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悅面上閃過一抹尷尬。
索性燈光太暗，白茉並沒有看到她的神色，而是舉起酒杯和她碰杯。
池悅的酒量一般，以前經常出來玩的時候，還能多喝一些，現在不經常喝了，酒量又退步了一些。
一杯酒下肚，思緒就開始有些迷離。
臺上一個駐唱的女歌手抱着吉他用沙啞的嗓音唱着歌。
想走出你控制的領域
卻走進你安排的戰局
我沒有堅強的防備
也沒有後路可以退
想逃離你佈下的陷阱
卻陷入了另一個困境
我沒有決定輸蠃的勇氣
也沒有逃脫的幸運
我像是一顆棋
進退任由你決定
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將領
卻是不起眼的小兵
……
這是一首王菲的《棋子》，用女人沙啞的嗓音唱出來，缺少了天后的空靈，卻也別有一番撕心裂肺的滋味。
池悅聽着聽着，加上喝了點酒的關係，心裡有種情緒又開始沸騰起來了。
“再來一杯！”池悅將空掉的酒杯放到吧檯上，大聲對調酒師喊道。
白茉有些擔憂地拽了拽她的胳膊，“悅悅，你酒量不好，就別喝那麼急了。”
池悅毫不在意地揮開白茉：“怕什麼，出來放鬆，不就是喝個痛快的嘛！以前你總嫌我嘰嘰歪歪，今天怎麼你也婆媽起來了？”
白茉看了池悅一眼，最終還是沒再勸她。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白茉的心裡，總還是覺得有個地方不對勁。
池悅一向嚴於律己，就算是朋友間出來聚會，也不會讓自己喝太多。
可今天……
她像是存心要把自己灌醉一般，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喝得又急又猛，幾杯酒下肚，池悅的眼睛都開始發直了。
眼看着池悅又點了一杯酒，白茉忙把酒杯奪過來，認真地對她道：“悅悅，你聽着，你不能再喝了。”
池悅盯着白茉，盯了半晌，卻突然哇哇地哭了起來！
這可把白茉嚇得夠嗆，忙詢問她到底怎麼了？
前幾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也沒見池悅這般大哭大鬧過啊！
池悅此時已經喝得身形有些晃悠了，她捉着白茉的衣袖，不停地說着些什麼。
音樂聲有點吵，白茉俯下身去聽。
只聽池悅不停地說着：“把酒還給我，讓我喝……”
不知爲何，看到難得在自己面前如此脆弱的池悅，白茉的心也跟着有點被揪了起來。
她一遍又一遍地輕拍着池悅的背部，“別喝了，沒什麼是過不去的……”
過了幾分鐘，池悅好像又清醒了一點，搖搖晃晃地擡起頭來。
她的睫毛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的顯眼，就像是兩隻展翅欲飛的蝶，卻又被雨水無情地給黏在了樹葉上。
“小Q，難得出來玩一次，你就讓我喝嘛……”
她一邊說着，還打了個酒嗝，說話的語氣，醉醺醺中，又帶着些許的*。
像是落在心口的一粒糖，硌得心裡難受，卻又因爲太過甜蜜的滋味，而不捨得把糖取出來。
白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放棄似的，“好，我陪你喝，但過了今晚之後，我希望你能看開一點。”
池悅的情緒，已經憋了很久了。
白茉是知道的。
她那麼乖，又有點老實，明明情緒已經蹦到了極限，卻一直忍耐着沒讓自己失控。
白茉想，或許，她確實很需要一場徹底的失控，來釋放一些多餘的負能量。
也不知池悅聽懂她的話沒有，見酒杯已經回來了，仰頭就開始繼續喝。
白茉也是豁出去了，陪着池悅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調酒已經跟不上她們喝酒的速度了，乾脆直接要了兩瓶洋酒，一人一瓶直接拿着對吹。
到後來，兩人都醉得稀裡糊塗了，眼前的東西全都變成重影，連站起來都困難。
所幸這裡是清吧，來此消費的人大多是很有素質的成功人士，不會幹出趁人之危的事。
若是放到其他場所，兩個喝醉酒的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舞臺上已經沒有歌手唱歌了。
前來消費的客人們也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三兩桌。
池悅包裡的手機催命一般地響了起來，她有心去拿手機，卻因爲喝醉酒的關係，迷迷糊糊間，怎麼也拉不開包包的拉鍊。
電話鈴聲響到自動掛斷，過了幾秒又響了起來。
池悅摸了半天摸不出來手機，也不知道和誰置氣，直接把包給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再也不管了。
倒是白茉酒量要比她好一點，還沒醉到她那個份上，又彎腰把池悅的包撿起來。
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衝池悅傻傻地笑着：“悅悅，你家總統……打……打電話來了……”
池悅本能地抗拒着擺着手，“不……不接……不理他……我們繼續……”
白茉打了個酒嗝，又看了池悅一眼，大概還殘存着一點理智，就把手機給接起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容修隱忍着怒氣的沙啞的聲音，“池悅，你在哪兒！”
白茉笑嘻嘻地對着電話道：“我，我不是池悅啦……猜猜我……是誰……”
“白茉？”容修眉頭一皺，“你和池悅在一塊的？”
“是……嗝……是啊，我們在喝酒，你要不要……參加……”
容修一聽池悅在喝酒，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連帶着聲音也透出刺骨的冷意，“告訴我地址。”
大約是出於內心本能地對容修的忌憚，白茉雖然也醉得不成樣子了，但還是磕磕絆絆地把地址報了過去。
然後通話就斷了。
白茉把池悅的手機隨手一扔，小聲嘀咕了一句：“真霸道……”
再一擡頭，池悅已經醉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白茉晃了晃腦袋，伸手去推了池悅幾下，卻推不醒，她也像是被傳染了一般，慢慢地趴下來，也跟着睡了過去。
容修趕到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面。
酒吧裡已經沒有客人了，兩個女生喝得爛醉，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
他將腦袋上的運動帽拉得更低，燈光昏暗，看不到他的臉色。
但從他周身散發出的氣勢來看，便知道他是動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