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駙馬是不是藏女人啦!她在哪兒?別攔着我,讓我去見見那個狐狸精……”
一大清早吵吵嚷嚷的聲音令阿嬌不悅地皺起眉頭,她放下手中的梳子,端起藥碗一口氣喝掉苦澀的中藥,一旁的丫鬟趕緊遞過去蜜棗和茶杯。聽着越來越近的叫喊聲,小丫鬟都不淡定了,她偷眼瞟了一眼面色如常,動作不緊不慢的美人,不禁讚歎了一聲她的美,卻又擔心起接下來的事情。
砰!阿嬌剛剛站起來要去用早膳,她的房門就被踹開了,一個怒氣衝衝的人在門口左顧右盼一會兒後,最終將目光定格在她身上。那一瞬間,她就知道這位就是傳說中的小公主了。
還沒等阿嬌說話,那小公主便快步走到她面前,用手指指着她的鼻子喊道:“你就是勾引我駙馬的狐狸精?果然有些姿色!”
阿嬌不卑不亢的微微屈膝,衝她行了個禮:“多謝灼華公主誇獎。”
“你……”小公主一時語噎,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美人。她怎麼可以比自己還要好看!
“灼華公主若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容奴家不奉陪。”說着就要繞開,可是對方卻擋住她的去路,阿嬌不由得一皺眉,擡頭對上她的眼睛“灼華公主還有什麼事兒?”
對上視線後,小公主下意識地揚了揚頭,趾高氣昂的看着她,恨不得將她的臉劃花。“本公主允許你走了嗎?”
“那灼華公主,奴家可以走了嗎?”阿嬌依舊是不卑不亢的語氣,使得小公主有火不能發。
“可以,不過你不能在這裡呆着,給本公主滾出去!”
阿嬌擡起頭眨眨眼,良久掩嘴輕笑道:“奴家隨時都可以離開,只不過……灼華公主想好如何跟駙馬爺交代了嗎?”
“交代什麼?沒什麼可交代的!我可是父王最疼愛的女兒,他不敢拿我怎麼樣。”小公主叉着腰,底氣十足。
聽到出事的管家武仁剛剛趕到,便聽見這句話,他的心一沉,臉上有些不悅:“公主殿下萬萬不可,嬌奴姑娘是貴客,若是主子回來,這事兒不好交代啊……”
“有什麼不好交代的,難不成他會爲了一個女人跟本宮翻臉?”
武仁欲要辯駁,就被阿嬌阻止了。
“管家不必爲難,奴家叨擾多日這就告辭了,請替我跟你的主子道聲別。”阿嬌說到做到,毫不拖泥帶水的離開。
“嬌奴姑娘,嬌奴姑娘請留步……”武仁趕忙追出去,任憑小公主在身後叫喊,他也恍若未聞。
那個叫春蘭的丫鬟可着急了,她奉命照顧她的,現在人走了,那主子還不殺了她!礙於灼華公主的威壓,她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紅着眼圈兒乾着急,暗暗期盼主子趕緊回來。
“哼。”小公主沒先到事情這麼順利,旗開得勝的掃了一眼屋內的人“還愣着幹嘛,把她用過的東西統統扔掉。”
“這……”衆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小公主的侍女見狀,叉着腰狐假虎威道:“耳朵聾了嗎?沒聽見我們公主的命令嗎!還不趕快動!”
“是。”這尊神他們惹不起,只能盼着主子回來解決了。
武仁追出去好遠也沒能留住阿嬌,他趕緊飛鴿傳書給姬殤,請他趕快回來。聽到消息的姬殤馬不停蹄的趕回來,武仁將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的敘述了一遍,得知嬌奴被氣走,姬殤頓時火了。正在這時,小公主好死不死的趕在這時候出現,她一見姬殤便高興的撲上去,卻被冷冷的推開。
“你竟敢這麼對我?”小公主兩眼一瞪,雙手叉着腰驕橫地擋住他“爲了一個賤女人你竟敢推我!”
“你可知她是誰?”姬殤咬牙道,他的耐心快被耗盡了。
“我管她是誰呢,反正我知道她是勾引我相公的狐狸精,我趕走她有什麼不對。”
“胡鬧!”姬殤都快被她氣死了“她雖是個風塵女子,卻有一個巨大的情報網,我好不容易讓她欠我一次人情,而你,卻毀了這一切!”
小公主一愣,從小到大沒有人敢對她吼,就連大聲說話都不敢,而今天……她哇地一下哭了,坐在地上耍賴:“你竟然吼我!我要告訴父王,讓他教訓你!哇啊啊——”
姬殤厭惡地瞪她一眼,任憑她在地上打滾哭鬧,繞過她離開。“武仁,嬌奴現在在哪兒?”
“她一出府就派人跟着了,嬌奴姑娘並沒有出雁棲城,而是到了煙雨閣的分店去了。”
“我親自去請她回來,你去準備一處別的地方給嬌奴姑娘。”
“是。”
姬殤翻身上馬,策馬揚鞭飛速趕往阿嬌所在地。煙雨閣的分店還是蠻好找的,因爲煙雨閣不同於其它的風塵之地,它的環境優雅,雖有美人在門口站立,卻不主動拉客,而是靜靜的站在門口,每當有人來,便微笑的請人家進去。相比其它的地方,這裡倒顯得嫺靜優雅。
他風塵僕僕的下馬,衝着門口的姑娘一拱手:“在下是來找嬌奴姑娘的。”
一開始還微笑的美人在聽到他的來意後,態度馬上變了一百八十度,上下打量了他許久,冷冷的擺擺手:“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沒有什麼嬌奴姑娘,客官您找錯地方了。”
姬殤心中一緊,皺着眉再三請求了許久,可是對方絲毫不鬆口,後來裡面出來一個管事的女人,他將來意說明了一下,卻得到了相同的結果。看來是真的生氣了,不由得暗罵小公主。
咯噔咯噔咯噔……一輛香車慢慢停在門口,管事的女人趕忙下去迎接:“喲,姑娘您回來啦,累了吧,快進來。”
紅酥手輕輕搭在她的手上,從香車裡走下來一個嬌媚的人兒,腰肢如水蛇般妖嬈,容貌美得如狐狸般嫵媚,引得全街的男人流口水。姬殤眼睛一亮,三步並作兩步下了臺階衝着她一施禮:“嬌奴姑娘。”
花枝招展的阿嬌在化上妝後顯得格外動人,她擡起美眸淺淺一笑:“原來是恩公啊,下人們不懂事以爲您是糾纏奴家的登徒子,怠慢了您,還請見諒。”說着欠了欠身。
“哪裡哪裡,嬌奴姑娘嚴重了。”姬殤心裡歡喜的很。看來他還有戲。
“在這裡站着說話不方便,恩公若是不介意,請進來一敘。”
姬殤趕忙答應,生怕錯過了機會。
不得不說這裡的環境是真好,整棟樓都回蕩着悠揚的琴聲,伴着令人放鬆的安神香一起傳入人們的腦中。一間間雅間相互隔絕,彼此都聽不到對方的談話,珠簾掛在門口,模糊了裡面的人影。他們一直到了頂層的一間房內,這裡不同於其它地方,不僅空間大,而且有專門的人來彈奏樂器,並且隔音比別處都要好。
姬殤坐到軟墊上,馬上有人端來熱茶侍奉左右,阿嬌說要先換一身衣服,便暫時離開了。他環顧周圍的畫作,讚不絕口,一旁的美人也飽讀詩書,與他談論起掛着的畫,並且請他爲一幅畫提詩。不知不覺中,阿嬌換完衣服來到這裡,他回到軟墊上坐下,剛服侍他的美人悄悄退下,阿嬌坐到他旁邊,親手爲他沏上一杯茶。
“剛剛見你和如畫談論得很投緣,看來恩公也是一個愛畫之人。”
姬殤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馬上反應過來她口中的如畫指的是誰,立馬出聲道:“如畫姑娘見識頗廣,殤自愧不如。”
“恩公謙虛了。”阿嬌看着牆上他剛剛提詩的那幅畫道“你剛剛提詩的那幅畫,就是她畫的。如畫很少會讓人爲她的畫提詩的,說明恩公不僅僅是略知一二。”
“原來是如畫姑娘的大作!”姬殤感嘆一句,不禁佩服煙雨閣的姑娘個個都很優秀。
“恩公若是喜歡如畫,嬌奴可將她送於您。”阿嬌擡頭笑道“我想如畫也不會反對的。”
姬殤一怔,趕忙拒絕:“嬌奴姑娘不要開殤的玩笑了,如畫姑娘才貌雙全,殤配不上她。”
阿嬌只是輕笑,卻不語。她看得出來,他只是因爲如畫沒有利用價值才拒絕的,如果換成她這個煙雨閣閣主的話,他肯定不會推辭。
“……灼華公主的事情對不住嬌奴姑娘了。”良久,姬殤突然說道“她自小嬌慣慣了,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恩公言重了,嬌奴只是一介平民,怎敢對公主殿下不敬。”阿嬌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往邊上挪了挪皮笑肉不笑道“況且公主殿下說得也對,嬌奴的確在府上叨擾多時,是時候離開了。”
姬殤心中咯噔一下,他趕忙道:“嬌奴姑娘是我的貴客,是殤怠慢了您,若嬌奴姑娘願意給殤一個機會,請在殤的府上住一段時間,讓殤盡心盡力地照顧好您直到完全康復,這樣殤才能放心。”
“恩公的好意嬌奴心領了,嬌奴身子已經無礙,況且煙雨閣能照顧好奴家,至於貴府麼……還是不去了。”阿嬌似乎心有餘悸地掩住嘴“萬一再礙到公主殿下的眼,嬌奴不是自找沒趣兒麼。雖說奴家出身卑微,可畢竟是煙雨閣閣主,若是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也說不過去不是?”
“嬌奴姑娘放心,之前是殤考慮不周,只要您給殤一次機會,那殤定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樣阿嬌心中便覺得好笑,她作猶豫不決的樣子考慮了很久,最後勉爲其難地點點頭:“既然恩公如此盛情,嬌奴若是駁了面子倒是顯得忘恩負義。不過,奴家有一個請求……”
姬殤心中暗喜,身子都坐直了:“嬌奴姑娘請說。”
“若是恩公再出遠門,能否帶上奴家?”
“這……”姬殤猶豫了一下,還是一口答應下來“好,我答應你。”
“多謝恩公。”阿嬌站起身來“奴家去跟主事的姐妹們交代一聲,恩公稍等片刻。”
阿嬌退出房間後讓如畫進去陪着他,而她走到隔壁房間衝着軟榻上的單膝跪下:“神姬大人,他同意帶着我了。”
輕閉的眼睛緩緩睜開,一股寒意涌出,剛他們的話這個房間聽得一清二楚,白煞直起身子來點點頭:“做得好,灼華公主那邊你不用搭理她,若是她找你麻煩,就丟給姬殤去擺平。接下來他肯定會準備充分迎接白冥,不過無論他如何準備都擋不住她的,你看準時機替他脫險,白冥肯定會重傷你,此次要辛苦你了。”
“阿嬌會盡心盡力完成的。”她退出去重新回到隔壁的房間,不過她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門外聽了一會兒。裡面的姬殤跟如畫聊得正起勁,不斷有笑聲傳出來,她嘴角向上一勾,推門進去。“恩公,奴家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啓程。”
姬殤大喜,馬上說道:“嬌奴姑娘現在就隨殤離開吧,武仁已經爲您準備好了院子,保證您能安心養病。”
“那真是太好了。”阿嬌看向如畫“如畫,你隨我一同去吧,不然我一個人太寂寞了。恩公,您不介意吧?”
“當然不!”他求之不得呢。
阿嬌和如畫乘坐香車跟着姬殤離開後,白煞纔出來。她冷冷的目送馬車離去,站在原地久久不肯離去,任憑蕭瑟的狂風吹起自己的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