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婉覺得寧恆遠對溏心的處置還是輕的,按她的想法最好就是一封休書,把人打發出去。不過這也只是她心裡想想,但也是遲早的事。她不着急,關在別院中也好,省的以後每次遊園的時候,在面前晃動惹人厭棄。
抽空,林馨婉還是去了趟落月閣,一來是應了寧恆遠的要求,對這位即將嫁入宮中的太子妃表示關切,二來也是想要做一番試探。
這麼久一來,這小賤人是不是真的像老爺說的那般已經不在拒絕這樁婚事。然而每次前往落月閣的時候,都是被各種理由打發了出來。
雖然落月閣的奴婢對她這個大夫人還是畢恭畢敬,但要想探望二小姐,可就沒那麼容易,說什麼都是不讓見。
這要放在平時,林馨婉早就紅了眼,不是呵斥幾句或是拉出懲罰,而這幾日,她也是客客氣氣,讓院子裡的奴婢好生伺候,有什麼需要儘管去庫房拿,一定把二小姐的身子養好。
從落月閣出來,林馨婉望着別院的方向,這個是時候去跟那隻狐狸精示威,不知道老爺會不會動氣,雖然說鬼物已經被捉拿,但聽劉福說,王爺對這起案子還是有諸多質疑,況且現在這鬼物雖然意外死亡,但無形中卻讓寧恆遠落入了質疑聲中,要想撇清干係,還能拿出跟有力的證據來證明這鬼物就是京城吸血成乾屍的那個兇犯。
哎!林馨婉悠悠嘆了口氣,沒想到寧雅嫺幾句話還都應驗了,難道真的要去找那小孩回來,都過了這些天,沒來上門也該是離開了吧!
回到自己的院子還沒跨進門,林馨婉就瞅着夏玉攙扶着寧雅嫺從鳳陽閣出來,看這一身打扮像是要外出,於是迎了上去。“身子剛剛康復,這是要去哪裡?”
寧雅嫺淡淡的望着林馨婉,陌生的眼眸就像在看一個陌生的人似得。“落月閣,聽說她還沒醒,孩兒打算親自去請那位客人入府,希望寧萱芷能因此而醒來。”
林馨婉皺起眉頭,不等她阻攔,寧雅嫺已經走出院門,她的冷然讓她心裡一陣難受,人是好起來,可這心卻越來越遠,她現在已經無法參透自己女兒的心思。
夏玉喚來了轎子,伺候着寧雅嫺入內就坐之後,便跟着往一家客棧走去。
多處打聽之後,才找到了那位小客人的落腳處,過了這些天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只能過來碰碰運氣。
寧雅嫺站在門外,由夏玉進去打探,掌櫃的見是寧家大小姐,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讓夥計把大小姐請入後屋,奉茶伺候,隨後打發夥計去查登記簿,幾天前確實有個帶着野狗的小孩入住,不過兩天前已經離開。
走了?寧雅嫺露出惋惜的神情,讓夏玉賞了銀子後,起身告退。才走到門外,掌櫃的又跑了出來,拿出一封信函交給寧雅嫺,說是那位小客人離開時候寄放在櫃檯處,留給來找他的人,適才沒有想起來,真是對不住。
寧雅嫺勾起嘴角笑笑,離開客棧。坐在茶樓中,抽出信封上面落款寫着寧萱芷親啓,是個小賤人的信!遲疑了片刻,寧雅嫺拆開信件閱讀起來,信上的內容深奧難懂,或許應該說是信上的文字就跟畫鬼符一般,靠着猜也只能看出點是問候的內容,其他實在是難以猜透。
“一個小男孩?呵呵,我那優秀的妹妹,還真是招人喜歡,老少通吃呀!”
寧雅嫺咯咯笑起來,把信件疊好從新放進信封中交給夏玉。“把這個親自送到寧萱芷手裡!不要錯漏了她任何的表情和反應,回來稟報我。”
夏玉應了聲,把信藏起離開!
寧雅嫺在茶館中坐了許久,靠着窗享受着難能可貴的陽光,她美麗的容顏吸引了不少男子的注意,期間還有一雙黑溜溜的狗眼。
在茶館對面的暗巷子中,趴着一隻黃黑夾雜毛皮的野狗,它一動不動趴在堆物上留意着茶樓上的女人,時不時用舌頭舔舔自己的爪子,伸伸脖子,張開嘴打個哈欠後再趴在地上,歪着腦袋,由下朝上仰望着寧雅嫺,看不出這頭畜生在看美女時候的心情,應該會覺得這個女人挺醜的吧,沒有尖嘴鬍子,長得很奇怪,所以很醜。
蹬!蹬!蹬!
有人踩着樓梯來到寧雅嫺的房門前,他敲了敲門,彬彬有禮站在門外,聽到裡面傳來詢問聲後,才推門而入,隨後輕輕掩上門,走到寧雅嫺的跟前,摘下笠帽露出隱藏的面目。
“三皇子!”
寧雅嫺本是寒着臉要喝問這個沒有規矩的男子,可等對方脫下帽子的時候,她驚惶的站起身,朝着男子叩拜下去。
“大小姐無需多禮,突然造訪還請你見諒。”
寧雅嫺在三皇子衛青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瞄着陰柔俊俏的衛青,心裡不由一震,此人甚少出宮,不知他找自己意欲爲何,難道是衝着小賤人而來,當初在宮裡,自己有親口答應讓兩人有單獨見面機會的。“三皇子找臣女,不知所爲何事?”
“沒什麼大事!只是好奇這吸血鬼物究竟找的什麼樣,得知二小姐是此案的副審官,所以想借着她點光去看一眼那鬼物罷了。”
“妹妹是副審官?我怎麼沒有聽爹說過?”
“聖上下的密詔,此次能這麼快破獲鬼物一案,多半是二小姐籌謀得當啊!”衛青哈哈笑了兩聲,那雙與聖上極爲相似的黑眸深深注視着寧雅嫺。
寧雅嫺迴避了這雙黑眸,她轉過身去,親自給衛青斟了杯茶,遞到他跟前。“三皇子請喝茶,您要見萱芷,大可去府上找啊!”
“我本是要去的,不過剛好見到大小姐再此喝茶,一個人看起來十分落寞,所以想着上來陪大小姐聊聊天,雖然我們又在宮裡見面,但始終不曾說上話,我心裡還記着你跟我說的話,不知大小姐可否還記得?”
寧雅嫺掩着嘴淺笑起來。“臣女哪裡敢望,一直放在心上!那裡離宮之後,妹妹就遭人劫持,之後又發生些不太好的事,所以也沒顧得上給三皇子送信。”
衛青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沾了沾脣瓣便放了下來,不食用宮外任何東西,免得有人有機可乘。
“三皇子真是小心,還怕臣女害您不成?”
“小心點總是不會錯的,尤其是像大小姐這麼美貌如花的女子,更是要在外面小心了。”
寧雅嫺嘆了口氣。“人在美又有什麼用?不得心愛人的賞識,終究還是一場空歡喜罷了!”
提起茶壺,給自己斟滿杯子,以茶代酒,喝的是心意。
人不醉心自醉,幾杯濃茶下肚,寧雅嫺倒也有幾分茶醉起來!她笑嘻嘻的盯着衛青,與太子有幾分相像,少了太子的戾氣,多了幾分柔美,要是太子能想三皇子那般溫柔該多好。
“臣女就這麼不如自己的妹妹?爲何你們的眼裡至於萱芷,我爲了太子做了那麼多的努力,十指都摸出了繭子,只爲彈得一手好琴,可是爲什麼他就是不能多看我一眼?”
失態之下,寧雅嫺拽着衛青的雙臂搖晃起來。“你說呀,我跟妹妹到底差在了哪裡,爲什麼不選我?”
衛青撫開了寧雅嫺的手,可再次被纏上,最後索xing撲倒在他的懷裡,唉聲哭泣,彷彿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要把滿肚子的怨恨發泄出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把身上的錦衣弄溼了一大片。
門外衝入兩名黑衣人,三皇子哀嘆一聲,衝着他們擺擺手,任由傷心人哭道在自己懷裡。黑衣人悄悄離開,屋子裡帶着淡淡的茶香與寧雅嫺身上的花香融爲一體,形成一股難以言語的氣味,說臭不臭,說香也不香。
也許是哭夠了,握在懷裡的人聲音漸漸低落下去。忽然,寧雅嫺猛地擡起頭,她驚恐的閃到一邊,朝着衛青跪拜下去。“臣女有失體統,還請三皇子贖罪。”
衛青懊惱的看了眼自己胸口黏物,桌上也沒有可以擦拭的東西,真愁着是不是要請夥計那溼布上來時,一雙玉手來到了跟前。寧雅嫺用自己的娟帕把衛青胸口上的黏物抹去,嬌羞的臉跟煮熟了的蝦子沒有什麼區別。
“三皇子,怎麼不推開臣女,看把您的衣服弄髒了。”
“大小姐如此傷心,相信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捨得推開。”衛青哈哈大笑起來,看不出寧雅嫺對衛恆倒是一片癡心啊,可是再過不了多久心上人便成了他人妻了。
“讓三皇子見笑了。”
“何來笑?大小姐的心情,我也能理解,雖不像跟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可是父母之命難違啊!據我所知,皇兄並非對大小姐無意,只是有些事由不得我們,身爲皇子,有時也是身不由己。”
寧雅嫺詫異的擡起頭,閃動着淚光凝視着衛青。“您是說太子對我並非無情,而是迫於無奈?”
“太子的心思尤其是我們這些臣子可以猜測的,只是前些日子一同喝酒時,無意說起,也不知是酒後醉意,還是一時的感慨,總是事已經成定局,災難更改了啊!”
寧雅嫺扯起一絲違心的笑意,本已沉寂的心死灰復燃,只要太子對他還有意,她就不會放棄。“那三皇子您呢?對萱芷可還有那份情義?”
衛煜愣了下隨機要搖晃着腦袋,苦笑兩聲。“二小姐聰慧鬼靈,不失爲天下奇女子也,若說不動心那是騙人,只是君子不奪人所好,能與二小姐接下友誼之情,便心滿意足!”
“三皇子也聽說了妹妹她……”
“天子腳下有什麼事是瞞得過聖上眼目的,我不妨跟大小姐說句實話,太子對此事可是相當的生氣,二小姐已是有婚約之人,怎可爲了一男子鬧出如此荒誕之事?大小姐一定很委屈吧!”
寧雅嫺咬着脣瓣扭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