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城城頭上,軍容整齊,將士們一個個都是精神抖擻地駐守自己的崗位,不敢有任何鬆懈,而駐守漢中城的守將,乃是板楯蠻的首領杜濩。十年前,徐榮領兵南下攻打漢中,當時的漢中乃是張魯所掌控,本來以徐榮的兵力,想要攻下漢中那也必定要損失極大!卻沒想到李儒當時已經聯絡了益州特有的板楯蠻,而當時在張魯麾下的板楯蠻幾名將領齊齊背叛張魯,不僅是與徐榮裡應外合攻陷了漢中,杜濩更是親自出手斬殺了張魯、張衛兄弟。也正是因爲這個功勞,所以徐榮特地任命杜濩爲漢中太守。
這十年來,杜濩駐守漢中雖然算不上是頗有政績,但也算是兢兢業業,沒有什麼過失,而當年徐榮之所以會任命杜濩爲漢中太守,也正是看中了杜濩守成之能。畢竟這漢中的位置太過重要了,實在是不容有失。
而前段時間,從北面傳來消息,涼州被韓遂獻給了劉備,劉備已再無後顧之憂,隨時都有南下的苗頭,所以杜濩也是每日都加緊守軍佈置,防備劉備隨時南下攻打漢中。
“首領!今日城內的情況都還不錯!沒有發生什麼異常!”一名身材魁梧,穿着緊繃繃的鎧甲的戰將快步來到了杜濩身後,看到杜濩凝目看着城外的模樣,那戰將先是一愣,隨即又是對着杜濩喊了起來。這名戰將也是板楯蠻的族人,也是杜濩的親信幫手,叫做樸胡,是當年跟着杜濩一塊背叛張魯的板楯蠻的戰將之一,與其說是忠於徐榮,倒不如說是對杜濩忠心耿耿。
“嗯!”遙望着北方,杜濩也是輕輕點了點頭,也算是迴應了樸胡的話,隨即轉過頭,看了一眼城內,沉聲說道:“也不要太過掉以輕心了!聽說那劉備手下能人異士頗多,而且詭計多端,當日劉備攻佔長安,就是靠着有人裡應外合,纔會輕鬆攻破長安的!漢人有句話,叫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們也要小心纔是!”
“知道了!”聽得杜濩的話,樸胡其實還真有些不太往心上去,不過這話是出自杜濩之口,所以樸胡就算是心中不怎麼認同,但當着杜濩的面,卻還是要點頭稱是。
對於跟隨自己幾十年的兄弟,樸胡什麼性子,杜濩又豈會不知道,不過杜濩也沒有點破,只是繼續遙遙望着城外。長安就在漢中的北方,若是劉備派兵南下攻打漢中,那肯定是出現在這邊,而今天他已經在這裡盯了一天了,並沒有看到任何異常,眼看着已經是快入夜了,看來,今天應該也是平平安安地渡過一天了。
“首領!首領!”就在杜濩剛剛放下心來,準備轉身回城休息的時候,突然一道人影卻是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衝着他喊了起來,杜濩定睛一看,剛剛纔落下去的心,頓時就是提了起來,因爲此刻趕過來的,卻是自己的另一名親信,同爲板楯蠻的戰將袁約!
“袁約,怎麼回事?在首領面前如此慌亂?這不是讓那些漢人看我們的笑話嗎?”在杜濩身邊的樸胡見了,立馬就是眉頭一皺,臉色刷的一下陰沉下來。雖然同爲杜濩的親信,但樸胡與袁約卻是一直都不對付,樸胡一直都看不起漢人,認爲板楯蠻的族人能征善戰,比漢人要強上不少,而袁約卻是崇尚漢人文化,主張向漢人學習,這一點最爲讓樸胡看不起。平時兩人一見面就要對掐,要不是有杜濩在上面鎮着,他們兩邊早就打起來了!現在看到袁約這麼一個狼狽模樣,自然不會錯過奚落他的機會。
而身形偏瘦、臉色泛白的袁約此刻卻是沒有什麼心情和樸胡對着幹,滿臉緊張地對杜濩喊道:“首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南邊,南邊那裡出現了大隊人馬!首領,你快去看看吧!”
“什麼?”聽得袁約的話,杜濩也是被嚇了一跳,自己在城北這裡守
了一整天,也沒看到半個人影,怎麼城南那邊卻是出現大隊人馬了?難道,是劉備南下的大軍,故意繞道到南邊偷襲?只是這麼說也不對啊!雖然自己一直守在城北,可整個漢中城的幾面城門杜濩都是安排了大量兵馬駐守,不管劉備選擇攻打哪個門,都有足夠的兵力進行抵抗!劉備費那麼大功夫繞道,那豈不是做無用功?
“不管那麼多了!我們先過去看看情況!”心裡怎麼猜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杜濩用力甩了一下腦袋,陰沉着臉對身邊的樸胡和袁約哼了一聲,便是直接朝着城南方向走去。這一路上,杜濩也是一直在想着這其中的緣故,可是怎麼想也猜不透其中緣由,而更讓杜濩疑惑的是,若是劉備當真繞道攻打城南,那爲何到現在也沒有聽到城南那邊有開戰的動靜?
心中掛着疑惑,杜濩三人很快便是趕到了漢中城的南城門上,爬上城頭,杜濩一看城頭上,雖然將士們依舊是列陣守在城頭的防線,可卻沒有開戰的動靜,城外也是靜悄悄的。心中滿是疑惑,杜濩也是連忙上前,朝着城外一看,這一看,杜濩卻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只見在城外,果然是有大隊的兵馬,放眼望去,竟是足足有兩三萬人的樣子!當然對於已經手握漢中城近五萬守軍的杜濩來說,這兩三萬人還不至於讓他倒吸冷氣,真正讓他驚愕的,卻是這兩三萬人馬竟然全都是身着白甲、頭戴白孝,更是清一色的騎兵,軍陣中舉着的,也都是白旗!這哪裡是來打仗的?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來奔喪的一樣!
似乎是看到杜濩等人的出現,城外那騎兵大軍陣前立馬就是走出了數名戰將,都是一樣的身披白甲白孝,其中一人手持金槍,指着城頭上就是大聲喝道:“速速開門!速速開門!”
“呃!”此刻杜濩已經可以確定,對方絕對不是劉備的兵馬了,劉備要攻打漢中那就好好打就是了,沒必要弄上這麼一套裝扮,難道是唱大戲啊?只不過就算不是劉備的兵馬,杜濩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把城門給打開了,猶豫了片刻,杜濩還是朝着城外大聲喊了起來:“你們是什麼來路?來我漢中城有何要事?”
“大膽!”杜濩的話音剛落,就聽得那提着金槍的戰將高舉着金槍,朝着城頭方向一指,怒喝道:“我乃平西將軍馬超!杜濩!你竟然敢將我關在城外!你還要不要你的狗命了!”
“馬超?”聽得對方自報家門,頓時城頭上包括杜濩三人在內的守軍將士全都是嚇了一跳,不少守軍士兵本來還都是嚴陣以待的,可一聽得這個名字,就是嚇得本能地後退了幾步,回過頭望向了自家將軍。而杜濩此刻心中更是驚愕萬分,再看城外那提着金槍的戰將,可不是和傳說中馬超的裝扮相同嘛!只不過杜濩他們以前還真沒見過馬超的模樣,當即杜濩猶豫了片刻,還是上前問道:“你,你自稱是馬將軍?可有什麼憑證?”
“混賬!”聽得杜濩的問話,城外那金槍戰將更是惱怒,喝道:“我就是馬超,還有什麼憑證?真要憑證,我的金槍就是憑證!信不信我現在就下令攻城!等攻下此城,我用金槍刺穿你的喉嚨,你再來分辨一下真假!”
聽得對方的話,杜濩頓時就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反倒是少了一些懷疑。雖然他以前沒有見過馬超,但也聽說過馬超以往的一些行徑,倒是與城外那金槍戰將頗爲相似,只是,杜濩也不能因爲這兩三句話就真的打開城門吧?可不開城門,又是惹惱了馬超,以杜濩的實力,可不敢與馬超對着幹!
“首領!”就在杜濩心裡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旁邊的袁約卻是眼珠子一轉,立馬就是給杜濩出了個主意,說道:“倒不如把守軍都調集到這裡,待會打開城門,迎
他們進來,我們再親自驗證他們的身份。若是他們的身份有假,我們的兵馬多過他們,到時候直接動手,晾他們也翻不起浪!”
“嗯……”聽得袁約的這個主意,杜濩猶豫了一下,也只能是如此了,當即也是連忙對着城下大聲喊道:“馬,馬將軍請稍候!末將這就爲將軍打開城門!只是,只是這馬上夜了,打開城門卻要一些功夫,還請馬將軍,馬將軍耐心等候片刻!”
“哼!囉嗦什麼!還不快點!某部下的將士們已經累了!得趕緊進城休息!”城外馬超倒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是兇狠地喊了幾句,卻也是繼續等在那裡,沒有再催促!
見到把馬超給糊弄住了,杜濩等人也不敢耽擱,立馬就是派人將其他地方的兵馬全都給調了過來。當然,其他城門那裡,杜濩還是留有了一些兵馬,以防萬一,很快,在這城門周圍,杜濩就已經佈置了將近五萬兵馬埋伏在那裡,見到一切都埋伏好了,杜濩這纔是點了點頭,衝着城門那裡揮了揮手。
而見到杜濩下令了,那守在城門口的士兵這纔是連忙將城門打開。經過這麼一下折騰,此刻已經是真正入夜了,城內城外都是點亮了無數的火把,雖然已經是夜幕降臨,但被這麼多火把照着,還是猶如白晝。而看到城門被打開了,城外守了半天的馬超也是領着兵馬直接就是闖了進來!
說實話,看到那麼多兵馬一口氣闖進來的時候,杜濩三人還都是嚇了一大跳,袁約甚至差點沒忍住就要下令伏兵動手了,總算是杜濩還能沉得住氣,一把拉住了袁約,隨即臉上堆滿了笑臉,迎着那馬超就是走了過去,衝着馬超抱拳一禮,喊道:“末將杜濩見過馬將軍!”
馬超本來是衝在最前面,第一個衝進城內的,看到杜濩三人就這麼帶着十幾人站在大道中央,正好攔住了自己的去路,馬超也是連着加快了幾步,堪堪到了杜濩面前的時候,用力一拉繮繩,竟是硬生生在杜濩的面前將坐騎給止住了。穩住坐騎,馬超冷冷地低着頭,看着杜濩等人,冷哼道:“你就是杜濩?那個板楯蠻子?”
聽得馬超出言不遜,在杜濩身後的樸胡以及幾名板楯蠻的親兵也是怒了,臉色一變,便是要衝上前來,卻是被杜濩給伸手攔住了,緊接着,就看到杜濩抱拳躬身一禮,對馬超說道:“末將正是杜濩!不知馬將軍來漢中有何貴幹?”
光是衝着這脾氣,杜濩已經可以肯定,對方絕對是馬超不會錯了!只是杜濩也是覺得奇怪,這馬超應該是留守在成都纔是,怎麼好端端地跑到漢中來了,而且還是帶着手下兵馬,全都穿着這樣的裝扮。
杜濩這一問,馬超卻是滿臉的怒容,臉上盡是殺機,喝道:“哼!劉備、韓遂害我父、弟,我自然是要殺上長安、天水,爲我父親、弟弟報仇雪恨!”
聽得馬超這麼一說,杜濩立馬就是恍然大悟,之前也聽說了馬騰遇害的事情,聽說是被韓遂派刺客刺殺的,那馬超這樣打扮要北上,那也說得過去了。不過很快杜濩又是心中一沉,連忙是對馬超問道:“馬將軍這次北上,那,那徐將軍可知曉?”
“哼!我馬超做事,爲何還要讓他知曉?”杜濩這一問,馬超的臉上立馬就是露出了一絲不自然的表情,被杜濩看在眼裡,也是心中苦苦一笑,不用說,馬超肯定是不聽徐榮的命令,偷偷跑來的!難怪了,要不然,以徐榮沉穩的性子,那是絕對不會讓馬超北上去長安送死的。而看到杜濩那恍然大悟的表情,馬超似乎也很是不爽,手中金槍一指,喝道:“這些不管你的事!我只是要借你這漢中城休整一番!明日便會啓程繼續北上!你只管招待我手下將士吃喝休息就是了,其他的,用不着你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