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浮現的畫面，是自己的姿態、位置突兀改變，敵人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的景象...
不管怎麼說，被人斷肢拋崖都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回憶中的波魯納雷夫隱隱間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泛起了幻痛。
但沉浸記憶的敘述告一段落後，回過神來的波魯納雷夫，卻看到面前的青年注視着北面的牆壁，滿臉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感到自己似乎在白做功夫的波魯納雷夫怒聲道：“喂，你在看哪裡？！你真的有在認真聽我講述嗎？救了我的你絕對會被迪亞波羅盯上，瞭解對方的能力是必須的，這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彷彿從恍惚中被驚醒，程斌收回了視線，將歉意目光轉向波魯納雷夫：“不好意思，某個地方發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稍稍分了點神...”
波魯納雷夫微微一愣——某個地方、分神...這怪物的能力看來還遠遠沒看到底線啊...
吸引了程斌部分注意力的，其實就是北方德國那邊被他一個子體追溯到的機密研究基地...
預言與命運嗎...從分體接收到一些信息的程斌心底泛起了古怪的感覺——雖然派往那邊的只是偵查用的小型單位，但依舊擁有着細胞層面的全部特殊能力...
只要有必要，那邊的子體隨時都可以侵蝕大量生物擴張自己力量，變成戰鬥單位甚至製造出生化危機都是很簡單的事情。
能在子體沒有絲毫警覺的情況下將之套路掉...雖說主要原因還是因爲他關注度不夠、情報不全，但那必然預言的力量...還是很有趣的。
——反正可以隨時自毀，損失一個單位根本就不痛不癢，留在那也能充作一個交流渠道，他們真一直把我當卡茲也是挺麻煩的，看情況他們手頭的資源很豐富，能利用一下也不錯...不過現在最主要的還是迪亞波羅這邊的事情。
腦海裡念頭轉悠的程斌對波魯納雷夫隨意笑了笑：“...分神歸分神，你的話我還是全部記下來了的——聽起來緋紅之王也沒有那麼可怕啊。”
只從波魯納雷夫之前的描述來看，擁有緋紅之王的迪亞波羅，除了其組織對社會的滲透掌控外，所表現出的特殊替身能力，也就是在他的攻擊中突兀消失，並突兀出現在他背後發動偷襲罷了。
“粗略看上去，緋紅之外的特殊能力和你好友承太郎的白金之星差距也不大吧？就算加上那種應對你精湛劍術時表現出的強預知能力，也沒到無法對付的絕望地步吧？
“無論是潛伏期超出其預知時長的病毒類攻擊，還是大範圍持續性的AOE，好像都可以輕鬆的解決掉他啊——對我而言，製造這兩類攻擊並不困難。”
“沒那麼簡單！”波魯納雷夫沉聲道，“是的，從理論上來說，只要有充足的情報，在本體無法察覺的情況下發動暗殺，是有機會解決掉迪亞波羅的，但事實上絕非如此——
“你沒有親身體驗過緋紅之王的‘時間刪除’能力，你無法想象我在時間發生飛躍時的那種微妙感觸...那是比白金之星的時間停止還要難以琢磨理解的可怕能力！”
“親身體驗確實是沒有的...”程斌聳了聳肩，“在你體驗緋紅之王能力的時候，我距離你墜落的那個懸崖已經不遠了，但我卻沒有感受到你說的‘時間刪除’那種錄像跳幀般的突兀變化...
“看來這種力量並沒有波及整個世界，只有在緋紅之王能力直接作用範圍內、或者直接被其干涉的人才能察覺到這種現象...這倒也對，不然迪亞波羅過去只要用過幾次能力，這個世界早就亂起來找異象原因了。”
“所以我才說，緋紅之王的能力，本質上絕非是白金之星那種扭曲時空的能力...”按捺着情緒的波魯納雷夫，搜刮着自己貧瘠的腦海，努力思考該用什麼方式去形容緋紅之王的詭異力量。
沉吟半餉後，波魯納雷夫忽然召喚出了銀色戰車，他側身看了眼單手持劍的盔甲騎士，就將目光投向了旁邊櫃子上他拿出來放在那還沒吃的蘋果。
對看不見替身的程斌而言，他就只是見到櫃子上的蘋果突然伴隨着肉眼可見的螺旋氣流懸浮了起來，而蘋果在半空固定位置翻滾旋轉的同時，其薄薄的表皮被無形的利刃瞬間剝離了下來。
這卻是銀色戰車單純用劍刃攪動空氣，用精密至極的劍術製造出的效果。
波魯納雷夫伸手抓住剝皮後的光溜溜蘋果，他啃了一口後指着依舊在半空固定位置旋轉的、整體輪廓未變的果皮說道：“如你所見，我的銀色戰車將我自小鍛鍊的劍術昇華到了另一個領域...
“隨心所欲的用手中利劍攻擊身周所有可能的方位，這是一個修煉劍術的人入門後的基礎能力，而對我來說，透過劍刃與空氣盡可能感知目標所有細節信息、根據攻擊對象的狀態隨時改變劍刃的力道與軌跡，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所以呢？”看似認真傾聽的程斌隨口回覆，不過他心底想的東西就不那麼單純了——他的細胞已經大量滲透替代了波魯納雷夫的身體組織，雖然儘量沒有去影響關聯思維的關鍵部分，但肌肉骨骼內臟基本都被侵蝕了個遍...
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可以反饋給本體傷害的銀色戰車依舊可以毫無障礙的被其本體嫺熟使用...看來替身和本體之間的關聯，更多的是基於精神麼？
“所以？”波魯納雷夫冷哼了一聲，“在我與迪亞波羅交手的時候，在緋紅之王使用那刪除時間的特殊能力時，我的意識雖然伴隨着時間的飛躍出現了突兀的斷層，但我那銘刻進骨髓的劍術卻用殘留的身體感覺告訴了我，我在之前那段消失的時間內到底經歷了什麼——
“被緋紅之外刪除的時間內，萬事萬物的運動絕非基於慣性...如果迪亞波羅在消失的時間內轉移到我身後，我也絕不會對着面前的空氣繼續揮劍，而是會跟對敵人的動作改變劍路——但我的劍感告訴我，當時我在繼續攻擊面前被自己看到的那個敵人，並且確實的命中了...
“也就是說，在被削除的、我沒有記憶的那段時間內，那個詭異的領域中存在着兩個、甚至更多的緋紅之王...他的能力絕對不是簡單的‘時間削除’可以形容的！其中蘊藏着更可怕的、難以理解難以描述的秘密！”
看着逐漸激動起來的波魯納雷夫，暗自感慨劇本匹配度問題的程斌點了點頭，但正當他想和波魯納雷夫繼續討論研究時，他卻猛的一愣：“等等！波魯納雷夫，你的臉...”
“怎麼...了？”波魯納雷夫怔了怔，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隨後他就被指尖傳來的異樣觸感嚇了一跳。
猛然跨步走到房屋一側鏡子前，波魯納雷夫定眼一看，就發現自己的皮膚不知何時失去光澤、逐漸鬆弛了起來，老人才有的皺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深化擴散。
“這...”波魯納雷夫猛的回過頭來，他的目光掃過房間裡躺着的、身體開始急速老化的普通人，掃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狀的程斌，隨後意識到了什麼的他就立刻大聲呼喊着轉身衝向了大門——
“這是替身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