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忌也不以爲意,目光慢慢的從寧王身上挪到蕭太史身上,“蕭炎,針對你剛纔的話,本王有個疑問。”
“豫王請問,微臣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額頭的冷汗流到眼角,順着再流進眼睛裡,刺得蕭太史眼睛生疼,悄悄的揉了把眼睛,立刻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回答道。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倒是不至於。”君無忌滑動輪椅,往蕭太史的方向前行了幾步,“蕭太史剛纔說,凌霄閣是收了雙重的錢來行刺蕭府的,可有這回事?”
蕭太史頓了一下,暗自琢磨了一翻,沒有發覺這句話有什麼問題,遂點點頭,“微臣剛纔確實說過這話,卻不知……?”
寧王瞳孔迅速一縮,平王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見到他的這翻變化,立刻冷冷一笑,轉頭看向蕭太史。剛纔被蕭太史的話給氣得失了往日的平靜,一時之間倒沒有察覺出他話裡的問題,如今被君無忌這一問,立刻反應過來。
當初,凌霄閣可不還收過君無忌給的錢反殺當初背後刺殺他之人麼。
這樣算下來,就算昨夜刺殺蕭府的另一人真是他平王府,那又如何?區區一個蕭府,他平王殺了也就殺了,若是放在平時,或許還要擔點心,可若是這個蕭府,是曾經買兇刺殺君無忌之人,那麼,殺得好!
“蕭太史承認便好,不過,如此一來,本王又有一事不明,不知蕭太史可否爲本王解惑?”君無忌手肘撐在扶手上,託着下巴。
“父皇……”寧王突然出列,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齊皇大手一揮,給制止了,“先聽豫王說。”
寧王縱然心有不甘,也只能退下。
平王嘴角一邊冷冷勾起,半絲同情也無。
蕭太史也感覺到不對勁了,但他前後想了想,並沒有察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遂看向寧王。寧王剛剛出來,很明顯是準備爲他說話的,可是被皇上給制止了。寧王現在的臉色極其難看,見他看過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將頭撇去了另一邊,乾脆是眼不見爲淨了。
君無忌緊緊的盯着蕭太史,眼底弒殺之意盡顯無疑。蕭太史後退兩步,趕緊答道:“豫王請問。”
君無忌冷哼一聲,從懷裡不緊不慢的拿出一封發黃的宣紙來,攤開,抖了兩下,“本王這裡有凌霄閣的書信一封,三個月前,凌霄閣來信告訴本王,凌霄閣因爲有其他事情暫抽不出人手來完成當初本王發佈的任務,遂退回一半的錢給本王,要將本王的任務延後三月。而今,正好湊巧,半年。蕭太史可否告訴本王,凌霄閣的殺手爲何要刺殺蕭府,而不是別人?”
“微臣……”蕭太史再次癱軟倒地,用力的搖着頭,“不是微臣,不是微臣……”
但他臉上的神情已經足夠說明一切,所有的人目光都閃爍起來。特別是分屬寧王派系的幾個朝廷重官,互視一眼,臉上齊齊閃過狠戾之色。
“不是你?你可拿得出證據,證明你的清白?”柳丞相適時的跳出來指責道。
“父皇。”寧王再一次站出來,不過這一次,齊皇卻沒有再阻止他,只是目光深淺難定的看着他。寧王面色平靜,“父皇,兒臣也請父皇將此事交於大理寺卿徹查,半年前的事是不是蕭太史做的自然一清二楚。同時,兒臣也有事請奏。”
“說。”
“父皇,尚書府夫人、尚書府三小姐、尚書府管家、十弟與離兒被人同時下了毒,尚書府夫人與尚書府管家及十弟所中同一種毒,中毒後能讓人雌雄莫辯;尚書府三小姐所中之毒乃是讓其容貌盡毀,而離兒所中之毒,則是讓其終生殘廢!父皇,兒臣肯請父皇下令徹查此事,爲離兒討回一個公道!”
寧王話音一落,立刻雙膝跪地。
然而,龍椅之上的齊皇卻並不吭聲,齊皇不吭聲,寧王也一直跪在地上,整個金鑾殿除了君無忌之外,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半晌,齊皇的聲音終於響起,輕慢得猶如從地獄裡鑽出來的一縷陰風,刺得人骨縫生寒,“尚書府夫人?冷愛卿。”
精明冷厲的目光直接刺向冷江沅。
冷江沅立刻出列,跪到金殿中央,顫巍巍回話道:“微臣在。”
“愛卿何時又娶了一門夫人,朕怎的從未聽人說過?”
冷江沅後背瞬間被冷汗汗溼,“回皇上,尚書府只有一名夫人,便是八年前逝世的靈姬,這些年後宅之事都是由着微臣的一位妾室張氏打理,微臣的母親在一邊監督。府裡的下人們,敬重張氏勤勞,尊稱她一聲夫人。微臣之三女再過幾月便會嫁入寧王府,寧王爲表達對尚書府的敬重,便也跟着喚張氏一聲夫人,並無他意,還請皇上明查。”
“朕記得,曾將尚書府三小姐指給了安王,怎的現在卻要嫁入寧王府?”齊皇疑惑的問道。
這話一出,滿殿的朝官們都低下了頭。
傳言皇上很是寵愛那位新封的明淨公主,看來傳聞並不假。
這是假由寧王話裡的由頭,要肅整尚書府,爲明淨公主立威了。
“這……”冷江沅就不知道該怎麼答了,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寧王。
冷江沅看向寧王,齊皇自然也看向了寧王。見寧王還跪着,不輕不重的應了一句:“起來吧。”
“謝父皇。”寧王起身後,看向對面與平王站在一處的君無忌,“冷三小姐爲何會嫁入寧王府,此事還要從十三弟開始說起。”
寧王不緊不慢,像在說別人的故事般,以平緩的語調將那日所發生的事一字不差的都說了一遍。講完,整個金鑾殿再次沉靜下來。
“你說,尚書會的三小姐拿刀要殺明淨公主?”齊皇一字一字的問道。
寧王沉默了一下,點頭道:“回父皇,是。”
“而你當時就在場,也沒有阻止?”齊皇再問,任誰都聽出了他語氣裡的陰戾。寧王也一樣,眼中快速閃過一縷不憤,點頭道:“回父皇,那時明淨公主還只是尚書府的四小姐,所以兒臣確實沒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