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虞嫿沒有閒心管那麼多,她接了項目就一直做,宮敏的事她都不想沾手,弄髒自己。
下午一直到晚上,只差一個實驗就能搞定,高空模擬實驗室那邊忽然說機器壞了不讓用。
虞嫿一定要自己確認一眼,才能保證不是別人要坑她,而是機器真的壞了。
她穿起白大褂,綁好頭髮進了模擬實驗室,啓動發現確實有點問題,項目組的人都跟着她。
虞嫿終於發現是渦輪有一層卡住了,她戴上手套,徒手拆機器。
後面的人下意識阻止:“虞老師,這麼拆會壞吧,要不我們還是叫人來弄。”
虞嫿動作慢而有條理,戴着護目鏡,一遍擰螺絲淡淡道:
“等修機器的人來要什麼時候?”
管實驗室的工作人員應聲:“我們已經和專門修這個儀器的研發團隊打過招呼,說是排到下週就能修了。”
虞嫿只是再拆下一層零件,鏡片後的視線冷淡精準,和自己的學生說:“過來接一下。”
學生連忙過來接。
修了大概一個小時,機器終於正常運轉,中途衆人都以爲她把機器修壞了。
但她一層層剝開,又一層層零件精準安上,儀器莫名就可以正常運轉了,都不知道她是怎麼修的。
虞工有點東西…
再做完樣機實驗,虞嫿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家。
已經晚上十點多。
長時間保持彎腰姿勢修機器,讓她渾身僵硬痠痛,身上甚至還有白大褂沒有擋住的黑色機油,在白色長裙上格外明顯。
她勉強維持直立姿勢走路,但垂着手,包有一下沒一下從地板上拖過。
看見花廊小廳的沙發,她慢慢走過去,一開始只是靠着沙發椅背閉眼睡,但頭很重一直往一個方向歪,她就乾脆倒下睡了。
管家不敢吵她。
過了半個小時,周爾襟回家了。
管家不出聲,但引周爾襟到小廳。
周爾襟跟過去,一眼看見散着頭髮睡在沙發上的虞嫿。
她似乎很疲憊,裙襬處還有墨色機油的濃郁橫痕,浸透得在旁邊區域輕微泛開偏青的油暈。
包就隨便放在花盆旁邊,手機從她口袋裡滑到地毯上,捲曲的頭髮有點亂,不像她平時波浪都整理得規律的樣子。
夜色深沉,玻璃走廊外一片未知黑霧,只剩下點着的幾盞路燈潤開白色奶油般的光暈,照亮一片區域。
周爾襟走過去,一條腿半屈着,輕輕握着她肩膀叫醒她:
“嫿嫿,起來回房間睡,外面降溫了。”
虞嫿感覺到有人在搖自己,她微睜一下眼,依稀看見是周爾襟,又閉上眼。
見她已經疲憊到沒有力氣說話。
周爾襟站起,俯身把虞嫿打橫抱起來,陡然騰空,虞嫿感覺到了,但眼睛都睜不開,說話也半夢不醒,有點氣短:
“別……”
周爾襟有力的手臂託着她,低低提醒一聲:“我抱你回房間睡。”
她說話斷斷續續:“我身上髒,不要……”
過了一會兒,像是兩秒內睡了個短覺猛然記起自己沒說完,又繼續說夢話一樣:“在這裡…睡會兒就回…”
她沒說完又睡過去了。
這個樣子明顯沒辦法自己回去睡覺。
周爾襟抱着她,回頭和管家示意,管家識眼色地拿起虞嫿遺落的包包和手機。
虞嫿睡得很沉,但不知道爲什麼,睡夢中感覺自己在水裡,有人在蹭自己身體,而且這觸感明顯不對,周圍水蕩蕩的,感覺自己在一片海里。
夢裡也會有這麼真實的觸感嗎?
她努力睜開眼,看見浴室的裝潢陳設。
再一閉眼一睜眼,視線從上移到下,發現自己被扒得乾乾淨淨睡在浴缸裡,而周爾襟正摟着她上身,側臉認真冷峻,粗糙的長指摩挲過她下身。
在溫熱的水裡替她清洗着,室內有一下每一下響起的水聲像是一種催眠符號。
又震驚又懷疑是夢一樣不可思議,她還是下意識反應,但累到沒有反抗力氣,好像下一秒就會氣短:
“不要…別摸。”
但眼睛一閉一睜,根本沒能力辨別是不是真的,只抱着僥倖心理睡過去,希望是個夢。
觸感卻沒有離去,長指摩挲過她腿間,有沐浴精油打滑的感覺在她身上磨蹭,從她胸口一路往下,熱水沖刷打落的感覺都細微碾磨她神經。
但她偏偏又醒不過來,只能閉着眼在夢裡掙扎一會兒,也不知道自己實際上有沒有掙扎出來,就又無意識睡着了。
過了會兒虞嫿睡醒,睜開眼,意識慢慢回攏。
感覺剛剛有點打結油膩的頭髮已經鬆軟散着洗髮水香氣,只是感覺到頭上輕了她就已經察覺不對勁。
拉開被子,發現自己身上換了乾淨輕盈的衣服,難怪身上會這麼舒服。
反應了一下,才能接受周爾襟剛剛是真的給她洗了個澡。
那些畫面都是真的。
一時間無數又酸又脹又細微泛癢的感覺涌上心頭,她帶點羞憤,難爲情叫他:
“周爾襟。”
“在。”他語氣鎮定自若,言簡意賅。
“你剛剛乾嘛了?”
“給你洗澡。”他淡定從容到彷彿死豬不怕開水燙。
“你怎麼這樣?”
他溫柔地問:“我怎麼了?”
她拉起被子蓋住自己脖子以下的部分:“你怎麼不經過我同意給我洗澡?”
周爾襟坐在牀邊的沙發上,本來正在看書,聽她說話,就把書放在大腿上:“不讓哥哥看?”
她一時左右爲難:“不是…但你也不能這樣就看了啊…”
周爾襟眼神溫和看着她,一點都不因爲她發脾氣就走開不理她,反而聽她說完。
“你……真的都看光了嗎?”明知答案是什麼,她還忍不住求證。
“嗯。”他淡定。
卻溫慢問:“現在還累嗎?”
她踟躕很久一直沒說話,起碼好幾分鐘才弱弱悶悶地說:
“不累了。”
甚至身上乾乾淨淨的,還覺得很舒服,她一下把自己搓進被子裡。
周爾襟相當有耐心問她:“不累了要不要起牀吃點東西?”
他正經得像是這是件正常事情一樣。
可是又好像的確是正常的事情。
他們是真夫妻他真看,聽起來沒有問題。
又猶豫了好一陣子,虞嫿才點頭同意:“…吃點吧。”
周爾襟力量蓄滿的手臂一下把她撈起來,打橫抱起,寬闊溫熱的胸膛包圍着她,她臉只能貼到他胸口上。
把她放在島臺邊的高凳上。
他將早已準備好的飯菜推到她面前,在此之前,加熱墊一直工作了幾個小時等她。
虞嫿很明顯的渾身疲軟坐不直,下意識趴在島臺上緩一緩。
周爾襟發現了,但不動聲色拿起勺子放到她面前:“我餵你。”
他走過來的時候,虞嫿甚至心底有一點點微妙的渴望,希望他幫自己。
周爾襟果然又把她抱起,讓她坐在他大腿上給她餵飯,她手都不用擡一下。
虞嫿遲疑之下還是張嘴吃了。
他把紮了吸管的果汁伸到她面前,甚至另一隻手還把吸管塞進她嘴裡。
他言簡意賅:“喝吧。”
虞嫿:“……”
但她又屈辱又聽話地默默喝果汁。
還有點甜。
“裡面放了什麼?”
他聲音溫溫徐徐:“牛油果和聖女果,茶底是綠茶。”
她的視線範圍內,正好是周爾襟凌厲分明的側臉線條,他鼻樑又直又高,硬挺的線條像高山山脊。
他這個角度還特別帥。
虞嫿只好又抿了一下脣,繼續屈辱地喝果汁,怒而不發。
“好喝?”周爾襟看她一直喝。
她好久才從喉嚨裡發出一個音節:“嗯。”
周爾襟忽然開口:“你現在像小時候了。”
他摸摸她的頭:“乖乖的。”
她羞恥道:“我小時候你也不給我洗澡啊。”
“原來你是在怨我小時候沒給你洗澡。”他煞有其事溫文爾雅地道歉,“抱歉,哥哥那個時候年紀也小,想不到這麼多。”
“但以前沒洗的,以後都補給你,可以嗎?”
他還想以後洗,虞嫿伸手推他胸口:“走開。”
“我走開了你坐哪裡,凳子這麼硬,不如坐哥哥腿上。”
虞嫿被他調戲得實在沒招了,只能自己悶在原地不說話。
周爾襟拿勺子給她餵飯,她也生氣但不發出來地吃了。
吃飽了周爾襟給她抱到牀邊:“要繼續睡覺就抱你去漱口。”
虞嫿又憋了一下,隨後氣勢弱弱道:“抱我去吧。”
周爾襟眼底有輕微不可捉摸的笑意,把她撈起抱到浴室,讓她漱口,又給她擦了一遍臉。
包攬她起居作息,百無一疏地伺候她,讓她像是完全只能依靠他一樣,周爾襟反而做得很主動完美,表情動作也不過分親密。
像是他本來就準備這樣做一樣。
虞嫿又被他抱到牀上。
看她躺着只能看着天花板,周爾襟溫聲問:“手機充滿電了,玩會兒手機?”
“也行吧…”虞嫿想了想。
周爾襟把特地放到他那邊充電的手機拿給她,塞到虞嫿手裡。
剛剛還累得沒力氣洗澡也沒力氣挪動,只能在外面睡覺,此刻已經乾乾淨淨睡在牀上玩手機。
虞嫿看了眼坐在牀邊看書的周爾襟。
屋內的側光正好顯得他被鍍上一層溫和光暈,揉掉過分凌厲的銳角,光中的人俊美無儔,甚至有種自己怎麼和他結婚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