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打破瞭如此凝重的氛圍。
“齊慕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萬歲。”齊慕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筆直,目光淡然地看着皇帝然後轉向地上的錢財財道,“她是我的九皇妃,不知父皇可否將她還給孩兒?”
“九皇妃?”皇帝的臉上怒極了,“一個叛國的罪人,一個恬不知恥與衛國太子通姦的賤人,有什麼資格做你的九皇妃?”
錢丞相已死,並且整個齊國都知道丞相府是犯了叛國的大罪。
現在所有的人都離丞相府遠遠的,半點不想和丞相府的人扯上關係。
之前齊慕和他說要娶錢財財,皇帝只以爲齊慕那是在和其他皇子爭寵,也想參與到奪嫡的這場大戰裡來。
可是現在皇上才明白他的想法錯了,齊慕要的根本就不是錢財財背後丞相府的勢力,而是錢財財這個人。
這個認知讓皇帝怎麼不氣憤!
自己最愛的臣子因爲錢財財而死,自己差點就成了錢財財的劍下亡魂。
明明知道錢財財對自己的所作所爲,明明知道錢財財水性楊花和衛國的太子有染,自己最有成就的兒子楚逸風居然還是被錢財財迷地神魂顛倒,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爲錢財財擋劍。
而現在,連齊慕都也被錢財財這個女人迷住了,要不是楚逸風此刻用身體擋在錢財財前面,皇帝早就一劍解決了這個蠱惑人心的妖女!
錢財財費力的睜着眼睛往齊慕那冰冷的臉看去,她原本以爲齊慕再也不想看見她了,卻沒想到自己臨死前他還會護着自己。
她已經不是什麼丞相府的大小姐了,丞相爹爹已死,丞相府已經落寞了,根本不能給齊慕帶來半點好處。
他現在又何苦爲了她和皇帝鬧的不愉快?
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自己平時恨得牙癢癢的人這個時候卻來救自己,實在諷刺的很。
“我的九皇妃是什麼樣的,孩兒清楚就好。至於其他的與孩兒無關。”齊慕臉色平靜,絲毫不畏懼皇帝此刻的盛怒。
“哼,九皇妃?哪裡來的九皇妃?”皇帝一臉怒意地看着齊慕道,“在這裡的是叛國與衛國私通的妖女,明日朕就會在皇城對此妖女處以死刑,把九皇子給我送出去,請太醫過來給風兒醫治!”
一衆侍衛聽見皇帝的命令立馬走到齊慕的跟前要把齊慕帶走。
“且慢。”齊慕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個金色的卷軸,“不知父皇可還記得前些日子,您親自給孩兒寫下的手諭?或者說聖旨?”
齊慕將黃色的卷軸一點點攤開,“這是父皇親自給孩兒寫下的,不僅有您的印章就連國璽也一併蓋上了。我想就算父皇言而無信,起碼這國璽是不會允許反悔的是吧?”
皇帝氣地手指發抖,“你!”
齊慕的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完美地弧度,不急不緩道:“財財是孩兒的九皇妃。按照齊國國法,叛國理應株連九族。如果父皇明日要處決財財,那麼孩兒現在自然是不能走。畢竟,孩兒明日也應該和財財一同處決纔是。”
“你,你是在威脅朕?”皇帝的手指着齊慕的腦袋,氣憤的連額頭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父皇,這你就錯怪孩兒了,孩兒不過是在陳述事實,提醒父皇凡是要按照齊國的國法行事,否則這國法有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別?”
所有人的臉上或凝重或氣憤,唯獨齊慕的臉上掛着一抹淡然閒適的笑容,顯得極爲突兀,所有的矛盾似乎都集中在皇帝和齊慕兩人不同卻又同樣強大的氣場上,一觸即發。
“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父皇當年可是一直這麼教育孩兒的。當然這誅九族其實還包括了父皇,不過介於父皇向來是個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人。這九族孩兒替您承擔就行了。”
齊慕的視線轉移到楚逸風的臉上,笑道:“父皇多年來還真的是沒有什麼變化,怪不得母妃寧可死也要離開父皇。一個騙子母妃又怎麼會眷戀?”
齊慕的話音剛落,皇帝就盛怒地拿起桌子上的燭臺往齊慕摔去。
以皇帝和齊慕的距離,齊慕完全有機會躲開這燭臺,可他卻紋絲不動,直直的讓這燭臺砸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孽障!你是不是想氣死朕?朕怎麼會生了你這麼不孝子!”
鮮血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板上,齊慕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變化,依舊一副閒適的模樣。
“父皇這話可就說錯了,孩兒這麼多年一直都有孝敬母妃。至於父皇,孩兒還真是做不到。父皇還真是風流,嘴上答應着母妃只愛母妃一人,只寵母妃一人。卻在母妃剛要入宮的時候,就有了其他女人。難怪母妃要走,她當年要是沒有被父皇害死活到今日,恐怕看到孩兒這突然冒出來的哥哥也得被活活氣死!”
“你!”皇上被氣地腳步不穩,愣是吐出了一口鮮血。
劉公公嚇地臉色大變,趕緊跑上前去扶着皇帝,“快,快宣太醫!”
齊慕直直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往錢財財走去,他的眼神冷漠地掃了楚逸風一眼,隨後彎腰將錢財財一把攔腰抱起。
“父皇如果想動孩兒的妻,那麼就先從孩兒的屍體上踩過去。相信母妃酒泉下一定會很欣慰,畢竟只要孩兒死了,她和父皇唯一的一點聯繫都沒有了,唯一的污點被父皇給抹去,母妃和孩兒一定會對父皇心存感激的。”
齊慕淡淡地看了一眼憔悴震怒的皇帝,一步步抱着錢財財離開了御書房。
楚逸風跪在地上,看着錢財財一點一點的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他的心不斷的痛着,一面是他的生父一面是他最心愛的女人,他無法做到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父親死在錢財財劍下,也無法看到錢財財死在自己父親的劍下。
他有一種直覺,只要錢財財被帶出這御書房,他便永遠都要失去她了。
他明明是進宮爲錢丞相和錢財財求情,爲什麼結果卻是他親手打傷了自己最愛的人?
“聖上,九皇子那該怎麼辦?要不要老奴派人把他截回來?”劉公公扶着皇帝急聲問道。
皇帝的眼裡全是複雜的神色,卻厲聲制止了要去追齊慕他們的侍衛,“都退下!隨他去!”
齊慕抱着錢財財,將錢財財輕輕地放在了牀上。
“你爲什麼要救我?”錢財財還剩下最後一點迷糊的意識。
爲了她和皇帝發生這麼大的衝突值得嗎?
“爹爹已經死了,他也不要我了這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你不應該救我。”錢財財的聲音越來越小。
齊慕連忙從房間的一個盒子裡,拿出了一個白瓷瓶,倒出了幾顆,轉身來到牀邊,將藥丸送到錢財財的口邊。
“你還有我,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乖,把這個藥吃下去好不好?”楚逸風柔聲勸道,那平靜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波瀾,那是一種名爲緊張和擔憂的情緒。
錢財財緊閉着雙目,沒有任何反映。
齊慕連忙輕輕拍了拍錢財財的臉頰,“財財,不要睡。醒醒好不好?”
回答齊慕的依舊是無盡的沉默。
齊慕連忙將藥丸捏成粉末倒入茶杯中,轉身輕輕托起錢財財的腦袋,齊慕喝了一口加入藥粉的水覆在了錢財財的脣上。
冰涼的水一點一點的進入錢財財的口中,錢財財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映。
齊慕的手一片冰涼,一輩子不畏懼任何東西的齊慕此刻在怕。
他好不容易決定放手,好不容易強迫自己不再接近錢財財一步,親手將錢財財交給了她心中所愛之人。
可他沒有想到,短短几日,丞相府發生了這樣的變化,更沒有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差點因爲楚逸風而死!
齊慕不斷地往錢財財的口中送入藥水,可錢財財卻依舊沒有反映。
錢財財的脣一片冰涼,緊閉的眼睛,蒼白的嘴脣,沒有絲毫生氣,就像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錢財財,我不准你死。你和我還有賭約沒有完成,你怎麼可以死?”齊慕抱住錢財財的身體臉上全是頹然。
“你怎麼能讓我沉淪,再輕易的死掉?”
痛苦蔓延遍齊慕的全身,他的脣落在了錢財財蒼白的脣瓣上,輕柔的輾轉留戀,宛如對待稀世的珍寶。
他不會再輕易的放手了,他以爲楚逸風可以帶給錢財財幸福,他以爲他是在成全,所以他才忍痛不再看錢財財一眼。
如果他知道是這樣的結局,他絕對會將錢財財禁錮在自己的身邊,不給她半點逃離的機會。
一滴淚落在了錢財財的眼眸上,齊慕緊緊的將錢財財的身體擁入懷中,他不該放她走。
好勒,眼睛好冰,錢財財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了。
是誰這般用力的抱着她,那落在自己眼睛上溫熱而後冰涼的是淚嗎?
錢財財想睜開眼睛,可是怎麼也睜不開。
“咳。”一聲輕微的咳嗽。
擁着錢財財的齊慕一怔,是錢財財嗎?
錢財財緩緩地睜開眼睛,就在她看清眼前的人是齊慕的時候,溫熱的脣瞬間覆蓋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