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徵微微一怔,立刻反應過來:“沒事,腳滑了一下,把置物櫃碰倒了。”
“沒摔着吧?”
“沒……摔着了也不會讓你看到!”
“……”
陸小川嘟嘟囔囔的回牀上去了,赫連徵站在花灑下,心頭的不安越發濃烈。
第二天早上,赫連徵一改早起的常態,在牀上賴到上班快遲到了才起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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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川催促着他換衣服,見他神色不怎麼好看,她皺眉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說着伸手去探了一下他的額頭。
赫連徵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沒有,昨晚沒睡好。”
“爲什麼?”
“做惡夢了。”
“做什麼惡夢?”
“夢見你跟野男人跑了。”
陸小川:“……無聊!”
赫連徵黏上去抱着她,笑嘻嘻的說:“我這不是太在乎你了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點換衣服,不然真的要遲到了。”
吃過早餐,兩人一起出門,赫連徵一直在搗鼓着筆記本電腦,陸小川則看着窗外飛快倒退的街景,兩個人都沒說話。
許久,陸小川問:“佈置婚禮是不是很累?”
赫連徵從電腦屏幕前擡起頭,淡淡的說:“不是。”
“恩?”
“樂意做的事怎麼會累呢。”赫連徵吊兒郎當的說:“我迫不及待想要把你娶回家,再累都心甘情願。”
陸小川看着他燦爛的笑臉,心裡被感動填得滿滿的,她湊過去,腦袋靠在他肩膀上:“我可跟你說好了啊,現在婚前你對我這麼好,婚後要是敢變心什麼的話,我可饒不了你!”
“變心是什麼體位?”赫連徵笑得很邪惡。
陸小川擡手就給了他一手肘,痛得他齜牙咧嘴的。
到了DK樓下,兩人分道揚鑣,赫連徵目送着陸小川離開,嘴角的笑還沒完全消失,後腦勺再次像被鈍器狠狠重擊了一下,他腳下一個踉蹌,眼前一片空白,他下意識的伸手扶住了旁邊的車,這才穩住身形。
這回疼痛如此清晰,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旁邊的司機見狀立刻跑過來:“先生,你怎麼了?”
赫連徵閉了閉眼睛,迅速冷靜下來:“我沒事。”
想了想,他又心虛的加上一句:“今天看到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
司機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赫連徵不說這句話還好,他一說這句話司機立刻覺得事情不簡單。
但赫連徵是他的衣食父母,他的話就是命令,司機立刻低下頭:“是。”
赫連徵這才理了理衣角,往DK辦公大樓走去。
剛一進辦公室,夜闌就來了。
那張不男不女的臉上常年沒有表情,她像個機器人一樣迅速又清晰的報告着今天一整天的流程,語速極快的說了五分鐘,卻沒等到赫連徵的迴應,她擡起頭,才發現赫連徵坐在大班椅上,眼睛雖然看着電腦屏幕,但心思顯然不在這上面,他正在發呆。
夜闌咳嗽了一聲,赫連徵立刻回過神:“恩?什麼?”
“總裁,您
身體不適嗎?”夜闌問。
赫連徵頓了頓:“有點,今天的事你處理吧,有重要的事再打我電話,我出去一趟。”
夜闌點點頭:“好的。”
於是赫連徵在剛進DK不到十分鐘後再次出了DK,這回,他直接去了醫院。
一間保密性極強的診室裡,醫生仔細諮詢了赫連徵症狀,提議他去做個檢查。
赫連徵同意了。
一系列的檢查流程下來,赫連徵有種說不出來的疲憊感。
他身體一直都很好,連感冒都很少,這兩年會來醫院都是因爲赫連月或者陸小川,這回自己來醫院檢查,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在休息室等了半個小時,醫生進來了。
那是個年過四十的男人,姓趙,大概是常年勞累,他頭髮斑白,鼻樑上架着眼鏡,看起來很溫和,此時手裡拿了一張CT圖,在赫連徵對面坐下,神色很凝重。
趙醫生坐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反而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淡淡的說:“赫連先生,接下來我要說的話,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赫連徵本來歪着身體坐在沙發上跟陸小川發着信息玩兒,聞言遲疑了一下,收起手機端正坐姿,看向醫生:“你說吧。”
醫生輕輕的嘆了口氣:“赫連先生,根據CT圖上的信息顯示,你得的是原發性顱內腫瘤。”
赫連徵瞳孔一縮。
“這個腫瘤應該有很多年了,只是之前一直沒有發作,現在已經逐步擴大,顱骨內壓增高會導致視神經繼發性萎縮,我建議您儘快做手術。”
赫連徵頓了頓,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良性還是惡性的?”
“……惡性的。”
“動手術風險有多大?”
“腫瘤位置太過敏感,即使是國外最權威的腦科醫生都沒辦法保持百分百的成功率,按照目前的科學水平,成功率有……百分之三十。”
赫連徵腦子一炸,趙醫生的話好像在他頭頂投下了一顆響雷。
“赫連先生,您不必太過悲觀,我們醫院有最好的醫師資源,只要您配合儘快動手術,我們一定會……”
赫連徵擡手製止了他的話,冷靜的問:“如果手術失敗,我會死嗎?”
醫生的目光閃爍起來,沒說話。
“會嗎?”赫連徵逼問道。
“……也許不會。”
“哦?那我會變成什麼?活死人?還是腦癱?”
“……赫連先生,你冷靜一下……”
赫連徵再次擡手製止了他的話,他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壓制胸口翻涌起來的情緒,半晌才說:“我快結婚了。”
醫生一愣。
“下個月十五號舉辦婚禮,我和我的未婚妻兩情相悅,我們熬過了多少磨難才走到今天這一步,還有半個月我們就要結婚了……”赫連徵頓了頓:“你覺得,我還應該跟她結婚嗎?”
醫生抿着脣不說話。
赫連徵腦袋往後面一仰,渾身的力氣像一下子被抽走了一樣,他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一時間裡休息室安靜到落針可聞。
許久,醫生的聲音再次傳
來:“赫連先生,我建議你儘早動手術……這對你,對你的家庭都是最好的。”
“萬一……我上了手術檯就再也下不來了呢?”赫連徵眼睛沒睜開,薄脣輕啓,說出的話不帶絲毫情緒。
“請你保持樂觀的心態……”
赫連徵突然站起來,一言不發的往外面走去。
只是在手碰到門把手時,他突然回過頭,直勾勾的看着趙醫生,一字一頓,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今天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把所有的數據都銷燬。”
醫生頓了頓,點點頭:“好。”
從醫院出來,赫連徵沒有回家,也沒有去公司,而是找了一個居酒屋,坐下慢慢喝酒。
居酒屋是日式的,這裡的清酒很有名氣,他剛坐下一會兒,對面就湊過來兩個小蘿莉,目測只有十八九歲,笑眯眯的端着酒杯衝他笑:“帥哥,一起喝一杯啊。”
赫連徵冷笑。
其中一個女孩不識相的湊上來,在他旁邊坐下,手有意無意的在他大腿上摸了一下:“一個人喝酒多無聊啊……”
“現在是白天。”赫連徵莫名其妙說了這麼一句。
女孩一愣,訥訥的說:“是啊……怎麼了?”
“這麼迫不及待就出來賣,你是有多缺錢啊?”
這話一出口,女孩臉色都變了:“你……”
她本來是想直接把酒潑到這個不識相的男人臉上,但是一對上男人寒氣四溢的眸子,她下意識的住了手。
她有預感,這杯酒一旦潑下去,她就走不出這家居酒屋了。
女孩悻悻的走了,赫連徵悶着頭繼續喝酒。
清酒的度數不高,但喝多了也會醉,在這裡坐了一下午,赫連徵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渾渾噩噩裡,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到被叫醒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穿着和服的女服務員正跪坐在他面前,輕聲細語的問:“先生,我們要打烊了,你喝醉了,需要我們幫您叫家人過來接您嗎?”
赫連徵盯着女服務員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對方不好意思的別開眼睛,他才收回視線,拿出錢包丟下一沓錢,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走去。
走出外面才發現,大街上的車已經很少了。
赫連徵拿出手機,本來想看一眼時間的,但是發現上面全是陸小川的信息和未接來電時,他的心猛地一顫。
看着屏幕上用陸小川照片做的壁紙,他突然感覺鼻子有點酸。
上了車,赫連徵調整了一下情緒,確定自己的聲音恢復正常後,這纔拿出手機給陸小川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撥過去就接通了,可見陸小川一直都在守着手機等他回電:“赫連徵,你丫死哪去了?”
陸小川的聲音怒氣衝衝的,但落在赫連徵耳朵裡,卻有種異樣的活力。
赫連徵強打笑容,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歡快一點:“今晚有應酬,喝了不少酒,手機落車上了,現在正準備回去。”
陸小川磨牙:“什麼應酬需要你親自出馬,還喝酒!你怎麼不上天啊!”
赫連徵一下子笑出聲:“我馬上回去就是,你彆着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