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創作!”
程母和墨晴朵不約而同地說道。繼而,她們相視一笑,程強的笑隨意並且自然,墨晴朵的笑虛僞並且勉強。
但這一切在程強看來是幸福甜蜜的,他樂呵呵地跑過來給程母和墨晴朵添水,像個傻小子一樣一直笑眯眯。
然而,墨晴朵越來越覺得尷尬,程母打開了電視,來緩解這種氣氛,這說明,她也覺得沒什麼好說。墨晴朵提出要走,程母非但沒有客套一番就送客,反而十分十分熱情地挽留墨晴朵留下來吃午飯。墨晴朵不知道程母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不好推辭,只好留了下來。
程強也看出墨晴朵和程母實在是無話可說,非常地窘迫,他硬拉着墨晴朵噔噔噔地上了樓。
墨晴朵是第一次來程強的家,她一直都知道程強的家世不太一般,所以沒有細問也沒有好奇過。當她知道程強的母親是作家,父親是律師的時候,她雖然驚愕但是也並非不能接受。但是這一回,她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什麼是含着金鑰匙出生。
金錢的確不是衡量一個人是否成功的唯一條件,因爲還有名利,如果有了金錢並且有了名利,就是世人眼中最成功的人了,那麼無疑,程強的父母就都是這種人。
在南江的那座別墅,在墨晴朵這種平民女孩兒的眼中就已經是大得離譜了,但跟程強在青城的家相比,那就是經濟適用房。不僅狹小而且裝修得很潦草很簡單。墨晴朵此刻身處的這座別墅,除了兩層的居住區之外,房頂還有一個大大的玻璃全封露臺。甚至還有水池和花圃。此時是冬天,北方有零下十幾度的室外溫度,但玻璃露臺裡很溫暖,水池中的水也沒有結冰,花圃中的花也是墨晴朵從來沒有見過的品種,而它們都嬌豔欲滴地在花圃中爭奇鬥豔。
“晴朵,你要不要換上泳衣和我一起在水池裡鴛鴦戲水啊?”程強說這番話的時候。挑了挑眉毛,一臉淫^蕩的樣子。
墨晴朵被逗笑了,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真好。你終於笑了!”程強也跟着笑了起來,他心中一直堵着的那口惡氣終於輸了出來,他釋然了,美美地擡頭看着陽光。
“呼……”墨晴朵也舒了口氣。心中卻更淒涼了。
原來。不只是出國的問題,橫亙在程強墨晴朵之間的,還有他們那不可逾越的身世。
墨晴朵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想得太少,她原本以爲只要相愛,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可是真的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很多問題都浮出水面了。二十露頭的年紀,談這些問題其實真的有些早。墨晴朵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些矛盾,她所能做的就是自己忍一忍。忍到什麼都丟了。
但是,她如果不忍的話,估計還是什麼都沒有。
好煩啊!誰說女生就一定都想嫁豪門,嫁豪門的心理壓力豈是一般女孩兒能承受得了的?
“程強,既然今天有機會,我就想和你好好談談。”墨晴朵手扶着欄杆,看着遠方的景色,猶豫地開了口。
“好啊好啊,我太想好好和你聊一聊了!”程強一臉期待,他最近一直一直在努力的目的,無非就是想和墨晴朵深聊一次。
“程強,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談訂婚的事情了……”墨晴朵說出來這句話,自己的心卻在滴血。
“爲……爲什麼?”程強呆住了,看墨晴朵的眼神滿滿的全是震驚。
“不爲什麼,我不想繼續了而已。”墨晴朵眼眸低垂,不想解釋什麼。
“呵呵,如果你不解釋清楚的話,我想我是不會放手的。”程強很頑固,任誰守候了那麼多年的愛情也不會輕易放棄。
“好,那我就跟你講清楚!”墨晴朵下定了決心,咬着貝齒說道:“我不愛你了,早就不愛你了,我愛別人了!”
“什麼?”程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了幾眼墨晴朵,竟然苦笑了起來:“晴朵啊,你當我傻嗎?”
墨晴朵不說話,她早就知道這個理由根本騙不了程強。
“我們認識十幾年了,你是什麼樣的女孩兒我還能不清楚嗎?你的正義感比誰都強,三觀比誰都正,就算我變心,你也不會變心的。”程強很肯定地說道。
“是嗎?那你就太小看我了。”墨晴朵面無表情地說道。
“呵呵……”程強扭過頭去看風景,笑而不語。
“不管怎麼說,就算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我們,不可能訂婚,而且,我會和你分手。”墨晴朵遲遲未提“分手”二字,是因爲她的心也是會滴血的。
“分手?”程強喃喃重複了一句,看着遠方說道:“這個詞如果非要提出來,我希望是由我來提,而不是你。”
“爲什麼?”墨晴朵轉過頭看着程強,她眼睛裡的淚水只出現了幾秒,就已經倒流回去了。
“十幾年的愛,開始是因爲我,結束當然也要因爲我。如果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你,窮極一生也不能讓你幸福,或者是你根本不愛我了,想要放手了,只有這兩個原因,我們纔可以分手。所以,提出分手的人一定要是我。前者我會覺得我的放手和犧牲都值得,後者,我會覺得我用另外一種方式給了你幸福。”
程強的話暖暖的,如果是以前的墨晴朵,一定會感動得鼻涕眼淚一起流,可是現在,已經決定了要放手卻又依依不捨的墨晴朵,聽到這種話,就好像被一根根鋼針插入了心臟,除了痛只有痛。
“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呢?”墨晴朵強忍住眼淚,說道:“反正。我們兩個已經沒有在一起的希望了,還是趁早放手吧。”
“沒有在一起的希望了?”程強警惕了起來,說道:“什麼叫沒希望?是你沒希望還是我沒希望?晴朵……你該不會是……得了什麼絕症吧?”
墨晴朵白了程強一眼說道:“這又不是電視劇。哪有這麼多絕症。”
“哦?如果不是絕症的話,就是外部壓力了,告訴我,是誰逼你和我分手嗎?難道是……我媽?”程強疑問道。
墨晴朵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覺得不管怎麼回答都顯得很心虛。
“不不……”程強在這種時候竟然徑自默默自語起來:“爸爸媽媽都和你談到訂婚的問題了,怎麼可能不贊成我們!”
墨晴朵無語了,程強這傢伙平時看着挺機靈的。牽扯到家庭的問題反而變得比誰都愚笨。
“我問一下,你們家有後門嗎?”墨晴朵虛着眼問道。
“啊……有啊,怎麼了?”程強納悶道。
“帶我從後門離開吧。”墨晴朵說道。
“誒?怎麼忽然就要走了?不去跟我爸媽打聲招呼嗎?不是說要在這裡吃飯的嗎?”墨晴朵已經邁開腳步向入口走去了。程強追在她後面問東問西。
“不用了,我想沒有這個必要,他們也不希望我去道別。”墨晴朵甩下一句話:“給我帶路!”
程強老大不情願,可是又不敢跟墨晴朵對着幹。他嘟着嘴。邊走邊嘮叨:“晴朵,我就當你今天什麼都沒說過。你能告訴我,是不是叔叔阿姨他們不同意啊?”
墨晴朵翻了個白眼,心說你還真是個笨傢伙,她搖了搖頭,說道:“你就別猜了,不要那麼無聊好不好?我想和你分手是很久很久的事了,不是因爲別的任何人。是因爲……”
墨晴朵說到這裡。程強回過頭來,直直盯着她等她的回答。
墨晴朵心存不忍。反正還有的是機會跟程強慢慢磨,現在,就別這麼殘忍了吧。
“因爲什麼?”
“算了……你以後會明白的,帶我走吧!”
新年過後,時間就過得快了,能用來吃喝玩樂的日子屈指可數,開學是一件讓人很不爽的事情。在整個寒假期間,程強和墨晴朵再也沒有見過面。自從那天不辭而別之後,墨晴朵整個人的形象在程家徹底毀掉了,程母雖然沒有整天拿出來說事,但還是很不高興地嘟囔了兩句,嫌棄墨晴朵的不講禮貌和不守信用。明明說好了一起吃午飯,卻自己偷偷從後門溜走了,這怎麼能不叫人生氣。
程強覺得虧心,也不敢在父母面前幫墨晴朵說話,只能默默忍着,心想以後墨晴朵好好表現一下也許還會挽回父母的好感,而現在,墨晴朵只是想不開所以想通過程強的父母給他施加分手的壓力罷了。
墨晴朵整個寒假,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變得無憂無慮,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在老家沒有幾個朋友,有些宅的她,整個寒假幾乎都沒有沾家,就算沒有人陪她,她也一個人出去走走,想體驗一下青城的美麗景緻。說“體驗”這個詞其實並不算很合適,她自小從青城長大,現在說是“重溫”或許更適合她。
墨晴朵大概是想把滿心的委屈都拋開,寄情于山水之間,放平自己的心態。
走着走着,看着看着,墨晴朵有了一些想用文字來表達的情愫。每天回到家中,她都會打開電腦,寫上一點心得,那是她一天中最充實的時光。
程強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墨晴朵,無時無刻不再想着怎麼去挽回她,但他什麼都沒去做。有時候,如果一個問題沒有了答案,那就不如先放在一邊,也許走的路多了,答案慢慢就浮出水面。程強想讓他們的感情冷卻一下,距離遠了,見的面少了,很多問題都能冷靜思考了。
不過當然,程強可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他會偶爾刻意出現在墨晴朵爸爸常常去逛的那個公園裡面,然後陪着他未來的老丈人一起下棋,對於墨晴朵這種孝順女兒來說,收服了她的父母,也就收了她一半的心。這些事情,程強特意交代了墨爸爸叫他不要說出去,以免引起墨晴朵的反感。墨爸爸爲了有人陪他聊天下棋,只好答應了,並且在暗地裡幫程強在墨晴朵面前說了不少好話。可惜的是,墨晴朵堅如磐石,看起來根本沒有再複合的可能性。
寒假就這樣不溫不火地過去了,不過,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這個寒假,非比尋常。
“喂?林先生,您要我們幫您查的人,我們已經查到了。”偵探社的人打電話給林沐晨的爸爸的時候,他正在書房抄寫心經。
“啪啦!”手機從林父的手中滑落了。
“喂?喂?林先生,您還在那裡嗎?喂?”電話那邊的偵探在不停地問。
林父渾身顫抖着,從地上撿起了手機,聲音也在顫抖,他儘可能平靜地說道:“我在,你說。”
“經過我們長時間的調查,找到了這些小混混當中的一個,又從那個人那裡得到了線索,用了些手段找到了當天欺辱林小姐的那個光頭,威逼利誘的,總算是找到了他們的幕後主使。但是……”
“但是什麼?”林父緊張地追問道。
“但是,據我們分析,那個幕後的人也不是最終的boss。”偵探說道。
“那麼結果是什麼?研究了這麼久就研究出來一個毫無用處的結論?”林父吼道。
“林先生,您先聽我把話說完。”偵探穩定了一下林父的情緒,繼續說道:“現在的問題是,還找不到他們招出來的那個幕後主使。據說,那個人是三十歲左右的男性,並不是本地人,姓李,貌似是南城市人,具體的名字沒有人知道,只知道,所有的人都稱呼他爲小李哥。”
“小李哥?呵呵,這種名字也能算是名字嗎?不要告訴我你們的收穫只有這些而已。”林父譏諷道。
“當然不,我們已經拿到了這個人的照片。”偵探回答道。
“照片?真的嗎?”林父又重新找到了希望。
“是的,電話結束之後我會發給您,這是小混混們以前偷拍到的,所以不是特別清晰。因爲這個姓李的人很謹慎,所以從來不允許別人拍照。但是,只要有了大體的樣子,找人也不過是時間問題,這個請您放心。”
“把照片發給我吧。”林父說完掛斷了電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