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都辦好了。”
“恩,辛苦你了。”姬殤擡起頭,就看見一張扭曲的臉不禁有些詫異“莫名,你這是……怎麼啦?”出去一趟怎麼變成這樣啦?
莫名苦着臉,揉着半個屁股搖搖頭:“我再也不要跟那個女人一起出門了。”
看着他的樣子姬殤不禁一樂:“如畫多才多藝,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才女,你怎麼這樣說她?”
“主子,您是不知道呀,那個女人簡直……唉,沒法說,反正我再也不要見到她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姬殤挑挑眉並沒有多問,轉念一想倒也理解。莫名是什麼性子他還是很瞭解的,如畫如此端莊的一位才女必定與他合不來,他倒是把這點忽略了……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明日還要護送神姬出行。”
“是。”莫名一瘸一拐的離開。嘶——那女人明明沒有一點兒內力,下手,不,下腳卻那麼狠,要是有內力的話還不忒把他踹殘嘍。可怕,太可怕了,以後誰娶了這個女人是要倒大黴了。
如果說加納國哪裡有高地,只能去封狼臺了,那裡是草原狼聚居的地方,也是最高的地方。由於加納國的天氣比較晚,現在的草地還是綠的,當白煞下車後很想要脫下鞋子踩在上面,無奈現在的她是神姬的身份,而不是白煞。她忍耐住自己脫鞋的衝動,一步一個腳印的在姬殤的攙扶下攜手走上了封狼臺。
放眼望去,封狼臺上都是綻放的梔子花,濃郁的芬芳卻令她覺得無比的諷刺,當初他也是爲了她在山頂上移栽了梔子花,如今的她只不過換了個身份而來,他亦可以爲了神姬話費心思和力氣移栽梔子花。只是可憐了這麼多的梔子花,成爲了犧牲品。
“好漂亮的花呀,姬殤公子可真是費心了。”她回過頭衝着他淺笑,可是袖子中的手卻死死地攥成拳。
堅強,永恆的愛,一生的守候。
梔子花花語,如今看來只不過他給她的玩笑罷了。什麼一生的守候,什麼永恆的愛,當遇見對自己更加有利的女人後依舊能說出同樣的話,而後狠心的將另一個失去價值的人拋棄掉不是嗎?他的謊言都要將她騙到手了,可惜的是最後他選錯的結果,還好他選錯了,否則她將會帶給赫連族多大的災難,即使讓她萬死也難贖其罪。
“神姬喜歡就好。”
看到他裝模作樣的樣子她就噁心,但她仍然保持着端莊典雅的微笑,看起來很滿意的樣子欣賞着只能活一天的梔子花。最美好的東西轉眼即逝,強求的東西永遠都不會保留很久,無論是花朵還是愛情,脫離了適合自己的土壤和環境,很快就會凋謝、湮滅。
“姬殤公子真是會哄女孩子開心,相比以前也這麼對過其他女孩子吧?”她裝作開玩笑的語氣問道。
“神姬說笑了,殤一向專情,不曾對待過其他女子,即使娶過兩個人,都是迫不得已而爲之。若能博得神姬一笑,殤做些小事又何妨呢?”
好一個專情,好一個迫不得已而爲之!當初是誰信誓旦旦的說我是你的唯一的?又是誰,當初爲了權力將我推下懸崖?難道都是被迫的?呵,真會給自己找理由。白煞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可在姬殤的眼中卻是含羞的笑容。
“不知神姬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殤好叫人準備。”
白煞掩嘴笑道:“姬殤公子真是貼心,今日神姬恰好有些特別想吃的東西。”
“哦?請將,殤必定天涯海角也要爲您弄來。”
“姬殤公子真是會說笑,神姬哪有那麼任性,都是一些家常菜而已。”她在花叢前慢慢踱步,似乎是在思考,姬殤的眼睛緊隨着漫步花叢的嬌小身影,生怕自己漏聽了什麼。
“扣肉、醬豬蹄、紅燒鯉魚、香辣龍蝦……”
姬殤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而後漸漸消失。
“啊,還有糖醋排骨。”她歪着頭回眸一笑。
還愣什麼神,肉肉在呼喚我們!
那個聲音從他的腦海深處冒了出來,姬殤嚇了一跳,臉色蒼白的看着眼前的人兒。這是巧合嗎?不可能的,她早就死了,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的,一定是……
“姬殤公子你怎麼了?”神姬‘擔憂’地看着他,並且遞給他一塊兒手帕,他詫異的擡手摸了摸額頭,發現自己竟出了一層薄汗。
“哦,沒事沒事……”他接過手帕擦了擦然後揣入自己懷中,白煞看見這個動作後只是暗暗的挑挑眉,並沒有多說什麼。正好她也不想要了,即使他還給她,她也會讓樓蘭扔掉的。
姬殤囑咐下人去準備東西,而後命人鋪好毯子在草地上,放上小矮桌擺上精緻的瓷器燒上茶水,與神姬面對面做到軟墊上面。驚魂未定的他在喝過一杯熱茶後冷靜了下來,深呼一口氣後打算跟神姬聊天時,對方的一句話令他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
“神姬曾經聽說……姬殤公子跟上一任準女王有過一段淵源。”
她爲什麼會提白煞?明明他想要忘記的,可是爲什麼又提起來?難道是赫連族想要拿這件事說事兒?不可能,如果真是來找麻煩的話不應該是神姬來說,她到底想要幹什麼……姬殤久久不答話,慢悠悠的爲自己倒了一杯熱茶,似乎口渴得想要再喝一杯。
“姬殤公子別誤會,神姬並沒有怪罪您的意思。只是神姬從小被關在赫連族內長大的,而且之前也很少見過上一任準女王,聽姐妹們提過一點她的事情,便想問問跟她有緣分的姬殤公子而已。如果神姬的問題令您很困擾的話,那就不必回答了。”
她的話讓他微微送了一口氣,同時也很好奇,爲什麼她不清楚白煞的事情,不過這可能關係到赫連族的問題,他並沒有多問,也不是很想問,畢竟這件事關乎到那個人。
“其實也沒什麼,”他故作淡定的說道“只是一段很平淡的過去而已。”
“哦?是嗎?可是神姬聽說上一任準女王爲了您,和女王吵翻了,並且不惜脫離赫連族也要跟您在一起。”她故作驚訝的說道“而且因爲這件事,女王撤了她的頭銜,而神姬也因此被選成了準女王。神姬還以爲你們之間有一段感人的經歷呢,看來是神姬幼稚了。”
是的,正因爲這樣他最終還是殺了她。姬殤垂下眸子,遮擋住眼底的那一抹悲哀。其實他又何嘗不喜歡她,那時候他也真正的動過情,可是他無法放棄他的一切,更無法讓別人擁有她。殺了她,也是迫不得已,可以的話,他也不想這樣做。
“沒有什麼感人不感人的,我和她只是相識在紅塵中,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對方,也在錯誤的選擇下錯失了對方。”
他的話令她微微一愣,不過他說得的確有道理,他們都錯過了對方,如果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地點的話,他們的結局或許會不一樣。可惜的是,他們都沒有第二次機會,更沒有重新來過的可能,就算是時光倒流回到他們最初的時候,她絕對不要跟他有任何的交集。
“但是……”他擡起頭來眼神異常的堅定“我不後悔我當初做的決定,哪怕再來一次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我就是這麼一個人,追逐着名利,回不了頭了……”他無奈的攤開手,笑得如此悽然。
原來,就她一個人如此在乎那個結局,沒日沒夜的在想各種可能,在爲他的決定做各種猜測,然而對方卻從未對這件事過多的糾結在乎過……但是,她不會放棄的,她不會因爲他忘記或者不在乎就放過他,她要報復他,用他追求的東西瘋狂的報復他!
猛然間她想起了赫連梓欽,當初赫連梓欽何嘗不是爲了姬宣儀放棄了一切,卻又爲了曾經放棄的一切去毀掉她僅剩的愛情。真是諷刺,巨大的諷刺呀,難道世間萬物的輪迴都是如此麼?太可笑了,就連她自己也沒逃過。
“姬殤公子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神姬相信上一任準女王的眼光不錯,您的確是一位值得她放棄一切的人,不過正如您所說的那樣,你們只不過都因爲一個錯誤的時間錯失了對方。神姬覺得當初她做出這一決定的時候是孤注一擲,怎奈緣淺,天意弄人而已。”
“怎奈緣淺……呵,不錯,我們之間的緣分終究還是畫上了句號。”由我親手畫上。姬殤打起精神衝她一笑“往事已經過去了,我們還忒向前看不是?”
“沒錯。”對你來說已經過去了,可是我卻永遠的停留在了過往。
直至夕陽西下,一行人才緩緩的往回走,等到她回到房間歇息的時候已是二更天了。
一道白影飄落在牀邊,冰冷的指節握住她的手,睜眼一看對上那雙銀色的獸瞳不禁露出一抹笑容。她將另一隻手覆上那隻沒有溫度的手,頭枕在來人的腿上,二人保持着那樣的姿勢靜靜的睜着眼,誰也沒有吭聲。今日的她很疲憊,卻又不想睡覺,烏溜溜的大眼睛在黑夜中發出星星點點的光芒。
“姬玄天來信,說姬雪想要見我一面。”
他們怎麼又來加納國了……白煞輕嘆一聲:“那你就去吧,之前雪雪一直在查夜魂的事情,估計是查出來了,你去看看吧,事情總要解決的。”
“我不會離開你身邊的。”
白煞仰面躺在她腿上,端詳着與自己相像的面容不禁伸手撫上去。“去吧,明天我會跟姬殤到那家最好的酒樓去的,你跟他們約在哪兒,只是離開一會兒的話不會有事的。”
上次她也只是離開了一會兒,可是等來的卻是她垂危的消息……白冥的眸暗了暗。
她知道白冥在想什麼,於是坐起來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相信你,如果我要是出什麼事的話,你肯定會第一時間趕到的。我相信你,冥,告訴我你能做到對不對?”她捧起她的臉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白冥微微愣了愣,最終還是垂下眼簾點點頭。自從那件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自信能做到了,可是她不想辜負她對自己的期望,她不想讓她失望!
“果然是我的冥。”說着,輕輕摟住那冰冷的身軀。
“煞,那個男人有一句話說得對,你們相遇的時間錯了,選擇也錯了……你有沒有想過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人你也錯過了。”
白煞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後收緊了手臂苦笑了一聲:“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但是對於我來說都已經不可能了,已經太晚了,冥。”
白冥依舊保持着低垂眼的樣子,可是眼中閃過的光芒卻沒能擋住,即便只是一閃而逝。
“我不希望你因爲他錯過了自己的幸福,一切都還不晚。煞,你有再次抓住幸福的權利。”
“那你呢?冥,你比我更有希望。”
那一瞬間她想起了焚寂,她沉默了良久終於開了口:“我們註定是不可能的,既然已經知道了結局何必再徒增悲傷。”
她是玉石雕成的,當內珠損耗完畢到時候便是她消亡的時刻,等到那一天來臨的時候,便是他無限痛苦的開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