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用其他顏色的筆點睛一筆後，一件件*衣服完工了。
“要做這些幹嘛。”
“我也不知道，明天送給高麗珍。”
接着我在一件比較空曠的衣服上的空白揮舞自己的大名，然後寫了一些話，接着滿意地看了下，打電話給嶽玉玲。
“啊，對，明天7點的車，那個，我們六點半去車站，你要買禮物？好……”
一切計劃井然有序。
我將衣服疊進了一個精美的盒子後，終於長輸了一口氣。
高麗珍，再見。
晚上，我們四個依舊出去散步。
我們站在紫金賓館對面的街道，擡頭望着那成千上萬的燕子盤旋在深藍色的天幕下，雜亂無章地一直飛着，還有那麼悅耳的鳥叫聲。觸目驚心的是，那些電線上，燕子們紛紛落下，喇叭聲一大，有些燕子又猶如驚鴻般地飛起。
“還沒跟你們說，我們這裡也有叫萬燕之城的，看看就明白了，這麼多燕子，小心燕子糞……”我看着電線上密密麻麻的燕子，有些傷感地說。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春去秋來，所有住在花城久了的人都會知道，因爲滇南的冬天不冷，燕子根本不用飛往哪裡。雖然花城的燕子已經漸漸減少，可是依舊這麼宏偉壯觀。
他們都不吭聲，擡頭望着那些燕子棲息在細細的電線杆，根本不像五線譜，因爲這些燕子實在太密麻了。
如果以後回憶起來，似曾相識的或許是今天，我們這麼站在巨大的天幕下，看着燕子盤旋在上空，一年四蕭，它們只眷戀這帶的電線。很難想像，如果電線被拆除，它們還能去哪裡。
很難想像，如果所有人都走了，我也還能怎麼辦。
“其實，還有好些地方沒帶你們去，比如癸能淘金，還有雙龍燒烤城……畢業再會。”
於是我自顧自地走着。
路過銀行時候，銀行門口種着很多米蘭，臺階上，坐着一個老人。樹坤民說：“這個老人很奇怪啊，每晚我去幻彩時候路過這裡，都能看見他這裡坐着呢。”
“嗯，是啊，我也看見了，看着他坐着很多年了。”
“有什麼故事。”謝浩然說。
“問得好。我問過我老媽。”我看着老人靜靜坐着，看着這座小鎮的燈光。
十幾年前的事情，老人和老伴就在那條街上開了一家涼米幹店，味道好，生意也好，這樣的生活也算是好吧，老伴突然得了病，老人把店盤了出去，專心照顧老伴，他們兩個每天晚上都要去前面說的地方坐上一會兒，風雨無阻，往往來來的人羣都注意到了這對老夫妻，露出會心的微笑。再後來，坐在那裡的只有老人一個人了，老伴還是去世了……
我簡潔明瞭地說出來，我從我媽聽到的版本就是這樣。
靜默了許久，高娜娜說：“老人真是執着。”
“不，他在堅持最初的信念，他依舊懷念着他的老伴。”樹坤民說，他看着老人，嘆息着走了。
在水吧，我在一個角落的桌子上用電腦看電影，我也不知道看什麼，於是打開一個片子，恐怖蠟像館。很多繁瑣的細節被我忽略，快進……
高娜娜和謝浩然在喝果汁，我微笑着看着他們兩個，最後，也是有好結果的嘛。
當所有音樂靜止的時候，我擡起頭，今天的琴師已經到場，所有正在吃東西的客人擡起頭，紛紛注目着鋼琴後面的少年。
樹坤民開始彈鋼琴。
他總算答應彈一曲了，我是樂盲，他彈什麼我不知道，只是自己一直傻笑，覺得旋律很好聽。謝浩然他們在旁邊的桌子上，他說：“哈哈，莫如沒聽出來嗎？”
“你纔沒聽出來，聽前奏就知道了啊。給我一首歌的時間。”
又讓我想起六十三了。
彈到這時，蔡依樹也該緩緩從升降臺升起了吧。一曲完畢，他站起來行禮，所有的人都鼓掌，剛剛來到的琴師便接手。
呵呵，樹坤民，這樣，你就算回去了，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吧。
今天一直很傷感。
第二天早上很早，我起牀，天空灰濛濛的，我攔下的士，的士司機是一個女的，她開了電臺，電臺裡面放的是一首老歌，《祝你平安》。
我捧着裝着衣服的盒子，看着窗外閃過的路燈，這天還是到了，高麗珍，一路平安。
到車站的時候，嶽玉玲也剛剛來到。
我們兩個一起進車站，看見穿着粉紅色外套的高麗珍正在買東西。
“企鵝！”我大喊。
她轉過頭來，很是訝異：“你們來幹什麼！”
“來當然是送你啦。”
嶽玉玲送她一個漏斗，她收好，我們三個一起坐在候車室。
此時距離發車不到二0分鐘。
“高麗珍，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對不起。”我說。
“呵呵，沒事啦。”
我們三個一起看着候車室的電視屏幕，不說話，卻心裡有些小九九，我們沒哭，卻心酸。她姐姐喊她登車了。她起身，“再見。”
我把盒子拿給她。
“再見。”
她看着我，笑了一下：“祝你早日看開。”“看開什麼。”“樹坤民。”
我頓時梗塞了。
她過了check，站在玻璃窗外面，對我們兩個揮着手。
再見，高麗珍。
今天以後，可能無緣再見，我也知道你不獨立，你不會一個人坐車回來看我們的，那麼以後等我們可以自己決定的時候，不要再放棄了，好嗎？
車開走了。
嶽玉玲說：“走吧。”
“嗯。”
陰霾漸漸散開，太陽漸漸升起。終於太陽還是升起了，新的一天那麼開始。
高麗珍一向不喜歡玩電腦，所以自己的企鵝從來不上，被騰訊收回了，前幾天剛剛幫她申請了一個號，提醒她一定要記得上。還有短信方面，一定要保持聯繫。
回到家，我打開空間，寫日誌，我寫了很長的一篇日誌，而且都是發自內心的，她肯定看不到，我也不希望她看到。
反正，就這樣，我們三個，她終究與我們兩個分道揚鑣了。
樹坤民，謝浩然，高娜娜，他們打算一塊回去了，好歹也有個照應。而到機場後，高娜娜和謝浩然也將搭乘火車回江蘇。
而我……在旁邊默默地看着他們收拾行馬。
“啊，莫如，再見了，一年後再見哦。”高娜娜跟我說。
“嗯。”剩下的就是初三這年，我尋思的，一定要懸樑刺股學習了。
謝浩然碰碰樹坤民：“怎麼你也要走了嗎？不回來了？”樹坤民回答：“沒有啦，回去看看老媽，然後再跟她商量。”
你老媽那麼喜歡你，你肯定回不來了……
我心裡暗自傷心，也在對着車旁邊的樹坤民輕輕地說：“再見。”
這個場景，就是棉花糖的一首歌《再見王子》。
你住的城市會有我的思念因子。還有這句歌詞。
無罪看看我，終究還是搖搖頭，“好了，反正也有空位，我和莫如送你們到昆明。”然後轉過頭看看臉上各種臉色交錯的我，我立馬點頭：“好啊。”
陳師傅開的車，我放一百個心。
開上高速公路那麼段時間，我在想，我看過樹坤民彈琴，打球，跑步，做作業，睡覺……還有什麼呢？唱歌啊！不知道他那好聽的聲音唱歌是怎樣的？音樂課我從來沒見過他上過，因爲……每個星期僅有的一節音樂課，他就沒來上過是怎樣！
這麼想，我又嘆嘆氣。
又想起他的愛好，彈鋼琴應該不算吧，他也不是那麼經常的。愛好是什麼，創造學習上的新巔峰嗎？還有籃球？看小說？看名偵探柯南？
這麼說來，唯一一次和他一起看過一次柯南的劇場版。還記得是貝克街的亡靈。我記得他對開膛手傑克非常感興趣，那時候我看到貝克街就只想着周杰倫《夜的第七章》裡的一句歌詞：貝克街旁的圓形廣場。再想想MV也是去英國拍攝，裡面杰倫又是一身福爾摩斯的造型……這一切，如果我也早早看柯南，說不定和他也有共同語言啊。
對於工藤新一來說，小蘭就是他拼死也要保護的人，也是他的弱點，樹坤民，你也一定有你想保護的人，她也應該值得的。不過那個人，我想，亦不是我。
提前兩個星期開學，這就是我們即將邁入初三的下場。
當初就是因爲三個人陪我一起學，我才能取得成績。
這時候我的手機有一條短信。高麗珍的。
我已經確定去哪個中學讀書了。還有也已經安頓下來了。
高麗珍，她也要有一個新的環境了啊。我注目這條短信許久，樹坤民轉過頭來：“怎麼了？”“沒事，高麗珍的。”
他便說：“那你這個假期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我沒有。我便搖搖頭。“好好呆在花城算了。本來想，想去新疆的。”我隨便胡謅一個地名上去。
“新疆……”他又思考着轉過頭去。
“咦，那麼快就到了哦？”我看向窗外，今天到昆明的行程似乎特別短。陳師傅直接往機場開去，我突然很惆悵。無罪彷彿已經看出了我的心思，湊近我的耳朵說：“等一下一定要跟着我哦。”
“嗯？”我看着她。她卻故作神秘地揚過頭去。
候機室。
我們幾個都一起喝着可樂，看着班次表。“唉。莫如，你不去江蘇好好玩玩嗎？那裡好多玩的呢。”高娜娜說。
“啊……想是想啊，可是不能去了。”
謝浩然說：“我看你一直心緒不寧，怎麼，捨不得我們嗎？”
“當然。”
“不，我看是捨不得某個人。”高娜娜接過話。
“喂……拜託。”我偏眼。
樹坤民倒也沒說什麼，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後就開始講電話。我有意識地往旁邊靠，啊，我是比較想聽聽講的是什麼啦。
我們繼續談一些有的沒有。
廣播開始喊他們這班機的乘客可以安檢了。
我沒來由地垂下了臉，無罪來碰碰我：“喂，到時候別哭出來啊！我跟你說，等一下有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
樹坤民他們順利通過安檢，很快要登機了。
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朝着我們大大地揮舞了手臂。無罪大聲說：“再見了啊！”
我看着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終於覺得沒來由的心酸因爲什麼了。
無罪哼了一聲，“莫如？”
“嗯？”
她往包裡掏出一疊紙，拿給了我。我接過一看。
“機票？”我看着躺在我手心裡的機票。“什麼時候幫我辦的。”
“沒想到吧！這是下午的航班，這樣，我陪你去到蘇浙咯，接下來你自己針對啊……”她叮嚀了我一大堆。我卻很興奮地抱住她：“啊，無罪姐，你太好了。”
“也只有這個時候會叫我姐姐。”
飛機上……
“我是擔憂你啦，早知道你捨不得，到了目的地我就回去咯，到時候依舊有錢夠你花的，不過去那裡要怎麼辦你怎麼搞定了。”她看着外面的天空。
“啊，我打算啊，算了，我可沒勇氣去他家，就隨便逛逛，回來吧。其實我挺想確定他回不回來的。”
“我知道哦！”
“啊？不介意說一下吧。”
“不行。”
“好姐姐……”
“水到渠成，一切到時候都會分曉的。你就好好想你要做些什麼吧。”
不說就不說咯，不過大抵這次去蘇浙，如果碰巧遇見他，應該是畢業之前最後一次見他了。畢竟蘇延都說過的，初三要我們好好唸書，不再四處亂跑。
唉。我隨手拿過一本雜誌。
商業雜誌……
我抱着頭，思考着等一下到了目的地，我要做什麼。
我肯定不能去樹坤民家了，好好在那個城市玩玩也不錯啊。
我還是比較喜歡玩。
手機收到一條彩信，我打開。眯着眼睛看清楚了是高娜娜發來了，這傢伙。
打開圖片，噗，這個，這個，不是樹坤民嗎！還配了文字：用來解你的相思之苦，不用謝啦
我微笑合上手機，不用謝了，我好像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