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作祟,還作到她頭上來了。
虞嫿立刻打電話給相對信任的況且:“馬上去監控室看着,小心有沒有人刪監控,實驗室和材料室以及對應樓層的監控都盯着,我馬上叫保密科過來看情況。”
況且幾乎一秒明白。
今天的事情有人搗鬼。
他起身,拔開長腿大步大步跑向監控室。
快得像一陣風,遊辭盈被吹得風中凌亂。
不願意幫忙整理實驗報告就不願意,跑什麼……
在自信什麼,她又沒有要對他幹嘛。
遊辭盈又拿小鏡子照一下自己,認真審視一下。
她剛剛顯得很色眯眯嗎?
虞嫿叫好人,前往監控室看監控,但沒想到對方已經先他們一步:
“今天有誰來過監控室嗎?”
工作人員應:“沒有,現在監控室纔開門,您知道的呀。”
對方刪監控恐怕不是今天刪的。
甚至是很早之前就做好了準備,他們甚至不確定是哪一天刪的。
只要是第一次試飛之後的監控都有可能。
她一直在看哪段監控有拼接痕跡。
汪水抓着自己的一頭黃色捲毛嘟囔着:“虞老師,我們要自己看嗎?這起碼有半個月,不能找專業的技術人員嗎?”
提醒虞嫿了,她打電話給虞求蘭的秘書,讓安保科專門看錄像的專業人士,過來做視頻拼接檢測。
等了半個小時,有幾個人匆匆趕到,被她學生接進來,就開始用自己電腦軟件程序檢測拼接痕跡。
才二十幾分鍾,就找到了聖誕節和平安夜那天,兩天六點到九點之後的監控鏡頭完全一樣,連風吹走廊外樹葉的軌跡都一致,顯然有一天是造假的。
“能恢復原先的監控嗎?”
對方面露難色:“很難,對方明顯也是找了專業人士過來弄的。”
但瞬間提醒虞嫿。
對方可以帶外來人士進入研究所,那對方一定是研究所管理層,纔能有這個權限。
範圍立時縮小。
管理層只有二十幾個人,刨除她和一個懷孕的,病退的,還剩下十九個。
虞嫿立刻道:“況且,去門崗的保安室看看聖誕節和平安夜有無出入登記,拍下來發到大組羣裡。”
況且本來就一頭汗,又往外跑。
過了會兒,況且拍下進出車輛登記記錄表發到羣裡。
赫然就有那輛秦寶琴名下的奔馳。
虞嫿打電話給況且:“問一下那天當值的門衛是誰,再問問看有沒有印象車裡坐的是什麼人。”
況且那邊沒掛電話,直接問了。
門衛想起來:“就是上週離職的老張,他說老毛病犯了要去做手術,辭了職,最近想約他去釣魚給他打電話都不接。”
虞嫿面色冷繃,聽見況且在那邊問:“麻煩把他的所有聯繫方式給我們。”
門衛的聲音響起:“那給你看看吧,你自己記一下。”
片刻,況且就全部都發過來了。
虞嫿感覺破局的關鍵就在這裡了,她不能讓翔鳥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犯邊界。
這次只是在evtol上做手腳,下次如果在更要命的地方,或是從研究所得到了什麼,她和周爾襟可能真要被逼到絕境。
她發消息聯繫以前用過的偵探社,查那個門衛老張的行蹤。
周圍一圈人心驚肉跳的,虞嫿反應太嚴肅,嚴肅到嚇人。
好像這件事會出人命。
他們不清楚更多內幕,但是能感覺到虞嫿是一定要抓住那個人,就一個多小時,展露的能力資源都是他們這個階層遠遠接觸不到的。
以前也有同門或是同事之間因爲嫉妒或是懷恨在心,給對方的實驗搗鬼,但沒有一次讓人感覺到這種程度的嚴重性。
虞嫿直接叫人來封存監控。
林止沉都被驚動了,來問過情況之後,一時間有些驚訝,但下意識覺得是所裡有人嫉妒虞嫿,所以幹了點什麼。
聽虞嫿說還要報案留底,林止沉下意識地想和稀泥,免得背後搗鬼的同事萬劫不復,更何況,虞嫿這裡怎麼總是出事,也不是第一次報案了。
總弄出大動靜,對研究所的聲譽也不好,萬一合作伙伴知道了,覺得他們的保密性太差,往後減少合作了怎麼辦?
林止沉攪和道:“萬一是個意外,一報案就會把事情弄得很複雜了。”
虞嫿平靜應聲:“離交差的日子只剩兩個月,如果交不了差,研究所要賠的違約金您比我清楚,這已經不是這個人第一次當間諜了,再抓不住,研究所的所有項目都有可能會泄露。”
聞言,林止沉擦了擦汗:“那還是報吧。”
就飛鴻一項違約金都過億了,就算是財務把研究所的所有設備器材都賣了也不一定湊得齊。
把這些都做完,虞嫿組裡的那些老工程師也不敢說什麼了,一時間噤若寒蟬。
出來的時候,比那些還嫩的學生更害怕,害怕自己被追究看管不嚴或是在他們這裡有漏洞讓人鑽。
虞嫿剛剛面色冷得嚇人。完全忘記之前暗自給她貼的標籤,什麼富婆,人妻美女,年輕沒經驗。
感覺她會抓着他們脖子把他們心肝脾肺腎都扒清楚。
下班的時候,虞嫿的項目課題組人人自危。
虞嫿回到虞家的洋房別墅,一進門,老管家笑眯眯上來:
“小姐,要不要喝下午茶?知道你要回來,我一大早起來準備了你喜歡吃的甜點。”
對方一貫是虞求蘭的幫兇,總規訓她要更像那個死掉的大女兒,但表面上又好像很體貼,實際上是監視。
虞嫿小時候和老管家很親,因爲被虞求蘭兇了之後,老管家總是很體貼過來安慰她給她送吃的,她把老管家當避風港,幾乎當成自己奶奶一樣的長輩,什麼心事都會和她說。
直到虞嫿知道每一次傾訴之後,對方都會把她說的話原封不動學給虞求蘭聽。
被親近的人背刺的感覺如冰棱刺骨。
虞嫿面對這些人已經如一潭死水:“不用。”
她走到自己房間門前,開始按多位密碼鎖。
房間是套間,裡面每個小套間都還有分開的密碼。
進了門,房間裡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樣,有些地方都積灰了,虞嫿拿一次性洗臉巾當抹布自己弄了一下。
手機忽然響了,她滑向接聽。
“到家了?”周爾襟溫和問。
她還在默默擦桌子:“到了。”
周爾襟淡笑:“不出來迎接我一下?”
虞嫿莫名心情輕逸一點,她站起身來,走到陽臺往下看。
是周爾襟的車駛入了羅馬式庭院。
她把抹布扔掉,洗了手下樓。
老管家正和周爾襟殷勤詢問是否需要喝下午茶,需不需要準備什麼。
虞嫿站在那裡,沒有走過去,微微抿了一下脣。
周爾襟遠遠看見了,他略有所思,頗有風度和老管家說:“暫時不用。”
他邁開長腿走向虞嫿,虞嫿被他高大身影擋着,看不見老管家,他像棟房子一樣立在眼前,莫名讓人有安全感。
他慢悠悠引導:“爸媽都還沒回家,不帶我去你房間看看?”
虞嫿微赧:“走吧。”
周爾襟跟着她上樓,走過拐角,沒人的地方,虞嫿主動牽住了他的手。
他眼底有很淡笑意。
上樓看她摁房間密碼,周爾襟若有所思,但不言。
一開門,有股馥郁的香氣鋪面。
因爲她打開了陽臺門,外面的風都涌進來,文心蘭的清雅香從外面滾進來。
她房間的裝潢明顯是比較老的,二十六年間大概率都沒有換過,傢俱全是純木,櫻桃木白橡木松木刺蝟紫檀,因此有一種走入九十年代的感覺,又復古又清貴。
整理得很像她本人,偌大的書櫃,裡面的書全都按照標籤分類好,同一個格子裡的還要按顏色區分,能保證隨便抽出一本書,也能找到它本來是放哪裡的。
周爾襟認真看着他從未踏足的地方,吸吮她濃郁的印記。
虞嫿拿手機編輯了一下,發了一條消息給周爾襟。
周爾襟拿出來看,是六個無規則數字排陣,他心有所感,但還是尊重地問她:“這是什麼?”
她坦明:“我房間每個地方的密碼。”
已經做好周爾襟追問的心理準備,但他只是淺笑,彷彿這只是正常事:“看來已經很信任我了。”
他伸手摸她的臉,大拇指指腹撫弄過她的臉頰。
虞嫿繃緊的神經一下鬆懈下來:“我房間你可以隨便看看…”
“這麼大方?”周爾襟在她房間閒庭信步。
但一打開最高層的書櫃,就看見一箇舊式的小木箱:“這是什麼?”
剛剛還大方的虞嫿竟然沉默了一瞬。
周爾襟微微揚眉有探問之意。
虞嫿遲疑着,有些羞恥道:“我以前準備給未來老公的東西,我八歲的時候覺得應該二十五歲結婚。”
周爾襟被她的話語弄得輕笑了一聲,他怎麼沒印象她在攢這種東西:
“那就是給我的?”
虞嫿走到那個櫃子前擋着,試圖道:“還是不要看了吧?”
周爾襟手已經隨意搭在那個盒子上了,手臂在她頭頂,但悠慢說:
“嫿嫿,我可什麼都給你看過了。”
他言下之意灼人,虞嫿艱難道:“…那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