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城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雖然剛纔疼的直皺眉頭,可是這會她還真不把這點小傷放在眼裡。
他本來想去摸摸小孩的頭,可是她卻一臉戒備,好像以爲他會打她。
安慰這樣小孩的話,赫連城不會說,自然的收回手,轉身離開。
錢子城一路把孩子抱上,帶回了帳篷裡交給其他人看管。
軍醫幫赫連城包紮傷口,都還有心有餘悸:“這幸虧是咬偏了了,這要是咬到了血管了,可是很容易沒命的。”
軍醫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包紮好了之後,又給他開了藥方子。
本來交給錢子城給他單獨用砂鍋熬藥的,卻被赫連城奪過來給撕掉了:“這麼點小傷不至於喝藥,現在難民連大鍋藥都喝不完全,就不要浪費人力了。”
“可是王爺你的傷……”
錢子城都沒說完,就被赫連城打住了:“不過被一個孩子咬了一口,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說到那個孩子,赫連城臉色有些陰沉:“此次像這樣的孤兒有多少?”
錢子城沒想到赫連城會突然問這個,他搖了搖頭道:“王爺,還沒有統計呢,這兩天死的人太多了,根本就沒人手統計。”
沒有辦好這件事,赫連城也沒有爲難他,現在瘟疫爆發,一片慌亂中,每天都在死人,哪有時間去照顧那些無父無母的孩子。
赫連城又問:“隔離起來的人好些了嗎?可有感染?”
錢子城道:“已經按照您的吩咐,確診無事一部分的人已經慢慢遷入鄰縣郊外。現在就剩下了這些嚴重的病人,還有輕微腹瀉的病人。”
“對了,王爺那些丁香藥湯給那些輕微的病人喝了之後,他們好了許多,雖然沒有徹底的好,但也沒有惡化下去。”
聽到這個消息,赫連城點了點頭,有效就行。
現在就是這些重病症的人,很多軍醫也沒有辦法。
有些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死去,這些都是人命啊,可是畢竟拗不過天災。
赫連城不是沒見過死人,只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一起死去。他是王爺,對這些子民都有責任,可是面對這種瘟疫,他卻束手無策。
這種感覺,幾乎讓他崩潰。
晚上,幾近子時的時候才安靜下來。
看着漆黑的天,赫連城忍不住的在想,世上什麼最美,太平天下,無病無痛無災最美。
轉身進屋的時候,一瞬間黑了眼睛,差點摔倒。
錢子城從一旁走出來,看到這一幕,立刻走到他身邊關心的詢問:“王爺,你怎麼了?”
“沒事,可能就是太累了。”赫連城站穩了,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你也去休息吧,太晚了。”
錢子城十分不放心,但是赫連城卻堅持說自己沒事,回了營帳,實在太累了,倒頭就休息了。
……豎日,錢子城因爲不放心赫連城,一早就去他的營帳外叫他。
可是一連叫了兩聲,他都沒有迴應,錢子城察覺不對,立刻衝進去營帳裡。
此時赫連城躺在牀上,臉色酡紅,十分不正常。
“王爺,王爺……”錢子城小聲叫了兩聲,結果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伸手一探他的額頭,卻發現他的渾身燙的嚇人。
“來人,快來人……”
錢子城立刻怕跑出去,在熬藥的後廚裡抓了一個大夫就去營帳裡,給赫連城看病。
那大夫正是昨天給赫連城包紮的大夫,一看赫連城高燒還昏迷不醒,頓時就嚇懵了。
錢子城看他愣着,頓時就急了:“你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給王爺治病?”
那大夫頓時一個激靈,連忙給赫連城探脈。
此時這個大夫額頭冷汗直冒,手都再抖,這可是王爺啊,一個不小心可就是要掉腦袋的。
過了好一會,錢子城急聲問道:“怎麼樣?王爺到底有沒有事?”
那大夫連忙說道:“將軍,也不是沒得治,只是現在沒有藥材,老夫沒法給王爺治啊。而且王爺心脈極爲不穩,似有似無,老夫也不敢下藥……”
“你說什麼?你不敢治。”錢子城頓時就急了,一把抓住那大夫的衣領,怒聲喝問道:“你給我說清楚,怎麼不敢治,不敢治要你們做什麼?”
大夫嚇得渾身顫抖:“將軍,只怕王爺是染了瘟疫了,而且比那瀕死的病人的病情還要兇猛啊。”
說了半天,這纔是由頭。
錢子城扔了那大夫,把軍營裡所有的大夫都叫來了。
然而他們都不敢醫治,商量了半天也沒有一個方法。
錢子城急了,突然他靈光一閃,既然那個歐陽公子有辦法醫治這些瘟疫病人,應該也有方法醫治王爺。
於是他親自進城,去請歐陽公子。
夜傾城正在樓上和慕吟一起用早飯,就聽見丫鬟來報,說一位將軍求見。
他連忙下樓,只見錢子城穿着一身髒兮兮的衣服,連臉都沒來及洗,十分狼狽的等着他。
“這位將軍找我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見到夜傾城,錢子城立刻跪下了:“歐陽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大人。”
這一陣勢嚇了夜傾城一跳,他連忙扶起錢子城:“這怎麼使得?將軍,有話起來好好說。”
“歐陽公子,我家王爺現在高燒不退,昏迷不醒,軍醫說是感染了瘟疫,可是他們竟然素手無策,之前公子不是救治過有瘟疫的災民嗎?所以在下冒昧前來打擾了。”
“什麼?你說你家大人感染了瘟疫?”夜傾城大驚,瞬間擡頭看向樓上。
錢子城如實說道:“是真的,昨個還好好的,今早我去叫大人的時候,才發現他發了高燒。”
“好,你等我一下。”
夜傾城拍了拍錢子城的肩膀,然後快速的上了樓,剛走進房間,就看見慕吟已經用紗巾蒙了臉,準備出門。
“你幹什麼去?那可是瘟疫,你有法子救人嗎?再說萬一是他騙你的怎麼辦?”
夜傾城一臉急色,堵在她面前攔住了她:“我先去看看,如果是真的,我讓人回來叫你。”
慕吟冷冷的看着他,並不爲之所動:“不行,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要去看看。你知不知道,他如果是急性瘟疫,這一來一回的時間已經夠要他的命了。”
“慕吟你別這麼衝動……”
她想要出去,卻被夜傾城死死的攔住:“你要想清楚,這麼一來,你會暴露身份的。甚至你再也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你明白嗎?”
“我知道。”慕吟看着他,冷冷的回了一句。
對上夜傾城焦急的眼睛,慕吟神色已經有些陰鬱:“我如果想要自由,沒有人能攔住我。如果因爲自由而導致他死了,那麼所謂的自由也就成了枷鎖,但是如果他騙我,我會讓他付出代價。這下,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什麼?”夜傾城壓低了聲音吼道:“慕吟,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不是什麼樣?他曾經因爲救我命懸一線,現在我更不可能看着他生命垂危而不管不顧。”
冷聲說完之後,慕吟也不管夜傾城的臉色如何,推開了他就出了門。
她沒有耽誤時間,直接從二樓上一躍而下。
雖然蒙着面紗,可錢子城看見她一眼就認出來了:“王……王妃?”
慕吟冷哼一聲,冷道:“閉嘴,這裡沒有王妃,只有慕吟。”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帶路。”
慕吟看到他一臉怔楞,不禁皺緊了眉頭,不過是一月不見而已,他至於驚詫成這個樣子嗎?
聞言,錢子城一點也不敢耽誤,疾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