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乍然聽到慕容悠悠的聲音,厲承熙赤紅着雙眼,擡頭,怒瞪着站在眼前的女人,齜目欲裂。
慕容悠悠被厲承熙的眼神給嚇到了,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在厲承熙那赤紅的眼神中,生生的閉了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每一秒鐘對於厲承熙來說都是煎熬。
他顧不上自己的狼狽,任由手中的鮮血乾涸,維持着癱坐在地板上的姿勢,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腦袋,哽咽哭泣着。
搶救室的門被打開,御衛卿冷着臉色從裡面走了出來,手上拿着一份手術單:“向晚懷孕了,但是受到撞擊,孩子沒能抱住,我現在需要你在這份手術單上簽字,她左側的輸卵管因爲撞擊爆裂,必須切除。”
御衛卿的神情很不好,眸光中充滿了悲傷。
一個女人,切除了輸卵管意味着什麼,身爲醫生的御衛卿比誰都清楚。
蘇向晚以後只怕想要懷孕,也只剩下百分之五十的機率了,亦或者更少。
厲承熙擡頭,眸光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一把從地板上站了起來,不敢相信的開口:“你說什麼?懷孕了?”
孩子的到來,打的厲承熙措手不及,他沒有想到,蘇向晚竟然懷孕了,可是現在孩子沒有了,都是因爲自己的原因。
厲承熙雙手緊握,手臂上青筋暴起,最後一拳狠狠的砸向了潔白的牆壁,瞬間鮮血直流。
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他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厲承熙恨得殺了自己,他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慕容悠悠腦海裡一片空白,手中的柺杖脫落,身子朝着地面狠狠的摔去。
孩子……
沒了!
如果不是自己被私心矇蔽,蘇向晚就不會跟厲承熙提出離婚,就不會發生車禍,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慕容悠悠痛苦的揪着自己的頭髮,咬着牙,失聲痛哭着:“小晚,對不起,嗚嗚……對不起……”
並沒有人理會慕容悠悠的哭聲。
御衛卿看着痛苦不已的厲承熙,沉聲說着:“輸卵管的位置現在大出血,血流不止,承熙,我現在必須爲向晚切除左側的輸卵管,你趕緊簽字吧。”
厲承熙失神的看着好友遞到自己面前的手術單,雙手微微顫抖着,擡頭,看着御衛卿,哽咽的說着:“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他自然知道如果輸卵管切除了,蘇向晚就再也很難懷孕了。
自己已經害的蘇向晚失去了一個孩子,怎麼還能夠眼睜睜看着她的輸卵管被切除了。
御衛卿嚴肅的說着:“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到了最後一步,我不會出來找你,簽字吧。”
厲承熙眼前一黑,身軀搖搖欲墜,最終還是拿過了手術單,顫抖的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
御衛卿拿着手術單再次走進了搶救室當中。
厲承熙滿臉的懊悔,猩紅着雙眼,任由淚水浸溼了他的臉龐。
不遠處,許楓呆愣着神情,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消息,當他得知蘇向晚出車禍的時候,立刻趕來了醫院,卻聽到了她流產外加輸卵管要被切掉的消息,許楓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許楓後悔了,他不應該對蘇向晚隱瞞她懷孕的消息,至少這樣,她就不會……
怒紅了雙眼,許楓一把衝到了厲承熙的面前,雙手揪着他的衣領,擡手就是憤怒的一拳。
“現在你滿意了嗎?向晚肚子裡懷的是你的孩子,可是卻你親手給毀了,厲承熙,你還是人嗎?”許楓心疼蘇向晚這陣子的遭遇。
雖然蘇向晚什麼都不說,但是許楓能夠從她疲憊的神情中感受到她內心的痛苦。
不知道爲什麼,每當許楓看到蘇向晚明明很是疲憊,卻總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要爲她撫平眉頭的哀愁。
許楓一拳又一拳的朝着厲承熙招呼而去,怒吼着:“這段日子,因爲你的原因,向晚總是硬撐着,雖然她不說,但是我知道她的內心是痛苦的,厲承熙,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向晚?你太可惡了。”
“酒店的事情,我跟向晚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麼,那樣的情景,你不相信她可以理解,可是報道的事情呢?你們都以爲是向晚做的,可是你們卻不知道,那天從厲氏出來之後,她差點被車撞了,在醫院昏睡了一整個晚上,一出院就要面對你跟慕容悠悠的質問,厲承熙,你想過她的感受嗎?你就不能感覺到她的悲傷嗎?”
“向晚最近有多痛苦,我都看在眼裡,可你呢?你在哪裡?你在醫院裡陪着這個無關緊要的人,你甚至忽略了向晚的感受,你無視了她的痛苦,無視了她的心酸,厲承熙,我今天就打死你,打死你這個該死的男人,你給我睜大眼睛看看,向晚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是你跟慕容悠悠這個女人害了向晚。”
伴隨着許楓的每一聲怒吼,厲承熙的臉上就挨着一拳。
聽到許楓的話,厲承熙的心狠狠的痛着,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做法會讓蘇向晚不理解,甚至會讓她痛苦,但是他從來不知道,蘇向晚這段日子竟然過的如此的艱辛。
厲承熙沒有反抗,硬生生的承受着許楓在暴怒之中的拳頭,哪怕再痛,也沒有吭一聲。
身上的痛,哪裡比得上心裡的痛楚。
許楓打紅了眼,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加上厲承熙根本沒有反抗的打算,不一會兒,厲承熙的臉上就沾滿了鮮血。
眼看着厲承熙根本沒有反抗的打算,許楓終於住了手,一把將厲承熙狠狠的推開。
只見許楓眼眶泛紅,不斷的喘着粗氣,看着厲承熙的眼神更是憤怒無比。
而厲承熙則癱軟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英俊的臉龐被揍得皮青臉腫,甚至還有一些血絲沾染在上面。
猶如失了靈魂的娃娃一般,厲承熙坐在地板上,突然,勾脣笑了,笑着笑着,淚水卻順着臉頰緩緩的滑落。
蜷縮着身子,厲承熙屈起膝蓋,將自己的臉頰埋入雙膝當中,埋頭,失聲痛哭着。
那壓抑的哭聲,在空曠的走廊內,顯得尤爲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