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輕文官,龐羲自然是認得,乃是益州年輕一代的名士法正,才華和能力都非同凡響,據說完全不弱於那有過目不忘之能的張鬆。聽得法正的話,龐羲卻是連連苦笑,說道:“孝直高看老夫了!老夫若是有這等本事,當初也不會坐視益州爲徐榮所得!如今徐榮已經掌控整個益州,光憑老夫這老朽之人,如何能與之抗衡?唉——!”
說着,龐羲也是忍不住長嘆了口氣,他當初追隨劉焉,對劉焉、劉璋父子可謂是忠心耿耿,卻沒想到最後劉璋被殺,自己卻還得屈從於殺害劉璋的仇人。只能說龐羲如今年歲已大,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雄心壯志了。
“老大人何必過謙?大人服老,可末將卻不服老!”這個時候,一名滿頭花白頭髮的將領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卻是益州老將嚴顏。嚴顏那也是益州名將,雖然現在年紀不小了,可依然是益州本地武將當中排的上號的高手!只見嚴顏挺直了腰板,大聲呼喝道:“只可恨那張鬆狗賊殺害主公之時,我未在成都,要不然,怎能令這狗賊得逞!這次我們只要運作得當,定能將徐榮、張鬆這班狗賊,一併殺了!爲主公報仇雪恨!”
說着說着,嚴顏不禁是老淚縱橫,當日劉璋被殺,嚴顏也是身在外地,等到他知道消息之後,一切都已經晚了。本來嚴顏還打算假意屈從,然後突然起兵爲劉璋報仇,卻不想被徐榮一番謀劃,竟是將他手中的兵權都給謀了去,手中沒有了兵權,嚴顏徒有一腔熱血,也是無能爲力了。如今嚴顏身爲武將,卻是被徐榮任命了一個文人的閒置,每天閒賦在家,再也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威脅得到徐榮了。
“老將軍莫要激動!小心隔牆有耳!”見到嚴顏如此大聲呼喝,卻是嚇得旁邊幾人都是連忙勸住了嚴顏,其中兩人,則是益州本地戰將楊懷、高沛,兩人也都是益州軍中比較靠前的戰將。不過與嚴顏不同,楊懷、高沛二人當初卻是在劉璋死後,主動投降的,只不過後來卻發現徐榮根本就沒有重用他們的意思,這纔是起了謀反之心。事實上,在座的這麼多益州官員,大部分也都是抱着這樣的心思,對於楊懷、高沛這樣的牆頭草,嚴顏那可是打從心裡就看不起,聽得他們的勸說,反倒是怒目而視,大有要呵斥的意思。
“嚴將軍息怒!”還未等嚴顏破口大罵,龐羲卻是開了口,對於龐羲,嚴顏還是比較尊重的,所以最後也只是狠狠瞪了楊懷、高沛二人一眼,便是氣呼呼地坐了回去,不再吭聲了。而緊接着,龐羲又是轉過頭,對法正說道:“孝直!你有此等想法,固然是好,只是現在諸位將軍手中毫無兵權,我等又只是閒職在身,別說整個益州了,就算是這成都城內,也都是被徐榮所掌控,如何能夠對付得了那徐榮?若是貿然動手,只會是徒
增傷亡,何苦來哉?”
與嚴顏不同,龐羲顯然是已經沒有了鬥志,說出口的也全都是喪氣話,就連嚴顏聽了,也是不免垂頭喪氣,雖然心中不甘,卻也提不出反對的意見。
見到在座衆人大部分都是被龐羲說得喪氣,在座衆人當中算是最爲年輕的法正卻反倒是依舊一臉笑意,掃了一眼衆人之後,法正笑着說道:“龐大人!在下這次召集諸位來此,自然不會是沒有緣由!徐榮雖然手段厲害,但如今卻並非無懈可擊!在下正是看出瞭如今成都城內有機可趁,纔會請諸位聚集於此,共商大事!在下相信,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定能將徐榮趕出成都,甚至爲主公報仇雪恨!”
法正這番話一說出口,頓時在場衆人全都是臉色一變,之前還是垂頭喪氣的嚴顏立馬就是站起身來,一臉驚訝和期許地看着法正,而本來已經不抱什麼希望的龐羲也是擡起頭,驚愕地看着法正。龐羲效忠劉焉、劉璋父子這麼多年,又豈會真的甘心屈從於殺害劉璋的仇人,先前說那些喪氣話,也只是不想讓同樣忠心於劉璋的這些同僚去送死!而如今法正卻是說有機可趁,也是點燃了龐羲爲劉璋報仇的心火,當即龐羲便是緊緊盯着法正,終於是忍不住問道:“孝直多謀,老夫早就聽聞,卻不知道孝直到底有何妙計,可否說出來一聽?”
龐羲乃是益州德高望重的名士,法正就算是再有自信,在龐羲的面前還是得十分恭敬的,聽得龐羲的話,法正也是連忙拱手一禮,隨即又是掃了一眼衆人,說道:“自從主公罹難之後,在下也是不得已,屈身事賊,而如今也已經是成爲了徐榮軍中主薄一職,雖然還未得到徐榮的信任,但也是能夠知曉一些徐榮軍中的軍情!五天前,在下偶然得知,徐榮此賊在用奸計謀圖了益州之後,賊心不死,竟是有意出兵荊州!而且在兩日前,徐榮已經接連派遣馬超、徐晃二將,領大軍五萬前往巴東,而且據說,今日徐榮狗賊就準備再親自領大軍三萬,前往涪陵,兩路兵馬齊出,直取荊州!”
在座衆人都是益州本地的官員,劉璋未死之前,也是手握益州軍政大權,而益州與荊州毗鄰,對於荊州的情況,在座衆人自然是很清楚了。一聽法正這麼一說,在座衆人都是不由得臉色大變,紛紛站起身來驚呼,嚴顏更是跳起腳喊道:“這不可能!不可能!兩日前,五萬兵馬就離開了成都?我怎麼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還有今天又走了三萬?還是徐榮狗賊親自領兵?這怎麼可能?”
嚴顏幾乎是說出了衆人的心聲,雖然明知道法正不可能拿這樣的事情來開玩笑,但聽得法正這麼說,衆人還是不敢相信地看着法正,就連一直都看好法正的龐羲也不例外。而對於衆人質疑的目光,法正卻是依舊保持着微笑,說道
:“諸位有所懷疑,倒也是正常,不過諸位莫非忘了,去年那徐榮是如何攻入益州的?徐榮此人用兵如神,最善偷襲!特別是我到了徐榮軍中,見識過徐榮用兵之法,也不得不承認,徐榮用兵的本事!短短半日,徐榮就已經將三萬大軍調集出城,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若非在下有心觀察,要不然,也不敢相信此事。”
法正說得如此肯定,這下衆人也都是不由得閉上了嘴,無法做出任何的質疑了。去年徐榮南下益州,其中固然是有張鬆突然殺害劉璋,掌握益州大軍兵符調動的關係,可徐榮的大軍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潛入了益州腹地,突然出現在成都城外的手段,也是讓衆人記憶猶新。不由得深吸了口氣,高沛忍不住說道:“可就算是如此,徐榮不過是八萬兵馬,想要攻下荊州,只怕是不太可能吧?除非,除非他把徐可在劍閣的那七萬大軍也給調走了!”
對於荊州的情況,在座衆人知道的也不少,荊州劉表雖然是守成之主,但荊州富庶,所以荊州的兵力也是不少,要不然,荊州早就被周圍虎視眈眈的羣雄所吞併了!徐榮雖然能征善戰,但光靠這八萬兵馬,想要攻克荊州,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聽得高沛的質疑,法正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錯!正如高將軍所言,若是徐榮正面攻打荊州,想要攻陷荊州的確是不太可能!不過諸位莫要忘了,去年徐榮又是用何等手段拿下益州的!”
法正這話一說出口,衆人又是一驚,當即龐羲兩隻眼睛立馬就是閃過了一道精光,若有所悟地看着法正,驚呼道:“孝直之意,莫非,莫非……”
龐羲這話說了好半天卻是沒有說完,而法正則是用力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徐榮這半年來一直都在秘密聯絡荊州蔡家!如今已經與蔡家達成了協議,蔡家會與徐榮裡應外合,謀害了劉表,再協助徐榮攻入荊州!諸位自然知道,那蔡家的實力,在荊州可是不弱,比起張鬆在益州的實力還要強上幾分!有蔡家相助,徐榮靠八萬大軍攻入荊州,那是綽綽有餘了!”
法正說完這一番話之後,衆人也都是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若是如法正所言,徐榮當真拿下了荊州,靠着荊州與益州兩地,徐榮必然實力大增,到時候,他們再想要將徐榮趕走,那就更加不可能了!而現在徐榮從成都調走了八萬兵馬,成都城內就只剩下兩萬涼州軍,這的確是最好的機會!不過很快,楊懷又是皺着眉頭說道:“就算是我們這次能夠趁着徐榮出兵荊州的機會,將徐榮的勢力從成都趕走,可你別忘了,如今益州上下已經全部由徐榮的親信所把持,甚至不用等到徐榮班師回來,只要我們一動手,益州各郡徐榮的親信就會立馬出兵,到時候,我們如何抵擋得住各路兵馬的圍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