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趕緊撲了過去,哭道:“雲曦,我的兒啊。”
江雲曦默默流淚不說話。
江夫人哭道:“怎麼搞的?好好的就落了水啊。”哭了一陣,又轉頭看向六公子,“今天多謝你救了雲曦。”
六公子渾身溼漉漉的,回道:“不要緊,舉手之勞罷了。”
江夫人卻道:“雖然你對雲曦有救命之恩,但是……,你們孤男寡女在水中摟抱,又被許多人看到,已經說不清了啊。”
六公子微微皺眉,沒言語。
江夫人瞧着不滿意,“你是沒聽懂我的意思?還是說,覺得雲曦配不上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我們雲曦嫁給你,那可是便宜你了。”
六公子還是不說話。
江夫人更加惱火了。
她原本以爲順水推舟的事兒,女兒落水,又是這般如花似玉,還是鎮南侯妹妹的親生女兒,雍州刺史的兒子應該趕着求娶纔對啊。
沒想到,這人居然是一個榆木疙瘩!
江夫人心下着火,但是卻知道,眼下不是發脾氣的時候,得趕緊把女兒的親事定下來。等女兒順順利利嫁到刺史家,坐穩了六奶奶的位置,再罵女婿也不遲。
因而轉頭就對雍州刺史抱怨,“刺史大人,你這小兒子是怎麼回事?他和我家雲曦摟摟抱抱過了,已經說不清,不應該立即像我們雲曦提親嗎?怎麼還這般吞吞吐吐的?莫非以爲得了手,就可以挑剔了。”
雍州刺史一臉目瞪口呆,“啥?我的小兒子?”
鎮南侯臉色一片鐵青。
他已經大概明白,今晚的事是怎麼回事了。
江夫人不清楚內裡,還在叫囂,“刺史大人,我給你幾分面子,你也要給霍家面子對不對?我女兒,那可是侯爺嫡親的外甥女,配你兒子綽綽有餘!”
刺史哭笑不得,解釋道:“是是,江小姐身份尊貴,可……”指着那個六公子,“這位是鄠縣的縣令袁成詔,不是我的兒子啊。”
“啊?!”江夫人頓時懵了。
袁成詔接話道:“看來,是江夫人誤會下官了。”
“你、你你……”江夫人一臉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叫道:“你怎麼不是刺史家的小兒子?剛纔你不是說了,你在家中行六嗎?”
袁成詔點頭,“是啊,我在袁家行六啊。”
“你……”江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鎮南侯緊緊握拳,朝着袁成詔問道:“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
袁成詔早有霍焰給他撐腰,心裡並不怕,況且今天的圈套雖說是個局,那也是江夫人主動跳進來的。他不但沒有落下任何把柄,而且還捏着江雲曦的清白,鎮南侯也不可能對他怎樣的,更別說有世子護航了。
因而平靜回道:“今天下官先是去拜訪刺史大人,說了幾句話,後來又給侯爺請安,後面便在畫舫上和世子爺聊了幾句。沒多會兒,江夫人說世子爺要和奶奶單獨聊天,就讓下官跟她過去說話。沒想到,說了一會兒,江小姐在船邊沒有站穩要落水,結果又抓住了我,連帶我也落水了。”
鎮南侯聽了這話,心下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他明白了。
這分明就是有人設了一個局,故意讓雍州刺史帶着袁成詔,叫妹妹江夫人誤會,以爲是雍州刺史的兒子。又問袁成詔行幾,回答行六,不免更確信是刺史的小兒子了。
後面是江夫人主動帶着袁成詔離開,江雲曦肯定也是主動落水,順帶把袁成詔給一起拉了下去!她們想得美,打算就這麼賴在刺史小兒子身上,好讓江雲曦嫁入霍家,一切都是順理成章。
只可惜,袁成詔不是刺史的小兒子。
而袁成詔一個鄠縣縣令,還不至於敢算計鎮南侯府,所以這個幕後出主意的人,只能是膽大包天的世子!他這麼做,就是要讓江雲曦被迫嫁給袁成詔,離開雍州,遠遠的混到鄠縣再也不回來。
鎮南侯不由一陣頭痛。
雖然明白了一切陰謀,但是卻不能公開說出來。畢竟沒有證據,不能隨便就憑猜測給霍焰定了罪。再者,霍焰是他的兒子,他不能爲了一個外甥女,壞了兒子的名聲。還有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再鬧……,又沒有用了。
今天袁成詔故意救人,抱着江雲曦走了一路,整個雍州的百姓都看見了。
“你們算計我!”江夫人也反應過來了,指着袁成詔,“你這個畜生!一個小小的破縣令,居然就敢算計我的女兒?”
袁成詔一臉震驚,“這話怎麼說呢?是江夫人你自己叫我過去說話,江小姐也是自己落水,不是我推的,怎麼叫我算計你們?難道要我看着江小姐淹死不救嗎?”
“你、你……”江夫人氣得肝疼,說不出話。
“罷了。”袁成詔一臉認栽的樣子,擺手道:“我也不敢自居什麼救人恩公,謝禮我也不要了。今兒的事,只當是根本就沒有發生,我也沒來過。至於江小姐身份高貴,我袁某人自然是高攀不起,就此告辭了。”
他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江夫人氣得直哆嗦,心下憤怒之極,但也知道女兒和袁成詔說不清楚,必須要嫁給他,不能讓他就這麼一走了之。偏偏越是氣急,越是說不出話,舌頭打卷兒,“姓袁的,你……,算你夠狠!我跟你,跟你沒完!”
“娘……”江雲曦茫茫然道:“你可真是害苦我了。”
江夫人哭道:“不是人啊,都不是人啊。”她滿嘴髒話的亂罵,“挨千刀的!死了爹沒娘教的!一羣下三濫的畜生……”
鎮南侯聽得直皺眉,喝斥道:“夠了!你不要臉,鎮南侯府還要臉呢。”轉頭對雍州刺史擺手,“家裡出了亂子,讓刺史見笑了。”
刺史一臉尷尬之色,忙道:“既然候府有事,那下官就不打擾告辭了。”
鎮南侯揮手,“去吧。”
刺史如蒙大赦,連客套話都沒說一句就溜了。
屋子裡,下人們也全都被攆了出去。只剩下江夫人在牀邊亂罵亂哭,江雲曦茫茫然的出身發呆,詭異輕笑,“想我江雲曦,當年也是有名的才貌雙全佳人,多少官宦子弟排着隊由我來挑。沒想到,竟然落得今日悲慘下場。”
“報應。”霍焰冷冷道了一句,轉身離去。
“我要殺了你!”江雲曦不知道哪裡迸出來一股子力氣,從牀上衝了下去,往前朝着霍焰身上撲,“別以爲我不知道!是你,是你個林氏那個賤人在算計我……”
“啪!”霍焰反手一耳光狠狠扇了過去,罵道:“閉上你的臭嘴!袁成詔身爲鄠縣縣令,陪你一個破落的江家女兒,也是綽綽有餘!安分的,就老老實實嫁過去過日子,不安分那就等着作死!”
“哇……”江雲曦被他打得嘴角流血,爬不起來,伏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們……,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什麼玩意兒!”霍焰頭也不回的拂袖走了。
江夫人跌跌撞撞追了出來,悲慘喊道:“雲曦,我的兒……”
“滾!滾開!”江雲曦不要她攙扶,反而憤怒罵道:“都怪你!鬼迷心竅!放着大好的親事不讓我挑,非要讓我削尖腦袋做鎮南侯府的世子夫人!一步錯,步步錯,若不是你當初執迷不悟,我又怎麼會落到今日田地?”
“雲曦……”江夫人震驚了,“你在說什麼啊?”
“你不是我娘!是我的仇人!”江雲曦憤怒喊道。
“雲曦……”
江雲曦有些瘋瘋癲癲的了,呵呵大笑,走到鎮南侯面前仰面道:“舅舅,你知道嗎?我娘說,一定要我嫁給表哥做世子夫人。將來等你死了,表哥做了鎮南侯,那我就是鎮南侯夫人了。到時候,哈哈……,霍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鎮南侯聽得額頭上青筋直蹦,眼角跳個不停。
江夫人慌了,趕緊上來要捂住女兒的嘴,“雲曦,別胡說!別胡說!”
“我沒胡說!”江雲曦現在已經徹底絕望,怨恨所有的人,包括她娘,所以自暴自棄什麼都不管了。她大聲道:“沒錯!李氏就是我娘下毒害死的!惠姐兒的毒藥,也是我娘交給蘇心琬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弄死林映月!”
“雲曦!”江夫人急得直跺腳,“你瘋了嗎?不要再胡言亂語了!”
“哈哈,我沒瘋,沒瘋……”
“啪!”鎮南侯擡手,對準江雲曦的後腦勺就是一掌,直接將她劈暈,然後叫了下人進來,“雲曦落水神智不清,擡回去,關在屋子裡不要讓她出門。”
江夫人悽慘哭道:“雲曦……”
鎮南侯冷冷掃了她一眼,怨恨道:“你想掌控霍家?做夢去吧!”不管江夫人哭得有多麼悽慘,都難消憤怒,怒氣衝衝的甩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