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夜幕籠罩了整個大地。
冥王谷裡,此時不光暮色陰沉,更是陰霾遍地。
一個穿着黑衣的女子單膝跪在地上,俊俏的臉上血跡斑斑,她奉命追殺慕吟一行人,一同去了二十個姐妹,可是隻有她一個人活着回來了。
其餘的十九個,全數都死了。
在她的面前坐着她的主子玉傾顏,還有她們的新主子夜傾成,她也受了很嚴重的傷,只是現在姐妹們都死了,她不敢站起來,儘管傷口很痛,眼前一片昏暗,可是她連大氣都不管喘。
玉傾顏玩着手裡的玉扳指,時不時的看一眼身邊坐着的夜傾城。
他神色嚴肅,手掌在腿上緊緊的握着,上面青筋暴露十分猙獰,就連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都殺氣明顯。
“夫君。”玉傾顏柔柔的叫了一聲,夜傾城應聲看向她,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
玉傾顏主動握住了他的手,用她的柔夷包裹住他青筋遍佈的拳頭。
她仰頭看着他,口氣十分溫柔:“沒事的,你還有我呢。”
就算她谷中的人殺不了慕吟,還有她玉傾顏呢。如果慕吟只是一個十分簡單的女人,又何至於讓她的夫君這般牽腸掛肚。
看着玉傾顏精緻的臉,夜傾城下意識的就代入了慕吟的那張臉,看着她柔柔的跟自己說話,夜傾城整個人都快要傻掉了,看着她的目光柔得可以溺出水來。
“好!”
無論她說什麼都好,只要是‘她’,什麼都可以,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那夫君,這個丫……”玉傾顏心善,丫頭都是從小在谷中長大的,一下折損了這麼多,她也十分難過,更何況這個還是死裡逃生回來了。
看到那個丫頭,夜傾城的臉色陡然變得十分陰蟄:“武功這麼差,留着也沒用了。”
他的口氣十分陰冷,那個丫頭一聽頓時就白了臉,直接哭訴着朝着玉傾顏磕頭:“谷主,小青知道罪該萬死,求谷主給小青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玉傾顏淡淡的皺了眉,有心想說兩句話,但是夜傾城的話搶在了她的前面。
“那麼多姐妹都死了,只留了你一個,想也知道你是偷奸耍滑,你家主子心善,我可不是觀音菩薩,自己解決吧,免得髒了你主子的手。”
夜傾城噌的一下站起來,一臉薄怒,寒着臉色厲聲道:“來人,把她拉下去。”
一聲令下,當即走進來兩個女孩子,直接駕着小青的胳膊走了。她們雖然有同情,但主子的命令卻不敢違背。遠遠的還能聽見小青求饒的聲音,一聲“谷主,饒命啊……”讓玉傾顏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從開始到結束,她還沒有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就被夜傾城給處死了。
她心裡有些怪怪的。
可是沒等她問,夜傾城已經走到了她面前,半蹲在她眼前,握住了她的柔夷。
“你是谷主,我在爲你豎立威信,不然她們這些奴才就會覺得你軟弱可欺。”夜傾城看着玉傾顏的眼神溫柔的都能溺出水來,玉傾顏是個女流之輩,雖然是谷主可是她沒有經歷過血腥,終究過於軟弱,不如慕吟那樣強硬果斷。
他不喜歡這樣軟弱的女人,他想讓她變得強大起來。
夜傾城勾起她腮邊的一絲垂下來的細絲,任由她的愛慕的眼神在自己的臉上停留,迎着她的目光,他的脣邊勾起一抹淺笑:“你知道嗎,從你救我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是你的夫君,我有責任,有義務的保護好你。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我比你更加知道什麼叫血腥的弱肉強食。”
“倘若慕吟知道我還活着,她不會放過我。既然她不打算放過我,我也不能放過她是不是?我這麼做,都是爲了我們的將來啊!”
夜傾城的這一番話讓玉傾顏十分感動,看着他的眼眶紅紅的,十分感動:“我就知道你會對我很好很好的。”
她笑了,十分好看,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突然綻放了一樣。
那麼的鮮豔,那麼的惹眼。
夜傾城看着她,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玉傾顏,真的很對的起她的名字,長得傾國傾城,就是這麼淺淺一笑,便能讓人爲之傾倒。
只可惜,夜傾城並不是那個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那個人。
“我會對你很好的。”
夜傾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如果沒有玉傾顏,就沒有現在的夜傾城,他十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他會用餘生去報答。
可也僅此而已,除卻這些,便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玉傾顏開心的彎起嘴角,然後撲進他的懷裡。
“我就知道,你會愛我的。”
夜傾城抱着她,無奈的笑了,但他的眼睛裡沒有光。
愛,這個詞太奢侈,他給不起,可是也不反駁。
玉傾顏從小到大的休息時間都很準時,所以一到時間就會央着夜傾城抱着她去睡覺。
等她睡着了,夜傾城又會從房間裡走出來。
玉傾顏睡相很好,閉着眼睛睡覺的時候更美。可是夜傾城不敢看,他總覺得玉傾顏很像慕吟,尤其是眉眼之間,他總能看成她的臉。
夜傾城知道這很危險,他應該恨她的。
而不是在想着她。
他不能利用玉傾顏,把她當成慕吟。
站在院子裡,他雙手負立在身後。仰望夜空的時候,眼睛不如白天那般狠厲。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會想起那天在斷崖上的事情。
明明只差一步,他便能和慕吟雙宿雙飛,此生共渝,可是就差這麼一步,他就徹底失去了。
永遠只差一步?
爲什麼只差一步?
夜傾城忍不住在心裡咆哮,他的心裡已經將自己廝打的血流不止,可是他的臉卻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有那雙陰沉的眼睛似乎在述說着他的心思。
“你真會哄,竟然哄得一個谷主對你服服帖帖,你說什麼她都相信。”
夜深人靜的時候,獨白的聲音顯得十分刺耳。夜傾城扭頭看向他,深沉的眼睛迅速的變得十分凌厲。
月光下,獨白緩緩走來,那一頭銀髮在月光下更加明亮。
夜傾城冷聲質問他:“你想說什麼?”
“不想說什麼,只是發表一下感嘆而已。”
獨白的手露在外面,手腕上纏着的紗布很是顯眼。
這是他在慕吟手裡吃過的虧,他一點也不在意這個傷疤,因爲他眼前的這個男人受的傷更重。
不光是皮肉傷,還有讓人慾罷不能的情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