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滑的被褥,精美的擺設,房間裡還點着凝神的香料,這一切,都是常年在軍營中生活的金玉,從來都不曾在意過的東西。
可當他從天牢裡面走了出來,看到這一切的時候,金玉竟然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他脫了衣服,泡在溫暖的水中,全身的疲憊冷寒,漸漸地從身體裡流失出去。
取而代之的,是柔到骨子裡的溫暖。
這種溫暖,讓人貪戀,不肯離棄。
許是暖香怡人,許是疲憊過甚,金玉不知不覺得,在水裡跑了很久,直到外面有人輕喚他一聲,金玉才發現,水已經涼了。
他從浴桶裡走了出來,換上細滑的長袍,吹滅了燈燭,躺在一張又大又軟的牀上。
然而此時,金玉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爲何會被趙延禎帶到這個地方來,而父親和蒼玉,如今又在何處。
金玉的手指一動,劃過一道血口的指肚,被水一泡,有些疼。
他的拇指輕輕地從那傷口上劃了過去,忽然就想起趙延禎問過他的一句話,“你的生身母親是誰?”
“難道,他們是舊人?”金玉莫名的想着。
天矇矇亮的時候,金玉就已經從牀上起了身。
雖然昨晚他只是小睡了一會兒,但與行軍時相比,這點睡眠已然夠了,所以他的精神也還算不錯。
許是外面的人聽到了動靜,有人小心翼翼的敲着門,“大公子可是醒了?”
金玉正在找他昨天穿來的衣服,此時卻想起來,衣服在洗澡水被端走的時候,也一併帶走了。
金玉衝着門外嗯了一聲,“已經起了。”
外面的小公公得了聲,緩緩地推開門,雙手捧着一個托盤就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幾個宮裝的侍女。
“這是大公子今天面聖的衣服,請大公子換上。”
那小公公躬着身子把衣服舉過頭頂,後面的侍女就往前走了幾步,一人拿着一件就要給金玉換上。
金玉蹙着眉,往後退了一步,“衣服放在這裡就好,我不習慣有人伺候,謝了。”
“奴才們不敢。”那小公公舉着衣服,身子又往下彎了一些,旁邊的侍女們也驚慌的拿着衣服彎着腰。
金玉無奈,這宮中人人自危,只怕他一個無心之失,就能害了別人。
他嘆着氣張開雙臂,任由着這些侍女們在他的身上倒弄,他就只需要擡擡胳膊,連轉個身都不必
。
金玉自小就入軍中,他跟在任秋白的身邊,所有的事情幾乎都親力親爲,這大約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多人服侍他。
就連蒼玉,這個掛名的郡王爺,也從未享受過這種待遇。
趙延禎讓人送來的這套衣物,穿起來並不複雜,很快的,侍女就在他的腰間,爲他掛上最後一件配飾。
金玉在侍女們驚異的羞澀的目光下,站到了鏡子前。
金玉身材本就修長,容貌剛毅中還帶着柔和,有一種儒將的風範。
如今在這套衣服的襯托下,整個人又增添了一種遙不可及的高貴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