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嫿在家邊寫無人機系統代碼,邊等周爾襟。
果然,半個小時他已到家。
聽見他回家,她有安心的感覺。
她輕貼着門,聽見他回自己房間。
算着他現在應該在洗澡。
思慮再三,她試着給他發一條消息:“在嗎?”
想約他出來吃夜宵。
但沒想到大半個小時都沒收到迴應。
就算是要洗頭洗澡泡腳一條龍也該出來了。
她始終都沒有聽見手機收到消息振動的聲音。
本來想讓自己不那麼關注他回沒回消息的,但面對電腦屏幕上跳出來的代碼運行報錯警告。
她知道自己無法專心了。
終於,認命打開手機,查看對話框是不是有遺漏的消息。
但打開的那一瞬間,先入眼的不是未讀標誌。
她才發現自己發的不是“在嗎?”
而是…
“做嗎?”
一瞬間,虞嫿驚愕暴起,拿着手機不敢相信自己發出去了什麼。
而whatsapp上面顯示已讀的那兩個勾已經變成藍色。
他讀了。
周爾襟已讀了。
虞嫿僵在原地,感覺自己逐漸有點死了。
而周爾襟洗完澡看見她有信息給他,當然是第一時間點開。
但猝不及防落入眼中的就是她言簡意賅的兩個字:
做嗎?
一如她本人風格,簡潔利落。
除此之外,她再無解釋。
周爾襟有些詫異,盯着那兩個字。
香港人多用倉頡輸入法。
周爾襟無從去思索虞嫿這個用慣拼音輸入的內地人思路。
虞嫿正在糾結怎麼解釋這輸入法的錯漏,才能顯得風輕雲淡。
過了一會兒,她房門忽然被敲響。
她心中警鈴大作。
打開門,已經穿着睡衣的周爾襟站在門口,高大身影甚至擋住了廊燈投入室內的光。
他身上很香,柑橘調的沐浴液氣息像古龍水,清爽張揚的男人味,睡衣也解開幾粒釦子,濃郁的雄性氣息噴薄而來,像是要幹什麼的預備曲。
她心頭震震,還沒開口,他就直接問:“和我待一個小時,方便嗎?”
她遲疑着:“一個…小時嗎?”
“那你認爲多久合適?”他的手握在門框上,明明是慵懶鬆弛的動作,卻讓她無法關門。 wWW▲тTk Λn▲¢ 〇
可他表情毫無旖旎之意,依舊清朗溫儒,讓人感覺是她自己想多。
這還能調節嗎?他……
“是不是太倉促了一點?”她試着暗示對方。
周爾襟淡定:“還好,我已經準備工具了。”
工具?
虞嫿猛地想到什麼。
周爾襟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他身上氣息稠密,好像隔空揉捏着她每寸肌膚:“去我房間,可以嗎?”
“我……”她仰頭看着他,輕輕啓脣,但門這樣敞開着,哪怕傭人管家平時走員工通道,她都怕突然有人路過聽見他們說話。
她只能壓下一切:“先走吧。”
到他房間關起門來說。
周爾襟的心跳都略略錯拍。
打開他房間門,房間裡一股淡淡松針香味。
有種她說不出來的,一股男人的氣息,幹烈如正在壁爐燃燒的松枝。
踩着柔軟的手工地毯,他房間是英式復古裝潢,壁爐,原木窗,複雜的多層綢布窗簾,像她在英國讀書時偶然住過的城堡酒店。
在她的房間是電子管家鈴的地方,他這邊是僕人鈴鐺,如唐頓莊園裡看見的一樣,很古典。
他走到酒櫃旁一張島臺邊,離牀有些距離的地方:“先坐。”
她也不知道坐哪裡,莫名看了一眼他的大牀,選擇坐在了島臺邊的沙發上。
周爾襟拉開抽屜,她忍不住略略避開視線,不直視他拿那樣東西時的動作。
但沒想到,接下來入耳的是金屬碰撞木桌的聲音。
她意外地擡眸,發現周爾襟從抽屜裡拿了一堆金屬材料,放在島臺上。
有點熟悉,她不由得站起身來:“這是拼飛行器的材料嗎?”
周爾襟垂着眸,拿起一截已經組裝好的:“對,我拼到這裡不太會,你能幫幫忙嗎?”
幾乎不用太久,她只看零件就大概知道:“你這是……eVTOL?”
(電動垂直起降飛行器,飛行汽車的一種)
“是。”他應。
她走過去,低頭看他的零件,一下就看出了問題,輕聲道:
“哥哥,你把旋翼裝反了,這種eVTOL的旋翼在下方。”
聽她叫哥哥,他還是會有身上筋線都收縮泛麻的感覺。
虞嫿認真拆他那些弄錯位的零件,她長髮垂着,棉質睡衣讓她看起來極平易近人。
白淨的肌膚因爲有薄薄的絨毛,在光下幾乎看不見她臉上任何紋路,只覺得是朦朧模糊的白淨,像蒙一層水霧濾鏡。
她和他其實靠得很近,但她沒有察覺。
他不希望她察覺,於是默着,讓她不發現。
虞嫿極有條理,把錯的地方重新調整好:“說起來,我也在拼這個模型。”
她一擡頭才發現周爾襟和自己站得很近,雖然沒碰到她,但一隻手搭在她身側島臺上,人站在她身後,因爲比她高很多,而從後面看她拼模型。
只要略微向前,或是另一隻手也搭過來,就可以從後面抱她,把她圈在島臺和他之間。
周爾襟似沒有察覺他們距離一樣,認真看着模型,從容溫和道:
“正是因爲你在拼,所以我才拼。”
虞嫿被他溫度裹着,已經像在他懷裡了,也不好表現出特別在意這距離的樣子,他們是未婚夫妻:
“爲什麼?”
周爾襟聲音的共振在她頭頂:“聽我媽說,上週拜託你做一個eVTOL模型,給她的朋友們炫耀,說她的兒媳在造飛行汽車,朋友們沒個概念。”
兒媳兩個字說出去,其實他自己都需自我建設。
偏偏說得很自然,虞嫿察覺不到他的異樣。
她也覺得這稱呼正常。
他繼續:“剛好我也想了解一下,就讓人找了模型材料。”
她心裡緩緩冒出一個問號:“你是叫我來做模型的?”
周爾襟溫聲問:“你不是問我做不做手工?”
燈光下,他乾淨清俊的眉目格外溫柔濃郁。
原來周爾襟是這樣理解的,她忙不迭應:“是。”
她暗暗鬆了一口氣,終於放下心來組裝那個模型。
看見她認真裝模型,再無分心樣子。
他只是凝視她,
不希望她是豁出去或選擇用其他人彌補傷口,因爲責任而上膛。
應該是順其自然,她認清自己心意再和任何一個男人走到這一步。
哪怕不和他也可以。
他知道她早慧理智,但人總難免有因爲感情而做出脫離正常規律的事。
他就經常、長時間、高頻率地因爲感情做一些脫離正常規律的事。
“最近研發還順利嗎?”他隨意和她搭着話。
虞嫿老老實實一邊拼一邊說話:“還好……等過幾天讓總師看看新設計圖,我也不確定符不符合要求。”
虞嫿在他濃郁的包圍圈裡,也試圖找個話題關心一下對方:
“你和董事們今天交談還好嗎?”
“還好。”他鬆弛提起來,慢聲問,“如果今天我不處理好,你打算怎樣?”
她邊組裝邊認真道:“我會和我媽說,寧願不結這個婚,也不想給你添這麼大的麻煩。”
他輕笑:“別懲罰我了。”
她正在安旋翼的手一慢,心情慢慢搖曳。
什麼…別懲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