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內先是驟然安靜,然後魏武卒頓時掀起一片歡呼聲,
帳篷裡安靜的良家子弟,還有工匠們面面相覷,一臉懵懂。
而東胡人方向,
於仇眼神緊繃,震恐看着突然變化的戰局,他們的弓箭根本就沒有射到,這般恐怖的武器完全超出他們的射程,
而且手腕般粗的箭矢,穿過到非死即重傷,
粗略估計,剛纔五千騎兵衝鋒至少折損了三四成,
“來人,吹響號角召集騎兵部隊,分散迅速向中原人兩翼運動,殺光他們的弩兵,爲族人報仇。”於仇意識到不能再給敵人第二次放箭的機會,立刻下令加速。
“另外從本部裡分出二千騎去襲擾他們的營寨,使中原人亂中出錯,好咬斷他們的頸項。”
於仇以殘忍的目光,盯着營地方向。
……
“咴————”
兩千騎兵,馬鞭猛地一揮,馬蹄急踏,發出老長嘶鳴,捲起狂風掠過戰線,
宛如一條長龍出巢穴,
……
“來了,準備!穩住,穩住——刺!”
隨着張耳一聲猛喝。
上千柄八米長矛從盾車裡穿出,
讓東胡人大吃一驚,躲閃不及紛紛被刺中落馬,
見盾車光滑不過兩米高距離,完全可以躍上去衝殺入陣,卻驟然從漆黑洞口穿插出,鋒利且寒光四射的長矛,
一時間,馬的悲鳴聲,慘叫聲交織在一起,
胡人如餓狼一樣的兇狠表情,凝固在臉上,
猜到有長矛,可沒猜到有這麼長的長矛,在與燕國趙國交戰中,從未遇見過這麼長的長矛,
後面的東胡人大聲喊叫:“繼續仰射!!”
可惜這些箭雨在魏武卒重甲的披身的情況下,根本就造成不了什麼傷害,
車盾圍繞四周正正方方,魏武卒守在裡面,繼續機械出矛,
只有車盾不被攻破,對於胡人來說,魏武卒就是無從下嘴的刺蝟。
……
見數千騎兵直奔營寨而來,
“擂鼓!!”魏無羨毫不猶豫地說道。
咚!咚!咚!咚咚——
嘩嘩譁~~~
守在營寨走道上的所有的守城軍士,同時舉起連弩瞄準轉瞬將至的騎兵,
營地過大,守寨的士卒包括墨家弟子,還有遊俠門客一千兩百人左右,全部站齊也有點捉襟見肘,每人之間都能隔三四米,
大鐵錘,劉季,荊軻,高漸離等人,分佈在營地的四個方向,各有各自的任務負責。
靠近些,
再靠近些,
魏無羨看到胡人已經準備拉弓搭箭欲射,
“放!!”忽然如雷聲乍響,魏無羨運內力猛喝道,
一聲令下,弓弦震嗚,
霎時間箭如雨下,箭矢又快又準又狠又多,
魏武卒人手一把連弩,一共三千把,全部集中使用,威力可想而知,
每人用最快的速度射完三把連弩匣子裡的箭矢,不過一彈指間。
一弩十矢俱發,
轉瞬間,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這場箭雨,再次打擊到了東胡大軍的士氣,衝在後面的騎兵都不謀而合的拉住繮繩,恐懼籠罩心頭動作出奇一致,
開始搖擺不定,到底是繼續進攻,還是撤回,
繼續進攻,有兩個問題擺在眼前,
一個是箭矢不夠中原人多,
他們一箭射出,中原人射回十箭,
這個也就算了,咬咬牙能撐過去。
第二個就比較關鍵,他們的弓箭居然不如中原人弩箭射的遠,這就要命了,
數量不夠,射程太短,這兩個要命的點加在一起,就足夠坑死一大半人了,
就算僥倖不死,衝過去了能幹嘛,
缺乏有效的攻城武器,
望着五米高的石牆發呆麼,
騎兵領頭將領暗忖:“怎麼這次沒帶火箭,不然……”
不然,火箭也沒用,
因爲要頂着連弩箭雨,先讓三十箭,
到弓箭射程範圍內,才能放箭,否則根本射不了那麼遠,
何況這將要下雨的天氣,或許是時候退……
正暗想着,
冰冷的小雨滴打在臉上,覺得有些冰冷刺骨,
沉默片刻,準備讓族人再次進攻,
身後平原傳來撤軍的號角聲,
看着眼簾前越來越多的雨滴,連成的雨線,
最終不甘心的目光冷冷地盯着營地,調轉馬頭,揮手撤軍。
連帶着與魏武卒車陣絞殺在一塊的騎兵,也一塊暫時的退出,
第一,第二次強襲就此被擊退。
隨着手臂傳來的輕微敲打,
魏無羨輕輕擡頭仰望天空。
隨着雨勢越下越大,周圍的光線也越發昏暗,
密集的雨滴潑灑着這片荒原,
二千魏武卒仍然在野外淋着傾盆大雨,士兵們被雨淋溼了武器和盔甲,卻仍緊握長矛,雨滴打落在他們身上盔甲和盾車發出的——嘩嘩聲,是唯一作響的聲音。
胡人還沒有撤走,反而將氈帳搭在兩裡外,像黑暗中的惡狼,眼睛裡發出幽幽的兇光,張開鋒利的尖牙,等待獵物露出破綻,
他們早觀察到營寨的大門,不過六七米寬度,無法讓兩千人同時涌入,更無法讓他們將那恐怖的武器帶回去,
東胡人不相信中原人會放棄這麼恐怖的武器,
所以他們在等,
等一個時機,就像狼羣狩獵猛獸那樣,慢慢的削弱它的體力,然後再瘋狂撲上去撕咬,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讓它們吃了不小虧的獵物,狼羣會報復般以更殘忍的方式獵殺獵物。
於仇自領兵以來,從來沒有吃過這樣大的虧,
自己傷亡兩千多人,
而對方,
竟是,零傷亡……
……
“公子!”陳餘凝重的遙望胡營,知道真正交鋒現在纔算開始,剛纔只不過算熱身,
這場大雨,下的時間的長短,將決定接下來的戰鬥激烈與否,
想出神之際,
一道身影站在他旁邊同樣嚴肅,
回首過去,原來是公子,
魏無羨先是緊繃,後來一看大家神色都比較凝重,
不由露笑意,高聲道:“諸位,不需要太過擔心,我們有援軍將至,胡人他跑不了。”
一旁的銀甲軍士好奇問道,“公子,援軍從何而來,怎麼從未聽說過?”
“黃河之水天上,我們的援軍也是從天而來。”魏無羨微微一笑,
“就是不知,這雷雨天氣會不會讓他們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