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話落音,衆妃嬪開心的不開心的,都只有頷首行禮,笑着說恭喜娘娘。玉凌雙冷眼旁觀,看着邢貴妃臉上平靜無波的模樣,心裡暗笑。
得了,她可以休息好一陣子,有人會開始忙的。
小離笑得很開心,眼睛亮亮的。這些詩以往伴在炎帝身邊的時候也會寫,寫得多了也沒什麼稀奇。不曾想還能換來淳于西顧的喜歡,真好。
晚上的一場筵席引來了王,得勝的還是王后。消息傳去福壽宮,太后娘娘笑得花枝亂顫。
“怎麼樣姑蘇?哀家說得沒錯吧?兔子咬人很有意思的。”
姑蘇嬤嬤含笑稱是,心裡也忍不住想,王后娘娘是怎麼就開竅了,突然這樣主動積極爭寵了?
不管怎麼樣,若是中宮能穩,相信以後王后的日子會好過很多吧。
鳳鳩宮,主殿。
小離幫淳于西顧褪了衣裳,乖巧地去衣櫃裡抱出被子來自己鋪在地上,一張小臉兒粉撲撲的,開心地道:“若一首詩能把你留在這裡,我早就作很多很多了。”
淳于西顧靠着牀邊盯着小離看,聞言輕輕一笑,道:“不是每一首都能留住本王的。王后今日表現不錯,本王很高興。”
小離眨眨眼,坐在地鋪上盤着腿道:“你高興,就會喜歡我麼?”
良妃說寵幸纔是喜愛,淳于西顧沒有寵幸過她,那麼,能不能也額外地喜歡她一下?
“王后好像很執着本王到底喜不喜歡你的問題。”君王笑了,掀開被子躺上牀去,側着臉來睨着小離道:“可是這問題在後宮裡是不重要的。”
不重要麼?明明是最重要的東西!小離鼓了鼓嘴,他要是不喜歡她的話,那她該怎麼……
“時候不早了,早些睡。”
“您今晚會進牆壁裡去麼?”
“…不去了,你睡吧。”
“好。”
每次歇在鳳鳩宮,都是最沒有情調的了。可是每一次,淳于西顧都睡得特別安心。底下那傻子安安穩穩地不會有半點要勾引他的心思。就算現在很是可疑,她也沒有亂動過半分。
想起第一眼看見這丫頭的驚豔,再想想如今。淳于西顧隱隱地覺得,這丫頭會是他的劫難。
嘖,不是亂想,信奉神佛的東傲人民始終堅信,每個人一生都會遇見自己的劫難,躲得過躲不過,全看緣分了。
孽緣也是緣。
小離安心地睡着,一點也不知道過了今晚,接下來的日子裡,平靜的日子完全會被粉碎。
還沒到天亮的時候,宮裡不知什麼地方就傳出了一聲驚叫,叫得人毛骨悚然,也驚醒了睡着的淳于西顧。
“周全?”西顧皺眉喚了一聲,太監總管便在門外站着:“王,聲音是西宮那邊傳來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淳于西顧皺眉,低頭看着下面。小離還熟睡着,竟然沒有被吵醒。
“去看看再來稟報。”
“是。”
驚醒之後會失眠,淳于西顧坐在牀邊看着下面睡得安好的人,心裡有些不平衡,輕輕踹了她一腳。
哪知,這一踹,不知道是不是身體感覺到了威脅,小離脖子上的紅色項鍊,突然閃了一下光。
黑漆漆的沒有宮燈的大殿裡,這一閃可是太突然了。淳于西顧驚得臉一白,差點從牀上掉下來!
什麼東西在閃?還是紅色的!君王警惕地起身退回牀上去,細細地看向地面。
小離在睡夢裡,輕輕嘟囔一聲,翻了個身子。
紅色的項鍊安靜了,沒再有什麼異動。
是他眼花了不成?淳于西顧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皺眉看着小離。
果然是……太可疑了一點啊。他若剛剛沒有看錯,那什麼東西纔會突然閃紅光呢?
莫名地想到紅色的狐狸眼睛,君王打了個寒戰,翻身而起,喊道:“小六!”
“主子?”小六正在門外看情況呢,就聽見淳于西顧的聲音,於是退回一步來問:“怎麼了?”
“進來幫本王更衣。”西顧軟綿綿地說了一句,嘖,手腳都被剛剛那一嚇給嚇軟了。
“現在麼…好的。”小六推門而入,點了宮燈。地上睡着的人也終於醒了,迷迷糊糊地睜眼問:“怎麼了?”
淳于西顧乾笑兩聲,穿了衣裳,讓小六將自己扶起來,沒多解釋就趕緊往外走。
小離一臉莫名其妙,看他走得匆忙,也沒法兒問,乾脆自己繼續睡。
“娘娘,娘娘,快醒醒。”王走了沒多久,採枝就在門口喚人了。小離一驚,連忙起身將被子放回衣櫃,滾到牀上去。
“邀月宮出事了,如充儀魔障了。”採枝推門而入,奔着鳳榻而來,搖晃着小離的手臂道:“這宮裡又要亂了,娘娘您快醒醒。”
魔障了?如充儀?小離睜開眼睛,想了想道:“如充儀是昨晚來過鳳鳩宮的吧?我記得她還去逛了後院。”
“是啊,不知怎麼好端端的,半夜就出了事。”採枝一臉擔憂:“太后那邊都驚動了,您去邀月宮看看吧。”
小離揉揉眼睛坐起來,無奈地點頭。人類可真能折騰,總是不斷地有事。天上還能睡個好覺呢,在這裡卻是沒一刻安生的。
“王后起駕!”
邀月宮已經亂成了一團,後院裡,如充儀口吐白沫,正在宮女的懷裡靠着。太醫跪在一旁診脈,不敢移動分毫。
邢貴妃也來得早,妝容不亂,鎮定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小宮女嘴脣哆嗦地指着一面牆,邢貴妃擡頭看去,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一隻狐狸的臉,不知用什麼畫在了牆上,眼睛細長,眼神裡含着幾分怨毒。
“這……這樣的東西,後宮裡怎麼會有!”邢貴妃臉色蒼白,忙轉了頭不去看。青眼狐狸,這不是大凶大惡的東西麼!
“貴妃娘娘,我們也不知道。小主半夜起夜,奴婢陪她來。哪裡就知道一擡頭就撞見這個,小主嚇得舊病復發了。”一旁的宮女懷青邊哭邊道:“我們小主一直都有心悸的毛病,差點就沒命了!”
這一說,周圍的人都覺得身上發涼。連邢貴妃都忍不住往知書的懷裡躲了躲。
“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哪裡能當真,畫上去的狐狸,有什麼可怕的。”玉妃款款而來,帶着一陣香風,掃過邢貴妃面前,在如充儀腳邊停下。
“我西宮之事,貴妃姐姐怎麼來的這麼積極?”
邢書白挑眉,含笑道:“玉妃妹妹終於來了。我這不是聽着聲音不對勁,又睡不着,索性來看看麼?倒是妹妹你,這麼大的動靜也能安睡到現在?”
玉妃嗤笑一聲,君王不在,她半分不想委屈自己。瞧着邢書白這趕着來看熱鬧的模樣,她心裡就煩。
好端端的,怎麼西宮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可不是嚇着王不敢往這邊來麼!
“王后娘娘駕到。”有太監通傳了一聲,小離提着裙子,臉上脂粉都未施,走進來看着這亂七八糟的場景,皺眉道:“怎麼會弄成這樣呢?”
懷青看着王后,像是看見了什麼極爲可怕的東西一樣,直往後退。
小離看着她,有些疑惑不解。
“王后來了,臣妾這裡正好沒個做主的。”玉妃輕哼一聲,朝小離屈身行禮:“如充儀說是撞邪了,這會兒舊病復發。臣妾覺得那牆上的狐狸有蹊蹺……”
“你先等等啊。”小離皺眉看着地上的如充儀,幾步跨過去將自己身上的藥丸先塞一顆在她嘴裡:“這種情況不是應該先救人麼?說什麼蹊蹺,人是最重要的吧?”
幾個人都是一愣,邢貴妃似笑非笑:“王后娘娘仁慈,臣妾們該學着呢。”
旁邊的老太醫還沒診出什麼來,就見王后將藥給人吃了,不禁有些驚慌:“娘娘給如充儀娘娘餵了什麼?老臣還沒有診斷出娘娘該用什麼藥…”
“沒有問題的。”小離微微一笑:“這是對她有好處的。”
衆人沉默,一道聲音卻突然地響起:“你怎麼就確定那藥是對她有好處的?”
暗紅金線的裙裾掃進了門檻,太后娘娘沉着臉走進後院來,其他人一眼都沒看,就瞅着還蹲在如充儀旁邊的東方離,眼神裡一點兒感情都沒有:“王后做事,未免太不經思量。”
邢貴妃一驚,連忙提着裙子行禮。玉妃反應也快,退到一邊去屈膝:“臣妾參見太后。”
院子裡瞬間跪了一片,小離呆愣了一會兒,想起太后娘娘的手段,打了個哆嗦,低下頭去。
“天就要亮了,有什麼事情主殿去說。這人若是可以移動了,就擡去自己宮裡!”太后眼神深暗,掃一眼牆上的青眼狐狸,嘴脣撇了撇,揮揮袖子就讓姑蘇嬤嬤把小離給扶了起來。
“哀家遲暮之人,本想着安享晚年,倒不想你們一個個都心疼哀家,怕哀家寂寞了。行,這事兒哀家來做主,也用不着誰插手。”太后笑了一聲,聲音卻讓人毛骨悚然。邢貴妃和玉妃的身子都緊繃了起來。
小離無辜地看看姑蘇嬤嬤,又看看生氣的太后娘娘。她救人又沒錯,怎麼感覺氣氛又緊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