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我使勁搖着頭:“晨兒哥哥,都怪你撞我,疼得我眼淚都掉下來了。”
“……對不起。”顧晨城伸手把我摟在懷裡,笨拙地拍了拍我的後背:“要不……我幫你揉揉?”
愛情的傻瓜不止我一個,我不說,他就不問,這樣的體貼讓我加倍內疚。
我到底在幹什麼呢?明明已經決心試着接受顧晨城了,爲什麼一看到鄭予安就昏了頭,鄭新月你真該死。
我拿紙巾擦乾眼淚,對顧晨城綻開一個歡喜的笑容:“晨兒哥哥,鄭予安已經醒了。”
“嗯,醒了就好。”顧晨城反手拉住我:“走吧,我請你吃徐記糖水。”
徐記糖水開在x市第二小學——也就是我和顧晨城的母校附近,小時候,顧晨城明明不愛吃甜食,卻總是帶我去徐記吃東西。那個時候只記得糖水好喝,現在才明白顧晨城對我的好。
這個霸道鬼,對人的溫柔也是不容拒絕的直接,偏偏又傲嬌地不肯明說。
我忍不住擡頭望着顧晨城,他的眉毛依然像是兩道濃濃的墨痕,斜斜飛向兩鬢。鼻子很挺,鼻頭卻有點圓,平添了幾分稚氣。兩隻貓兒眼生氣的時候瞪得很圓,笑的時候像兩角月牙。除了比小時候瘦了許多之外,並沒有太大變化,難怪他會在我認不出他時那麼生氣。
我想喝糖水,可是他這樣匆匆趕來醫院應該是有事和鄭予安商量吧?我鬆開他的手靠邊站着:“你找鄭予安有事吧?我在這裡等你,說完了再去。”
顧晨城重新抓起我的手,道:“不差這點時間,想喝就跟我走。”
說到底我還是很在意鄭予安的事情,他昏迷兩天,外有秦維泰虎視眈眈,內有鄭予赫和林昕蓉挑事拆臺,鄭家正是外憂內患的時候,有什麼事還是早些解決的好。我微笑着搖了搖頭:“晨兒哥哥,你先去找他吧,我們有一下午的時間可以去呢。”
顧晨城不由分說地拉着我往外走,一邊說道:“真要忙起來,就沒時間了,還不如先去。”
到了第二小學我才發現校區已經擴大了好幾倍,就連校門都比從前寬了許多,時間不止改變了我們,連我們記憶裡的那些東西也都潛移默化的變了。
徐記糖水鋪在離學校兩條巷子的口上,居然也已經換了裝潢,從前簡潔的小店已經改裝成了奶茶店的模樣,站在櫃檯裡的老闆也變成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如果不是門上的招牌仍寫着“徐記”兩個字,我大概會不敢進門。相比我的迷茫,顧晨城顯得淡定得多,他拉着我走進店裡:“兩碗陳皮紅豆沙,一份糖水紅薯。”
雪白的細瓷碗,碗外印着青色的花,紅豆沙的味道還是記憶中的甜。
不過顧晨城並不喜歡吃甜食,勉強嚐了兩口就放下勺子,專心等我。可我被他的視線盯着哪裡還能吃得下,忍不住擡頭對他道:“晨兒哥哥,要不你先回醫院吧。”
“好好吃你的。”顧晨城皺着眉訓道:“怎麼哪的事你都要管?比賽的事還不夠你操心麼?”
“……哦。”好心反倒被他訓了一頓,我被他的氣勢壓倒,只好埋頭繼續吃着碗裡的紅豆沙。
“……”大約是察覺到自己語氣不對,顧晨城調整了語句重新說道:“公司的事情早就安排好了,不差這點時間。你心情不好,我陪你。”
他這樣霸道的人,卻偏偏事事爲我讓步,我說不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也不敢想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態陪着我。
我不敢去看他,垂眸攪動着湯匙,道:“我沒有心情不好。”
我的視線落在白瓷碗裡,不知道顧晨城是什麼樣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才道:“行,你今天心情好,正好帶你出去玩一圈。”
到了現在這樣的局面,他越體貼就越顯得我不知好歹,我趕緊揚起笑臉答應道:“好的呀,我們去哪玩?”
顧晨城過去愛玩的地方都是不太適合情侶去的地方,被我這樣冒然一問給問住了。他反問我道:“你想去什麼地方玩?”
我這麼多年沒回來,回來之後又是各種事務纏身,硬要說起來,我也不知道有什麼能去的地方。我和他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會兒:“好幾周了,房子的氣味應該散了,要不今天你幫我打掃衛生吧。”
顧晨城的五官立刻扭曲了起來:“你讓我打掃衛生?”
“是啊。”顧晨城的表情十分精彩,看得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願意的話就算了,過兩天我找保潔打掃就行了。”
我想打掃衛生,其實是想打掃我的心情,把那些不該留下的記憶連同那些不該留下的舊物一起扔掉,對過去好好說聲再見。
“……行吧,我幫你打掃衛生。”顧晨城最終還是被我打敗了,他瞪了瞪我,道:“鄭新月,你記着,敢讓我做雜事的人你是頭一個。”
我故意朝他齜了齜牙,笑眯眯地說道:“我們的日子還長着呢,你會經歷很多個第一次。”
這個人是我的未婚夫,以後會是我的丈夫,是和我攜手走完一生的人,我們還會有很多個第一次。望着晨兒哥哥彆扭的神情,我隱隱對未來多了幾分期待。
“……”顧晨城突然撇開了視線,大聲抱怨道:“鄭新月,一碗紅豆沙你吃了快一個小時了,早就涼了吧?”
“還熱的呀。”被他一提醒,我趕緊吃了兩口:“真好吃,晨兒哥哥你試試嘛。”
香江區的房子買了這麼久,我卻只來過兩次,一次是買房,一次是把東西從鄭宅搬出來,這一次來才發現房子裡的氣味已經全都消散了。因爲窗戶一直開着,房間裡落了不少的灰塵。
擦灰抹地的工作看着簡單,實際做起來卻費事不少,等到我們把房間打掃乾淨太陽已經快要沉下地平線了。我把打包的行李一一擺出來,直到屬於我的東西填滿整個家,我才終於切實地感受到我有一個家的事實。
顧晨城把口罩摘了下來:“這段時間不安全,你先別忙着搬回來住。”
他不說我也明白,上次僞造車禍不成功,鄭予赫肯定還會有別的行動。所以我對這樣的安排並沒有什麼異議:“嗯,我知道,在事情解決之前我都會和冰姐待在一起……鄭予赫是神經病,你也要小心他。”
“……”提到鄭予赫時,顧晨城皺了皺眉頭,似乎對他很是不屑。不過他聽完我的叮囑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放心,我心裡有數。”
雖然叮囑了顧晨城,可是我心裡一點也不能安心。
鄭予赫的主要目的似乎是除掉鄭予安,現在鄭予安已經醒了,不知道這個瘋子會不會被逼急,然後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還有林昕蓉這個惡毒女人,鄭予安知道她和鄭予赫聯手的事情嗎?他和林昕蓉訂婚是爲了保護鄭予赫的話,現在鄭予赫和林昕蓉做出這樣的事情,他會和她取消婚約嗎?
“鄭新月?”顧晨城的大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怎麼又走神了。”
我這才發現,明明說好了不再想鄭予安的事情,我卻又開始想他的事情。我趕緊搖了搖頭:“沒,想到鄭予赫發瘋的樣子,有點害怕。”
我被鄭予赫欺負的事情,顧晨城從前就知道,再加上之前在會所發生的事情,我的話可信度很高。顧晨城深深地看了看我,還是決定安慰我一下:“他就是個跳樑小醜,有我在,不用怕他。”
是啊,有他呢。眼前這個笨蛋,雖然傲嬌,但是言出必行,行必有果,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我主動伸手抱住了顧晨城:“晨兒哥哥,謝謝你。”
“不用你謝我。”顧晨城的手掌落在了我的背上:“你不氣我就是謝謝了。”
顧晨城把我送回家之後,還是開車去了醫院。
他不是個善於隱藏秘密的人,所以我早就明白他堅持把我送回家,不過是爲了然後和鄭予安談一些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我卻不準備再繼續追究下去。畢竟他們費勁千辛都要藏住的秘密,我又何苦繼續要挖出來,讓大家都難堪呢?
更何況,就算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沒有什麼會改變的事情,還不如按照他們的意願做個無憂無慮的傻瓜。
鄭予安醒來之後,雖然人還在醫院,但是已經開始處理公務。顧晨城天天跟着他學習,基本每天都會很晚纔回家。而我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即將到來的比賽當中,似乎也少了許多亂七八糟的負面情緒。
雖然顧晨城依然不和我聊公司的事情,但是在信息發達的現代社會,鄭家有什麼動作根本隱藏不了。我休息時隨手翻開新聞,各大媒體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關於鄭家最新紛爭的。
鄭予安醒來之後從顧晨城手裡接手了他的公司,而鄭宏國的公司執政權仍然捏在徐雪媛母子手中。
鄭予赫策劃這麼大一出事故,本就是爲了奪得公司的掌控權,現在被他如意之後,難保他不會把錢偷偷挪走。鄭予安大概是爲了防止鄭予赫掏空鄭宏國的公司,所以一醒來就開始和鄭予赫爭奪公司的掌控權。
結果他卻被徐雪媛反咬一口,徐雪媛指責他刻意製造車禍,企圖殺死父親逼走幼弟繼母,當着數百家媒體的面,直斥鄭予安冷血殘忍。
媒體最喜聞樂見的就是這樣富有戲劇性的大新聞,一時間全都追蹤報道着鄭家奪權戰的最新狀況。網絡上也有許多真真假假的爆料,每一個發帖人都寫得十分逼真,彷彿親身經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