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你們給我停下!”林映月大聲喊道。
“別急,他們會停的。”白衣公子加快馬兒步伐,往前衝,然後在距離隊伍百來米的距離前方,猛地勒住繮繩,微笑道:“好了。”
林映月翻身跳下馬,直奔馬車而去。
她猛地掀開車簾,喊道:“素月,你這個笨蛋給我出來!”
車簾打開,出來的人卻只有翠翹。
“素月呢?”林映月吃驚問道。
翠翹一臉驚訝的樣子,“大小姐?你……,你怎麼跑來了?”
林映月急道:“不是說素月跟着來了嗎?人呢?”
“哦,大小姐你問二小姐啊?可是……,二小姐沒來啊。”
“沒來?”林映月震驚道:“你騙我!”
“奴婢怎麼敢欺騙大小姐?”翠翹眼裡閃過一絲譏笑,說道:“起先,二小姐是說要一起去北方的。可是老太太說,去北方一路遙遠顛簸的很,二小姐年紀小隻怕受不住,所以沒有讓她跟着一起來,勸了好久呢。”
轟……!林映月的腦子裡炸開一聲驚雷。
遭了,中計了!
翠翹揶揄,“不過既然大小姐來了,一起走,也是好的。等回頭去了北方,老爺見到大小姐如此有孝心,必定歡喜的很。”
“你閉嘴!”林映月喝斥打斷。
祖母真是好算計!
她故意傳話讓二妹去一趟上房,然後又欺騙文竹,說二妹已經跟着鏢局的人走了。自己當時心急如焚,來不及分辨事情真假,就這麼傻乎乎的追了上來。
結果呢,二妹卻只是被扣留在上房而已。
本來,按照祖母的計劃。
自己追二妹是要等馬車的,那樣的話,還要再慢一點。等馬車追上二妹,早就已經離開揚州幾百裡了。周圍又都是祖母的人,自己一個小姑娘家,難道還能獨自返回?只能跟着一起去北方。
眼下因爲自己是騎馬出來的,要快一點,所以倒是提前追上了大隊伍。
但……,也沒用了。
祖母的人肯定不會讓自己回去的。
“大小姐。”翠翹皮笑肉不笑,故意問道:“不是說,你肚子疼不去了嗎?怎麼急巴巴的趕了過來?看來,肚子是不疼了,好了。”
林映月聽得懂對方的潛臺詞。
她已經追了上來,再說肚子疼,那也未免太扯謊了。
翠翹笑道:“既然大小姐身體已經好轉,正好啊,跟我們一起北上找老爺。你看,周圍都是林家的人,還有鏢局的人,多安全啊。”
林映月默不作聲。
翠翹扭臉往旁邊看了看,驚呼道:“哎呀!這位白衣公子是誰?剛纔……,剛纔好像和大小姐共騎一匹馬呢。”
白衣公子皺了皺眉,沒回答。
翠翹卻不放過他,更不會放過林映月,嬌聲道:“莫非……,大小姐和這位白衣公子早就認識?不然的話,怎麼會如此親密……”
“啪!”林映月怒不可遏,一個耳光閃了過去。
“哎喲!”翠翹捂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忍痛惱道:“大小姐,你做什麼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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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你?呵呵。”林映月冷笑,“別說你現在只是一個丫頭,我想打就打,想賣就賣。即便是你服侍了我爹,甚至生下兒子,那也頂多封個姨娘,照樣是林家的奴婢!你若是再這麼胡說八道,壞我名聲,我一樣把你打成個爛羊頭!”
翠翹又氣又憤,更是羞惱,只是不敢頂嘴。
林映月扭頭看向那白衣公子。
心裡非常清楚,今天已經難再脫身回去。畢竟鏢局的人和林家的下人,都是收了祖母好處的,斷不會向着她。眼下孤身在此,這羣刁奴對付她一個小姑娘,真是綽綽有餘。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牽連無故的人了。
再說了,還欠了白衣公子一個人情,更不好意思影響他。
林映月上前福了福,歉意道:“對不住,家務事讓你見笑了。方纔你捎帶了我一程,只怕還耽擱了你的時間,真是抱歉。眼下我也沒有機會道謝,所以……”從荷包裡摸出一錠小金元寶,遞了過去,“這個……,算是我的謝禮。”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別的東西,私人物件之類是不方便相送的。
白衣公子皺眉,“姑娘,舉手之勞,無需這麼客氣。”
“萍水相逢,以後只怕沒有再見的機會。”林映月上前,不由分說把小金元寶塞到對方手裡,“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恩情,不然往後一輩子都惦記着,睡不好。”
“姑娘……”白衣公子還要再說。
林映月扭頭上了馬車,放下簾子,硬氣心腸道:“公子,你走吧。”
白衣公子一陣默然。
“走罷。”翠翹沒好氣道。
“駕!”馬伕們一揮鞭子,準備催馬繼續啓程。
“等等。”白衣公子追了上來,掀開窗簾,遞過來一個玉色的小瓶子,“姑娘,這裡面有消腫化瘀的膏藥,姑娘等下塗抹傷口,可以早點痊癒。”
“好,多謝你。”林映月笑着接了,又道:“我也不白拿你的藥,之前我的那匹馬兒,你不是已經抓到了嗎?就當是我的買藥錢,你帶走吧。”
白衣公子欲要推辭,“不用。”
林映月卻道:“你看,反正我現在也用不上了。你不拿走,也是白白讓它成了野馬,沒準兒還被人給抓走了。不如,算是你替我養着那匹馬兒,回頭有機會再還給我好了。”
白衣公子明白她的委婉之意。
眼下沒工夫糾結一匹馬,只是目光擔心的看着她,遲疑道:“姑娘,你……,真的要就這麼跟他們走嗎?要不……”
“哎喲!要不然怎樣啊?”翠翹捱了一巴掌,正在惱火,聞言譏諷起來,“這位公子,你是誰啊?我們家大小姐不跟家裡人一起走,難道跟你走啊?”
林映月一聲斷喝,“給我閉嘴!”
“行,我不說!”翠翹咬了咬脣,譏諷道:“可是大家都長眼睛看見呢。”
林映月轉頭看向白衣公子,說道:“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你我只不過是萍水相逢,何必惹事?反正都是我們家的私事,你就別管了,免得再牽連了你。放心,我自己心裡有數,等去了北面見到我爹就沒事了。”
省得和他繼續拉拉扯扯,於事無補,反而給翠翹逞口舌之利。若是再傳出什麼,林家大小姐和外男私奔之類的話,更是麻煩,不光害了自己也害了他。
白衣公子嘆了口氣,“既如此,在下就不多言了。”
馬車開始啓程。
剛走了一小段兒,林映月忽然跳下了馬車,往後跑去。她飛快的走到白衣公子身邊,附耳低聲道:“往前不遠就是揚州,我是林家大小姐,今兒私自跑出來還沒跟娘說,勞煩公子知會我娘一聲,免得她擔心牽掛。”
怕孃親擔心牽掛是一則,另一則,總是對此次上京隱隱不安。萬一路上出了事,或者去了京城有變故,孃親知道消息也好來救她啊。
白衣公子鄭重點了點頭,“好,在下一定把話帶到。”
“大小姐……”翠翹追了過來。
林映月不方便多說,旋即轉身,“鬼叫什麼?我給救命恩人道一聲謝。”然後一拂袖,甩開翠翹上了車,果斷放下了車簾。
翠翹氣哼哼的爬了上去,坐在車頭。
很快,馬兒跑了起來,林家的隊伍再次朝着北方前行。
林映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罷了,事情已經如此急也沒用。走一步,看一步,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反正活人不會給尿憋死了。再說了,二妹沒事,也算是一個好消息,不枉她一路辛苦追上來了。
比起對二妹擔驚受怕的,自己惹麻煩,不算多大個事兒。
即便祖母恨自己,要對自己將來的婚事之類做手腳,也不在一時半刻。再說了,等到北邊見着父親,還可以再周旋,也許熬到年底就能跟着回來了呢。
林映月是天生的樂觀派性子,不喜歡愁眉苦臉。
嗯,車到山前必有路。
因爲林家的人呢急着趕路,不願耽誤行程,所以午飯時間只是停在路邊,衆人吃了點乾糧。一直到天黑時分,纔在一個鎮上的小客棧落腳,馬兒也被拉去喂草喂水。
林映月是林家的大小姐,有單獨的一間客房。
而翠翹,雖然是去給林世昭做通房丫頭的,但是現在還沒做上,也只是一個平平常常的普通丫頭,故而沒有房間。在路上,權當服侍林映月的貼身丫頭,屋裡給打了一個地鋪,方便半夜起來端茶倒水。
或許是因爲捱了一巴掌,翠翹還算安靜。只不過,眼裡藏着隱隱的怨懟之色,低頭端來洗臉水,放好帕子,“大小姐,水好了。”
林映月這會兒沒精神理會她,懶得管她的臉色了。
於是簡單洗漱了一番,上了牀。
然後拿出白衣公子所贈的藥膏,把受傷的手臂,小心翼翼塗抹了一番。本來這事兒該翠翹來服侍,她假裝沒看見,端着洗臉水出去了。林映月也懶得理她,自己動手,然後裹了被子睡覺。
今兒發生的事情太多,翻來覆去,有點睡不着。
哎……,素月應該已經回去了吧?白衣公子有沒有去林家送信?孃親是不是知道了她出門的消息?腦海裡閃過無數個擔心。
“大小姐,該安寢了。”翠翹嘴角含笑,進來添了一把安神香,吹了燈。
林映月覺得她笑容有點古怪。
剛想看清楚,結果燈就被翠翹吹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