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很淡定的瞥了眼打量着她的羅映月,很不喜歡羅映月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這目光總覺得令人毛骨悚然,彷彿在他的面前,她就是赤裸裸的。
若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發現沒有不妥之處,摸了摸頭髮,似乎有點凌亂,上面還摸出幾根稻草,她索性將自己的長髮綁成兩條麻花,垂在胸前。
弄好這一切,發現羅映月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的臉上,正想要開口問問,就見羅映月伸出鹹豬手在她額頭狠狠的戳了一下!
“嗷嗚!”若水的眼淚都痛出來,這時纔想起自己昨晚撞到假山,本來是要回來處理傷口的,後來就被人帶到這間破屋子,她就將額頭的事情給忘了。
若水捂着額頭,感覺頭皮都在抽痛,這裡沒有鏡子,她看不到額頭上的慘況,被羅映月如此一戳,瞬間疼得神清氣爽,差點就要七竅生煙,而羅映月嘴角揚起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這個男人果然沒有人性,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不是說處理傷口,怎麼過了一夜,還這樣?”羅映月的聲音涼涼的,聽不出是關心多一點,還是嘲笑多一些。
若水捂着額頭,齜牙咧嘴道:“謝謝宮主的關心,本人命賤,這樣的小傷就慢慢自己恢復好了,不勞你費心。”這樣問是什麼意思啊?難道說,她的撞傷過一夜應該奇蹟般的恢復?!
羅映月收回視線,轉身出門,若水隨即跟上他。
羅映月似乎心情很好,先是在宮裡轉悠一圈,在若水餓到兩眼發昏時,才慢慢朝着花廳的方向而去。
主人吃飯,做僕婢的只有伺候的份,所以,羅映月理所當然的讓若水爲她盛飯,夾菜,然後喂他吃。
若水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飢腸轆轆,兩眼昏花,羅映月這是在報復她將他餓了一天,從昨晚到現在,若水滴水未進,看着滿滿的一桌美味菜餚吞吞口水。
在羅映月的乾咳聲中回神,爲羅映月盛出一碗湯,一勺一勺的喂他,時光像是倒退到茅草屋,若水喂羅映月喝鯽魚湯的情景。
wωω◆ttKan◆co
心裡隱隱的發酸,若水望着羅映月的好看的狐狸眼,像是看到他對着自己笑,很呆萌的叫着他“娘子”的畫面。
手顫抖了一下,若水收回心神,就見羅映月此刻也在看着她,黑亮的眼眸裡倒影着她此刻的狼狽,垂眸,若水平復心情,再次對上羅映月時已經清明一片。
羅映月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沒有說話,光是這樣的眼神,她的心裡似掀起滔天巨浪。
喂完羅映月飯後,若水的肚子很適時的叫囂了幾下。
羅映月瞥了眼若水,站起身道:“今天的天氣不錯,本宮想要去釣魚,若水,打傘。”
羅映月的話落,一邊的黑衣侍衛對若水遞上一把白色的油紙傘,還有釣魚竿子,竹籠等物。
若水接過這些,依依不捨的瞥了眼桌上沒怎麼動筷的美食,羅映月吃的並不多,對於吃的,若水覺得羅映月這樣的生活足以跟當今的皇帝相媲美,可這也太浪費了,她是真好好餓,就不能讓她也吃點!
古有畫餅充飢,她看着眼前的“大餅”,恨不得上前就是一頓餓狼撲食。
羅映月轉眸看着若水那渴望的眼神,當然,若水的眼神是看着美食,沒有看着他的,他再次乾咳了一聲,拽着若水的胳膊就朝外走,將若水拖了出去。
若水含情脈脈的看着桌上越來越遠的那一盤紅燒肉,像是在道別!
羅映月:這女人的脾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倔強,她就不知道服軟,對他撒嬌的嗎?或許他就想開了,就讓她吃飯。
偏偏若水對着美食流口水,也沒有對他示過一次弱。
若水頂着飢腸轆轆的肚子跟着羅映月到了一片小池塘,這片池塘在映月宮的後院,池塘邊上有一處小亭子,白色的紗簾隨風而動,池塘裡飄着幾朵睡蓮,清風徐來,碧波盪漾,一叢叢美麗的白睡蓮輕舞花葉,形影嫵媚,好似凌波仙子,令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不禁聯想起“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
羅映月並沒有去亭子裡,卻找了一處陽光尚好的地方坐下,讓若水爲他打傘,他則是閒坐着,手握魚竿,數尺絲綸垂水中,銀鉤一甩蕩無蹤,神態悠然自得。
想比羅映月的悠閒自得,若水頂着炎炎烈日,有種虛脫的感覺,真的好累,或許是昨晚沒有睡好的關係,閒散下來的她再次打了好幾個哈欠。
又累又餓,還很曬,若水卻告訴自己不能倒下,倒下,你就輸了,她的個性向來是不服輸的。
一個人在山裡生活的時候經常因爲摘草藥,差點摔下懸崖,抓住斷壁的她告訴自己,不能鬆手,鬆手就什麼都沒有了,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
在她一次次咬牙挺過後,她的生活漸漸走向“小康”生活,再也不必因爲沒有飯吃餓肚子,也不必靠着野菜挺過來。
她的信念是: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逆境給了她堅強的毅力,她要堅持下去,絕不低頭。
若水:羅映月,只要我不死,我一定會從你的映月宮逃出去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漸漸偏西,羅映月靜靜坐着,沒有說話,像是在看着池塘裡的那朵白色睡蓮發呆,魚竿一直沒有魚兒上鉤,也不知是羅映月的魚餌出了問題,過了兩個時辰,依舊沒見一條魚上鉤。
終於,羅映月緩緩站起身,就在他轉身時,若水眼前驟然一黑,整個人直直的向後倒去……
羅映月的眼裡閃過一絲的慌亂,隨即身子比大腦的反應更快,將若水一把抱在懷裡,若水的手無力的下垂,手中的油紙傘打翻落在地上。
宮裡的侍衛就看到,宮主悠閒的出去,回來時面色有些陰沉,還是抱着宮主夫人回來的。
在他們看來宮主很奇怪,新婚夫妻不都是恩愛有加的,而新婚第二天,宮主夫人像是宮主的僕婢,身上的衣服很普通,整個人看上去很狼狽,一點也不像被宮主捧在手心疼的。
可下午宮主抱着宮主夫人回來,那一臉關切的樣子,傻子都能看出,宮主很擔心懷裡的人。
大夫爲若水簡單的檢查的一下,得出結論:餓暈了而已。
羅映月等着躺在他牀上,面色有些蒼白的若水,餓暈,這女人也很不經餓,才兩頓飯沒吃就餓暈了!
羅映月拿着一碗米湯坐在若水的面前,將米湯一點一點喂進她口中,看她下意識的在吞嚥,才鬆了一口氣。
站在一邊的僕婢小心翼翼的問:“宮主讓奴婢來喂,您在一邊休息一下?”
羅映月連個眼神都懶得給,語氣淡淡,“你出去吧,本宮這裡不需要伺候。”
僕婢點頭退出房間,遇到站在門口等候的小綠公子,他可是聞風趕過來的,湊近僕婢小聲問:“宮主在親自照顧那個女人?”
僕婢點頭,小綠公子的眼裡再次生出羨慕嫉妒恨來,宮主是怎麼了,不是討厭那個女人,都將她下堂了,現在還要親自照顧,是什麼意思!
僕婢見小綠公子臉色有異,又道:“宮主對夫人很好呢,上次宮主夫人還刺了小藍公子一劍,宮主也沒有責罰她。”
聞言,小綠公子的面色更加不好了,轉身朝外走去,不行,他要找小紫商量,一定要將這個女人給趕出宮去,宮主是他的。
將一碗米湯都喂完,羅映月的手撫上若水的臉頰,看到她額頭的青紫取出一盒膏藥爲她小心的塗抹,還爲她吹了吹。
弄好這一切,也沒見若水要醒來的意思,低頭在若水的紅脣上落下一個吻。
羅映月:若水,那時我昏迷不醒,你那時的心情是不是也如我這般?
若水的話在他的耳畔迴響:“我不是故意將你晾在那個房間裡,那天我下山去小城裡賣完藥草後,突然遇到大雨,我就在屋檐下躲了一陣雨,等我上山看你的時候,你已經發燒了,我正打算幫你降溫,你就扣住我的脖子,要跟我來個同歸與盡……我當時爲了自保才紮了你一下……”
羅映月感覺自己的心情很複雜,報復了他之前的恥辱,看到這個女人如他當時一般的虛弱到昏迷不醒,他因該有報復的快感的,爲什麼感覺心情更加的不好?
羅映月想起若水握着冰冷的劍抵在他的胸口,卻是遲遲也沒有下手,她無情冷淡的說:“羅映月,讓我走,我跟你兩不相欠。”
羅映月握着若水的手,這才感覺若水的手有些粗糙,她的手掌有不少的老繭,還有不少的傷痕,他垂眸看着若水的手心,眼眸裡有些複雜。
一個女孩子獨居在一間破舊的茅草屋,她是靠什麼活到現在的?
羅映月第一次有了這樣的疑問,若水說想要離開他,是因爲這裡的生活太好了,她覺得不真實,還是害怕他想起過去的事情,要報復她?
羅映月再次看向牀上昏睡的若水,想要去了解她的過去,想要知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想到她被下藥後纔有的柔情,到底哪個纔是真實的她?還是,她的內心遠遠沒有外表那麼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