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做夢麼?我在這幹什麼?我在這炸魚,”關曉珊見楊羽有些懵懵懂懂,指了指一邊的海面說道。
“哈哈,楊哥,你還沒睡醒吧,走走走,吃飯去。”張曉嘉突然從身後拍了下楊羽。
楊羽猛的一轉身:“誰。”
“我呀。”張曉嘉說道。
“楊心心,你給我出來!”楊羽突然的對着腳下說道。
“楊羽,你夠了,發完了神精沒,顧姐和珍姐在前面等我們呢,走走走,發什麼夢話,可以了啊,把東西捎上,走。”關曉珊一手拎了兩個袋子徑直朝前走了過去。
“楊哥,你剛纔睡着了,喊了你半天,還是曉珊把你弄醒的,走吧。”張曉嘉說完也拎起幾包東西,跟着關曉珊走了。
楊羽揉了揉眼睛,確定剛纔真的是做了一個夢,看了眼一側的海面,自嘲的笑了笑說道:“呵呵呵,真是交什麼朋友做什麼夢,這地方不能久待,辦完了得早點撤。”
說完他搖了搖頭,拿起剩下的購物袋,跟上關張二人的步伐,走了過去…………
黃昏時分,明月山的喜悅湖邊,一個老人正坐在草地上的一張竹蓆上,身旁的草地上放着一個圓形茶盤,茶盤上放着一把朱泥石瓢,兩個影青玲瓏杯依偎在一起,就像一對多年的情侶互相訴說着情話一樣,纏纏綿綿的。
茶盤邊是一個紅泥陶鉢,陶鉢下一個小黑泥爐正冒着火星子,裡面燒了點木炭,幾縷蒸汽從陶鉢上緩緩冒起,看上去,就像是一爐香火一般。
老人的膝蓋上趴了一隻蜘蛛,那蜘蛛看起怪嚇人的,除了滿身的花紋以外,還長着九隻眼睛。
幾隻鳥突然從老人身旁的樹上飛起,老人的手指輕輕一動,那蜘蛛猛的跳入老人胸口,蜘蛛兩隻前腿在老人胸口的皮膚上一扒拉,一下子沒入了老人的胸口裡,不見了。
茶盤的杯子裡,盛滿了青綠色的茶湯,老人端起一個杯子呡了一口,眼睛注視着前方的三座山峰,把手中杯子往茶盤上一放,眼睛一閉,冷冷的說道:“看了那麼久了,出來吧。”
草地上一陣奚奚索索聲,這應該是兩個人的步子,走了十幾步,那陣腳步聲在老人面前停了下來。
“呵呵呵,三弟,你可真是好興致啊。”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在老人前旁響起。
老人擡頭一看,一藍一綠,兩個身穿套頭短衫的年輕人站在他面前,正笑咪咪得看着自己。
“你……,你們……,”老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三,別來無恙啊。”綠衣青年笑道。
“我……,你們……,”老人驚恐的說道。
“三弟,你不認得我們哥倆了麼?”藍衣青年嘆道。
“大……,大大……大哥,二……二二……二哥,是……是……是你們,怎麼你們……?”老人指着兩個青年支支吾吾的說道。
藍衣青年看了眼老人頭上那半捋花白頭髮,又發現老人的腦門上有一個褐色的“人”字形印記,輕輕嘆了一口氣道:
“唉……,
我尚青蔥,君落黑髮。
我尚利齒,君無獠牙。
三弟,你老了。”
“哎呀大哥,你說什麼喪氣話,這老驥伏櫪,還志在千里呢,想當年,三弟伶牙俐齒心細如髮,口中三寸不爛之舌彷彿舌燦蓮花一般,什麼人是我們三兄弟的對手。”綠衣青年笑道。
“大……大哥,二哥。”老人終於起身,“你們……,你們怎麼來了?”話剛說完,兩行熱淚便奪眶而出。
藍衣青年也忍不住,上前抱住老人說道:“三弟,可苦了你了。”
綠衣青年見了眼睛一紅,也上前一步一手攬了老人,三人抱在一處,痛哭了一陣。
哭了一會兒,老人突然鬆開雙手,擦了擦了眼角的淚花說道:“多年不見,大哥二哥,一向可好,這麼些日子,你們怎麼過來的,我找了你們好久。”
“好個屁,那狗日的什麼伍十五,害得你我兄弟三人活活受了六百多年的苦,今兒個,咱們得把這賬給討回來。”藍衣青年擡起手臂擦了一把眼淚,咬着牙說道。
老人聽了一愣,剛想回答,綠衣青年卻輕輕用手背揩了下眼角,戴着哭腔笑道:“嘿嘿嘿,大哥的性子還是那麼急,都到了這個份上,急什麼,賬得慢慢算,咱們有的是機會玩他,現在咱兄弟好不容易遇見了,先喝他幾壺再說。”
“大哥,二哥,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不大明白,哦對了,你們是怎麼……,怎麼能站起來的,又是怎樣找到我的?”老人聲音顫抖着問道。
“呵呵呵,三弟,你急什麼,咱們三這麼久沒見,你就不給你家哥哥奉一杯茶麼?”綠衣青年笑道。
“哦哦哦,對對對,請恕小弟失禮,來來來,我來泡茶,二位兄長快快請坐。”老人忙擡手讓道。
“見面還得三壺酒,溫飽貪杯七兩肉,來來來,喝兩杯茶清清腸胃,完了正好吃它兩斤牛肉。”藍衣青年擡手一張,一包紙袋突然出現在他手中,“老二,酒呢?”藍衣青年衝綠衣青年說道。
“大哥好戲法,有肉怎麼可能無酒,來來來,你們看。”綠衣青年擡手對着地上一指,三個酒葫蘆突然出現在茶盤旁的草地上。
這兩下把老人看得一愣,也不知這二位哥哥什麼時候學會了這麼個方術,擡頭嘆道:“二位哥哥厲害。”
“老三,你也來,露一手,酒肉都有了,怎麼着也得來幾條魚吧。”藍衣青年笑道。
“是啊,老三,聽說你壬卜神機,天下可算,來來,開一課,看看何時有魚。”綠衣青年拿起酒壺笑道。
老人心中一驚,二位哥哥突然出現,正大喜過望,可突然見這二人顯現法術奇技,心中突然升起一絲疑慮。
他師傅說過,神無方而體無形,法術之變,本就是小道爾,二位兄長突然出現,就在自己面前施法弄技,所謂無事顯法,非妖即魔,老人心裡不禁有些隱憂。
可此刻見這二位哥哥笑中帶淚,正在興頭上,又是多年不見,也不好掃了他們的興致,老人輕輕搖了搖頭,笑了笑說道:“二位哥哥遠道而來,你我兄弟又是多年不見,也罷,且讓我拍三條魚來助這酒興如何?”
“好好好,三弟,請。”藍衣青年拍手笑道。
老人微微一笑,轉身走到喜悅湖旁,彎腰蹲了下來,右手朝着湖面輕輕拍了三下,三條魚同時把個魚頭冒出了水面。
六隻魚眼看了看,尾巴一甩,從水裡“嗖嗖嗖”的一躍而起,直落到酒葫蘆旁,三對魚眼盯着前方的陶鉢,三隻嘴巴一張一張的。
“可以啊老三,不用法術,直用氣力,這手‘氣貫長虹’拍在水裡,竟然有如此功力,厲害厲害。”綠衣青年拍手讚道。
“獻醜了,二位哥哥請先用茶。”老人一拱手笑道。
“三弟,來來來,快快坐下,咱們三,可是好久沒坐在一起了。”藍衣青年說道。
“是,大哥。”老人笑道,走了過來,坐回了原處。
這老人,便是那壬館的館主,出手救了林小平的任事卜,他當年的名字,叫做卜世仁。
現在來的這二位,藍衣的叫做卜樑信,是當年卜家三兄弟的老大,綠衣的叫做卜樑義,正是卜世仁的二哥。
這二位也不知哪裡得了什麼法術,身上的殘疾竟然好了,還能站了起來,三兄弟多年不見,自然有一番說不盡的感慨話要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