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慕吟正在屋子裡圍着火爐打轉,其實她不冷,只是閒來無事就像撥拉一下的爐子裡的炭火,她稱這個爲手賤。
赫連城推門進來,一股雪風也吹了進來,慕吟冷的縮了縮脖子。
“不是上外面躲着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外面沒事,想你了,就回來了。”
赫連城走到暖爐跟前,將手放在的爐子上取暖。不過他一眼就看到旁邊桌子上放的兩樣東西。
一隻斷箭,還有一隻駑箭。
“這是哪來的?怎麼放在這了?”
這兩隻箭上面還有幹了的血跡,鏽跡斑斑,不是她拿的新的。
慕吟撇了一眼,然後說;“一隻是你在城外遇襲的時候拿下來的,另外一隻是當初我們出宮的時候那隻紮在你身上的毒箭。”
“城外遇襲?”赫連城頓時瞪大了眼睛:“你一直跟着我回來的?那爲什麼不露面,爲什麼要等着那麼久?”
他關注的重點完全不是她爲什麼留下兩隻弓箭,竟然是關心這個。
慕吟懶得回答,可赫連城卻不依不饒,一步走到她面前,摟住她的肩膀大聲的質問:“說,你是不是故意試探我的?看我是不是會爲你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這個詞讓慕吟‘噗嗤’一聲笑了,他一個大男人用什麼守身如玉?
可赫連城並沒有覺得這個詞哪裡不對,爲了彰顯他大男人風範和愛妻的原則,大聲說道:“我赫連城這輩子只要你慕吟一個女人,怎麼地?守身如玉不應該嗎?”
慕吟立刻點頭:“應該的,應該的,你講的都對,也讓我很感動。”
這麼快就承認感動了?赫連城的眉頭皺的更加深邃了,撇眼看她:“哪裡感動了?哪裡都對了,指給我看看?”
慕吟淺淺一笑,這個在外面威風凜凜的大男人竟然在她一個女人 面前這麼傲嬌。
不想他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也不想自己等一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十分真誠的說:“這裡很感動,這裡也永遠支持你說的話。”
“這還差不多。” 赫連城一挑眉頭,有些得意,然後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然後他才指着桌子上的東西問:“那這個呢?有什麼值得懷疑的?”
“一開始我們都以爲是太子動手的,可是後來我才發現這兩樣東西的標誌,材質都不一樣。在鎮北古城的時候你曾經說過,赫連壁的死士身上牌子都是江湖上有名大師王德友製造的,可見赫連壁在這方面用的東西十分小心。”
慕吟把兩隻箭遞給他:“這兩隻表面上差不多,可是仔細一看就不一樣。所以我懷疑,當初出宮時候的刺殺跟太子無關,是有人在埋煙霧彈。”
慕吟想了想又說:“現在想想,那天刺殺的針對性十分強,很明顯是要我的命而不是你的,只是你幫我擋了那一箭而已。”
赫連城拿着兩隻箭,一邊打量着,一邊喃喃自語:“京城裡有什麼人會想要你的命呢?”
說了許多的話,慕吟去喝了一口熱茶潤了潤嗓子。盯着茶杯裡的茶葉,目光有些遊離:“一開始我以爲是慕長功想借太子之手殺我,以表示他對太子的黨附之心。”
赫連城問:“那後來呢?”
“後來?”慕吟冷冷一笑,道:“後來我發現,他根本沒有那個勇氣。”
所以排除了太子,排除了慕長功,在這京城裡還剩下一個人對慕吟有敵意。
那就是林初九。
赫連城握緊了箭羽,他沒有忘記那天他和慕吟進宮的時候,她並沒有在場。
而且沒過兩****就來了府上,還一口說出他怎麼會中毒。中毒的事情沒有人知道,當初慕吟還問了她一句,結果她說問了大夫。
赫連城當時也沒有多想,畢竟只是一個柔弱的表妹,他也不可能將那天晚上那麼大陣仗的刺殺懷疑到她頭上去。
可是按照慕吟現在的推算,想來她早已經有了懷疑,只是因爲他沒有說出來而已。
慕吟看到赫連城的臉色變得陰沉,剛準備和他說話,他擡腳就要朝着門外走,慕吟一把拽住他:“你幹什麼去?”
赫連城冷着臉說:“這兩樣的東西該給初九看看。”
“你給她看了她就會承認嗎?只不過你們撕破臉皮罷了。”
慕吟從他手上拿下了兩隻箭,把他拉了回去,然後在爐子旁邊坐下:“母妃很喜歡初九,你現在把所有的一切都捅開,最後傷心的只有母妃。”
“那要怎麼辦?難道讓母妃一直矇在鼓裡嗎?”赫連城鐵青着臉:“既然早晚都要揭開面具,那就讓母妃早就有些心理準備,鮮血淋漓的真相逃是逃不開。”
“不怎麼辦?裝作不知道,把林初九嫁出去,派人盯着她,只要她不興風作浪,就此安穩的過日子就行。”
慕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但是萬萬不能讓她在繼續呆在母妃身邊了。”
母妃對她毫無防備,林初九想害她,真是易如反掌。
赫連城久久沒說話,過了許久,突兀的笑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沒有想到我親自在母妃的身邊養了一條毒蛇。”
他從小寶貝在手裡的表妹,竟然藏有這麼深的秘密,而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如果不是慕吟自己警覺性高,恐怕他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不,他本來就沒保護好。
慕吟一看到赫連城的神情就知道他又在自責,於是就安慰他:“這件事你沒錯,如果沒有我,你和你表妹會順利成婚。她會是一個很好的妻子,對母妃好,對你更好。”
“從始至終,她的目標也只有我一個而已。你和你母妃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赫連城突然扭頭對慕吟說:“就算是沒有你,我也不會娶初九,我不是戀妹癖。”
“而且你是我命中註定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沒有你。”
他說起情話來,簡直就是分分鐘都在撩人。
明明很嚴肅的話題,不一會又變的十分和諧。
慕吟的嘴角都忍不住的往上翹。
看到她笑了,赫連城自己也笑了,心中一動,伸出手緊緊的抱住她:“你知道嗎?遇見了你,讓我整個人生都變的光明起來了。”
他是王爺,是皇上最喜歡的兒子,在別人看來,他生來就是受人矚目的存在。
可是他否定了那個存在,認定了只有她在,纔是他最完美的人生。
自從回到他身邊,慕吟每一天都十分甜蜜。有時候她難免產生懷疑,在這樣的甜下去,她是不是甜出病來。
“好了,不要跟我貧了,去見初九吧。她一個上午找了你很多次了,你不去,她等會又要找來了。”
“不想去,等一會我心情平復好了再去,現在去我怕我會動手打她。”
聽到他悶悶的聲音,慕吟忍不住調侃他:“怎麼你還打女人?”
“我打的不是女人,是我妹。”
赫連城心裡十分不是滋味,他真是把初九當妹妹看的。
現在妹妹竟然揹着自己做小動作不說,還想傷害他最愛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哪裡就下得去手?
那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真是想要一巴掌把她打醒。
“不管是你妹,還是女人,你都快去吧,我不想等會又有人來煩我。”
慕吟推開了他,直接把他朝外推走。
赫連城離開了愛人的懷抱,心裡直嘆氣,剛烤暖的手和臉又要去吹冷風。
關上了門,慕吟笑着臉就冷了下來。
每過一會,小五又推門進來了,不過臉色不是太好看。
“小姐,那個初九小姐好矯情,比以前二小姐還矯情。”
二小姐……慕緋煙?
慕吟看了她一眼:“怎麼想起提起她了?”
慕緋煙可沒有林初九這麼好的心機,如果不是自己一眼看穿,赫連城永遠都不會看穿林初九的心計。
再或者,換做一個柔弱的姑娘嫁進來的做王妃,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初九姑娘要回宮裡去,雖然沒明着說伺候不周到,可是句句都在戳人。嘴上說着想惠妃娘娘,可是意思不就是咱們王府的人對她不好,她住的不好,吃的不好,反正樣樣都不好。”
“怎麼她說錯了嗎?”慕吟撇了一眼小四:“不要以爲你們私下做的小動作我不知道,她沒帶丫鬟出來,身邊的丫鬟也處處在監視她,我要是她也矯情的回宮。”
“小姐,你怎麼處處向着她說話呀。”小五一臉不願意。
慕吟收了書,十分無奈看着小五:“不然你叫你主子說什麼,說她不好,把她趕出去?你沒看你主子這兩天煩的臉都成菜青色了嗎?”
小五更是鬱悶:“那爲什麼不把她趕出去?”
“跟你說了也不懂,出去吧,別在這煩我。”
慕吟直接開口趕人,小五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就讓小六進來伺候。
小六嘴巴緊,半天不說一句話,正好用的上。
慕吟也沒反對,小六給她添茶倒水還是可以的,總比小五那張囉嗦的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