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相識
極光閣中的大殿極爲寬闊，九根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異獸朱柱聳立，撐起一整座彩繪雲宮的穹頂，極盡奢華。風通過鏤空木雕的窗戶吹入，華麗的帷幔垂落飄揚，站立在大殿各處的年輕人皆是沉默肅靜。
偶爾有人交談輕聲低語，落入李慕生的耳中，便讓他大概瞭解極光閣近來發生的一些事情。
“那五人的死應該是北芪瞑氣所造成，如此看來，這極光閣中可並不怎麼安生。”
李慕生從大殿中的那名女子身上收回目光，餘光撇向某處，心中若有所思。
衆人到齊之後，一名身穿玄色龍魚服的中年人，以及四名穿著紫綢長袍的太監快步走入。
五人身後跟著一羣小太監和兵甲士衛，嘩啦啦地來到大殿中央，腳步聲驟然停下，氣勢肅嚴。
一衆年輕人皆是齊齊投去目光，大殿中的氛圍一時顯得有些凝重。
“諸位公子，昨夜之事想必大家都知曉，如今我們已經找到兇人線索，煩請各位配合天錦衛接下來的調查。”
鎮撫使于禁並未有任何廢話，一開口便是直接開門見山。
聞言，大殿中的衆人皆是神色各異，一名身穿儒袍的年輕人，則率先朝于禁拱手揖禮：
“有勞於大人了，只要能將那行兇之人揪出，我等自是全力支持天錦司的任何安排。”
此話一出，隨即又有數人連忙開口，紛紛言辭誠懇地表示贊同。
李慕生掃視爭相出言的幾人，一個個氣度不凡，明顯出身不差，而且還有不弱的武道修爲在身。
與此同時，大太監安筌卻是目光越過衆人，隱晦地看向角落的李慕生。
當看到他那張臉之後，安筌眼睛忽然微微眯起，浮現出一抹異色。
這時，于禁回過頭來，拱手道：
“麻煩幾位公公出手，查看諸位公子的天泉穴，不過千萬小心，不要被那北芪瞑氣沾染。”
聞言，安筌微不可察地收回目光，和另外三位大太監輕輕頷首，便提步朝殿中的各位年輕人走去。
角落中的李慕生暗自挑了挑眉：
“這老太監盯著我看，估計是那小太監的乾爹。”
他一時想起之前小安子的問話，只希望天錦衛的這些人不會太蠢，把他當成了所謂的兇手。
而這時，李慕生忽然發現，那名女扮男裝的女子竟然也在看他。
並且見過他之後，像是驚喜地發現了什麼，直接朝他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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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對方便來到李慕生面前停下，笑著雙手抱拳行禮道：
“在下李元，不知兄臺叫什麼名字？”
李慕生打量對方一眼，面容俊秀，但下巴有青須、有喉結，而且聲音也是正常的男聲。
但他可以確定，對方必然是女子，男女之間的氣息是不一樣的，即使是太監也有很大的不同。
或許其他人察覺不出，但對於李慕生來說，能很清楚地感知到其中的差別。
由此可見，對方的易容術極爲高超，不僅是單單易裝變容，還能更改外在的某些顯著特徵，讓人真假難辨。
“李慕生。”
李慕生朝對方輕輕點頭，同時壓低聲音笑著問道：
“李元是姑娘的真名嗎？”
此話一出，眼前那位俊美的年輕人明顯愣住，站在原地呆了一會。
不過，她似乎並不驚慌，反而眸中浮現出一抹異彩，悄然以真氣傳音問道：
“你是如何知道我真實身份的？”
李慕生聳了聳肩，道：
“自然是一眼便能分辨。”
不過，他看了對方一眼，又有些好奇地問道：“你這樣坦率地承認，難道不怕我將你這事給捅露出去？”
然而，眼前的年輕人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問道：
“你會這樣做嗎？”
李慕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我長得比較英俊，這一點我承認，但我真的有那麼像一個老好人嗎？”
聞言，李媛菱眨了眨眼睛，認真地盯著李慕生上下看了好一會，隨即忽然眉眼舒展，露出一臉微笑。
“李兄很有意思，跟我所見的人都不太一樣。”
說著，她朝眼前的大殿環視一圈，道：
“如今這極光閣中太過危險，李兄最好還是跟在我身邊，我可以保護你的安全。”
這下李慕生是真的疑惑了，一臉狐疑地問道：
“姑娘，我們以前認識嗎？”
“以前不認識，但現在不就認識了。”
李媛菱從腰間拿出一把摺扇，輕輕一抖，摺扇張開露出一副落日歸鳥圖，看起來當真是瀟灑無比：
“李兄，我感覺和你真是相見恨晚啊。”
聞言，李慕生面露沉吟之色，緩緩點頭。
謎語人可真有意思。
不過，他能明顯看出，眼前女扮男裝的女子大概是“認識”他。
但他十幾年從未出過順安城，除了蒼尹月，在這上陽城中怎麼可能會有相識的人？
所以，很大的可能是，對方認識的其實是他這張臉。
李慕生正想著，大殿之中忽然生起一陣驚呼聲。
其中一位大太監在一名年輕人身上發現了北芪瞑氣，緊接著，又有數人被發現出現同樣的情況。
一時之間，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亂。
檢查李慕生的是大太監安荃，他自然不可能在李慕生體內尋到什麼北芪瞑氣。
不過，當他查看李慕生經脈，結果卻發現沒有半點真氣時，整個人明顯感到極爲詫異。
當然，他並沒有聲張，只是驚疑地看了李慕生一眼，便重新回到大殿中央。
最終檢查出來，包括之前那名年輕人在內，總共有十人被暗中打入了北芪瞑氣。
這也就意味著，這十人很可能今晚會像之前的五人一樣，直接暴斃死在自己的房間中。
“必須得儘快查出做手腳的兇手，否則將會有更多人受害。”
于禁面色陰沉，此人竟敢在天錦衛的眼皮子底下肆意殺人，這完全是在挑釁他和整個天錦衛。
而且，極光閣的這些人中，很可能便有真的七皇子存在，萬一出了事，他自身恐怕都人頭不保。
就在這時，有守衛匆忙進入大殿，稟告道：
“大人，六扇門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