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嬸幫陳員外來說親,包氏聽着,終究還是沒有答應,說到底這門不當戶不對,即便陳員外家現在放下了架子,願意帶着他家的公子過來看門戶,可這往後的事,誰說的清楚,而且……這經過子房的事後,包氏寧願張丹嫁做農門媳,也不願她做富□□,這富□□,都是外頭看着光鮮亮麗,實際內裡骯髒不堪,張丹的這個性子,要真應了這門親事,且不說她會不會變成第二個子房,只怕,這丫頭原來的本性,也會磨沒有了,包氏哪裡忍得下心?是以今日,王大嬸只能嘆息一聲,灰心離開。
王大嬸來家裡說親的事,張丹不知。
這兩日,她與金老闆還有謝楠合辦的新鋪子要開張了,正是忙碌的時候,今日午後,她與謝楠在回村的半路,天空就下起了大雨,直接把她跟謝楠還有阿酷都淋了一個徹底,三人再加一個杜磊,跟個杜媽媽全都被淋成了落湯雞,所幸,村口邊上,就是謝楠的家。
謝楠領着幾人進了院子,就先把杜媽媽跟張丹推進房間,這才轉身出去。
杜媽媽看着房門被關緊了,頓時嘆一聲:“這謝公子,人看着挺兇的,但卻很是君子”。
張丹笑話她:“媽媽現在不覺得他是壞人了?”。
杜媽媽笑:“這有句話啊,叫滴水穿石,日久見人心,這謝公子啊,我不敢說能看個十全十美,但是這麼多日了,□□分還是看得出來些的”。
張丹笑着,走到屏風後脫了衣裳。
快十五歲的大姑娘了,褪了衣裳,胸前的肚兜兜似乎有些小了,都遮蓋不住她胸前那似玉兔似般的肌膚,張丹的膚色不說是十分白嫩,卻是均勻有致,細腰彷彿不盈一握似的。
杜媽媽怕把她冷着,忙從櫃子裡翻了衣物出來,一不留神,卻將裡面的東西弄了出來掉在地上,張丹接過杜媽媽手裡的衣物纔剛穿上,轉身時看到那落在地上的東西,原本還以爲是什麼衣物,張丹彎腰撿起一看,卻是神色怔愣。
“姑娘,怎麼了?”杜媽媽狐疑。
張丹沒回,她就盯着手裡的東西。
杜媽媽看她這樣,也低頭看向她手裡的東西,頓時,杜媽媽眼睛亮了:“喲,這刺手的手藝,可真是精緻得很吶,也不知這是誰繡出來的”杜媽媽驚歎着,直接取了過去將那刺繡拉開,上頭,嫣然便是那副萬馬奔騰與壽星報喜……
堂屋裡,謝楠阿酷還有杜磊三個大男人隨便了擦了水,換了衣裳就圍攏竈臺上坐下,葉蘭去了廚房幫大家熬製薑湯。
屋外,大雨傾盆嘩啦啦的下着,謝楠聽着外頭的動靜,想着這雨一時半會怕是停不了,他倒了杯茶,遞給阿酷還有杜磊。
杜磊憨厚,笑着道了聲謝謝,就坐在一旁不說話了,倒是阿酷,突然問他:“你打算何時迎娶我妹妹?”
噗——!
杜磊猝不及防,噴了出來。
謝楠涼涼撇了杜磊一眼,才說:“怎麼?你大哥傻的,腦子不清楚,你也傻了?”。
阿酷難得一笑:“我大哥雖然傻了,但我覺得他這樁婚事定得不錯”。
謝楠擰眉。
屋外悶雷陣陣,謝楠卻突然道:“這兩日,我聽到九子村有些閒言碎語”。
阿酷狐疑。
謝楠道:“有人在說,張丹早已非處子之身”。
阿酷當即大怒,他臉色瞬間變得陰寒。
九子村與桃花村相隔雖不太遠,但有些東西並不會傳的太快,而且,相比桃花村的淳樸,九子村就更要厲害一些,那裡的人對於這種事,簡直就是眼裡揉不得沙,就像張怡當年的事,若是發生在九子村的話,勢必會被一衆村民鬧着,沉塘處理。
謝楠看阿酷那瞬間陰沉了臉色的樣子,又道:“之前張丹出事,下手之人不知是誰,而今我倒是能確定了七八分”。
阿酷擡眼,微微眯了雙眼:“張萱葉”。
謝楠點頭:“九子村裡,唯一與你張家不合的,似乎只有她了,而且……若是男人下手,必不會想出這刁鑽的法子,只有女人才會出這樣的注意”。
男人們的做法普遍都比較粗□□脆,能給出毀壞女子名聲,甚至**這種事的,十有*都是出於女人的手筆,之前謝楠不知是誰,可是後來出了這瘋言瘋語之後,他便大抵也知道是誰了。
有些事,就怕斷的太乾淨了不好查,但只要他敢動作,還怕查不出來?更別說……這種下鄉地方的姑娘,再狠再精,能比得過謝楠的那些姨娘嫡母?
謝楠再說這些的時候,阿酷發現了他話音裡的陰狠,他盯着謝楠,也沒再說其他,兩人一時倒是有些沉默,杜磊看着他們兩,突然說了一聲:“這個,會不會跟崔晟有關?”。
兩人同時扭頭看他。
杜磊被他兩看得嚇了一跳,忍不住縮了一下,才說:“我之前也是無意聽到的,前幾天我送小丹回來,回家的時候,這路上聽到崔晟跟張萱葉好像發生了什麼爭執,我聽到他們兩都提到小丹,當時聽崔晟的那意思,似乎……似乎他想要……”討了張丹去當……妾……
阿酷聽了,眼神陰狠狠的,謝楠則垂了眼瞼,端了茶杯抿了一口,兩人都一臉的冷然的樣子,瞬間讓屋子裡的氛圍彷彿降至了冰點似的。
看着他們兩人又不說話,杜磊莫名覺得頭皮發麻,他有種自己是在面對兩個殺人狂魔的感覺……
“咦?你們怎麼了?”張丹適時推門進來,她一出來,屋子裡那駭人的氛圍,猛然消失。
阿酷道:“沒什麼,剛纔謝楠找我借錢,我沒答應”。
謝楠眉頭一跳,冷冷看他。
張丹笑了:“二哥說笑了,謝公子,哪裡需要借錢了?”。
阿酷打趣她:“這還沒嫁呢就開始維護上了”。
張丹臉色一紅,瞪了阿酷一眼:“你再胡說八道,小心回頭我告訴娘,看她怎麼訓你”。
阿酷撇了謝楠一眼。
謝楠卻只看着手裡的茶杯,眼色深沉,顯然沒聽見他們的話
葉蘭端着薑茶過來,一人分了一碗,因着外頭雨大,阿酷等人暫時只能在謝楠這裡避雨,張丹坐在一旁,卻有些心不在焉,她幾次看向謝楠,總會想起,房間裡,被他藏這櫃子裡的那副刺繡。
金老闆說過,那東西被陳夫人仍到乞丐街,那地方又髒又亂,謝楠……是怎麼從那裡找到這個刺繡的……
屋外,大雨不停,阿酷等人暫時回不去,庶大爺家裡,子房有些懵。
崔南觀推門進來,看子房坐在牀邊,盯着外頭髮呆,崔南觀上前摸了摸他:“怎麼了?好好的在發什麼呆?”。
子房擰眉:“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怎麼了?”崔南觀直接在他身邊坐下,將他抱到懷裡:“今日可是又被誰罵了?”。
“今天,娘罵我了”子房掰着他的手指把事情說了。
崔南觀聽着,道:“今日,你確實做錯了”。
子房仰頭看他。
崔南觀道:“小丹被人欺負的事,不是誰都能說的,這很嚴重的,娘罵你,也是爲了小丹,怕外頭再傳她的閒話”崔南觀略一停頓,又問:“這件事,阿酷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能對外人說起?”。
子房認真想想,這才啊了一聲,然後他拍着自己的頭:“我……我忘記弟弟說過,不能說的”。
崔南觀輕嘆:“你看,你答應過了,可是今日卻忘記了”。
“我……我以後不會……”這話子房自己都沒有底氣,有些事,時間久了他會容易記不住,等自己犯了時候,纔會突然想起來,只是……他嘀咕着:“我今天也是擔心,怕娘會把小丹嫁別人”他看着別處,眸色有些渙散:“陳員外家,不好,小丹去了會被欺負,妹夫好,妹夫家裡沒有其他的人,小丹去了,不會被人欺負”。
這話,似乎別有深意……
崔南觀聽得心裡一緊,問:“你……爲什麼會這麼覺得?”。
“因爲以前老巫婆就這麼對我的”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崔南觀聽着,心裡霎時擰成一團。
子房不知崔南觀心裡的波動,他只是捂着自己的心口:“我不想……讓小丹以後也被人欺負,可是我又怕娘答應,所以就忘記了”子房擰眉,話音裡滿滿的全是擔憂:“老巫婆很壞,萬一陳員外家也有老巫婆,她也讓人打小丹怎麼辦?”。
“子房……”崔南觀話音沙啞,他想問: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子房忽的一笑:“不過娘沒答應,我也就放心啦”。
崔南觀將他緊緊抱着:“你放心,小丹的婚事,我會幫忙看着,絕對不會讓她也被人欺負的”。
子房摸摸崔南觀的頭:“那你要說話算數,不能再騙我,我最討厭騙子的”。
——你這個騙子!——
恍惚間,又想起子房當初的話,崔南觀一時喉頭髮哽,他總覺得……今天的子房,說的話,做的事,都是在有意無意,與當年他曾經遭遇過的有些關聯……
崔南觀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是這心裡卻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