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圖交涉的墮落之神，爲何中途變卦，選擇對危險的紅龍進行挑釁？
雖然大致要交涉的事情，已經通過信徒進行了簡略的傳達，但程斌並不認爲達芙妮這位在歷史記錄中狡猾無比的邪神，搞這麼大動靜就爲了那點試探與誤導。
當然，在兩位精靈，特別是在艾維靈魂裡的墮落之種是瞞不過程斌的——從一開始他通過信仰連接爲自己的信徒加裝了一層模擬沙盒，以此來避免意外出現。
這種上不得檯面的、順勢埋藏的後手，顯然不會是墮落之神的主要目的。
程斌雖然通過陰影之神大概知曉了達芙妮的試探計劃，但這位墮落之神顯然不會對那一羣邪神掏心挖肺，試探計劃的詳細內容和私下的真實想法，她肯定是不會宣之於口的。
“是因爲我上來那句話太強硬了？顯得完全不在乎邪神的陰謀？我在神界的畫風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麼...”
虛空中的墮落神國外，隱藏於信息底層的程斌透過解析出的各種漏洞窺探打量着神國之內的景象，他很快就察覺到了表面上高度戒備的神國那空虛的本質。
雖然無數年積累下來的神力底蘊還在，但這個墮落神國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祈並者，而且程斌試探之後更是發現，這神國內很可能連核心神格里的真神級真名都已經不見了。
簡單來說，這就是一個狀似刺蝟、實爲炸彈的空殼。
雖然神國內的核心神座上依舊有個氣質慵懶的女人在那坐着，但實際上達芙妮已經卷着所有能拿的東西逃之夭夭了。
“雖然說神格與神國息息相關無法逃過我的追索，但能如此輕易的拋棄神格，這達芙妮也是相當果斷啊...”
程斌思索了一會兒後，就乾脆的直接侵入了進去——這種失去主人的神國，連基於神格的唯心統合力都發揮不出來，在他面前就和不設防沒什麼區別。
順手關停了神國的自爆機制後，程斌取消掉神國那些由神力模擬出的祈並者與神使軍團，將這個地方來回掃蕩了幾遍。
不過達芙妮拋棄神國的選擇看來並不是臨時決斷，而是早有預謀，程斌在這裡完全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好吧，起碼‘墮落之神’是死了，紅龍卡薩那犯者雖遠必誅的威名好歹沒落下。”沒有收穫的程斌暗自搖了搖頭，將注意力轉回聖光之源的本體那邊。
給已經被侵蝕佔據的墮落神國打上標記後，程斌引導着來自聖光之源的無窮神力橫貫虛空，在眨眼間將這個神靈的國度徹底摧毀，裹挾着可回收的資源與神格返回了聖光之源。
從暗中侵蝕到雷霆一擊，諸神幾乎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眼睜睜的看着聖光之源瞬間擊殺了一位神靈，隨後再次進入了蟄伏狀態。
連名義上的聖光之源主神提爾，都是在神力迴流之後才反應了過來，他偏頭看着核心神殿側面神座上的那位紅龍，一邊打量她爪子尖端夾着的那枚璀璨晶體，一邊有些納悶的問道：“墮落之神的神格？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突然就把她殺了？你現在已經強到可以自己瞬殺一位中等神力的神靈了？”
“沒那回事，你看我不是還動用了神力池嗎？另外，墮落之神死了，但達芙妮還活着。”
程斌收起神格後看向提爾，對他問道：“那傢伙來試探的時候，神國就已經被抽成了空殼，我不知道她在計劃什麼、現在又跑哪去了，你對她應該更熟悉一些吧？畢竟歷史上有不少被她信徒腐化的聖武士，你們之間交手不是一次兩次了...”
“那個女人確實不好對付...”說道過去的糟心事，提爾也是有點面上無光，他兩手抱胸靠在神座上，沉默着思考了一會兒，隨後才直起身來對紅龍說道：“上次提到過吧？她背後有着魔鬼的影子...
“我不相信她會徹底放棄力量與權柄，所以我覺得她很可能是仗着真神位格還在，帶着所有祈並者直接轉生成魔鬼了，那樣就算丟失了神格也能保留接近神靈的能力。”
“這樣嗎？”程斌點了點頭，“正好快要進行遠征了，到時候可以去見識一下魔鬼的模樣...你們商量好怎麼坑死那幫邪神了吧？”
“算是吧，”回想起之前那段時間的扯皮，提爾有些頭疼的靠在椅背上說道，“連神格神職的分配方案都已經商量好了，真是的...算了，這樣好歹也能減少神戰期間見到戰利品時因哄搶出現的混亂。”
“需要我幫忙嗎？”程斌笑道。
提爾搖頭道：“不用，你忙你的去吧，很多神靈不是很想見到你...我們這邊頂多就多消耗點神力而已——經過你調整優化後，神力池的儲備已經足夠讓整個聖光之源的天使軍團復活很多輪了。”
頓了頓後，提爾又問道：“魔法女士那沒什麼問題吧？你確定她會在最後站在我們這邊？”
“相信我的能力吧，那些試點處運行的特殊魔網不都沒出什麼狀況嗎？反正我摸清楚手頭的魔網權限後，她願不願意站我們這邊其實也不怎麼重要...”
程斌嘿了一聲，隨後琢磨道：“倒是和她透露的新式神靈架構裡，我有幾個關鍵點略過去了，在她學懂搞清楚之前得在後續交流裡補上，其中一部分需要一點點實驗，你別忘了給我留個你最討厭的傢伙...”
見到那從不迂腐的正義之神點頭確認後，程斌就繼續說道：“神靈轉型計劃有些關鍵點需要找個規則神靈研究確定一下，你有沒有什麼推薦的目標？”
“規則神靈？”提爾用異樣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興致勃勃的紅龍，“等下，你先說一下你口中的‘研究確定’是個什麼樣的過程——我是說，有沒有附帶通常意義上的敵對與傷害行爲。”
“別這麼敏感好吧？”程斌無辜的說道，“破壞性的不可逆研究，我從來不會在不敵對不自願的傢伙身上進行...只是深入觀察一下罷了，不會引起敵意的。”
“你的志願者標準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嗎？算了...”提爾鄙夷的瞥了眼紅龍，隨後他嘆了一聲，“我誕生的時候，信仰神已經完全取代了遠古規則神的地位，對規則神我瞭解的也不多...
“但我知道，現存的規則神都是極其古老、影響廣泛的存在，他們不一定擁有極強的力量，但他們對於這個世界而言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如非必要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們。”
對於提爾的反覆提醒，程斌只能點頭回應道：“咳，我只是看看而已，看看又不會出事。”
“隨你吧，”提爾沉吟了一瞬，隨後對紅龍說道，“非要接觸的話，我推薦你去看看火元素之神。”
“咦？”程斌有些意外的問道，“火元素不是暴躁與侵略性的代名詞麼，火元素之神難道還會是規則神裡最好接觸的？”
“你這麼說也不能說錯，”不知道回想起了什麼經歷，提爾心有餘悸的點頭道，“火元素之神相當難打交道，你們見面不起衝突就算是不錯了。”
“那你還推薦這個？”一邊詢問，程斌一邊將目光投向物質世界的元素位面，在一層層不同元素交織形成的各種元素位面中尋找着最純粹的那些。
“因爲火元素之神雖然脾氣暴躁，但他不會記仇，招惹到他也不會出什麼大事——你當場扛得住他攻擊的話。”
提爾笑了笑，隨後他繼續說道：“而且火元素之神的力量形態在規則神中最爲狂野，他的核心本質應該不像力量內斂、擅長掩飾的其他規則神那樣難以觀察，這條件倒是挺滿足你需求的...
“再說，你畢竟是位與火元素有着天然親和力的紅龍，也許這在火元素之神那有好感度加成也說不定呢。”
——好感度加成？你這是在調侃還是在認真建議啊？
程斌古怪的和提爾對視了一眼，隨後他還是點頭認可了對方的推薦，將掃視位面的目光轉到了火元素那一邊。
一邊探索解析火元素之神的痕跡，一邊和聖光之源裡的其他神靈交流溝通，分神化念能力遠比其他神靈更強的程斌還有閒暇去看了眼自家信徒那邊的情況——
萊西和艾維已經找到了模擬器內置的轉化裝置，學會相關技術後將身軀徹底扭轉成了祈並者形態，目前她們已經脫離了模擬器內的位面，正在聖光之源其他地方遊覽。
瞧了眼那兩位精靈在脫離了正常物質性的神國內參觀的各種驚歎模樣後，程斌就解除了已經完成了各項試驗的模擬器，將信息態的史萊姆位面略作調整後直接拋到了物質世界裡精靈位面的星界座標點上。
已經通過新版魔網將粗略探查範圍拓展到整個位面的精靈王國，就發現整個位面在一輪不輸給魔網嵌入的劇烈的動盪後，內部空間驟然膨脹擴張了起來。
在極其遙遠的地方，一片蔚藍的大地在原來的位面邊沿處與森林無縫對接。
這是規模遠遠超越了精靈族記錄的位面重疊現象，甚至可以直接說是兩個位面融合在了一起。
吐槽了一下自己族羣居住的位面老是被紅龍當做實驗場丟下各種東西后，精靈王庭還是組織着各種研究者奔赴蔚藍的大地，探索同時去研究一下位面融合帶來的氣候與生態變化。
然後精靈們就在蔚藍大地中遇到了那幫擁有獨特文化的智慧史萊姆。
隨後精靈們哭笑不得的發現這些史萊姆對精靈充滿了憧憬與崇敬，綠色的史萊姆祭司清一色的頂着精靈模樣的外形——艾維她們之前在模擬器裡就已經接觸過這些被墮落之神催化出來的智慧族羣了。
通過信仰連接認定艾維就是母神的史萊姆們，自然會對艾維的精靈造型充滿崇敬。
程斌瞧了眼信仰一位精靈的史萊姆族羣與精靈王國的建交活動後，就將視線投向精靈王國的境內，仔細打量了一下那些已經被改造成匹配新版魔網的魔力節點的戰爭古樹。
在精靈調試升級下逐步智能化的戰爭古樹中，有一些型號中出現了造型相似的變異個體，程斌的目光在這些有着三支手臂一樣的奇特枝椏的戰爭古樹上停留了很久。
“到底是你藉助我那點印象在世界線的虛幻概率中重獲新生，還是這個世界的其他存在透過我觸及到了你？骸...”
仔細觀察了很久，程斌都沒辦法從這些奇特的戰爭古樹上看出憑空形成莫名記憶與意識的徵兆。
別說他現在沒有高維視野，就算是量子化身集羣，也都還沒深入觸及到量子泡沫存在於世界線之外的那些側面維度，恐怕在正式升維之前，他都無法看出這些類似骸那種植物文明個體的戰爭古樹背後到底有着什麼來由。
暗自感慨了一下後，程斌從精靈位面收回視線，將主要精力集中到了最純粹的火元素位面之中。
規則神雖然有神格，但卻沒有神國，一般意義上的軀殼常駐純粹元素位面的他們，生命本質的形態與程斌的新式神靈架構有一些相似之處，這也是程斌想找他們進行觀測的原因。
從知識之神那，程斌還是獲得了一些關於規則神的信息的。
規則神靈，成就的難度遠遠超過信仰神，而且力量成長的速度比之信仰神靈也差了一大截，在信仰神靈崛起後被逐步淘汰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過比起成就難度與力量增長，規則神在遠古時期的神戰中被信仰神淘汰的最關鍵原因，還是因爲他們的力量太具有侵蝕性了。
籠統舉例而言的話，一位掌握着水之規則的神靈，如果不秉承規則的客觀中立性，在構建設定的規則中參合了個人意識的話，整個世界所有與之規則匹配的事物都將被其間接掌控。
這可不像神職那種層面的感應與反饋，誰能忍受自己的一部分被其他存在控制住？
所以遠古規則神之間經常爆發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神戰，也常常引起所有信仰神的敵視。
在喜歡將個人意識嵌入規則中的神靈被淘汰的現在，規則神靈通常將自身根基建立在所有元素變化的控制機制，也就是符文之語上。
就像程斌曾經試過將紅龍所有力量影響濃縮成一枚符文那樣，火元素之神的生命本質，其實就是一枚總控所有火元素變化的火之符文，而這個基礎符文在整個星界被廣泛的使用，只要這符文之語還存在一天，火元素之神就不死不滅。
規則神的不死性，比起信仰神簡直是強到了另一個次元。
其實這個世界有很多生命有能力創造符文，就像是魔網那些專屬符文那樣，不過蘊含着創造者意識的、底層權限不在使用者手裡的符文，自然是受到牴觸與警惕從而無法被廣泛使用的。
火元素符文能在漫長時光中演變成所有法師都離不開的基礎符文，可見火元素之神創造的符文規則是完全中立客觀的，沒有在裡面嵌入自己的主觀意識。
這就是現存規則神的生存之道，但若認爲火元素之神無法控制世界上所有火元素就很弱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