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阡雪乾脆蹲下身子,裝着繼續撿鑰匙的模樣。

“若藍,你今日不要來了。我有事。”冷辰軒冷道,俊臉上分明有絲不耐煩。

“OK,那我們下次再約吧。軒,真是想死你了……”

冷辰軒冷冷扣掉電話,看一眼那個一直在地上蘑菇的灰色身影,旁若無人的打開車門上車。

他先是拉鬆束縛住他的領帶,靜靜坐一會,纔開動車子駛出停車場。

等他的車離去,阡雪終於抒出一口氣,拿着鑰匙站起身來。天,他剛纔應該沒有發現她吧?真是嚇死她了。

她揉揉痠軟的小腿,快速將鑰匙插、入電動車,戴上安全帽準備駛出停車場。

“滴、滴……”包包裡的電話卻在這時響起來。她取出,接通。

“今晚我會過來,你準備一下。”冷辰軒的聲音,這一句後,他快速掛斷電話。

“嘟、嘟……”聽着電話裡的盲音,她的腦海立即浮現剛纔他掛斷對方電話的模樣,此刻她已經可以想象他的不耐煩了。她靜靜將手機放回包包,熟練往超商去……

等推着裝滿蔬果的電動車走到公寓門口,車庫裡已停着他的車。於是她將臉上的黑框眼鏡取下來,接着放下盤着的長髮,讓其自然披瀉。最後脫下上身的套裝系在腰上,露出白色吊帶。

當一切無恙,她的小臉上恢復淺笑,拎着兩大袋蔬菜水果走進公寓。

大廳裡,冷辰軒正將頭仰靠在布藝沙發上,閉眼淺寐。他襯衫的前兩顆釦子被解開,劍眉深皺,似乎很累的模樣。

聽到開門聲,他深邃的眸子睜開,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瞥,隨即再閉上。

阡雪輕抒口氣,連忙將東西提到廚房,然後上二樓快速換掉身上的套裝。等她走下樓,男人仍在閉眼淺寐,俊臉疲累。

她輕輕走過去,用小手細心爲他按捏肩背。

冷辰軒沒有拒絕,肩膀放鬆下來,嗓音低啞:“今天去哪裡了?”問得很隨意,卻讓他身後的女子陡然一驚。

阡雪用手語掩住心慌:“去海邊散散心……你肚子餓嗎?我去做飯。”說着,就要走進廚房。

“不急,我還不太餓。”男人卻一把拉住她的手,示意她繼續替他按捏。

冷辰軒其實並沒太在意她臉上的驚慌,他只是很累,昨晚加了一夜的班,今天又是一些大大小小的會議,所以他才決定來她這裡。此刻,他覺得她的小手好象帶有舒服的魔力,能奇蹟般讓他煩勞盡消。

於是他閉上眼,靜靜享受她的柔軟,沒有再出聲。

阡雪吊着的心終於安靜下來,她按捏着他厚實的肩頭,感受到他的真實存在。稍後,她的小手爬上他的俊臉,輕揉他緊皺的眉心,然後至太陽穴。

男人一直是安靜的,眉心的褶皺漸漸淡去,阡雪這才發現,這個男人放鬆的模樣很迷人。此刻,那張帶有混血味道的俊臉,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冰,沒有迫人的犀利。有的,只是安逸和慵懶,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她拍拍他的肩,微笑着用手語告訴他:“先去洗個澡吧,能消除疲勞。”

冷辰軒睜開眸子,從她的溫柔中回過神來。他靜靜看一眼女子安靜的笑臉,不置一語上樓洗澡。阡雪則是淡淡一笑,回到廚房準備晚餐。

半個小時後,當冷辰軒穿着浴袍下樓,餐廳的飯桌上已擺滿香噴噴冒着熱氣的飯菜。而那個安靜的女子正端着一碗熱湯走出來。

“可以吃飯了,今天的菜合口味嗎?”她一直是淡淡微笑着,安靜順從。

“可以。”他簡短回答,拉開椅子坐下,有些懷念半個月前她生氣的模樣。那個樣子的她,纔是真正的她。

她爲他盛飯,細心端到他面前。左手小指頭被她隱藏在掌心。他舉筷,安靜吃着。

餐桌上一如既往的沉默,一刻鐘後,她起身收拾碗筷,左手小指頭的刀傷暴露無遺。他的劍眉微微挑起。

他隨她走到水槽旁,聲音平靜無波:“碗讓我來洗吧,你去洗澡。”女子回過頭,下巴差點被嚇掉。她睜大雙眼,用手語問他:“你確定你會洗嗎?”問得很是小心翼翼。

他劍眉挑動:“女人,不要懷疑我的能力,你現在要做的是去洗澡,然後在牀上等我!”

阡雪的臉,立即紅了。她不再和他爭辯,連忙將洗碗用的手套遞給他,如受驚的兔子逃出廚房。

冷辰軒則是對一大堆髒碗黑了一張俊臉。

回到臥房,大牀上並沒有尹阡雪的身影。冷辰軒的視線大致在臥房的每個角落繞了一圈,然後定格在一扇小門上。

在這住了四年,除了進更衣室,他確實沒注意到這裡有個隔間。他靜靜走過去,扭開門鎖。

一張簡潔的書桌,一個擺滿書籍雜誌的小書架,一串隨風起舞的小風鈴,原來是間小書房。而他搜尋的女子,正坐在書桌前看書。見到他進來,似乎被嚇到,立即從椅上跳了起來。

“你來了,碗洗好了嗎?”她用手語愣愣擠出這句話,似乎有些緊張。

他利眸幽深,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因爲眼前的她,只穿了一件寬大T恤,白嫩香肩微露,T恤下襬的修長大腿展露無遺。三千烏黑髮絲柔順垂落胸前,一雙清澈鹿眼含羞帶怯回望着他。

她似乎很喜歡這樣穿,自然嫵媚,落落大方。而他,再次爲這樣的她出神。

他靜靜朝她走過去,她卻後退一步,眸子裡全是驚慌。他這才記起她只是個初嘗人事的生澀女子。

“現在是安全期嗎?”他問出這樣一句。站在桌後的女子搖頭:“安全期剛剛過……”

“你怕我?”他緊緊盯着她驚慌的模樣,有些不快。因爲怕他,所以躲進這裡?他有那麼可怕嗎?

阡雪抿緊脣,看進他深邃的眸子,身子卻仍是躲在書桌後:“我怕,因爲很痛。”

冷辰軒挑起英挺的劍眉,利眸愈加幽深複雜。他不再逼近這個縮在書桌後將他視如豺狼的女子,轉身走出這個小書房。他終於知道,他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

隨後,等他睡下,尹阡雪才爬回牀上。兩人平躺在雙人牀上,各有心思。

良久,身邊傳來平穩的淺淺呼吸聲。終是無眠的冷辰軒聞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選擇尊重她。

他下牀走到陽臺上,在海風中靜靜抽着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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