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打開手帕,裡面託着一對金鐲子,“這對金鐲子是紫菀姑娘給的,她說,原本是趙小姐的東西,後來賞賜給她的。你拿進去給公主殿下瞧瞧,公主殿下應該認得。”說着,又摸了二兩銀子遞過去,“這是辛苦大哥的茶水錢。”
門人將信將疑,看在二兩銀子的份上說道:“好吧,我進去找人問問。哼,你要是敢胡說八道亂攀扯,惹惱了公主殿下,那可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是是,多謝大哥。”
門人不過是一個小廝,根本沒有直接就見昌平公主的權力,輾轉找到一個有體面的管事媽媽,說了詳細情形,又賠上許多好話,“或許真的是咱們小姐有事。萬一要緊,公主殿下和小姐都肯定會重賞咱們的,求媽媽進去遞個話兒。”
那媽媽哼道:“得了吧。小姐在白家好好的,身邊的人更是不少,便是有事,也該派個心腹之人回來報信,豈有找張三李四的道理?這人分明就是一個騙子。”
“我看未必。”小廝將那對手鐲捧了出來,“你看,雖說我不認得這是不是小姐的東西,但是沉甸甸的,多半是實心兒的赤金鐲子。加上做工也不錯,少說也值五、六十兩銀子,那人要是騙子,不是白白搭了這許多東西嗎?”
管事媽媽猶豫了下,說道:“既如此,那我就進去試試。”心下隱隱不安,一面走,一邊嘴裡嘀咕,“如果這只是騙子的把戲還罷了。如果真的是小姐找人送信,那……,她在雍州的情形可不對勁啊。”
小廝見管事媽媽走遠了,掂了掂那二兩銀子,樂呵呵的出去了。
管事媽媽進了裡面,找到內院的大丫頭,說道:“門上有個人,自稱是紫菀姑娘從雍州派過來,幫小姐送信的。你看……,這對金鐲子,說是當初小姐賞賜給紫菀姑娘的,你們有誰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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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們圍過來看了看,嘰嘰喳喳。
有人笑道:“這是七寶齋早幾年的款式,是不是小姐的不知道,但是京城樣式。”
管事媽媽便道:“那邊有三分可信了。趕緊的,拿進去給公主殿下瞧瞧,別再耽誤了小姐的事兒。”
一個大丫頭拿了金鐲子進去。
結果剛到內門,就聽見寢閣裡面一陣淫聲浪語。
原來這昌平公主死了駙馬以後,傷心不過三天。再得知駙馬和大夫人有瓜葛,生了野種霍媛之後,更是怒火中燒,----要不是顧及事情鬧大自己會丟臉,恨不得把駙馬宮墳墓裡面拖出來,挫骨揚灰了。
因而沒多久,她就開始養了一批年輕的男寵。
原先趙玫兒沒有嫁人,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和顧忌,男寵都放在外面,三天兩頭去尋歡作樂一場。現如今,趙玫兒嫁到白家去了,又在雍州,昌平公主面無所顧忌了。不僅將男寵們都接到了公主府,還分了好幾個院子,看心情好,就去哪個院子臨幸男寵們,儼然就跟皇帝的三宮六院一般了。
今日昌平公主招了新近最得寵的男寵,名叫柳漪。兩人在裡面喝了半天酒,都是醉醺醺的不成體統,衣衫不整,正在屋子裡你追我趕淫靡不堪。
大丫頭一則不好意思,二則不敢這時候打斷公主的興致,三則怕得罪了柳漪,所以尷尬的立在門外候立,不敢進去。
等啊等,一直過了快兩個時辰,裡面的動靜終於小了。
大丫頭鬆了口氣。
“吱呀”一聲,門打開,出來一個眉目如畫的俊美男子。不是旁人,真是最近被昌平公主捧上天的柳漪,一路翩翩然的出來了。
大丫頭趕忙行禮,“柳公子好。”
柳漪在屋裡沒少伺候昌平公主,各種下賤的事都做了,自然憋屈得慌。因爲見着大丫頭便不客氣,在她胸脯上抓了一把,笑吟吟道:“怎地?有事要找公主殿下啊?”
大丫頭羞紅了臉,低頭道:“是的。”
雖然被柳漪調戲了,但是卻只能忍氣吞聲,不敢作爲。
之前有丫頭去找公主告狀,結果被公主殿下怒罵,說是丫頭勾引了她的人,當衆把丫頭給活活打死了。因此現如今的公主府裡,昌平公主是主子,男寵算是二等人,丫頭們則是奴才,遠遠比不得男寵的,只能退避三舍。
柳漪滿不在乎的往前邁步,忽地一頓,眼珠子轉了轉,“你手上拿着的是什麼?是給公主殿下送新首飾來了?”
大丫頭回道:“不是,是門上有人說從雍州來的,替小姐給公主殿下報信呢。”
柳漪心思飛轉,“是小姐的事啊。”
大丫頭點了點頭,問道:“公主殿下現在睡下了嗎?我方便進去不?”
柳漪心裡自有一把小算盤,轉得滴溜溜的。
他想過了,如果真的是趙玫兒有事找昌平公主,多半不會這麼曲折。既然是偷偷派人來找昌平公主,可見趙玫兒在雍州的處境有點麻煩,橫豎不是什麼好事。那要是讓昌平公主知道了,必然煩心,說不定還得趕赴雍州一趟。
呵呵,昌平公主喜新厭舊的,男寵得寵短則個把月,長也不超過半年。
眼下他正是最的時候,如果耽誤了這段寶貴的黃金時段,沒準兒很快就失寵了。怎麼想都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所以,必須要阻止事情發生。
“這樣吧。”柳漪伸手拿了那對金鐲子,說道:“公主殿下正在休息,被人吵醒,肯定會大發雷霆的。不如我進去一趟,替你回報了這件事。好歹看在我的面子上,公主殿下不會生氣太狠,當做日行一善了。”
大丫頭有些遲疑,“那……”
柳漪嫵媚一笑,在對方臉上摸了一把,“等着,一會兒出來給你消息。”
大丫頭頓時臉上燒得滾燙,又羞又急,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柳漪拿着金鐲子進了門,往裡間走。到了寢閣見到昌平公主,卻不提金鐲子的事,而是說道:“公主殿下,門上有一個自稱從雍州來的人,說認識咱們家小姐,有事情要單獨面見你回報呢。”
昌平公主臉上還泛着房事後的潮紅,微微睜眼,“誰呀?什麼亂七八糟的?怎麼還扯上雍州,又扯上玫兒了。”
“哼!”柳漪故意堵了嘴,撒嬌道:“我覺得不是什麼好人!多半是聽說公主殿下你年輕貌美,又對我們這些文人公子十分客氣,所以找個藉口想來攀附的。”
昌平公主不由撲哧一笑,“胡說。”
柳漪故意裝出一臉吃醋的樣子,扁了扁嘴,撲到她的身上撒嬌,“我不管!公主殿下你纔剛說過的,最喜歡我,難不成這就要變心了嗎?我……,我真是太可憐了。”
“哎呀呀。”昌平公主才被對方給餵飽了,很是滿意,自然特別的好說話。眼瞅着俊美如畫的少年又是撒嬌,又是吃醋,心裡更是大大的滿足。因而摸了摸對方的胸膛,笑道:“好了,別賭氣了。”
柳漪咬了咬嘴脣,忿忿道:“公主殿下你想一想,若是小姐有事,難道不會拍府裡的陪嫁奴才回來報信?做什麼找個陌生人?現如今,想要留在公主府的男人,猶如過江之卿,不得不想些奇怪的法子。”狠狠啐了一口,“呸!居然連這種下三爛的招數都使出來了。”
他說的也算是事實。
自從昌平公主廣開納男寵的先例後,不少貧寒學子,都受了她的推薦成功做官。加上皇帝和太后又不管,反而因爲昌平駙馬勾引大夫人的事,對昌平公主多有憐憫,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橫豎那些官都是閒職,不算要緊。
但是對於貧寒學子來說,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機會啊。昌平公主長得甚是美貌,年紀也不算大,保養甚好,看起來和嫵媚少婦沒有多大區別。所以,便是做了男寵,也不是多難受的事情。
再者能睡到皇家的金枝玉葉,也是本事啊。
所以,這段時間求見昌平公主的才子們特別多,花樣更是奇奇怪怪。
因而柳漪撒嬌抱怨,昌平公主聽在耳朵裡也就信了大半,再加上房事後自信滿滿,於是便又信了幾分,於是道:“好了,好了,那人我不見了。”但到底還是擔心趙玫兒的,叫了心腹媽媽來,“讓人寫封書信,送到雍州問問玫兒的情況。”
管事媽媽當即答應下去了。
柳漪又陪着昌平公主恩愛纏綿了一陣,哄得她睡下,這才關門出去。
十來天后,那封書信送到了白逸之的手裡。他打開一看,心思飛快的轉了轉,感覺有點奇怪,在心中自語道:“怎麼昌平公主會突然送信呢?還問起了趙玫兒。”
因此當即徹查,結果查出是小丫頭收了紫菀的東西,不由勃然大怒!
二話沒說,就讓那個小丫頭“失足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