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在鄭予安的房間久待,從櫃子裡拿了衣服就匆忙退了出來。
我把乾淨衣服和浴巾全都放在浴室門外:“晨城,換洗的衣服我已經放在門口了。”
顧晨城突然拉開浴室的門,探出一個溼淋淋的腦袋:“鄭新月,你給我好好坐着。”
他的貓兒眼被水迷住,只能半眯着看着我:“你別動,再動我就把你拴起來。”
我配合地點點頭:“知道了,好好洗澡吧你。”他這才滿意地退回浴室。
我雖然答應了顧晨城不動,但是我卻沒有辦法靜下來。因爲一旦靜下來,我的大腦就會止不住地回想昨天發生的噩夢。
鄭予安居然會騙我,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
如果他坦然和我說起他和林昕蓉結婚的事,我也許會相信他的解釋。可是他卻瞞着我,直到我從別人口中得到這個消息,他纔來解釋,讓我怎麼敢相信他的解釋不是掩飾呢?
可是,他送我的戒指還掛在脖子上,他的諾言還歷歷在耳,我也無法相信那樣溫柔的鄭予安會是一個腳踏兩隻船的騙子。或許我應該等,等到下個月二十七號,他說一切是真是假都會一一揭曉。
“鄭新月?”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在我面前晃動,顧晨城難得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收回視線看向他,才發現眼前這位大爺居然大喇喇地光着身子站在我的面前,一條纔到膝蓋的浴巾搖搖欲墜地掛在腰間,勉強掩去腿間的風光。
我吃驚地瞪着他:“有衣服不穿,你是暴露狂麼?”
顧晨城睥睨着我,道:“我不穿那個死變/態的衣服。”
我無奈地看着他:“是我先喜歡他的,他不是變態。”
“到現在你還替他說話?”顧晨城恨鐵不成鋼地瞪着我:“鄭新月,你真特麼沒自尊。”
顧晨城脾氣像狗,習性也像,洗完澡也不好好擦乾水汽。溼漉漉的頭髮滴滴答答地不停向下滴水,那些水珠順着脖子一路向下滾動,一直滾到肌肉結實的腹部。看得我臉紅心跳,趕緊推着他站到盥洗室的鏡子前:“洗了澡要把頭髮擦乾,不然老了會頭疼的。”
我從櫃子裡拿出吹風機,調好溫度之後慢慢替他吹着頭髮。顧晨城像個大爺似的站着,嘴裡不依不饒地繼續着之前的話題:“問你話呢,鄭新月。他都要結婚了,你還這麼護着他,你是不是犯——蠢?”他想說我“犯賤”,大約想起之前幾次吵架的經歷,臨到嘴邊硬生生改成了“犯蠢”。
我裝作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道:“我護不護他和他結不結婚沒有必然聯繫,再說了,他本就不是你說的什麼變態,難道你會膚淺地以年齡劃分愛情?”
顧晨城梗着脖子道:“我當然不會膚淺地以年齡劃分愛情,但是鄭新月你和他是父女,幾年前你還抱着他大腿叫爸爸呢,現在突然就變成戀人,你特麼不噁心?”
他像是覺得自己語氣太嚴重了,趕忙又找補兩句:“鄭新月,你醒一醒!你和你爸談戀愛,那不是愛情,是亂/倫。”
“他不是我爸爸。”我的爸爸只有一個人,他叫陳富。我從來就沒叫過鄭予安爸爸,也從來沒有把他當作我的父親。這是我和鄭予安之間的事,外人根本不會明白我們的感情:“晨城,我不想和你聊這件事,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顧晨城還要再說,被我的嚴肅給嚇了回去。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鄭新月,你特麼真是吃了他的迷藥了。”
我打電話叫了樓管,給了他五十塊錢小費,拜託他幫忙把顧晨城的衣服送去幹洗店。
之後我從牀底下翻出行李箱,開始整理行李。顧晨城仍舊裹着浴巾大喇喇地跟着我:“鄭新月,你幹嘛呢?”
“收拾東西,”我問道:“我今晚回國,你回不回?不回我把鑰匙留給你。”
“鄭新月!”顧晨城突然又怒了:“你問的是些什麼屁話?老子飛來這裡,是爲了給你過生日,不是閒的沒事看風景。”
“那我謝謝你的生日禮物啊。”他一來就帶給我一個巨型炸彈,把我的生活炸得亂七八糟。可是製造炸彈的並不是他,我似乎不能把責任算在他頭上:“那我幫你也訂一張機票,我們一起回去。”
顧晨城緊緊盯着我:“鄭新月,你真的那麼喜歡鄭予安嗎?”
我想也不想就點頭:“就是那麼喜歡。”喜歡到我還在爲他找理由,不親眼看到他和林昕蓉結婚,我不會死心。
“真特麼是瘋了,”顧晨城低聲罵道:“我特麼也是瘋了,要來陪着你玩。”
我給斯蒂文老師打電話請假,斯蒂文老師十分不贊同我回國的事:“小月,你上學期好不容易通過考試才留下,如果現在回去,你這學期的成績怎麼辦?”
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現在回去,這學期的課程又要缺上許多,我在學校已經是有“案底”的人了,這麼做學位岌岌可危。可是如果不讓我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又怎麼可能安心待在美國呢?
我只能對斯蒂文老師道:“對不起,我有必須回去的理由。給我三天的時間,如果我不能回來的話,我會找朋友幫我辦理休學手續,到時候請老師費心幫忙。”
“這個是當然的。”斯蒂文老師仍然有些可惜:“小月,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你很有資質,應該考慮一下你的前途。”
我不知道,如果沒有鄭予安我還會不會繼續從事時裝設計的工作。
我原本以爲只要曾經擁有,我就不會後悔,可是當我真正擁有過鄭予安之後,我卻更加無法面對失去。
他是巫山雲滄海水,我找不到別的人能夠替代他,失去他就像失去了心臟,我暫時還不知道該怎麼繼續生活。
“我明白的,謝謝斯蒂文老師。”
顧晨城在一旁聽完了全部內容,氣得直跳腳:“鄭新月,你真特麼是個瘋女人。”
“爲了一個男人,你連前程都不要了。”他忍不住奪過電話:“你倒是先問問你的鄭予安願不願意要你回去。”
我趕忙撲過去搶手機:“晨城,你別打!”
我還沒有做好面對鄭予安的準備,我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顧晨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知道他怎麼動作的,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他壓在了牆上:“鄭新月,你想清楚!沒了鄭予安你什麼都不是,你唯一能依仗的就是你的設計才華,你真的連它也要放棄嗎?”
他和鄭予安不一樣,做什麼都毛手毛腳的,我的後腦勺撞在了牆壁上,痛得我眼淚直流:“晨城,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顧晨城沒有鬆手,而是把我禁錮在他的兩臂間,他直直地看着我:“鄭新月,他是你養父,他要結婚了,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你和他根本沒可能,你回去也無濟於事,別再做夢了。”
我慌亂地搖着頭:“我不想聽。他和我說了,這是對付林昕蓉的緩兵之計,我要回去看看,也許他說的是真的呢?”
顧晨城冷靜地看着我,他的瞳孔裡倒映着一個瘋子一樣醜陋的女人。
我忍不住捂住臉,順着牆角蹲了下去:“晨城,我不知道。我想知道真相,在這樣糾結下去,我真的會瘋的。”
顧晨城跟着我一起蹲下,他難得溫柔地擡起我的臉:“鄭新月,愛情是酒足飯飽之後的玩物,不是必需品,你連自立都做不到的話,沒有資格談愛情。”
這是他說過最有力量的一句話了,我被他的成熟震到,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他咬着牙根慢慢說道:“這世上的好男人也不止鄭予安一個,等你強大了,就該你站在高處挑選男人了,明白嗎?”
“沒用的,我只愛他一個……”我奮鬥的確是爲了有資格挑男人,可是我想挑的只有鄭予安一個。
“cao,”顧晨城爆了一句粗口:“鄭新月,你特麼和老子叫板時的骨氣呢?沒了鄭予安,你特麼連脊樑骨都沒有了麼?”
他抓着頭髮暴躁地在房間裡轉了兩圈,等到心情平復之後,纔再次蹲到我面前:“鄭新月,你把你的狗眼睜大一點,這世界上的男人多的是,你別特麼跟條狗似的追着一個不放,行不行?”
我沒有說話,我的心裡很亂。
過了許久,我才慢慢說道:“也許你說得沒錯,我就是一隻小狗,鄭予安就是我想咬卻咬不着的尾巴,我努力奔跑就是爲了咬着這條尾巴,現在尾巴不見了,我茫然無措。也許時間久了,我也能習慣沒有尾巴的生活。”
顧晨城靜靜地看着我,沒有着急說話。
我繼續說道:“可是我想咬這條尾巴的願望太久了,久到變成了執念。眼下,我還沒有習慣失去這條尾巴,我的傷口還很疼,我還想要去把尾巴找回來。”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麼?”我擡頭望着顧晨城,他也同樣低頭望着我。
“md,”顧晨城突然低下頭,強硬地吻上我的脣。他的吻帶着金戈鐵馬的肅殺氣,瞬間把我殺個片甲不留。
他蠻橫地絞住我的舌根,狠狠吮吸着我的嘴脣,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