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出示船票。”棕發的少女穿着水手服,微笑着說。
——我們現在,正在一艘巨大的空船面前。船的前面雕刻着幸運女神的雕像,高高地桅杆突破天際……咳。
旁邊還有成羣飛過的海鷗,我們這羣幾乎從來沒見過這種景色的學生們立刻到處跑來跑去觀察。於是,直到被告知“船會在十五分鐘內出發,再跑就上不了船”才乖乖排好隊。
——其實,稱作浮空船去海洋中的大陸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奇幻向的文裡經常出現類似的橋段;但是……不是說在船上當水手的女性就真的要穿水手服吧喂!
雖然聽起來很奇怪,但是這種Cosplay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然而,我們的老師完全忽略了不搭的氣氛,十分淡定地拿出一打船票,遞了過去。
“好了,上船吧。”
於是,我們就登上了這艘船——這艘一直到很久以後和很久以前都被稱爲“賊船”的船。
咳,我們之所以知道真相,並不是因爲後來了什麼事情,而是在上船之後可愛的領航員蘿茲娜以八卦的語氣全盤托出的。
“原本不是叫‘賊船’這種一點也不帥氣的名字的……”她不無遺憾地說,“明明每次都會沉,是想叫黑船來着的。”
——真是的,開着黑船去嚇唬11區嘛?
——正在我打算這麼吐槽的時候,纔不經意地注意到這位梳着麻花辮的蘿莉領航員,說了“沉船”兩個字。
“咦咦咦?真的會沉船嗎?”還保持在興奮狀態的帕露雅立刻問,並且準備好了記錄的筆記本。
蘿茲娜撲哧一笑,向我們聳聳肩指着前面的天空:“你們是第一次坐船吧?這種浮空船隻能行駛在被稱爲‘安全層’的高度,超過或者低於都會有很大的危險。所謂的‘沉船’就是指沉下安全層而已啦。”
“很危險嗎?”我十分現實地舉手問,我可不想把寶貴的生命斷送在奇怪的地方……
“對我的船來說,一點也不。”蘿茲娜搖搖頭,淡藍色的麻花辮一甩一甩的,“雖然普通的船會有危險——比如碎掉什麼的——但是阿卡的話,它已經習慣了哦。沉下去的過程還會看到各種空衆生物來着的。”
——嘛。忽略“碎掉”這種話……
“好了。”蘿茲娜看看旁邊掛着的巨大鐘表,突然一揮手,“起飛!”
——於是,船的底部猛地噴出巨大的氣流,懸掛在周圍的魔法水晶開始啓動魔力灌輸程序,在風系粒子的作用下,整艘船以無法想象的速度平穩地衝向高空。
在到達預定高度前,船的飛行系統大概開始了減速,我們也看到了更多的空中的風景——隨即也就明白了爲什麼會有名爲“安全層”的存在。
打個比方,在地球上沒有人會因爲路過的大雁而禁止飛機飛行——但是如果那是史前的翼龍,一個巴掌能把整個飛機轟下去呢?
在聖多利亞,就有無數這種的生物存在。因爲這裡的文明發展到了很高的程度,所以其實已經不是那麼經常地看見人類以外的種族,以及擁有毀滅人類力量的生物;
但是,少見果然不等於沒有啊。
“帕露雅,再尖叫的話我的耳朵就聾了。”維納無奈地捂着耳朵,“一隻恰帕威多斯沒那麼恐怖吧?”
帕露雅捂頭縮到一邊。
不久——大概十幾分鍾——之後,我們基本上都習慣了浮空船的設定(?),暈船的也被送到了船艙中,於是開始到處觀察這個被稱爲“賊船”的東西。
——雖然這麼一想,就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不過,當我們繞到女神像附近的時候,發現了這艘船被建造出時賦予的相對正常的名字:葦西·帕克多號。
這艘船雖然擁有在天空中航行的能力,但是除了風系魔法水晶供能系統以及灌輸系統,與別的船也沒什麼區別。
所以之後,我們就把話題轉到了即將開始的假期旅遊上:“這次去的島叫什麼名字?”
“呃……不知道。”華洛別過頭,“關於這個島的事情。你們可以去問船長嘛。”
“那行程呢?”有人追問。
華洛皺眉思考了一下,“我記得我說是自由結組……的吧?”
“什麼時候到?”
“船上有行程表嘛。”
“什麼時候回來?”
“忘了。”
面對華洛對自己不僅忘了假期安排還不知道把通知扔到哪裡去的情況越來越不加掩飾的回答,我們追問的一干人等只能敗興而歸。
“啊,看見島了!”精力旺盛的孩子們把目標轉向沿途的風景。
“不是我們的目的地。”蘿茲娜毫不猶豫地澆冷水,“喂,聽好了,我們要行駛十二天,現在還是好好去休息對你們的身體比較有好處。”
“船長說的沒錯,”華洛簡直就是狐假虎威地一揮手,“就算我不是風系的老師,你們也沒學過風系的風壓定理,但是人類暴露在高空會難受這點常識還是會知道的吧?”
看着倚着船舷一臉悠閒的華洛,諾茵娜甩甩辮子毫不猶豫地還嘴:“暴露在空間流裡的人類應該更難受吧?”
常年用瞬間移動偷懶的我一邊叼着發繩準備重梳被戈西里的翅膀掛亂的頭髮,一邊表示早就習慣空間流的共振反應了。
“咳。”華洛故作淡定地輕咳一聲,笑笑不說話了——雖然很想用“笑而不語”來形容,但是無論怎麼看華洛都是一副沒話可說用微笑充面子的樣子——簡直就像是被我們欺負得沒話說了一樣。
——雖然也差不多。
華洛一開始帶我們班的時候,還會被他的笑容閃個幾下;後來習慣聖多利亞二次元式的相貌與設定模式,也就對他熟視無睹了。
不過,剛剛看起來還是華洛處於弱勢地位,我們拿他開着玩笑——幾分鐘之後我們就出現了眩暈感。
“唔……想吐。”諾茵娜厭惡地扇着扇子,“怎麼回事?”
我無奈地搖搖頭,大概是太過頻繁地使用瞬間移動,我暫時還沒有什麼不良反應,但是周圍已經有不少人退回船艙。
包括剛剛活蹦亂跳問得華洛答無可答的多蘿西,以及此時顯得意外的脆弱的利斯特。
周圍站着的人大概只有我和維納了吧——這孩子居然和我一樣愛偷懶。我爲了在微妙的地方輸了而微妙的彆扭着。本來格蘭爾特也是個習慣反胃(因爲恐怖片)的孩子,但是似乎一向暈船,於是早早退了場。
哦,還有現在真正是笑而不語的華洛,真是忽然在搖擺的風中感到了歷史的滄桑感啊(喂)。
“雖然因爲你們頻繁地出入空間流……”華洛故意拖着語氣,推着眼鏡,還目送着暈得受不了的學生們互相攙扶着進入船艙,“所以你們在升上來的時候不覺得難受,是吧?”
“是……”我無聊地答應着,啊啊,維納爲什麼看起來一點都不難受,我都已經開始覺得暈了。
“但是,如果你們用空刃稍微劃開一下保護着這裡的風壁,”華洛指指外面,“就會發現自己在多麼大的風中行駛着。當然,風力指數比較低的風還是能吹進來”
維納瞬發了個空刃,但是被毫不猶豫的彈開,“這樣啊。”
他說着,於是也毫不猶豫地走進船艙。
我黑線了,喂喂喂,我還什麼都沒聽懂呢啊……
“你在空間流裡才呆了多久?又不是住在裡面。”對待我的疑問,維納給予了簡單的解釋,“就像憋氣。你經常幾秒幾秒地憋不覺得什麼;但是一下子憋個一個小時肯定暈過去。”
“好吧。”我嘆氣,打量着之前沒怎麼仔細觀察過的船艙內部,“既然這樣果然還是先歇着吧。”
令人意外的是,船艙裡面還有個小酒館。而更加令人意外的是,蘿茲娜正在裡面以完全不符合蘿莉體型的姿勢和酒量喝着酒。
——不,重點不是這裡,蘿茲娜應該是船長兼駕駛員纔對的吧,爲什麼現在會在這裡喝酒啊喂!
對眼前的狀況表示非常懷疑且擔心的我,甚至跑出去看了看駕駛室——蘿茲娜仍然坐在裡面開着船。
“咦?”我忍不住小小感嘆一下,然後又走了回去,發現裡面的蘿茲娜還在喝酒。
我驚訝了,於是問坐在旁邊的水手瓦紗:“蘿茲娜不是應該在外面開船嗎?”
“船長大人的話,”水手服的少女意外地加上了敬語,“那麼現在在這裡的是本體。”
——咦?
——一般來說,本體的話應該是眼鏡少女的眼鏡、青蛙子的帽子之類的東西……人也可以是自己的本體嗎?
“是這樣的。”她向我解釋說,“船長大人因爲一次船難導致靈魂被劈成兩半,只能分爲兩部分生活。”
……靈魂被劈成兩半啊。
我眨眨眼,最終接受了這個奇怪的理由。來這裡越久,就越覺得是對自己常識的挑戰,以至於最後會變得對過於普通的東西警惕不已。
——嘛。反正,在這裡的大家不也活得好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