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放眼前那數百個彌羅突然灰飛煙滅般的消散開來,正前方十米左右,有一盞燈,那燈的光不是很亮,也沒有閃爍,它保持着一種恆定。
石放左右張望了一下,四周朦朦朧朧,一層淡黃的色光形成了一道屏障,將他與外界阻隔。
光線忽然一暗,石放看了眼正前方,一個人正揹着燈站在前面。
石放下意識的去拔腰上的扇子,一伸手,卻握了個空,眼睛一閉,提了一口氣,卻發現體內的力道空空蕩蕩。
“如意果的力量,在這裡是沒有用的。”前面那個人開口說道,這是個男人的聲音,聽上去很有磁性。
“爲什麼?”石放問道。
“無生,也就無死,既然無生無死,也就沒有意義;既然沒有意義,還需要如什麼意呢?”這人說道。
“嗯,說有道理,值得表揚。”石放讚道。
“只有這無生谷,才能收了如意果,這是一個連他們都不知道的秘密。”這人說道。
“他們是誰?”石放問道。
“不就是那兩個夢麼?”這人說道。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石放問道。
“你不問問我是誰麼?”那人問道。
“我學會了即使再好奇,也不要主動去問你最想知道的東西。”石放答道。
“拐彎抹角,可不是什麼正道。”那人說道。
“曲徑通幽,也是明性之法。”石放說道。
“這不是陷阱,你不必那麼緊張。”那人走近了一步說道。
石放眉頭一皺,身子微微一側,握了握拳頭道:“這也不是淨土,你大可不必那麼輕鬆。”
“你皺了眉頭,又握緊了拳,幹什麼?害怕麼?心若淨了,哪裡都是淨土,何況,我一向那麼輕鬆。”這人說道。
“我的腳沒有動,你怎麼能沒看到?我的聲音沒有變,你怎麼又沒看到?
你的心並不淨,所以會看到我眉頭皺了;你的身體也並不輕鬆,所以看到我拳頭握了,看來,你不但緊張,還一直都很驚慌。”石放說道。
“呵呵呵呵呵,死了的鴨子,嘴都是硬的,只怕肉都被人啃了八遍了,他還能頂上幾句嘴。”那人笑道。
“哈哈哈哈哈,那你還跟我拌什麼嘴,還不自打三個耳光,快去給我打壺酒喝,然後躺回到盤子裡給我下酒。”石放大笑道。
“哼哼,有的人,是永遠也說服不了的,他們總認爲他自己是對的,於是便陷入自己的觀點之中難以自拔,他們總認爲自己能把握人生改變世界,卻不知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比如你,你正在這紅蓮之中,哪裡也去不了,徒勞而焦急的等待着未知的恐怖降臨,你不過是個渺小的凡人,有些運氣得了如意果,便自以爲能包打天下,萬事如意。
你看看現在的你,困在這裡,多麼的無助,跟我狡辯的時候,你不覺得害臊麼。”那人輕哼道。
“嚯嚯嚯哈……哈哈哈。”石放突然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這人莫名的問道。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終於暴露了你的本來面目?”石放突然收起笑容,一臉嚴肅的說道。
那人身子微微一動,壓抑着內心的得意問道:“算是你還識點相,能夠猜到我是誰,看來我們沒白把你請來。”
“你是我廚房裡那隻蟑螂。”石放指着那人說道。
“什麼?”這人聽了一愣。
“有的人,總喜歡偷偷摸摸的窺探世界,他總結出一套邋遢的道理去揣摩世人,於是他便沉迷於這種道理之中難以自拔。
他總認爲,他看透了一切世界的真相,於是試圖說服他人,要像他一樣,用看上去冷靜卻實在愚蠢的心思,卑微的尊敬那快要倒下的油瓶,他害怕瓶子碎裂的真相倒出來,劃破他的腦袋。
比如你,你正在你設下局中,卻不知道是困了我還是困了自己,要是沒有我在這裡,你會孤獨像一隻尋找醬油的蟑螂,無奈又盲目的等待着沒有答案的結果降臨。
你不過是個稀裡糊塗的蟲子,有些運氣進了這紅蓮之中,得到一點灌了醬油的哲理,就以爲這世界上所有的的事,都如同你打翻的醬油一樣鹹淡。
你看看現在的你,像個傻子一樣站在燈前等我過來,還刻意的掩飾着你戰戰兢兢的神情,你在跟我談這些灌了醬湯的道理時,你的內心,會不會時時刻刻都有種沒有把握說服我的惶恐?”石放說完,微笑的看着這人。
“你說的再舌燦蓮花也沒有用,你現在沒了如意通,就是個凡人,我們現在,公平的很。”這人淡淡的說道。
“公平的很,是什麼意思?”石放問道。
“你不是很能耐麼,怎麼?這個卻聽不懂了?”這人說道。
“能耐也是有限的,孔老二都能不恥下問,我這不正好下問你一下麼?怎麼,你就不能告訴你石老爺一句麼?”石放說道。
“想激我,你沒那能耐。”這人向石放邁了兩步,露出了他的面孔。
這人三十來歲,一臉煞白,四指寬的天庭飽滿如玉,兩條星月眉彎彎的掛在眼睛上,一雙黑色的眼睛光彩熠熠,一條貫龍鼻直聳天門,四方大口裡齒白脣紅。
石放不禁看呆了,怎麼會有這麼帥的人,剛剛心裡升起點羨慕,這人突然臉色一黑,原來他整個人又擋住了那光。
“公平,就是你我現在,都是凡人。”這人說道。
“凡人?”石放問道。
“不錯。”這人答道。
“你可真漂亮啊?”石放嘆道。
“住口。”這人終於怒道。
石放忍不住又讚歎了幾聲,“嘖嘖嘖嘖嘖……,”沒等這人回話,突然瞪着眼睛,側臉看着這人身後那盞燈,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
這人見石放驚訝的看着背後,跟着把頭轉回去想看一眼,可他轉了一半覺得不對,又猛的轉了回來,只見石放依然呆呆的盯着自己的身
後。
“哼,這點子小聰明,就別在我面前用了吧,想騙我轉身。”這人冷笑道。
石放依然盯着這人的身後,他身子也沒有動,嘴脣也微微有些顫抖,眼神中真的露出了一絲恐懼。
這人盯了眼石放的眼睛,發現石放的眼睛中,那盞燈似乎左右晃動了一下,這人終於轉頭一看,那盞燈並沒有晃動。
就看了這麼一眼,腦後一陣氣流襲來了,這人暗想:這小子終於還是偷襲了,身子急忙的向前一彎,終於避開那股氣流。
剛想扭腰轉身,屁股上卻被什麼東西揣了一下,整個身子沒站穩,衝着那盞燈撲了過去,“哎呀”一聲接着一陣“嘣嗡嗡嗡嗡嗡…………”的撞鐘一般的聲音響起。
色光形成的牆壁也跟着迴應着這聲鐘響,“嗡嗡嗡嗡嗡…………”
“哈哈哈哈哈,我都說了,你的道理就像灌了鉛的醬湯,這回,你信了吧,這聲音可是妙得很,哈哈哈哈哈哈哈。”石放在後面拍着屁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