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殺我滅口嗎?皎月感覺一股威壓從頭頂壓來,他退後了一步,雙腿一軟趴在地上。隨着她的漸漸靠近,他覺得自己的胸口快被壓得透不過來氣了,額頭上開始流汗,臉色也慘白起來。
“你、你們是……殺神!”皎月咬牙吐出這句話,雖然他知道這是在找死,但還是說了出來。
“知道真相後,你會怎麼對白煞?”
突然,他覺得身上一輕,這才如釋重負般的大口呼吸。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皎月看向牀上雙目緊閉的人,內心很糾結,爲什麼偏偏是她?
等了一會兒對方沒有回答,白冥也沒有追問,而是轉身抱起白煞往外走,路過他身邊時頓了一下。
“想清楚後再見她吧。”
白冥擡腿就要出門,門外卻響起嘈雜的聲音,只聽一個人大喊道:“閃開閃開,本王是來找皎月的,別擋道兒。”
糟了,是姬靈!皎月立即從地上爬起來。“你們先躲起來,這個人跟你妹妹交過手,不能讓他發現你們!”
白冥低頭看看臉色慘白的白煞,如果現在動手的話,她沒辦法帶走白煞,而且會驚動那些人的。考慮再三後,白冥抱着白煞隱匿於房樑上。確定她們藏好後,皎月急忙把壞掉的門擺回去,然後坐在梳妝檯前整整衣衫,補補妝,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
“小月月——美人兒——”
吱呀——嘭!兩扇門一左一右的向兩邊倒去,姬靈站在門口,動作僵在那兒。
“額——這不是我乾的。”
皎月蹭地一下站起來(其實是緊張被嚇的)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他面前,借勢衝他吼道:“不是你乾的還是我乾的啊!明明是你推的門,難道它還能自己壞了?”
可它真的是自己壞的……姬靈很是委屈,可是又不敢反駁,生怕皎月一怒之下將他趕出去。“是我錯啦,我會賠的。”
呼~皎月心中長出一口氣,算是躲過一劫。他裝作餘怒未消的樣子質問他:“你來這兒有什麼事兒?”
“沒事兒,就是想你了。”姬靈諂媚般的湊近皎月,想往裡面進。
“別進去!”皎月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然後立即圓場“我讓你進了嗎?”
被他這麼一吼,姬靈嚇了一跳,聽到皎月的後半句後,才又嬉皮笑臉的湊上來。“不進去不進去,美人兒消消氣,改天我帶着禮物給你賠罪。”
皎月靈機一動,繞着他走了一圈兒。“看你今兒個應該是帶了錢了吧?”
“帶了,你要用?”姬靈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今兒個我心情好,賠禮的話,跟我去店裡做幾身衣服送給我好了。”皎月走了兩步,發現他還站在門口,害怕他發現什麼趕緊催促道“怎麼還不走?不想去啦?”
“不,想去,非常想去!”姬靈一步跨到他面前,嘿嘿一笑“你今天怎麼這麼熱情?我有些受寵若驚。”
他……竟然臉紅了!皎月急忙掩飾自己的慌亂。“對你好點兒還不樂意,那以後都將你趕出去好了。”
“別別別……”姬靈握住他的手溫柔的說道“以後要是一直都這樣就好了。”
撲通——皎月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他一把推開姬靈。“趕緊走吧。”
姬靈手中一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嬉皮笑臉的追上去。
“呀,美人兒你的手好滑啊,讓我再摸摸。”
“去死——”
“……”
白冥輕輕一躍從房樑上跳下來,確認二人離開後,抱着白煞迅速離開抒情樓。
原本她可以直接殺掉皎月以絕後患的,可考慮到白煞,她覺得還是他們自己來解決比較好。如果他接受白煞,一切好說;如果他不能,說明他還不夠成爲白煞的知己,她會親手殺了他的。
出了抒情樓,皎月放鬆了不少,但瞥見姬靈後心情又瞬間不好了。真是自己給自己找事,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剛送走一個又給自己身上攬一個麻煩,這下好了,有的受了,怕什麼什麼來呀!
“美人兒啊,我們去哪兒?”
皎月很不爽的瞪他一眼,隨口說道:“哪兒都行。”他現在是什麼心情也沒有了。
誰知,姬靈眼睛一亮,合上扇子追問:“當真?”
他這麼一問,讓皎月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趕緊補上一句:“除了你的王府以及你那些狐朋狗友的宴會。”
“哈!沒問題,就這麼定了!”姬靈拉起他的手就走。
“喂,我們要去哪兒?喂!”
任憑他怎麼喊,前面的人只是拽着他走,根本沒有回答。
要去哪兒呢……
——
好渴……想喝水——水……
似乎聽到了她的呼聲,一汪甘甜的水順着火熱的喉嚨而入。白煞恍恍惚惚的睜開眼,對上的是一雙倒映自己影子的銀瞳。
“冥……”輕輕一動,身上的劇痛瞬間傳到全身,冷汗直接從額上滲出,她疼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發生什麼事了?”
被這麼一問,白煞回想起在襄王府發生的一切,將事情的原委敘述了一遍。
“這不符合正常的行爲。”白冥困惑不解“既然他知道赫連梓欽要殺他,爲什麼還要喝藥,而且還要對提醒他的你下殺手?我不理解。按常理說,應該要殺掉想害自己的人才對。”
“不,這應該說是很正常的,因爲姬宣儀愛她。”
白煞的解釋讓白冥更加迷惘,如果有人要殺她,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解決掉那個人。在她的世界裡,只有想殺她的人,沒有能殺掉她的人,因爲在那之前,她一定會先幹掉對方。所以姬宣儀的行爲讓她很難理解,白煞的解釋讓她更加困惑。
“愛……那是什麼東西?是什麼秘術嗎?”她不能接受那種她從未聽說過的東西比求生的慾望還厲害,就憑那種東西——根本不可能!
具體是什麼,就連白煞自己也不太清楚,但她知道那種力量,也渴求着。“……可能把它稱之爲‘詛咒’更貼切吧——愛的詛咒。聽說只要中了詛咒的人,就註定會痛苦下去,直到死亡將他帶走,否則,無、藥、可、救。”
原來如此,是一種詛咒啊……那她絕對不能被人下詛咒,也不能讓白煞中,否則就不能正常的思考、生活了。
“對了,第一個救你的人不是我,是皎月。”白冥淡淡的語氣卻猶如晴天霹靂般在白煞的耳邊炸開“他發現的我們是殺神,這段時間你想想怎麼處理這件事,等能動了,再去找他解決。”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白煞一人久久不能回神。
怎麼辦?他發現自己的身份了!白煞慌了神,他會不會從此與她絕交?我以後該怎麼面對他,我,該怎麼辦……
白煞的心臟好重!白冥不得不稍微彎點腰,估計是皎月的那件事導致的,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的。不過赫連梓欽那邊也必須趕緊解決了,留着她只會給白煞帶來更多的困擾和傷害。她越來越不能理解這次任務的本意了,明明直接幹掉她就好,爲什麼非要繞這麼大的彎?
“冥——冥你在嗎?”外面傳來一陣呼聲。
白冥邁出門檻往旁邊的圍牆上一瞥,果然就見焚寂坐在圍牆上,看到她後很開心的向她揮手。
“什麼事?”白冥就那麼站着,連身子都沒轉過來。
沒有白冥的同意,焚寂也不敢進來,只能尷尬的坐在圍牆上,他把手裡握着的一個東西扔到她手中。
“今天出門看見你抱着你的妹妹,她好像傷的不輕,我這兒有上好的藥材,你給她用吧。”
是專治外傷的藥。白冥默默地收起,算是接受了。“如果你沒什麼事兒的話就不要老在這裡出現,最近我要出遠門,沒辦法保護白煞,你身邊的危險太多了。”
“關於之前那件事我真的很抱歉。”焚寂有些愧疚,上次楚風竟會召集殺手去追殺白冥,這讓白冥對他有了很深的誤會。
白冥轉身要進去時,停頓了一下。“還有,白煞是姐姐。”
誒?她竟然向他解釋了!是開始在意自己了麼?焚寂心裡喜滋滋的,扭頭就要走,一時忘記自己在圍牆上,一下子翻了下去。
聽到咚的一聲後,白冥只是好奇的扭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走。
——
“主子,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包子一臉嚴肅的彙報。今天清晨有人報案說發生了學案,他們聽說後也匆匆來到現場,地上橫七八豎的躺着屍體,中間還有兩輛馬車,從帶的行禮上來看應該是全家連夜出逃。全家無論男主人和家丁還是老弱婦孺,統統被殺,他們的身份還沒有查出來,不過看起來也是一戶富裕的人家,都穿着華麗而且還有家丁護着。
從現場的痕跡來看,對方實力強大,他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瞬間被秒殺。手法殘暴,雖說是一擊致命,但也血腥殘忍,每個人的胸口都被開了一個大洞,將這片樹林都染紅了。從情形上來看,這場殺戮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很快就結束了,凡是能反抗的都被開洞,凡是要逃跑的婦孺都只是喉嚨上有一道傷。而且不知是不是因爲看見這場殺戮後嚇壞了,拉車的兩匹馬一匹嚇得神經不正常了,一匹口吐白沫已經沒救了。
“主子,在不遠出還發現了一具屍體。”鐵穆帶着他們來到不遠處,有一個人趴在地上。
那是一個奶媽樣子的人,一支箭從背後穿過心臟射死的,應該是沒有立刻斃命,掙扎着往前爬了一米然後才嚥氣。從她的姿勢來看懷裡應該是抱着嬰兒或者小孩子的,但卻什麼也沒有。正在衆人揣測時,旁邊有人突然喊。他們又匆匆過去,發現在離那個奶孃五米左右,有一個被人掐死的六個月大的嬰兒。
應該是奶孃一看情勢不好,趕緊抱着小主人想逃走,誰知被發現一箭射死,但還有一口氣。那人應該是追上來了奶孃憑藉着最後一絲力氣想往前爬,即使知道逃不過了還是由於求生的慾望往前爬,最後還是死掉。那人到了近前看見懷中的嬰兒後,伸手掐死後,隨手扔在一邊兒。姬雪腦海中模擬了一下當時的情景,不禁打了一個寒噤。竟然如此狠毒,連一個嬰兒都不放過。
“胸口和喉嚨上的傷,與殺神殺人的手法一致,可那支箭……卻是第一次見到。”鐵穆分析道“以前就懷疑殺神有同夥兒,現在看來果然。”
“但以前滅門的時候也沒見過殺神有幫手,爲什麼這次區區幾人就要幫手呢?”包子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的印象中,殺神就應該是一個黑夜裡的獨行俠,孤獨是他(她)的曲調,鮮紅的血液是他(她)的色彩,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一個人在這條不歸路上獨自行走着。想着想着,他不覺哽咽起來。
“包子,你怎麼了?”鐵穆關心的問。
“沒事兒,不用在意我,你們繼續,讓我獨自感觸一會兒。”
“哦。”鐵穆果真就不管他了,任他一人在角落莫名其妙的哭。“主子,您覺得呢?”
姬雪緊皺眉頭站了起來。“你說的不錯,的確有兩個人。”
兩個?爲什麼不是三個,或更多?鐵穆沒插話,主子這麼說應該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現場已經沒有更多的信息了,接下來就是這家人的身份了。”姬雪命人將插在奶孃身上的那支箭取下來,他要帶走。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支箭和殺神的面具肯定有什麼共通之處,這將會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