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白一路狂奔,傷口血流不止,大腦一陣陣暈眩,好像時刻都要倒在地上。不過獨白強撐讓自己沒有倒下,他想活着,他要活着,他上一次好不容易死裡逃生,這一次絕不會重蹈覆轍。
不知道跑了多遠,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獨白一絲力氣也沒有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女人。
她穿着青灰色的裙衫,十分樸素。長長的頭髮整齊的梳在身後,素白的臉色乾淨的沒有塗抹一絲脂粉。
她拿着揹簍,似乎是在採藥,乍然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她被嚇得慌神,甚至都忘記了逃跑。
“初九……初九……”
獨白硬撐走到她面前,那雙眼睛充滿了驚訝。
他以爲她早在幾年前就死了,可是沒有想到她還活着。
他的帶血的左手去摸她的臉頰,嘴角揚起了好看的笑。
她乖巧的站着,大大的眼睛裡雖然有恐懼,可到底還是充滿了獵奇,看着他的手,看着他的臉,有一種說不出口的熟悉感。
可是在下一刻,眼前的這個男人轟然倒地。
“喂,你沒事吧?”她連忙去扶他,可是他太重了,她扶不動。
“喂喂,你醒醒呀!”
她叫了好半天也沒個動靜,再來看看他流血的傷口,只是一眼就移開了眼睛。
傷口太恐怖了,如果不幫他,他這麼暈過去,肯定會死的。
“聖佛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天碰上了,的確是該救的。”
她喃喃自語,最後終於沒有忍心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荒郊野外。
她肯定是背不動他,所以只能拖着他走,索性寺廟不遠,沒一會就到了。
“阿星,阿星快來救人!”
她繞到寺廟後門喊人,沒過一會立刻從裡面跑出來一個和尚,本想訊問什麼事,沒有想到看到這麼一副場景。
阿星看着昏迷過去的獨白,頓時口中叫了一聲:“阿彌陀佛。”
阿星幫着小九把人擡進去,然後幫他處理傷口,他們都是雲野之人,瞧不好大病,包紮外傷還是能做的。
“小九,你是在哪碰見這個人的?”
小九一邊把帶血的衣服給剪掉,一邊說:“就在後山的林子裡,你放心,我把痕跡都弄掉了,就算是有仇家也找不上門來。”
阿星讚賞的看了她一眼:“小九真棒。”
小九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阿星知道的小九是半個出家人,她和她孃親似乎是從哪個有錢人家裡出來的。只是林夫人有心疾,去年就過世了。後來小九也沒走,和他們在這寺廟裡清修住着,她平常都是做些雜活,幫忙掃地,採些藥草什麼的。
她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她孃親一直叫她小九,於是她就叫小九。
阿星曾經問過她,想不想找回過去的記憶。
小九說,不用刻意的找。
如果那些記憶回來了,她會感激。如果回不來,她只當自己是小九,是一個帶髮修行的出家人。
後來阿星也沒在問了,這個寺廟不算特別大,也不算特別小,像小九這樣的住在寺廟的人經常有,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小九把從獨白的衣服拿到院子裡燒了,她沒打算洗,否則晾在院子裡,讓人看見了,肯定能找的他。
阿星給他包紮好了傷口,這才走出來:“小九,還需要一些要藥材,咱們廟裡沒有。”
小九立刻說:“我去買,給我單子就是了。”
阿星把單子給了她,然後嘆了一口氣:“小九,我們該做的都做了,是死是活,就看這個人是不是個有緣人了。”
小九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給予太大希望的,畢竟我也不認識他,盡人事聽天命。”
“小九長大了,越是菩薩心腸了。”阿星一副善哉善哉的模樣,小九笑了笑也沒在說什麼,和阿星告別之後就準備下山買藥去。
這一次是從正門走的,看門的小和尚見她似乎要下山,連忙說道:“小九姐姐,可否幫一個忙?”
小九看着小和尚笑的甜甜的:“善明要帶些什麼?”
“小九姐姐,勞煩你幫我帶些針線回來。昨個忘記關了窗戶,偏生讓廚房那隻大橘貓闖了進去,把幾團好好的絨線給咬的稀爛,用不了了。”
善明有些難爲情,畢竟這是他的過錯。
“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若是急用,就先去我屋裡的拿一些。”
“哎,謝謝小九姐姐。”
小九挨個打了招呼才下山,而此時一對男女正巧從她身邊擦肩而過。若是尋常也就罷了,可是今天似乎變得不一樣了,她沒忍住回頭張望了一眼,但看的也是這兩個人郎才女貌,的確很登對。
小九搖了搖頭,她在山上很久了,第一次看見長得的這麼好看的一對璧人呢。
那對男女不是別人,正是慕吟和赫連城。
慕吟看到了她,也只是有些好奇,並沒有把目光盯在她身上看。
兩個人去了廟裡供奉了一番,然後才走出來了。
他們很確定,獨白被人救了,藏在了這裡。
“林初九還活着,被你藏在了寺廟。”
在廟裡閒逛,四下無人的時候,慕吟聲音淡淡的問了一句,從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許久沒有這個人的消息,所有人都當她已經死了,可是有一天,她突然悄悄的用這種久別重逢不相識的戲碼再次出現在面前,總有一點膈應。
“我廢了她的武功,毀了她的記憶,讓她在寺廟裡與世隔絕的過完這一輩子,這是姨娘的心願。”
赫連城的解釋也很簡單,他對林初九並沒有私情。
慕吟想了想,也的確是這個理,親疏有別,總不能什麼人都殺,什麼人都不留,那成了什麼人了。
“現在獨白找到了她,你想怎麼辦?”
“殺了他。”赫連城的態度十分決絕。
慕吟想了想,搖了搖頭:“先不動手,派人盯着吧。”
“隨你。”
赫連城有些生氣,但是獨白已經是沒了牙的老虎,根本不足畏懼。所以是他多活兩天和少活兩天對於他們來說的確是一件無所謂的事情。
但爲了以防萬一,慕吟還是多做了一件事。
他順利的找到了獨白藏身的地方,他躺在牀上昏迷着還沒有醒,於是就給昏迷的他吃了一顆藥。
這顆藥不會要他的命,但是從此他也就跟一個普通人無異了,也會逐步喪失自己的記憶。
而且他的御靈術根基尚淺,狼已經被大花咬死了,短時間在找一隻靈獸迅速的培養起來,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就讓他好好在這呆着吧,畢竟是同一個世界穿越而來的人,比旁人多了一條命,誰知道殺了他會不會遭天譴?
如果他好好的活着,就讓他們倆在這呆着。如果不能,還想起歪心眼,那在殺了他也不遲。
赫連城留了林初九一命,慕吟留了獨白一命,兩個人的債平了。
赫連城原本十分想讓獨白死,但是又想到慕吟的刻意之舉,心裡再多不舒服也按耐住了。
得了,不殺就不殺了,反正他也償了一隻手臂還債。
既然來了廟裡,慕吟肯定得真心的拜一下佛,也不枉費自己白來一趟。
慕吟和赫連城離開了,第二天一個自稱是想出家的人投奔了來,先是捐了一筆香油錢,然後順理成章的住了下來。
尋常的這樣的事情也多,所以所有人都沒有在意。
小九的房裡住着一個病人,只有阿星知道,這幾****都很少去前院,所以也不知道廟裡還多了這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