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摩托車車斗裡,看着自己腫的饅頭一樣的腳踝,我回憶着昨晚牆對面的兩聲輕響。
“發什麼愣呢?摔傻啦?今兒就先別去學校了,我帶你去趟醫院吧,你這萬一要是殘廢了,蘇所長得廢了我”,都說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我就指望黎少華嘴裡能吐出句人話來,咋就這麼難。
我不想理他,搖搖頭。車停到學校門口,他也沒着急走,背上我的書包,扶着我到了教室。我上課,他就站在門口抽菸,一站就是一上午,跟個門神似的。
心裡過意不去,收拾好書包,就跟他去了醫院。其實去了也是白去,扭傷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處理辦法,回家冰敷,消腫了再上藥油,就算不處理,沒幾天也自然會好。我難受的不是腳,是心吶。
出了醫院,剛拐過一個路口,我就看到衚衕裡有幾個男青年正圍着一個姑娘,這朗天白日的,還反了天了。“華子,過去看看”,我指着衚衕方向喊黎少華。
他明顯也是看到了,一個甩尾,掉頭開到衚衕口,按了幾聲喇叭,衚衕裡的男青年都明顯的不悅,罵罵咧咧的朝我們這邊看,看到是黎少華瞬間又沒了脾氣,點頭哈腰的湊過來,一個個“華哥”“華哥”的打着招呼。黎少華沒理他們,視線卻落在了被圍的姑娘身上,“大嫂?你怎麼在這?”
那姑娘居然是軍彩紅!黎少華怒了,對着這幫男青年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連TM我大嫂都敢堵,你們是不是活膩了?”,男青年們不敢還手,任由他發泄。
半天,許是打累了,才揮揮手示意讓他們滾蛋。
黎少華把我扶下車,在路邊找了個石墩子安頓我坐好,叮囑我們在這兒等他一會兒,就開着三邊摩托走了。
我上上下下把軍彩紅打量個遍,確認她沒事,纔開口問,“彩紅,你怎麼在這兒?剛剛吃虧了嗎?”
軍彩紅低頭看着我的腳,“腳受傷了?我那有紅花油,等下回了大院我給你拿”
這軍彩虹什麼腦回路?都啥時候了,還說什麼紅花油。我有點氣,又擔心她,使勁把她拽到身前,語氣有點生硬,“別避重就輕,說你,剛剛咋回事?傷到哪沒有?”
軍彩紅扯着自己的下衣襟,彆着臉不看我,嘴上一直說“沒事,沒事”。
不到二十分鐘黎少華就回來了,三邊摩托換成了一輛212,招呼我們上車。回去的路上他臉色很難看,換擋的時候檔把被推得咯嘣響,有仇似的。不鹹不淡的找了幾次話題,他倆都不理我,我也就閉了嘴。
車開到軍彩紅家樓下,她下了車,黎少華搖下車窗,壓低聲音叫住她,語氣裡充滿鄙夷的說,“大嫂,得顧及黎家的顏面”。
這什麼意思?就是想說軍彩紅不要臉唄?這也太難聽了吧,可站在黎少華的角度,他已經很剋制了,以他的性格,多難聽的話都說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