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秋,原本碧綠的葉子都變得枯黃,人們的臉上猶如熟透的果子紅彤彤的。雖然天氣寒冷起來,但還是擋不住人們出行的腳步。因爲,下個月就要迎來中秋佳節。
白煞的身體早已恢復如初,每天活蹦亂跳的,胃口也依舊不錯。自從那次被皎月發現身份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不是她不敢去,而是他根本就不見她,每次都將她拒之門外,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而白冥倒是沒說什麼,也沒有過問,也不知道她在忙什麼。這不,她已經一個月都沒回來了,可以的話,她很想和她白冥一起過中秋,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讓她感受一下家的溫暖。
在她傷好後去拜訪過邵君,這次她見到了她口中的夫君,竟是當今聖上——姬瀧軒!看樣子他沒有將自己的身份告訴邵君,而是弄了個假名和身份,但他對邵君的感情似乎是真的,可也不排除是一時心血來潮。她考慮過要將姬瀧軒的身份告訴邵君,以免日後她受到傷害,可是剛剛經歷過姬宣儀的事情,她不免有些心有餘悸,所以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們以後會怎麼發展隨緣好了,就聽上天的安排吧。但畢竟邵君救過她一命,還是給了她一個承諾,只要在她的能力範圍內,她可以實現她的一個心願。
還有一件令她在意的事情。之前她去找包子玩兒,看見了夜魂的箭,她假裝不經意的問了問包子。那支箭是她去襄王府那晚發生血案時,留在現場的兇器,因爲懷疑跟殺神有關,便被帶了回來。同那個面具一樣,姬雪沒能從上面找到任何線索。不過聽包子的口氣,姬雪好像沒有放棄的意思,反而更加執着。不愧是姐弟,脾氣都是這麼倔。
由於能玩兒的人除了包子就是姬殤,最近她總是會去找姬殤。好像隨着中秋節的臨近,他變得很忙,找他玩兒都必須忒提前兩天預約。這不,他今天又沒時間,而包子需要幹活兒,她已經快無聊到爆了。
“算了算了,我自己一個人去街上晃好了。”
白煞懶洋洋的從牀上爬起來,她今天一直賴在牀上,現在的天黑的早,外面各家都點起了燈。她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穿着那身繡着雛菊的羅裙出了門。迎面的冷風讓她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不少,大街上也變得更加熱鬧,大家臉上洋溢着笑容。
咕——問道路邊小吃的香味兒,讓她的肚子這才覺出餓來,立刻找了個地兒坐下。要了兩碗混沌、五個包子,美美的飽餐了一頓,這下身上暖和了許多。
“呦,這不是白煞麼!”
剛吃飽喝足的白煞悠哉悠哉的轉身,看見姬靈穿着一身紅衣,一旁跟着的也是一身紅衣的皎月,當他看見白煞後,身子明顯一僵。正在她考慮怎麼開口的時候,二人已經來到自己的面前。
“果然是你!”還好有姬靈在,不然他們就尷尬了“我們出來散步,你要不要一起?”
“……啊,不用了,你們玩兒就好。”白煞轉向皎月,小心翼翼地說“好久不見,皎月。”
皎月眼神閃躲着,並不看她一眼,拽着姬靈繞過她就走。而後者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遍被拖走一遍喊:“啊,我們先走啦,你慢慢玩!美人兒,慢點兒,慢點兒……”
“少廢話,再不走就扔了你。” Www◆Tтkan◆¢Ο
“是是是……”
兩個紅色的背影消失在人羣中,剩下白煞黯然神傷。他……還是不肯原諒自己。
“咦,你不是冥她姐姐?”
白煞一擡頭,正對上一雙閃着亮光的眼睛,一張狐媚的容顏在她眼前放大。這個人看起來很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思索了半天,她還是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
“想不起來我了麼……那你看見這個有沒有印象?”
那人從懷裡掏出一條白色的髮帶在她眼前晃了晃,白煞這纔想起來。這個男人確實與她有一面之緣,當初他還把她認錯成白冥,據說那條髮帶還是他從白冥那兒搶來的。
“是你!”
“你終於想起來了!”焚寂收好髮帶,像是珍寶似的將它放在貼近心口的位置。“我還沒正式介紹過自己,我叫焚寂。”
“哦……你叫我白煞就好。”不要再叫什麼冥她姐姐了。
“對了,冥去哪兒了?我已經很久都沒見過她了,好想她。”那次給她送過藥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偶爾在她們家周圍轉轉,也沒有看見她。看來之前她說的出遠門竟會這麼長時間。
其實白冥也回來過幾次,正好跟他錯開了。碰巧這次她走了一個月,以至於他連續‘蹲守’了一週都沒見到白冥。
“她有事兒要辦,具體去哪兒了我也不太清楚,她這次已經走了一個月了,很少我聯繫過。”白煞聳聳肩,她是真的不知道白冥到底在哪兒、在做些什麼。“我還想讓她下個月回來,跟我過中秋呢。”
“這樣啊~我總感覺今天能見到她,算了,我還是再轉轉好了。”焚寂很是失落,轉身離開,邊走邊嘟囔“現在天冷了,冥她有沒有加衣服呢?總是這麼奔波,會不會好好吃飯呢?晚上走夜路真是好讓人擔心啊……”他的聲音和身影,漸漸被喧鬧的人羣淹沒。
真好啊,冥,還有一個人爲你這麼擔心。白煞欣慰的舒了口氣。
隨着夜色漸濃,地上的燈火也更加通明,街上的人羣愈加的多起來。可這也擋不住寒風,畢竟她穿的是一件薄薄的羅裙,根本抵禦不了秋天的涼氣。白煞感覺寒風從各個方向吹向她,手和耳朵凍得通紅,但又不想回去一個人呆着,寧願坐在別人家的屋頂上硬生生的忍受着寒風的侵襲。
突然覺得身上一暖,耳邊傳來溫暖的聲音。“天冷了,怎麼出門不加件衣服?”
白煞回頭一看,發現姬雪正站在她的身後,她的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風,上面還有姬雪的體溫,瞬間將寒意驅散。
“雪雪,你怎麼在這兒?”白煞意識到他將自己的披風給了她,而自己卻也很單薄,急忙要脫下來還給他“還是你穿着吧,凍壞了就不好了……”
披風剛要離開她的肩,卻被姬雪一把按住。姬雪挨着她坐下“你穿着吧,我不打緊,凍壞你了就不好了。”
“可是雪雪病了我會心疼的。”白煞脫口而出,姬雪身子輕輕一顫。其實白煞想表達的意思是,像他這麼嬌弱可愛的孩子如果因爲她病了,那她肯定就罪孽深重,而且看着這麼惹人憐的孩子生病的話,誰不心疼?“所以還是……”
姬雪制止住要說話的白煞,不知是燈火的緣故還是她的錯覺,姬雪昝白的面頰上有兩朵紅雲。長長的睫毛微微下垂,蓋住了那雙明亮的眼睛,不敢再看她一眼。
白煞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太過於曖昧,也就不再說話。可是看着挨凍的姬雪,她又有些於心不忍……
正在愣神的姬雪覺得一股熱氣從右邊襲來,白煞用那寬大的披風將兩個人都蓋住,她往他身邊又緊貼了些才裹住二人。
‘騰’地一下,姬雪的臉猶如火燒,下意識的想往一邊挪,可被披風下的小手拽住。
“別動,不然風就進來了。”白煞也垂着眼瞼,她的臉頰微微泛紅“這樣的話,大家都不冷了。”
果然,小小的披風裡溫度急速上升,變得異常的溫暖。這是有史以來白煞感受過最溫暖的一次,明明只是一件披風,竟是如此的溫暖。對於姬雪來說這也是第一次,他從沒有跟女孩子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就連他的心臟也在她靠近自己時,狠狠的撞了一下胸口。
可能是披風還不足以將二人裹住,露出一條縫隙,寒風死命地往裡面鑽。姬雪怕她冷,猶豫了半天還是身手將她摟住,這下,披風可算是裹嚴了。
“這樣……風就不會進來了。”姬雪紅着臉說。
由於二人的距離太近,白煞的頭剛好靠在他的胸膛上,姬雪的心跳聲可以很清晰的聽到。撲通撲通地跳得很快,看來他也緊張啊。白煞靜靜的伏在他的胸膛上,聆聽他心跳的旋律。原來這就是心跳聲,她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聽到過了,這個旋律真的是——太美妙了,好想就這麼聽下去……
撲通、撲通、撲通……遠處的某個地方,也有一顆心在共鳴。這是第一次出現這種頻率的跳動,之前要麼是狠狠的撞擊,要麼是停頓一下,然後沉沉的跳動,今天竟然出現了雖然跳得快,但很柔和的狀況。白冥很好奇是什麼讓白煞能有這樣的跳動,但她沒空深思這些,現在應該思考的是爲什麼會在這裡遇見焚寂。
“歡迎回來,冥。”
焚寂像是專程在這裡等着跟她說這句話的,穿着精心挑選的衣服,長髮雖有些隨意,但很明顯是好好梳理過的。他傾城的臉上掛着笑容,在黑夜裡猶如一道銀河,即使也屬於黑暗,卻很美。他閃身來到白冥面前,像個孩子一樣炫耀道:“我就覺得你會回來,果然在這兒等到你了,看來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呀。”
那顆心是白煞的。雖然白冥很想這麼說,但還是選擇了無視掉。“有事?”
“恩,想你了。”焚寂魅惑的眼睛裡漾着溫柔“冥是不是也想我了?心跳竟跳得這麼快。”
他能感覺得到?
不待她說什麼,焚寂又繼續自己的話。
“我也是哦,跳得和你一樣快。”焚寂的雙頰變得紅潤起來,整個人顯得更加迷人“你要不要感受一下?”
“不必了。”白冥直截了當的回絕道。“沒什麼事的話就讓開。”
“是。”焚寂還真就聽話的讓到一邊兒。“早點兒休息,改天我去找你玩兒。”
白冥沒有理他,自顧往前走。
——
街上的人逐漸少了,燈火也熄滅了不少,只剩下人家門前掛着的燈籠還亮着。姬雪摟着懷中熟睡的人兒不知如何是好,他實在是不忍心叫醒她,可這麼呆着也不是辦法。
糾結猶豫了半天,姬雪還是決定叫醒她。他輕輕拍拍她的肩,呼喊了幾聲她的名字,可是她的睫毛只是顫了顫,輕哼了一聲又沉沉睡去。之後任憑他怎麼叫,白煞也沒了動靜。
睡得真香。姬雪摸摸她柔順的長髮,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對白煞流露出的寵溺。他用披風裹住白煞嬌小的身軀,將她橫抱起來,既然叫不醒,只好送她回去了。
均勻的呼吸聲從懷裡傳來,白煞熟睡的容顏猶如一個嬰兒般,時不時地還發出一聲夢囈。姬雪好奇的湊過去聽了聽,發現她說的竟是‘吃不下了’,這讓他有些忍俊不禁。真是個貪吃鬼,不過這麼能吃,怎麼還這麼輕?抱着白煞猶如抱着一個十歲的孩童那麼輕,而且她的身子很軟,好像沒有骨頭似的。
不知不覺他就到了白煞的家,還算大的宅院此時黑洞洞的沒有一絲光亮,就好似一個黑洞,能將一切吞噬。也不知道白冥在不在家,自己這樣進去似乎不太好;敲門的話必須要放下白煞,地上這麼涼,會不會染上風寒?況且這麼晚了,白冥應該睡了,吵醒她的話似乎有些不妥。
就在他站在門口糾結的時候,一道寒氣從左邊襲來。姬雪下意識的轉身,見白冥身着一件白袍站在旁邊,他竟然連腳步聲都沒聽見。不過這姐妹倆真是一個樣子,都不知道出門穿一件衣服,現在這麼冷了還穿的很單薄。
白冥掃到姬雪懷中熟睡的白煞,上前了兩步,從他手中接過白煞。“辛苦你把她送回來了,那麼我們先進去了。”
“……恩。”不知爲什麼,他每次見到白冥時,思維總會慢半拍。
原來如此。白冥看到姬雪後立即明白了心跳變化的原因,雖然她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但她知道,只要白煞見到姬雪,心跳就會不正常。
白冥將她放到牀上,用被子蓋好,可能身上的寒氣太重了,白煞竟然醒了。
“恩……冥?”白煞迷迷糊糊的說道“你回來啦?”
“嗯,我在。”白冥依舊用最簡單的話來回答。“睡吧。”
白煞安心的閉上眼睛,再次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