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想着陸鍾生會和顧小阮談什麼？
她咬着牙想要去偷聽，可是此刻她突兀的看到窗戶玻璃的反光。
她愣住了，倒影裡的女人如此醜陋。她不由得顫抖，頹然在靠在牀頭。
不僅僅是醜陋，她也髒了，渾身上下都髒了。
陸鍾生從後面追了過來，顧小阮看着他。
“你要去找皇霆御琛？”陸鍾生的聲音帶着急切制止了顧小阮將要邁開的步子。
“是的。今天這聚會你既然來了爲什麼沒出現？”顧小阮有些疑惑。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如此，現在陸鍾生和皇霆御琛之間的關係太尷尬了。
“我今天原本是不想來的，不過你也知道。我母親她不同意，只不過小曼她受到一些刺激，要跟着我來。所以，吃飯我就不必去打擾你們了。”
“她受到了什麼刺激？”
“你應該知道的，我是從黑街帶她回來的。從皇霆御琛回來後，他給別墅放了一把火，小曼的傷就是這樣受的。”
“你沒有派人保護她嗎？”顧小阮平淡詢問着。
陸鍾生沒有開口，他並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他苦笑着開口：“陸鍾生只對顧小阮無微不至。”
這句話讓顧小阮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起來。
“他這樣做都是爲了你。我這個弟弟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從來如此。”陸鍾生望着顧小阮，那目光深沉好像要望到她心裡。
顧小阮有些無言：“什麼意思？”
陸鍾生淡淡的開口：“那片花海那個別墅是爲了完成你的願望。他燒掉你說是因爲什麼？”
這樣一說顧小阮就明白了，她知道皇霆御琛的性格，他只做自己認爲對的事情。
顧小阮抿着脣笑了笑：“如果一個人對外人都薄情，把所有的深情都用在了你一個人身上。我想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男人。”
“至於顧小曼，你幫我和她說對不起。”怎麼說也是因爲皇霆御琛這樣才殃及池魚。
“好。”陸鍾生看着顧小阮，陽光下她笑得那麼自在那麼幸福。
真的很溫暖，他明明在她對面卻感覺到徹骨的冷意，這溫暖就在他眼前，他卻無法觸及。
這種感覺讓他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你似乎很幸福？我要去一趟國外，顧小曼現在要求跟着我。”
“你們？”顧小阮有些驚訝，片刻後就有些瞭然了。
“也對。顧小曼她……”顧小阮的話停止了。
她原本想說一些安慰的話，可是也說不出來。
而且以現在的立場來說，不管她說什麼都顯得有點說風涼話的感覺。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希望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你希望我怎麼對她？如果你希望我照顧好她，那麼我就照顧好她。”陸鍾生的膚色白到透明，在光線下顯得十分不真實。
顧小阮有些無言：“你，你帶她回來不是因爲？”
她一直覺得陸鍾生帶顧小曼回來，多少是有些特殊的。
而且顧小曼和陸鍾生之間也是剪不斷理還亂。
畢竟顧家的破敗也有陸鍾生的原因，而顧小曼似乎現在對陸鍾生依賴很大。
這樣想來，她似乎比顧小曼幸運太多。
“我只是因爲歉疚，當時皇霆御琛對付顧家，我沒有攔着她。雖然說她是咎由自取，可是我大概也有一點責任。最重要的是……”
他從顧小曼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樣子，都一樣的落魄。
“這個……你不需要顧及我。”顧小阮覺得陸鍾生這樣有些不妥：“只要她是真的不會再試圖傷害我對我不利。我們完全可以當陌生人。”
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她曾經信任過曾經痛恨過，可是當皇霆御琛回來的時候她卻想平平靜靜的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
其實她對顧小曼的期望何嘗不是對陸鍾生的期望。
“時間不早了，我先離開了。”顧小阮想要離開，卻被陸鍾生攔住了去路。
“我只有兩年時間了，這次可能是去國外治療。你能來陪我嗎？”
“國外有比我更好的醫生，我對你的病不如醫生。”顧小阮心裡還是沉重了片刻，但她第一反應想的卻是皇霆御琛。
陸鍾生和皇霆御琛不同，陸鍾生生病了她以前一向是十分緊張，而皇霆御琛這個人就算生病了也要逞強。
比起去照顧陸鍾生，她更在意皇霆御琛的情況。
喬瑞克說過，他的解離症已經爆發，這就好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
而且，她無法忘記陸鍾生對皇霆御琛的傷害。
她只能歉疚的看着陸鍾生。
“爲什麼？你連最後一段時間都不陪我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麼偷走我母親的遺物嗎？你在顧家到底想找到什麼？”顧小阮現在已經不能把陸鍾生當成以前的那個鍾生哥哥。
陸鍾生沒有回答，卻是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小丫頭，我不會讓一切結束的。”
“如果當初我沒有畏首畏尾，如果我沒有執意追求活下來的辦法，也許我們之間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陸鍾生眼中帶着漠然，後悔的情緒一點一點在琥珀色的眼光中化爲灰燼。
“我不想死。我只能告訴你，我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爲了活下來。我想堂堂正正的愛你。”他露出一個笑容。
“我以爲我這一生會很長，可是我發現我陪你的五年敵不過你們重逢的一天。活得再長都無關緊要了。”他眼中帶着笑意，卻一點都不讓人感覺到開心。
“你不想死，可是還有那麼多無辜的人。每個人都有執念，可是這不是傷害別人的理由。我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他恰好也愛着我。其他的，只能辜負。”顧小阮不太明白陸鍾生的意思。
難道他在顧家追求的東西和母親的遺物對他的病有幫助？他似乎也提到過這遺物對皇霆御琛有用。
陸鍾生笑了笑：“你說的是那個股東的小女孩吧。我知道錯了，現在她已經有了最好的治療，聽說現在情況不錯，也許快醒來了。這勉強算是我的補償。”
“並且，那是個意外。王股東知道你母親一些事情，可惜我沒查到。也許皇霆御琛知道的比我還多。你當然愛他，可是愛和了解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