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翹沒在府上呆多久,因爲赫連城要去宿遷,金縷閣的大本營。
京城依舊重要,所以錢子城仍舊在這裡守衛着。
沒有慕吟在身邊,周先生是肯定要跟着赫連城一起去的,小六是醫女也會去,至於小五,赫連城沒有要求,但是小五不想一個人呆在京城,她想去宿遷,能夠照顧太子。
所以錢子城沒怎麼見着小五,她又要走了。
這一次走,他更加緊張了一些。
雖然銀翹沒有跟他宣戰,但是他的第六感很準。
小五情緒低落,他不知道前因後果,摸不着頭腦,只有銀翹的出現能夠讓她安穩下來。
這種默認,就像是一把刀插 進了錢子城的胸口。
如果不管似乎不太疼,只是鮮血一直往外流淌,可是但凡吸口氣,一陣鑽心的疼瞬間傳遍五臟六腑。
赫連城已經和銀翹已經先行離開,只有隨行的暗衛留下保護周先生的安全。
錢子城特意從宮中換防出來,想要見小五一面。
等他回來的時候,小六和周先生已經在馬車上,準備走了。
小五知道錢子城有話對自己說,所以吩咐他們先走,自己等會騎馬去追。
小六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兩個人,過了好久才收回眼神,結果剛在馬車上坐好,就捱了周先生一記暴慄。
“先生,我錯了。”
小六不敢擡頭看周以先,立刻認慫認錯。
周先生摸着自己的花白的鬍子看了她一眼:“說,錯在哪了?”
小六雙手拽着自己的耳朵,一臉恭謙的認錯:“望聞問切,小六亂用瞭望字。醫者是救死扶傷的人,不管何人,不管何事,只要眼前有一條人命,就不能視若無睹,更不能憑藉意氣用事。周先生要小六從小修養一副淡定的性子,無論遇見何事,何人都不會讓心中起了波瀾,而導致誤人性命。”
小六像背書一樣把一大趟的話全都背了下來,周以先眼中有讚賞之色,可是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聲音更加得嚴厲:“你是醫者,這些話要時刻牢記在心。別人的私事少管,更不要跟着別人動氣,再讓我抓住下一次,你就不再是我的徒兒了。”
周以先說的話很嚴重,小六頓時就指天發誓:“師父放心,小六再也不敢了。”
看到她被的嚇得臉色發白,周以先心中甚慰,至少這孩子把學醫當成了一件十分神聖的事情。
小六經歷過鎮北古城的那場瘟疫,她親眼看着自己的孃親不治身亡,所以她想要自己學醫,想要讓自己擺脫那種無能爲力的局面,也想幫助更多的人,拯救更多人的性命。
只有接近過死亡的人才知道死亡到底有多可怕,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會對生命有很大的尊敬。
周以先很喜歡小六,喜歡她的性子,更喜歡她堅韌不拔的韌勁。
馬車漸行漸遠,錢子城看着小五。
但是她低着頭,看不到她的表情。
“和太子一起去宿遷,你要注意安全,太子妃不在,你更加要注意……”
不等他的話說完,小五低着聲音說:“恩,我知道了。”
錢子城語塞了一下,總覺得哪裡不對,原本他和小五不該這麼生疏的。
“我不知道你在錦州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小五你放心,無論你在哪裡,我永遠在你背後支持你,關心你,明白嗎?”
小五擡起頭,看着錢子城,鼻尖瞬間酸了。
重重的點了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錢子城本來想愛憐的摸一下她的腦袋瓜,最後卻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擁入懷裡。
爲了不引起小五的反感,錢子城在她耳邊說:“無論發生什麼都沒關係,我就像你兄長一樣守護在你身邊,不要怕。”
“兄長?”小五愣了一下,原來,他只是當她是妹妹嗎?
妹妹也可以關心,也可以送玉佩的嗎?所以一切是她自作多情了嗎?
錢子城笑着說:“對啊,就算是你犯了錯,我也不會厭惡你,背棄你,因爲兄長的一樣的人,是可以容忍你所有的錯處的。”
小五心裡更酸了,原來他一直是她的兄長。
“我還以爲……”
這句話不知不覺的就說出了口,不過只說了一半,錢子城好奇的問她:“還以爲什麼?”
小五連忙搖頭:“沒什麼,子城哥哥,我會讓自己好好的。”
她叫他子城哥哥?錢子城小小的開心了一下,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和她的關係依舊和當初一樣呢?
“到了錦州,記得給我寫信報平安。”
小五離開了他的懷抱,心裡酸酸的,失落的說:“我知道了。”
錢子城以爲她是捨不得他,即將分離的酸楚也在胸腔溢出。
“那個銀翹公子……和你是……什麼關係?”
臨行的時候,錢子城終於有機會問出口了。
小五實話實說:“他是太子妃的手下,是一個很好的人。”
錢子城笑了笑,摸着她的頭說:“在你眼裡,哪一個不是好人?”
小五勉強也笑了,最後看不到了馬車,她才收起情緒,冷靜下來。
“我該走了,再晚就要誤了時辰了。”
“走吧,路上小心。”
小五點了點頭,深深的看了錢子城一眼,然後駕馬離開。
錢子城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到底是哪裡不對他也不清楚。
她那一聲‘子城哥哥’,叫的和小六一樣的甜美。
佳人逐漸遠去,錢子城也離開了,皇城裡的守衛還需要他。
於是他離開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小五回頭看他的那一雙眼睛。
銀翹告訴她,她要學會堅強,因爲她的情緒會影響到其他人,所以她不能隨便的哭。
剛纔,她硬生生的將眼淚忍住,沒有哭出來了。
可是這會,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她忍不住了。
玉佩還在腰間貼身帶着,可是已經變質了。
他說,他就像她的兄長一樣。
兄長的喜歡是親人之間的愛護,並不是情人之間的喜歡,是她,又誤解了。
幸好,她離開了京城。
幸好,在知道他只是兄長之後,她還未泥足深陷。
她曾經告訴過林初九,愛一個人並不是要把他逼死,而是要放手。
現在這句話同樣也要送給自己。
錢子城送過她之後就走了,沒有她想象中的深情相送,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句‘兄長’的問候而已。
摘下腰間的的玉佩,把它放進錦囊裡帶着。
既然他沒有要回去,那麼她就把它給收好,小心翼翼的收着,不讓任何人發現。
小五擦乾了眼淚,做了最後一次軟弱的姑娘。
接下來,她就要變得很堅強,不會在任何人面前流眼淚。
策馬揚鞭,瀟灑肆意的離開,去追隨她該有的生活的樣子。
時間其實是最好的療傷的藥品,它並不能讓你淡忘一切,但是能讓你習慣你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