來,就不願再睡下去,他推開房門,走到殿院之中,只聞四外蟲聲噪耳,天空閃爍着無數的星斗。

夜色茫茫裡,他生出了無限感慨,目前的情形,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想到師父誤聽師弟之言,如今落得冤死海島,死不瞑目;而秦桐狼子野心,居然又居心險惡,謀陷師兄,真乃罪大惡極。

他想:這種人要是再任他活在世上,那也太無天理了!

他於是又想到,明日秦桐等大舉來犯,自己少不得又要大開殺戒,使自己不安的是,這“石磯寺”乃是佛門善地,要是沾染上血腥,豈不是大大的罪過?

當下思忖了一陣,也確是無法,只得又怏怏地回房。

第二天清晨,江海楓似乎變得更冷靜了。

他走到鐵掌黑鷹婁雲鵬的房內,見婁雲鵬正在調弄着他的鷹,看到海楓進來,就笑着道:“這幾天閒着沒事,吃了睡,睡了吃,一天是三個飽一個倒,你看看,我都長了膘了。”

說着拍了一下腰,海楓冷冷笑道:“大風雨之前,總是有一陣平靜的,你還怕沒有架好打麼?”

婁雲鵬怔了一下,知道他話中有因,問道:“怎麼,又有什麼消息嗎?”

海楓一笑道:“說真的,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婁雲鵬嘻嘻一笑道:“想死又怎的?想活又怎的?”

海楓笑眯眯地道:“想死你就留在此地不動,想活現在趕緊逃命,還來得及!”

鐵掌黑鷹面色一變道:“這不是玩笑話吧?”

海楓冷笑道:“我從來不開玩笑,老大哥,我看你還是逃命去吧,這一次可又比上一次更厲害多了!”

鐵掌黑鷹慌忙問故,江海楓遂把昨夜左人龍來說的事說了一遍。

婁雲鵬聞言之後,發了半天的愕道:“原來是這麼樣的,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我婁雲鵬這條命,本來也是揀來的,就算是擱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不值得。兄弟,你不要爲我擔心!”

江海楓不由十分感動,當下笑了笑道:“我也知道,要叫你走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我那師弟秦桐,他是一個極爲陰狠之人。這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武功雖不及我,卻也差不了多少,你可得好好提防着!”

鐵掌黑鷹婁雲鵬冷笑道:“放心吧,我會照顧我自己!”

海楓淡然笑道:“那就好,走,我們去找老和尚去,咱們的事,不能連累了他們!”

說着出房,直向內殿行去,婁雲鵬也自後跟上,中途遇見一個小沙彌,海楓就笑問道:“請問老方丈在麼?”

小和尚合十道:“祖師爺正在坐禪,二位施主何事找他?”

海楓點了點頭道:“有事相商。”

說着就和婁雲鵬直接進入內殿,老方丈法號“靜一”,乃是一個有道的高僧。

這時他早課方畢,正在雲牀之上做按摩,聞報就下了雲牀,請進二人。讓坐之後,這位靜一老方丈含着笑道:“貧僧只爲廟內事忙,平日也沒有造訪二位施主,生活尚能適應吧?”

海楓道了謝,遂道:“今日來訪,有一事相商。”

靜一問故,海楓遂嘆息着,把羣賊即將來犯之事說了一遍,並請老方丈等暫時避出一日。

靜一聞後,倒是吃了一驚,口宣佛號道:“施主差矣,敝廟在這北高峰,已有數百年之久,各代弟子尚能努力進修,養身自愛。平素與江湖可謂並無往來,更無怨仇可牽,施主所謂羣盜來犯之說,萬難相信!”

說罷搖頭一笑,又道:“再說,貧僧這石磯寺內,除佛門三寶之外,別無長物,他們一無可取,二位施主不必替敝廟擔心。賊人慢說不會來,就是來了,貧僧自能應付!”

說着雙手合十,連連念着阿彌陀佛。

海楓又不便說出賊人是爲自己而來的話,否則老方丈定要強令自己二人搬出,那時秦桐等來尋,如無自己二人在此擋着,這石磯寺就更不能倖免了。

當下只得和婁雲鵬退了出來,鐵掌黑鷹婁雲鵬,冷笑道:“這老和尚也是太自信了,只當他這個廟裡有神,人家就不敢來了。要知道那一羣殺人的傢伙,他們管你什麼佛門善地不佛門善地,照殺不誤。”

又嘆了一聲道:“兄弟,你看這事怎麼是好?咱們可不能造這個孽,連累了他們這一羣出家人呀!”

海楓哼道:“你說的極是,只是又有什麼辦法?”

婁雲鵬道:“咱們迎上他們去!”

海楓搖了搖頭道:“你又不知他們什麼時候來,一個陰錯陽差,這廟裡的和尚就更慘了!”

鐵掌黑鷹點了點頭道:“這話也對,這可討厭了。”

海楓冷笑道:“我想他們只要見到了我,必定不會再去找這些和尚的,你我二人不如就隱在這廟外附近,等他們來後再相機而發,你道如何?”

婁雲鵬點了點頭道:“也只有如此了!”

他二人又在房內密切地商量了一會兒,決定“以逸待勞”,只等秦桐來犯。

天色漸漸地晚了,這座石磯寺孤處在山上,顯得異常的冷靜,遙望着錢塘江的流水,靜靜地流着。

北高峰在微微地顫抖着,似乎有感於今夜的不比尋常。

在廟裡的梆子敲了三響之後,一條人影快如電閃星馳似地來到了峰頂之上。

只見他猿臂蜂腰,精神抖擻,一身黑綢子的緊身衣靠,背後插着一口長劍。

他在峰前,遙遙向着寺前望了望,回頭招了招手,但見人影閃動,接二連三的直翻上了十數個人!

黑衣人冷冷笑道:“這就是石磯寺,沒有錯!”又道:“李兄弟!”

人羣之中應聲而出一人,只見這人青絹扎頭,一身勁服,一雙瞳子在月光之下神光四射。此人正是天山下來的一代奇俠左人龍!

他上前一揖,小聲道:“秦兄有差遣麼?”

秦桐冷笑道:“今日我們來此,雖是人多勢衆,可是仍然是大意不得,不要打草驚蛇纔好!”

左人龍微微一笑道:“他跑不了的!”

秦桐遂點頭道:“等他們分散之後,你在外面負責接應,我入內去把他二人誘出!”

左人龍點了點頭,秦桐又小聲與衆人道:“你們要小心用那些硫磺火彈,要注意,不要亂打,聽我暗號才能發射!”

衆人都點頭答應,秦桐這才冷冷一笑,雙手連揮,各人俱都按照他預先規定好的位置散了開去。一霎時,俱都把身子隱了起來。

左人龍也不禁暗自有些吃驚,心忖銀河老人果不愧是武林中一個元宿怪老,只看他調教出的這兩個徒弟,那江海楓不要去說他了;即使這秦桐,年紀輕輕,看起來武功造詣,也是不可輕視。

就拿他現在分派佈置的陣式看來,一般武林中人,也是不能做到。

他不禁心中把先前輕視秦桐的心,一掃而盡,反倒暗暗爲海楓擔起心來。

自然,他知道江海楓武功高不可測,但是到底秦桐這邊人多勢衆,除有厲害的陣法之外,更有狠毒的暗器硫磺火彈。

這麼一想,他可真有些爲江海楓擔心了。

秦桐一切分配停當之後,這才背手摸了摸背後的長劍和那支硫磺火筒。

他身形微微向下一彎,只聽“嗖”一聲,整個身子,已如同一支箭似地射了出去。

淡月稀星之下,這位技高膽大、目空一切的少年,真像是一頭巨鳥似的,已撲上了“石磯寺”的高大圍牆。

他立在牆頭上略一打量,二次殺腰,竄向正殿的瓦脊之上。

隨着,他就像是一頭大狸貓似的,在殿上踏行了一週。

踏行一遍後很快地又轉到了另一個偏殿之上,似此,不久就踏遍了三四所殿宇。

在他想,江海楓非比一般者流,只要有些許的風吹草動,也逃不過他的視聽,所以他不敢絲毫停留,身形乍起又落,如同星丸跳擲一般地,在這各處屋頂之上穿梭疾馳。

秦桐展開了身形,起落如飛地在各處堂殿上竄行了一遍,又重新縱出廟牆之外,可是使他奇怪的,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皺了一下眉,向暗影裡招了一下手,一條人影來到了他近前,他問道:“是禿眉石老幺麼?”

那人點了一下頭道:“正是,秦少爺有何吩咐?”

秦桐問道:“你不是說那江海楓在裡面麼?怎麼這半天沒有一些動靜?”

禿眉石老幺點了點頭道:“一點都沒有錯,他們是住在後面偏院裡!”

秦桐輕聲道:“那麼你就去引他們出來,切記不可先和他們交手,只可用暗器!”

禿眉石老幺答應了一聲,只見他身形一擰,已竄上了廟牆,月光之下,此人是一個身材又矮又圓的漢子,年歲約摸有四十左右,一口厚背鬼頭刀緊緊的綁在背後。

他似對這廟內地勢,早已熟悉,站定之後,略一張望,立即毫不猶豫地向後面縱了過去。

約摸有小半盞茶的時間,他又自廟內縱身而出,秦桐忙偎近他道:“如何?”

禿眉石老幺哼了一聲道:“奇怪,二人房內空無一人,別是他們事先得知了消息,逃了吧!”

秦桐不由冷笑了一聲道:“哪有這個道理,我們昨晚纔來,他們今晚就會得到消息,那江海楓真成了神仙了!”

石老幺恨聲道:“我看這廟裡和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咱們抓來他們方丈一問就知!”

秦桐本不贊同,可是又一想,也就點了點頭道:“這是一個計,如果那江海楓果在廟內,他斷斷是不忍見和尚受苦,勢必要出來和我們一見的!”

說着冷笑了一聲道:“走,你跟着我進去!”

禿眉石老幺點了點頭,二人又騰身進入廟內。

殿堂之內,一片漆黑,只有寺中正殿,點着一對大燈,兩個值夜的和尚,守在佛案兩端,打着盹兒!

禿眉石老幺突然撲入殿內,兩個小和尚一齊驚駭,見狀大駭,其中之一大喊道:

“你是誰?”

說着一揚手,把一個木魚擲了出來!

石老麼橫掌一劈,把木魚擊了開去,身形一起,己到了這小和尚面前。

兩個小和尚,一見這麼一個帶刀的猛漢,都怕得要命。

他們廟內除了那位監院大師“普一”有些武術之外,其他各僧,包括方丈在內對於武技,都是門外漢,更不要說他們這一雙小和尚了。

禿眉石老幺剛一瞪眼,兩個小和尚奪門就逃。卻爲門外迎來的一股勁風給逼了回來!

其中之一打了一個滾,方自站起,卻又爲石老幺趕上去手起一掌,給擊了出去,身形“嘭”一聲,碰在了石壁之上,頓時昏死過去!

那另一個小和尚嚇得撲地便拜道:“大爺饒命、饒命!”

石老幺冷冷一笑,擡起一隻腳,踏在這小和尚右面肩上,道:“想活命就實話實說!”

這時秦桐也自正門縱身進來,斥道:“快說,你們這廟內兩個借住的俗客在哪裡?”

小和尚眨着眼睛道:“呵!呵!是江施主和婁施主?”

石老麼大喜,連連點頭道:“不錯,他們兩個藏到哪裡去了?”

小和尚怔了一下,用手指着道:“不是在後院禪房麼?”

石老麼用力一腳,把小和尚踢了個四腳朝天,口裡罵道:“放你孃的屁!你自己看看去,老子問你,你們把他兩個藏到哪裡去了,你他媽的瞎扯個什麼!”

接着他又把背後鬼頭刀抽出,晃了一下,煞神似地大聲吼道:“快說,要不就宰了你!”

小和尚嚇得磕頭如搗蒜,哭道:“兩位爺爺饒命,這事情我小和尚實在不知,饒命呀!”

秦桐冷笑道:“押着他去見他們的方丈去!”

石老幺斷喝道:“快!帶路去見你們方丈!”

小和尚下巴頦兒連連戰抖道:“是!是!好!好!”

石老幺刀架在他脖子上,三人一起向殿外行去,小和尚順手拿起一盞紗罩油燈,風門一開,那盞燈馬上就被風給吹滅了。

石老幺口裡罵了聲:“飯桶!”

一擡腳,就把這小和尚給踹了出去。

可是他的腳還沒收回來,猛覺自側面撞來了一股勁風,膝蓋骨上“叭”地着了一下,痛得他“呵喲”一聲,差一點兒摔倒在地。

他鬼頭刀一揮道:“不好了,江海楓來啦!”

話方出口,臉上又着了一下,“叭”地一聲,打了個滿臉開花。

石老幺“啊”了一聲,仰面就倒!

他身後的秦桐不由大吃一驚,叱了聲:“江海楓,你死在目前,尚敢橫行!”

口中說着,身形一起,已自騰了起來,就在這時,一聲冷笑道:“無恥之徒下去!”

“嗤”一聲,一點黑星,直向他面門上打了過來,秦桐右手運氣向外一格,把飛來的暗器給劈了出去,原來是一枚石子。

他不禁大怒,冷斥了聲:“江海楓休走,我來會你!”

身形陡地又拔了起來,直向着對面瓦檐上落去,可是對方的身法,竟也是快得出奇。

秦桐縱上之時,那人竟如同一縷青煙似的,消失在廟牆之外。

秦桐再次騰身撲出廟牆,那人已“杳如黃鶴”地失去蹤影!

“奇怪!”秦桐自語了一聲。

他彷彿記得那影子是撲向對面的一片林子中,令他奇怪的是,那片林中,明明設有暗卡,卻怎的不見動靜?

當時騰身撲縱過去,卻見清風一颯,一條人影來到了面前,秦桐看清了來人,忙道:

“是李大中麼?”

來人答道:“正是!原來是秦兄啊,我倒把你當成了敵人!”

秦桐哼了一聲道:“這裡是你守着的麼?”

左人龍點頭道:“不錯,有什麼不對麼?”

秦桐低低道了聲奇怪,又問道:“你沒有發現有人?”

左人龍搖了搖頭,秦桐又問:“這裡出去是什麼地方?”

左人龍道:“不知道!”

秦桐爲人最陰險,足智多謀,可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人,竟也是自己的一個大敵!

天山之星左人龍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身手,入內救了和尚,傷了石老幺;可是現在,他卻又以“李大中”的姿態出現,而秦桐依然毫無所察。

左人龍不由暗自好笑,內心在想:江海楓必在附近左側,只爲此間埋伏的陣勢,所以纔不出來,我把這秦桐誘出陣外,叫他們師兄弟見見面,自己解決他們之間的事吧!

想到此,遂道:“不遠處有一峰口,遠近百里,山勢、地位無不盡收眼底,你我不妨至彼處一看,也許尚可有所發現!”

秦桐豈會想到是計,當時自恃武功,想了想道:“很好!我們這就走!”

左人龍一笑道:“隨我來!”

只見他雙袖向後一揮,整個身子箭也似地射了出去,秦桐不由吃了一驚,心說倒看不出,這李大中竟會有如此一身功夫,真正是小瞧他了。

他口中喚道:“李兄弟,好俊的功夫!”

口中說着,足下加勁飛點,流星趕月似地追了上去,和左人龍追了個首尾相接。

可是他雖用足了腳力,仍然休想能超過左人龍一步,秦桐愈發吃驚了,他口中叱道:

“李兄弟站住,我有話問你!”

可是前行的左人龍,身法竟是愈發的快了,快得連秦桐也幾乎追不上。

秦相似乎已覺出不妙,他厲聲道:“還不站住!”

左人龍回頭一笑道:“秦兄,地頭快到了!”

秦桐冷笑道:“你究竟是誰?”

左人龍足下不停,口中哈哈大笑道:“李大中!”

秦桐恨得牙癢癢的,忍不住抖手打出了一支瓦面透風鏢,鏢尖已到了左人龍背後,卻見左人龍單膝向前一屈,上身倏地向後一仰,右手一伸,已把飛來的暗器,接在了手中,一聲狂笑道:“原物奉還!”

“嗤”一聲,向秦桐面門打了回來!

秦桐右掌一揮,發出三成真力,那支鏢就空打了一個轉兒,“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這麼一來,秦桐反倒不敢追下去了,因爲他不明白李大中把自己誘來,究系何意?

當時站定了身子,冷笑道:“姓李的,既有這身本事,何必這麼鬼鬼祟祟的,太叫好朋友見笑了!”

忽見前面的李大中回過身來,朗聲笑道:“秦桐,你先立在此地,自有人來會你,我這局外人不必太多事。”

秦桐方自一怔,忽見對方又大聲笑道:“姓江的,下面是你的事了,出來吧!哈!

哈!”

笑聲一落,便聽一聲冷笑道:“有勞了!”

秦桐但覺眼前人影一閃,前面已多了一人,長身白衣,劍眉星目,正向着自己徐徐走來。

他仔細一看,不由嚇得打了一個冷戰!

不等他開口,那人已先冷冷的一笑道:“師弟!咱們很久不見了!”

秦桐打着哆嗦,恨聲道:“原來你在這裡,我等你多時了!”

說着慢慢地向後面退着,這時旁邊的左人龍,笑嘻嘻地道:“你們是師兄弟,有什麼事自己解決,可犯不着拉上外人,我這個人最公道不過。”

說罷,哈哈一笑,又道:“家醜不可外揚,你們自己談談吧!”

江海楓扭臉向他一笑道:“左兄請在一邊少待,待小弟除了這殺師欺兄的孽徒之後,咱們再作長談!”

秦桐不由一驚,這才知道“李大中”竟是此人的化名,他本人姓左,這麼說起來,此人當是左人龍無疑了。

當下退後一步,冷笑道:“原來你就是左人龍,因何吃裡扒外,是什麼道理?”

左人龍一聲冷笑道:“什麼吃裡扒外?我左人龍乃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豈能與你等狼狽爲奸?朱、燕兩個老兒欺人太甚,等他們來時,我還要給他們好看呢!”

秦桐冷笑道:“你也太無恥了。”

忽然右手一擡,“嘭”的一聲,大股黃煙裡,爆出了一個紅紅的火球。

左人龍驚叫了聲:“江兄小心!”

只聽得“轟”一聲,那枚火球又爆炸了開來,左人龍因早知這種東西的厲害,身子疾速地向地上趴去,還未曾怎樣!

江海楓卻險爲濺出火焰燒着,他不禁大怒,厲喝了一聲道:“好孽障!”

二袖一揮,已把身子騰了起來,直向着秦桐身上撲了過去。

只聽得“嘭”的一聲,又是一大股黃煙!

江海楓身在空中,無法閃躲,雖經他雙袖之上的風力,把飛來的火球掃了出去,可是長衣下襬,卻不小心爲火頭沾上了一點,頓時燒了起來。

他連忙用手撲滅,秦桐冷笑道:“有種你跟我來!”

說着轉身就逃,可是這時左人龍因見江海楓遇險,倏起倏落的疾撲到他面前,口中笑喝道:“秦桐,你還不能走!”

寒光一閃,一口緬劍,已向他逼到!

秦桐厲叱了一聲,右手向上一擡,“嗆”的一聲,已把他那一口“子夜綠珠”,抽了出來!

他向外用力一揮,只聽“嗆啷”一聲脆響,左人龍心道不好!

他趕忙把身子縱到一邊,低頭望時,自己那口心愛如性命的緬箭,竟爲對方那口“子夜綠珠”,給砍了一個缺口!秦桐一聲冷笑道:“無恥的東西,二太爺在那邊等着你們!”

說着騰身而起,可是他身子方一落,一條白影已立在面前!

秦桐已看出了來人正是江海楓,他用力地咬了一下牙,怒叱了一聲,掌中劍向外一翻,劃了一道銀虹,直向海楓上胸之處划來。

江海楓冷笑了一聲道:“秦桐,你納命來吧!”

“凝霜劍”也在同時抽了出來,劍身之上帶起了一片輕嘯,反向秦桐胯骨之上削去。

一霎時,二人已打作了一團。

黑夜裡,但見兩道劍光,包裹着兩條人影,時分時合,乍起乍落,打到緊急處,真所謂“一羽不能加,蟲蠅不能落”,忽聽“嗆啷”一聲脆響,兩條人影,向兩邊分了開來。

江海楓也很擔心自己這口寶劍,雖說此劍非比一般,可是他知道師弟所持的那口“子夜綠珠”,乃是一口罕世的寶刃!

當下細細地一打量,只見劍上瑩光亂顫,所幸劍身並沒有一絲損壞!

秦桐哪裡有心與他戀戰,他很明白,自己這身本事,碰上了師兄,那簡直是一籌莫展。

近月來,他雖然苦練了幾手功夫,奈何江海楓乃是銀河老人親傳親授,比之自己畢竟不同!

這時左人龍把他誘到了這裡,秦桐已可說是落了單的狐狸,要他對付一個左人龍,已是吃力,更不要說再加上一個江海楓了。

所以這時候,他一心一意的是打着逃走的念頭。

他意欲把江海楓誘到陣內,就算他武功再高,那時四面火攻,也不愁他插翅逃走了。

當時一領手中劍,怪嘯一聲,整個身子驀地騰了起來,直向來路奔去。

江海楓一撈前襟,施展出師授的“陸地飛騰”之術,身形如同田陌上的白鷺一般。

只見他三數個起落,已到了秦桐的背後。

秦桐這時就像是被衆人趕打之下的瘋狗一樣,有些拼命的味兒!

江海楓身形方一落近,便見他“刷”的一個擰身,掌中劍向後一繞,如同銀河倒卷一般,直向江海楓的上半身飛捲過來。

海楓冷笑了一聲,雙臂平着一伸,身形陡地往下縮了半尺有餘。

秦桐一劍未着,驀的身子向側邊一倒,連人帶劍直向草叢之內滾去。

江海楓厲叱了聲:“不要臉的東西,你跑得了麼?”

身形一起,正待落向草中,忽聽“嘭”一聲,火光一閃!

江海楓就知道他又發出了硫磺噴火彈,對於這玩藝兒,他已成了驚弓之鳥。

當時慌不迭向一邊一閃,只見一枚核桃大小的彈丸,四周冒着黃煙,迎面飛來!

江海楓知道這東西不能用劍去撩,更不能用手去接,當時用足了內力,左掌“呼”

地推了出去。

眼看那枚黃色的硫磺彈子,在空中打了一個轉,倏地四濺了開來,冒出了大片的黃煙火星,立刻就燃燒了起來!

江海楓不由怔了一下,他冒着煙霧撲過去,卻已失去了秦桐的蹤影。

當時氣得他重重地跺了一下腳,心中卻想道:“好個狡猾的東西,我不殺你誓不爲人!”

這一帶都生有高可齊人的茅草,天又黑,也無從找起!

江海楓恨得連連冷笑不已,正自無計可施的當兒,忽見左人龍自後面走來。

他遠遠地道:“找不着了,他一定是逃了。”

海楓恨聲道:“可恨這硫磺彈,被他用以掩護,逃了!”

左人龍微微一笑道:“你不會以牙還牙嗎?”

海楓望着他,苦笑道:“你何必開玩笑?我又哪裡去找硫磺彈去?”

左人龍忽地自背上拉下了一個圓筒,一面遞出,一面笑道:“這是我由秦桐手中騙來的,你拿去用吧!”

海楓大喜,伸手接過道:“多謝了。”左人龍又遞上一個黑色皮袋,道:“這裡面盛的是硫磺彈,是秦桐親手所制。”

海楓忽然搖了搖頭,又把圓筒還與左人龍道:“這東西我不能用!”

左人龍奇道:“這是爲什麼呢?”

海楓冷笑道:“我要用我自己的劍,來取這廝的性命!”

左人龍知道他是因爲這噴火筒系秦桐所制,纔不屑施用,當下微微一笑,又取回背到背上。

海楓長嘆了一聲道:“你好不容易引他來此,卻不料又叫他跑了,實在令人可恨!”

左人龍冷笑道:“這又有什麼!”

說着目光註定着海楓道:“如果你有膽子,我就帶你去找他;只是,對方布有陣法,噴火筒更是危險!”

江海楓一聲朗笑道:“左兄,你把我看得太膽小了,我們這就走好了。”

天山之星左人龍笑道:“到時,你只管對付秦桐,其他各人,由我來分勞就是!”

海楓點了點頭道:“就是這樣!”

方言到此,忽見草叢中人影晃動,左人龍一聲叱道:“是哪一個?”

海楓急道:“是婁雲鵬!”

果然深草之中,露出了婁雲鵬一顆大腦袋,咧着嘴道:“我的爺,叫我好找!”

說着一面分草而出,又好奇地看着左人龍道:“咦!你不是左大爺麼?”

左人龍含笑點了點頭,江海楓忙上前道:“方纔我已見着了秦桐,本來不難擒住,只是這廝有噴火筒,才被他跑了!”

鐵掌黑鷹笑道:“那就算了,他跑得了這一次,卻跑不了下一次,咱們回去從長計議就是了!”

海楓冷笑道:“你倒說得輕鬆!”遂又道:“我現在和左兄前去找他們,他們有噴火筒,又有陣式,你不如在此等我,事成之後,我們再來找你!”

婁雲鵬皺着眉道:“我的爺,你可要小心,依我說……”

海楓不等他說完,就向左人龍擺了一下手道:“走!咱們走!”

二人雙雙展開身法,左人龍在前,江海楓在後,向石磯寺撲去。

遠遠看起來,那石磯寺靜悄悄的沒有一些動靜,左人龍停住腳步,海楓忙也站定,輕聲問:“怎麼沒有人?”

左人龍笑道:“你只要身形縱出去就知道了!”

說着又遙遙以手指點着道:“這裡、那裡……都埋伏有人。”

海楓看了一會兒,微微冷笑道:“左兄勿慮,這是一個生死無極的陣式,我自信尚能破除!”

左人龍不由點了點頭道:“是了,到底是你見聞廣博,方纔我端詳了半天,也只看出是一種正反相剋的陣式,倒沒有想到,竟是暗合着太元無極歸一之路。幸而沒有造次,否則真是不堪設想了!”

說着內心更是對江海楓欽佩萬分,於是又道:“既然如此,由我先攻坤、坎二門,勢必可牽扯到主位,那時你再出去如何?”

海楓皺了一下眉,道:“不必,你只要直入正中的乾門,主位就非現不可,如此倒可避開兩面的敵人!”

左人龍更是折服不已,當時點頭道了聲“好”,縱了出去。

他的身手,果然不凡。

只見他身軀向下一降,突地抖手打出了一枚石子,直向“乾”門部位的暗影打去!

果然石子一落,便有一人叱道:“打!”緊接着轟然一聲大響,一團火光直向左人龍身上打來。

天山之星左人龍,用意就是要探測“乾”位的虛實情形,這時就地一滾,避開了硫磺彈。

他用雙肘兩腿上的輕力,突地向上一彈,已如同一隻大鷹似地騰了起來,直向“乾”

位撲了過去!

守在“乾”位上的乃是花刀齊萬,刀立功夫倒也不含糊。

這時見來人竟是左人龍,不禁怔了一下,大聲道:“原來是李師父,我看錯了!”

秦桐匆匆趕回來,尚未及說明一切,左人龍就已來了,所以這花刀齊萬,還把他當作是自己這邊的人。

他口中說,非但不逃,反把身子迎了上來,一面笑道:“李爺你進了陣子,我帶你出去吧!”

一言未完,忽見這位李爺,面色極爲猙獰,花刀齊萬不及問故,已覺一股極大的勁風,直向自己面門上逼來,他不及閃躲,被這股撲面的勁風,撞個正着,“啊”了一聲,翻身倒地,昏死過去。

天山之星左人龍慌不迭向一邊縱出,果然陣式發動,但見眼前黑壓壓一大片樹林,哪裡還有任何路徑?

他因先得到江海楓說明,早已洞悉這陣法的奧妙,見狀毫不驚異。

只見他向前衝了一箭的路程,倏地反身一縱,再向右側一轉,眼前形勢,又恢復如常。

這時卻聞得一聲叱道:“姓左的!你是來送死!”

話聲一了,“轟”的一聲,一團火球,直奔他飛來,他知道這是主位上的秦桐發動了。

他身子向一邊一閃,就勢也一拉身後噴火筒,只聽得“轟”一聲,打出了一團火球,直向秦桐藏身之處落去。

硫磺彈一落,立時烈焰怒卷,把附近草木全都燃燒了起來。

秦桐藏身處既已敗露,還差一點兒爲火焰燒着,頓時大怒,一聲怒吼,道:“大家快出來,拿下這個吃裡扒外的小子!”

一邊說,一邊倏起倏落的直向着左人龍身邊撲去,經他這一喊,四下都有了動靜。

只見那些深可及丈的草叢裡,一連撲出了七八條人影,直向着左人龍身邊撲來。

秦桐在先,他於疾怒之下,展開了輕功中的“凌波步”,三四個起落,已到了左人龍面前。

天山之星一聲朗笑道:“秦桐,你還差了一點兒!”

說着足尖一點,用“柳上雀”的步法,彈起了四五丈高下,掠上一座崖頭。

秦桐一聲獰笑道:“上天入地,我也隨你!”

一殺腰,“嗖”一聲,跟蹤拔起,左人龍返身出劍,直取秦桐右肋。

可是秦桐長劍早在手中,向前一撩,左人龍嘗過他這口劍的厲害,不敢再與他硬碰,當時往回抽劍,就在這時,一條白影,自空而下,冷笑道:“秦桐,有事我們師兄弟來解決吧!”

跟着右足一踹,“嗆”一聲,正正的踢在秦桐的劍面之上。

秦桐只覺得虎口一陣發熱,掌中劍竟是差一點兒撒出手去,驚慌之下,只見江海楓已立在面前!

左人龍這時大聲笑道:“我對付那一羣狼崽子去!”

說着,已自縱躍如飛地迎上了一人,打了起來。

江海楓目含痛淚道:“秦桐,在決生死之前,我要先弄明白,師父是否已死?是死在你手中的吧?”

秦桐在沒見到這位師兄之前,根本未把他放在眼中,這時對面站着,他內心卻發出一絲絲的冷意。

說起來,他一半的功夫,都是由這位師兄傳授的,現在在他面前;而且要和他動手,他心中焉能不怕?

當時一咬牙,微微有些顫抖地道:“你說是死在我的手中?你不要血口噴人!”

海楓冷哼了一聲道:“這也不去說他,你爲何在外造謠,說我害死師父?有這回事麼?”

秦桐獰笑了一聲,退後道:“我恨你不死!”

海楓聞言不禁笑了,他點了點頭道:“好吧,今天我們倒要看一看誰死誰生!”

說着向前逼近了一步,秦桐冷聲道:“你不要再上來,你……”

江海楓一聲狂笑,掌中劍“刷”地帶出一道銀虹,向秦桐眉心削去!

秦桐方纔一戰,已挫了威風,這時幾乎不能再招架了,他閃開一邊道:“江海楓,你敢隨我到這邊來麼?”

海楓一聲朗笑道:“你設生死無極陣式,師父傳我之時,你還沒有入門呢,這時竟想用來困我,豈非做夢!”

秦桐不禁呆了一呆,忽地揚手,打出一枚硫磺彈,火光一現,“轟”的一聲大響。

江海楓早有防備,這一次自是不會再爲他傷着,容得那枚火彈到了面前,他猛地一口真氣噴了出去。

那火球爲江海楓真力包着,一時炸不開,反向着秦桐身上飛了過去!

“轟”一聲炸了開來,黃煙千縷,火星萬點!

秦桐一時大意,哪裡又會想到,傷人不成,反而傷到自己。

他身上衣衫,竟爲硫磺碎渣濺上了幾點,吱吱連聲,已有兩處着了火。

江海楓一聲狂笑,身子猛地縱了過去,掌中劍向前一探,“平分秋水”,秦桐慌忙向右一閃,卻未料到對方的劍也向右一閃,他慌不迭又向左一閃,海楓的劍尖竟也向左一閃。

這正是銀河老人拿手的“影子劍”法,秦桐嚇得面無人色,他右手運勁,“子夜綠珠”向外一抖,“嗆”一聲,勉強把海楓的長劍磕開。

可是江海楓這一招劍式變化無窮,那遞出去的長劍,有如倒泄的銀河。

秦桐不及躲閃,只見對方白刃,直向自己面門上捲了過來,還算他武功不弱,竭力地向後一仰。

可是仍然慢了些,海楓的凝霜劍尖,竟自他左面肩窩上劃了過去,劃開約有半尺長短的一道血槽,痛得秦桐口中“啊喲”了一聲。

只見他身子一個踉蹌,“噗”的一聲,坐在地上,冷汗自他面額上籟籟地淌了下來。

江海楓冷笑了一聲,左腕一翻,掌中劍已冷森森的壓在秦桐的肩上。

秦桐打了個寒顫道:“你……你要怎麼樣?”

海楓咬緊牙關道:“我要爲死去的師尊報仇,殺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孽徒!”

說着劍尖一跳,已點在秦桐的前心之上,正想刺入,秦桐忽然狂叫道:“江海楓,你殺我不得!”

海楓冷笑道:“殺師孽徒,人人得而誅之,還有什麼殺得殺不得!”

秦桐一隻手抖顫顫的摸入懷中,道:“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着取出了一片如同竹葉似的綠玉翠牌,他戰戰兢兢的道:“這是我銀河門中的青玉令,你莫非竟敢不遵?”

海楓不由打了一個冷戰,訥訥地道:“這個你是哪裡得來的?”

秦桐冷笑一聲,一跳而起,道:“你先不要管我是哪裡得來,總之此令在身,有如祖師親臨,你卻是傷我不得了。”

江海楓嘿嘿一陣冷笑道:“我就偏偏殺你,看你又待如何?”

說着向前一撲,秦桐邊退邊冷笑道:“你如傷我,便是銀河門中的叛徒!”

江海楓恨聲道:“你殺師盜令,居然還配以我銀河門中的弟子自居,真正是無恥之極!”

說着劍尖又向前一探,秦桐猛地向後一騰身,就勢又發出了一枚硫磺彈。

江海楓不得不向一邊一閃,他恨到了極點,正想拼着身上遭受一些火傷,也要手刃了對方。

可是不意二人一陣爭執,已來到了一片懸崖的邊沿,只是荒草過長,二人誰也沒有覺察到。這時秦桐向後一騰,待他落下時,才知道落身之處,竟是一片懸崖,但已躲閃不及了。

只聽他驚叫了一聲,順着這懸崖的石坡,就像一個肉球似的,骨骨碌碌的滾了下去。

江海楓不由微微呆了呆,料想秦桐已是萬無活理,想到同門習技,朝夕相處的昔日之情,也不禁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慨!

當下長長嘆了一聲,因爲這崖坡太深太陡,黑夜裡不好下腳。

他只好決定待天亮之後,再下去一探究意,無論怎麼總要把師父那口“子夜綠珠”

和“青玉令”給取回來,這是師門兩件傳家之寶,不可任使拋棄荒澗。

他立在崖前看了一陣子,正自感慨,忽聽得身後人聲沸騰,喊殺之聲甚大。

他不由冷笑了一聲,恨聲罵道:“不知死活的一羣強盜,我看你們猖狂些什麼?”

身形一轉,迎面便見一人手持着雪亮的一口大刀,正亡命似的向這邊奔來。

海楓料定他是敵人無疑,當時向前一縱,伸手就向這人刀上抓去。

只聽不遠處左人龍笑道:“那廝交給你了!”

江海楓鼻中哼了一聲,右手向上一託,對方大刀向下一沉,想割海楓的手腕。

可是江海楓這種身手,怎會讓他得手?

只聽得“噗”一聲,對方那口大刀,已到了海楓手中,這人姓仇名文虎,外號人稱“金刀”,仗着在這口刀上有些真實功夫,才爲朱奇招募了來,不想上陣第一仗,就遇上了這兩個厲害的人物。

他先前對敵左人龍,已險些喪命,趁着混亂,想偷偷開溜。

沒有想到,離開了左人龍,卻又碰上了江海楓這個更厲害的煞星。

金刀仇文虎這四刀,自己也沒有弄清楚,怎麼一照面就到了對方手中!

這時不由嚇了個魂飛魄散,他猛地向後一轉身,右手倏地拉向他背後那噴火筒的拉簧,方要發射,可是江海楓的手法太快了。

他這時已巧妙地運用了一個“貼”字訣,身形跟進,無異“如影附形”一般。

金刀仇文虎,噴火筒的拉簧方拉開了一半,尚未發出的一剎那,海楓的掌力已經襲到。

只聽他厲叱一聲:“去吧!”

右掌向外一抖,“喀嚓”一聲,正正地擊在了對方背後的火筒之上。

緊跟着“轟”的一聲大震,仇文虎的身子也隨着飛了出去,待落地之後,身上已爲熊熊的烈火燒着了,一霎時已成了一具焦臭的屍身。

江海楓料理了這金刀仇文虎,彷彿看見不遠處,左人龍正在與三個各持刀劍的漢子打在一塊。

他怒吼了一聲,道:“左兄勿慌,我來助你!”

等他趕到面前之時,三人之中,已倒下了一個,另二人一人是用劍,另一人卻施的是判官筆。

兩人武功都很不弱,那使筆的,是一個身材矮瘦的漢子,看起來在雙筆之上,確有些真功夫。

天山之星左人龍一人對付十幾個綠林高手,非但未受到絲毫損傷,相反地,死傷在他手下的,已有七名之多。

下餘的人,跑的跑,藏的藏,就只有這三個人陰魂不散,始終圍戰不休。

這時江海楓來了,剩下的這兩個都不禁現出驚慌之色,那用劍的高個子賣了一個破旋,竄向了一邊,急急地喊道:“風緊,扯呼!”

左人龍一聲笑道:“相好的,你死定了!”

掌中軟劍向外一抖,已纏在高個子手中的鋼劍上,向外一抖道:“撒手!”

那高個子口中“啊”了一聲,手中劍“當”的一聲,斜射出去足有數丈遠,撞在一塊大山岩之上,激起了一片火星。

左人龍一聲狂笑,緬劍一抖,看來就像是一個銀環一般,已繞在那高個子的雙足踝上。

他笑道:“夥計,你也出去吧!”

右腕向上一振,高個子就像拋綵球似地飛了出去。

左人龍本意,倒是不想要他性命,卻未料到,這些人背後都揹着硫磺噴火筒。

這時他摔出去,正撞在一塊大石之上,只聽得“轟”一聲,噴火筒炸了開來,那高個子鬼叫着,帶着滿身烈焰,向林內奔去。

可是他跑了沒有幾步,就倒在地上一命嗚呼了。

左人龍跺腳道:“又是一條人命!”

回頭看時,江海楓也早已把那使判官筆的矮子傷了,雙筆正握在海楓手中。

那個矮子想是爲海楓劍所傷,在地上痛得直打滾!

左人龍忙道:“饒他一條命吧!”

海楓用力地把雙筆擲在地上,冷然道:“拿去快滾!”

那矮子哪裡還顧拿筆,一路連滾帶爬地去了。

江海楓四顧道:“還有麼?”

左人龍冷笑道:“總共十六人,倒給我們打死打傷了十一人,剩下五個大概是逃了!”又問道:“秦桐怎樣了?”

海楓冷冷一笑,便把墜澗的經過講了一遍,左人龍聞言也不勝嘆息道:“此人倒是一個人才,可惜!”

海楓冷冷地道:“看情形,只有天亮後下澗一次,把我師父那兩件東西取回來了。”

左人龍點頭稱是,二人說話之間,忽見林內有人行過來,同時聽得婁雲鵬的聲音,大聲道:“江老弟,是兩位老弟臺麼?”

二人忙迎上去,只見婁雲鵬雙手提着一個人,那人是被倒剪手足地綁着,口內塞着亂草,正在連嘔帶吐地啐着。

鐵掌黑鷹把他重重地向地上一摔道:“被咱活拿了一個,他孃的,你還用嘴咬,我給你塞上,看你還咬不咬!”

說着隨便找了一塊泥,就要過去塞。

那人忽然大聲叫道:“啊喲,李大爺,你可得救命啊!”

左人龍忙拉着婁雲鵬道:“老哥且慢點,我看看是誰!”

說着低頭看了看,這人瘦削的一張臉,臉上全是泥污,好像還留着兩撇山羊鬍子。

他見左人龍看他,又大聲道:“李爺忘了?我是一股青煙喬冒呀!咱們昨晚上還說話來着!”

左人龍這才記起了,不由一笑道:“原來是你,這都怪你運氣不好,誰叫你被他給捉住了的呢!看來你是要吃些苦了!”

婁雲鵬本以爲這人和左人龍有交情,倒覺得不大好意思,這時一聽,上前一腳,道:

“媽的,你鬼叫什麼!再多說我就把你小子蛋黃踢出來!”

一股青煙喬冒痛得嘴裡直哼哼,他方纔沒有細看,這時忽然發現江海楓也站在一邊,不由嚇得“啊呀”一聲,直打哆嗦。

海楓看了看,對婁雲鵬道:“把他放開,我有話問他!”

婁雲鵬一怔道:“我的兄弟,放開他,他不就跑了?”

海楓冷笑道:“除非他不要命!”

一股青煙喬冒哭着道:“我哪能跑呀!江大爺,你問什麼,我說什麼,只求你老別要我的命,我家裡還有八十老母……”

說着嗚嗚地哭了起來,婁雲鵬“呸”地在地上陣了一口,又踹了他一腳道:“真泄氣,比娘兒們還不濟,我看你吃飯大概也是你師孃抱着你吃的吧?”

說得左人龍都忍不住笑了。

一股青煙喬冒,這時哪裡敢頂嘴,只哭喪着臉乞求道:“爺爺你就高擡貴手吧!”

婁雲鵬勉強地爲他鬆了綁,喬冒纏好了辮子,又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後恭恭敬敬地道:“江爺,李爺!”

並深深地打了一躬,左人龍冷笑道:“我姓左,不姓李!”

喬冒怔了一下道:“左……左人龍?”

婁雲鵬又是一腳,喬冒慌不迭改口道:“左大爺……”

左人龍只是冷笑,並不多言,江海楓這時哼道:“喬冒,你們這一次來了多少人?

燕、朱兩個老賊,什麼時候來?”

喬冒跪下道:“這一次我們來的是十六個人……”

說着四下一指道:“喏,這不都死的死,傷的傷了!”接着又道:“燕九公和朱奇什麼時候來,我是真不知道,他們只以爲秦少爺一定能馬到成功,誰知道會這麼慘呢?

早知道這樣,打死我我也不會來呀!”

海楓冷冷一笑道:“你說這話就該死,姑念還要借你傳話的份上,暫時不殺你,以後有機會再碰上你,那時我劍下絕不留情!”

喬冒嚇得直哆嗦,一個勁地磕頭,道:“大爺,我是再也不敢了!其實大爺你是好人,我早就知道,只是他媽的朱奇那個老傢伙……”

才說到此,海楓一擺手道:“你不必多說,現在你就回去,回去告訴燕、朱二人,就說我在此等着他們,半月內要是不來,可別怪我江海楓手黑心辣。那時找上門去,只怕他們無一能逃活命。”

喬冒嚇得全身直抖,連道:“是!是!他們一定會來給大爺請罪!”

江海楓冷笑道:“請罪倒不必,只看他二人是否真知悔改,否則我與左兄二個,就把你們殺光,不信,就試試看!”

喬冒臉上變着顏色,連道:“是!是!”

方言到此,忽見劍光一閃,頭頂一涼,再看對方那口劍,依然在鞘內未動。

喬冒懷疑地用手一摸頭,不由“哇呀”一聲駭呼,差一點兒哭了出來。

原來他那個髮辮,竟是齊着頭皮,被海楓削了個光,對方劍刃如有絲毫偏差,自己這條命,焉能倖免?

當下嚇得呆住了,江海楓冷叱了聲:“滾!”

喬冒磕了個頭,爬起就跑,江海楓又叱了一聲:“站住!”

喬冒又一個緊急剎車,跪又不是站也不是,哭道:“大爺,饒命、饒……”

海楓冷笑道:“誰要你的命?我是告訴你,如果這個信沒帶到,下一次見面,你休想活命。去!”

喬冒哀聲道:“我的大爺,我有幾個腦袋瓜子,能不聽話?您二位請放心,我是連夜趕回去,要不了十天,就有迴音。”

說着又打了一躬,對着婁雲鵬哭着臉道:“謝謝你老了,以後喬冒自有一番人心!”

這才抖顫着走了,江海楓這時含笑向左人龍道:“多謝左兄事先關照,否則今夜勝敗真難逆料!”

天山之星左人龍冷然道:“我也是心憤那燕、朱二人;不過,現在事情至此,想必他們也不敢造次了。”

海楓微笑道:“這全虧你大力幫忙。”

左人龍忽然笑道:“你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也該辦我的事了,我們以後再見吧!”

說着抱了一下拳,正要轉身,海楓忙趕上道:“左兄如有事相囑,小弟萬死不辭!”

左人龍聞言呆了一呆,苦笑了笑道:“倒不用你幫忙,我只是要找一個人,找不着此人,我是不會死心的!”

海楓怔道:“此人是誰,值得左兄如此掛懷?”

左人龍欲言又止,搖搖頭,終於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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