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新的家人
想起來,她確實是經常感覺到胸口隱隱作痛,但不是劇痛,她以爲是心臟有問題,去查了心臟。
醫生只說有可能是長期壓力大,肋間神經紊亂。
經前感覺到脹痛也以爲是常事。
她從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她開口問:“能自己一個人做穿刺嗎?”
醫生意外了一下,但還是應:“可以的,但能讓家人來還是儘量帶家人,有些人做這個穿刺活檢反應特別大,會很疼。”
虞嫿心情如同墜入深淵,手腳冰涼:“沒事,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女醫生看她表面上很鎮定,但是表情很僵硬,臉色青白,好像很怕,安慰她一句:
“你別害怕,血常規沒有問題,說明應該沒有擴散,就算是癌也不至於是晚期。”
還拿了紙讓她擦耦合劑。
但虞嫿其實就應該知道,沒有什麼一帆風順:
“血常規正常也晚期的人有嗎?”
看着眼前的年輕女孩似乎特別悲觀,醫生還是隱去事實,安慰一句:“別太擔心了。”
虞嫿拿着醫院的單子出來,哪怕是夜晚,來往的人也不少,燈火通明的。
她覺得很吵,走出醫院,也不管幹不乾淨,坐在了冰涼的臺階上,
拿手機搜乳腺癌,血常規正常也會乳腺癌晚期的帖子一堆。
還有明星患乳腺癌去世的,乳腺癌存活期到底多長,乳房潰爛長期高燒不退。
切掉乳房能保住命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但她才二十五歲。
她甚至都沒有正常地談一段戀愛,人生有太多事情都沒有體驗過。
她甚至力氣輕得握不住紙,被風一吹就飛了。
剛好落在一雙腳下。
虞嫿想去撿起,也得先和腳的主人說挪開尊步。
但她順着腿擡頭,門燈之下,卻是一張她認識的臉。
周欽冷瘦桀驁的臉一如他少年時。
周欽聲音冷淡:“你在這裡做什麼?”
虞嫿沒有心力在這種情況下搭理他,她只想去撿那張單子。
但周欽忽然俯身,從她手裡抽走她的單子,虞嫿立刻站起來往回搶。
周欽卻把手舉高,一雙冷眸盯着她,沒說話,長指間穩穩捏着那幾張醫院單子。
虞嫿心力交瘁,強行壓抑着怒火,面無表情:“還給我。”
周欽只盯着她清冷霜白的臉看,曾經經常甚至日日能看見的臉,此刻卻是久違地再近距離出現在他眼前。
柳葉般的眼睛,細彎的眉毛,略薄的嘴脣,細膩到如羊脂玉一般的皮膚,那些熟悉的細節都重新沿着記憶刻畫。
虞嫿心頭怒火更甚,但一貫的控制情緒,冷漠地審判他而不是亂髮脾氣:
“你一直都這樣窺探別人的隱私,是覺得能體現你的教養?”
一句教養戳到周欽痛處,他八歲就沒有父母了,何來父母的教養。
周欽漠然盯了她一眼,直接仰頭,對光看她的單子,他清晰看見上面黑白字樣。
『左側乳腺一點鐘距皮4mm近腺處邊緣可見一大小約12mmx8mm低迴聲,邊緣欠清。』
周欽腿上曾經長過良性腫瘤,這單子的低迴聲,邊緣欠清,一看就知道是腫瘤病變。
而且更大概率是惡性。
完全不在周欽的預料之中。
一巴掌立刻隨風扇到他側臉上,早已鬆懈的手被拽下來,單子被一把搶走。
周欽清瘦的側臉一個淺紅印記,但他第一次不計較這種事。
虞嫿從來不會氣急,更不會打人,除非把她激到極點,此刻她的臉青到似乎能泛寒氣,連同嘴脣都白得像紙。 “是真的假的。”周欽只是冷臉道。
虞嫿不想和他解釋,她幾乎無力又氣急到極點,轉身就走。
前面是馬路,她這樣氣急,不看路肯定會出事,周欽下意識跟上去抓住她的手臂:
“先回來。”
但虞嫿甩開他的手,周欽立刻大步追上來,面色冷峻:
“是真的假的,還是說不是你的單子?”
“說清楚,別雲裡霧裡引起我注意。”
虞嫿被噁心得無力發作憤怒,只是一味往前走,彷彿不認識周欽一樣。
忽然有車在後面鳴笛跟上來,直接停在虞嫿和周欽身邊。
虞嫿一開始還沒注意,直到車連續鳴笛,她稍側眸,對方將車窗降下。
裡面的人露出臉來,斯文溫雅的一張面龐,透過夜色,視線依舊溫柔落在虞嫿臉上:“回家嗎?”
周欽沒想到會遇見周爾襟,錯愕道:“大哥?”
而周爾襟只是看向虞嫿,聲音溫和,似乎沒有看見她和周欽牽扯不清:“夜宵已經給你留好了。”
“嗯。”虞嫿未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周爾襟,她強作一派淡然,把單子往身後藏了一下。
周欽親眼看着,她上車前將單子在周爾襟視野盲區裡塞到口袋中。
所以大哥並不知道她生病的事。
周爾襟平靜看向周欽:“你自己可以回家?”
“可以,我有朋友在醫院,等會兒自己回去。”周欽僞裝成一切正常的樣子,沒有揭穿她。
看着她冷漠的側臉,都未注意到自己在大哥面前直視着虞嫿。
直視着他輕蔑的虞嫿。
周爾襟立刻啓動車子,在茫茫夜色當中,虞嫿感覺自己的身體隨着車速飛起來,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片刻手機忽然響了一下,她一看是續訂會員扣費失敗,再往上翻。
是虞求蘭把她的卡停了,大概率是想挾制她。
虞嫿已經沒有心力去計較這些,她疲憊地靠着椅背。
這種無人託底的感覺她太熟悉。
周爾襟也沒有出聲吵她。
很久,虞嫿睜開眼,周爾襟才溫聲問:“發生了什麼,願意告訴我嗎?”
她沒說話,好久,她忽然開口,問的就是:“你覺得我們該結這個婚嗎?”
周爾襟立刻把車停下來。
深夜水色黯淡,她側臉依舊是蒙着薄寒的,精緻清冷的,隔着些疏離的距離,好像總是無法接近她。
像以往的無數年。
周爾襟控制住自己在暗處的一瞬間不穩,看起來依舊是平靜成熟的:
“你有其他想法嗎?”
虞嫿閉着眼睛,已經很累了,但聲音還是輕得溫柔,和她平時差不多:
“其實我們互相瞭解的時間不長,訂婚宴也還沒有辦,尚未登記結婚,還沒有到沉沒成本高得無法收回的地步。”
“你需不需要考慮一下我們的事情?”虞嫿轉過頭來,看向他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