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爲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從他進來開始,他的一舉一動就被站在幽僻處的靳廷森看得分明。
眼看探子要走了,站在靳廷森旁邊的傭人低聲問道:“少爺,要讓對方走嗎?”
“讓他走,不然靳慕琰更會起疑心。”靳廷森淡聲回答。
傭人這才明白爲什麼靳廷森要弄出這樣一番動靜,原來是靳慕琰的人。
看來自己今天的解釋,他並沒有相信。
“少爺,怎麼確定是大少爺?”
靳廷森冷笑:“只有對手,才最瞭解對手!”
傭人聽聞這句話,沒了疑惑。
眼看事情算是過去了,靳廷森喝完了杯中的紅酒,笑道:“顧小西在臥室,我睡客房,天一亮你就把她送回地窖。”
傭人微冷:“就送回去了嗎?萬一大少爺的人再來呢!”
“他不會再來的,至少這幾天不會。”靳廷森淡然解釋,隨即往客房走去。
傭人不敢多問,只得照辦。
等到顧小西從一陣昏睡中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地窖,因爲睡得深沉,所以她完全不知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
只是在感覺到身上有股莫名舒適感的時候,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髮與身體,沒有之前那樣的鹹膩,果真是舒服了很多。
昨晚的舒適,還真不是做夢!
早晨,易容後的傭人來給她送飯時,被撐起身的顧小西問了一句:“昨晚誰幫我沐浴的?”
傭人之前沒發覺,後面經顧小西一問才發現了這一點,想着靳廷森爲了她折騰的一切,答:“是少爺。”
顧小西放了心,她之前還擔心是傭人做的。
還好殷御宸雖然惱她,卻沒有一點都不尊重她。
只是想到他爲自己洗澡,她還是有點唏噓。
就算是這樣,他依舊不肯放了自己嗎?
“顧小姐,請喝粥。”傭人放下粥,輕聲說道。
顧小西端起粥,可能一直在吃藥,所以她的手勁越來越小。她自嘲的一笑,對方給了她一點點溫暖,她就忘記如今兩人的關係了。
但是她還是想爭取一下。
“勞煩你轉告一下殷御宸,我不會走,讓他不要給我下藥了。”
傭人點頭,表示他會幫她把話帶到。
顧小西自覺的喝完了一整碗粥,傭人端着空的碗退了出去。
顧小西本想追問對方她在這裡呆了多久,卻沒來得及,只得繼續躺在牀上,望着幾乎看不到天空的窗戶發呆。
自己真的要這樣跟殷御宸耗下去嗎?
靳廷森知道自己失蹤了嗎?他會因爲顧忌到自己還是他的妻子而找自己嗎?
現在除了靳廷森,估計不會再有人知道她不見了吧!
從未有一刻,她迫切的需要人關注着她。
傭人從地窖出來,正好遇見從樓下走來的靳廷森,他立刻轉達了顧小西的話,但是靳廷森並沒有第一時間表態。
就在傭人以爲他不會答應的時候,他卻點頭答應了。
傭人震驚的望着他,點了點頭。
殷御宸心緒煩亂,不明白爲什麼一旦顧小西示弱,自己就會連連退步,可是他就是沒辦法不答應。
只能告訴自己,那些藥物縱然量小,連續服用也對身體不好,他只是想留下顧小西,不是想要她的命。
黎明時分,靳慕琰得到了自己的人打探得來的消息,聲稱並未見到裡面有人,只有一隻受傷的獸種在裡面,因爲光鮮昏暗不好辨別其種類。
靳慕琰得到這個回饋,不禁擰眉:“裡面的真的不是人嗎?”
“是的,我很確定。”那人朗聲回答。
靳慕琰在書房內踱步,好一陣之後才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等到對方離開,靳慕琰才坐在座椅上,垂垂沉思。
來到殷氏集團,殷御宸無心處理公事,一直在爲顧小西的事情傷神。
時臻拿着一份文件找他簽字,還沒推門就見到他兀自沉思,想了想退了出去,給伍妙音打電話。
這種時候,殷御宸需要的就是一個能讓他感受到信任的朋友在旁勸導。
伍妙音得知了殷御宸的情況,立刻從時臻的家裡殺出來。開着車一路衝到了殷氏集團,因爲時臻早有招呼,所以她直接就到了殷御宸的辦公室。
時臻見到她來了,微微一笑,示意她進去。
伍妙音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即推門進去。
殷御宸雖然那時身心都被私事纏住,但是也知道有人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頭也不擡的喝令:“出去!”
“殷少的脾氣漸長啊!”伍妙音戲謔。
聽聞熟悉的聲音,殷御宸回頭看去,便見穿着一身吊帶綠長裙的伍妙音款款走到了他的辦公桌前,眉目含笑的望着他。
“你怎麼來了?”
伍妙音見殷御宸總算回過神來了,這才笑眯眯的湊過去坐下:“自然是我的未婚夫擔心你這個老闆會荒廢正事,所以讓我來勸你懸崖勒馬。”
殷御宸明白這是時臻的意思,淡淡一笑:“勞你費心了。”
伍妙音不吃這套:“少跟我文鄒鄒的說話!我今天來,就是想知道你最近怎麼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殷御宸見伍妙音追問細節,輕輕嘆了一聲氣,問道:“妙音,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伍妙音聽聞他的開場白瞬間就激動了:“你是不是愛上顧小姐了?”
她還記得上次殷御宸爲來救她而被打傷的事,當時就覺得很有貓膩。
“回答我。”殷御宸沒有回答,反而急聲尋求結果。
伍妙音見他一臉認真,不好追問,更不好敷衍,只得回答:“愛一個人啊,就是爲他喜而喜,爲他憂而憂,所有的情緒彷彿都隨着對方的喜惡而變化。一旦有人欺負他,就恨不得把對方大卸八塊!”
殷御宸一條一條的回味着,一例一例的比對着,感覺自己目前還沒有那麼強烈的感覺,只是略微被顧小西影響而已。
不由釋然,原來他並未動心。
伍妙音見殷御宸臉色變化,不由又問:“你是不是愛上了某個姑娘?”
“沒有。”殷御宸答得乾脆。
伍妙音不信:“那你問這個來做什麼?”
“只是好奇。”殷御宸淡聲回答,但是心頭還有一抹疑惑。
伍妙音撇嘴,認爲他就是不肯告訴自己,忍不住又提起:“是不是顧小西?”
殷御宸橫着她。
伍妙音被他的厲眸刺着,只得不甘不願的收起了八卦之心。
片刻後又聽殷御宸詢問:“什麼情況下會讓一個愛着你的人恨了你?”
說到恨字的時候,他下意識去捂心口,因爲這個字讓他想起了顧小西。
伍妙音感覺自己的想象跟不上殷御宸的描述,不禁怔住。想了半天后,才答:“因愛生恨,說明你做了極傷她的事情,讓她不敢在對你有任何的期待。”
殷御宸聽了解說,心頭一沉,難道自己這一次真的做錯了?
自己不該爲了留下她,而將她禁錮在地窖?
越想,他越覺得這樣不妙。
偏偏又想不到更好地辦法。
伍妙音見着殷御宸的臉色在沉凝與惆悵中不斷切換,沒有追問,靜靜的觀摩。
殷御宸的撲克臉已經有好多年沒出現這樣的變化了,先前她還懷疑過他的臉部神經受損,現在看來不是。
對方恢復得好得很。
終於殷御宸的情緒歸於了平靜,一張俊顏綻放出了平日的高冷與淡漠。也是在這時,他才望見伍妙音的注視,反應過來自己忘記讓她出去了。
“今天既然你來了,那中午一起吃飯吧。”
伍妙音笑着拍手:“好啊,顧小姐要來嗎?上次別過之後,我還挺想她的。”
提到顧小西,殷御宸的臉色有一刻的不自然,他側開了臉答:“她最近有事,出來不了。”
伍妙音沒懷疑,笑道:“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中午吃飯把時臻帶上吧,免得我面對你這樣撲克臉吃不下去。”
殷御宸瞪着她,整個世界上能夠這樣跟他說話的也只有她一個。
甚至連顧小西都不行。
不過他很珍惜這種親近的感覺,畢竟最近的人也無法如她這般鮮活的面對自己。
“嗯,可以。”
吃過午飯後,殷御宸不想看她們秀恩愛,所以吃了之後就回了辦公室。
獨自在辦公室坐了一陣之後,回想了跟顧小西的過往,強硬的心慢慢的變柔。
如果顧小西不離開,他倒是願意撤銷對她藥物的控制。
看看時間,顧小西也該吃飯了,立刻打電話去傭人。
傭人當時正巧在準備顧小西的餐飯,接到殷御宸的電話,聽了他的吩咐後立刻將放了藥的飯菜放在廚房,重新備了一份沒有藥物的飯菜,這纔給顧小西送過去。
“顧小姐,少爺答應了你的要求。”將飯菜放在顧小西的牀邊後,傭人如是說道。
顧小西聽聞之後,不悲不喜,平淡的點頭:“謝謝。”
“不客氣。”傭人走出去,站在門口。
顧小西一個人慢慢的吃着飯菜,雖然不說多好吃,但是也算可口。因爲殷御宸答應不再放藥,她的心情輕鬆了些,所以食量也增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