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左手牽娃右手帶狼
仲秋時節,府中燈火高掛。
趙賀辰抱着小寶賞着秋燈,小寶仰着小腦袋看廊下繽紛色彩,伸手想去觸摸,只是小小的身子哪裡夠得着。趙賀辰一把將他舉了上去,小寶剛碰着,趙賀辰又將他放了下來,急得他咿呀亂叫,揪着趙賀辰的衣裳不肯放開。
“小寶乖,點着的燈不能亂碰。”段雲蘇擔心他被燭火燙傷,上前相勸,又戳了戳趙賀辰的胸膛,明明知道不可以,還偏要逗弄小寶。
此時的安親王妃正準備拜月事宜,段雲蘇急忙上前幫忙。熙國有個規律,家裡多少口人,便要將月餅切成多少份,這過程要家中主母掌刀,段雲蘇將祭拜用的果子擺在了祭臺上,遙望一眼夜空。
今日月色正好,朦朧的月光,一朵雲兒稍稍擋住半邊月,不一會又飄散來來。
大多的年節都是家中男嗣去祠堂拜祭,也就仲秋節這個特殊傳統的日子,是家中女眷把持,祈求月上神仙,護佑一家人和樂安康。
水生怯怯地站在角落上,看着趙賀辰陪着小寶,安親王也上前逗趣。他突然間好想下河村已逝的父母。若是爹孃都在,孃親肯定會像以前一樣,將家裡好吃的餅兒都給了他。
水生神情落寞,趙叔和蘇嬸子對他都很好,他不懂得什麼叫繁華富貴,但這裡一切好像都是夢一樣,不知自己什麼時候就會醒來。
“哥哥,給。”小寶捧着串大大的葡萄遞給了水生。
小寶天真無邪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水生有些不好意思了,見趙賀辰笑着看向他,緊張地攥緊了衣角。
小寶不知道小哥哥爲什麼不接他的東西,小手摘了一顆想往水生嘴裡送,誰知那矮矮的身子不配合,墊着腳也夠不着。小寶一急,那顆葡萄居然掉在地上一滾。小黑跑了出來,一口將葡萄咬住。
“呀。”小寶新奇地看着吃葡萄的兔兒,還不忘固執地將那串葡萄送給水生。
“拿着吧。”趙賀辰上前揉揉小男孩的腦袋:“水生想家了?”
水生靦腆地點點頭。
“父親,我看水生的年紀也到了,不如送他去私塾?”水生一個人在府中呆着,若不去外邊多與同年人往來,怕性子越來越沉悶了。
安親王也想到了這一點,水生這孩子,雖無血緣之親,但一直乖巧懂事。他千辛萬苦從下河村走到京城找到他們一家,也足以見水生對他們的信任和依賴。安親王聽趙賀辰提起這個,便問水生:“水生可願意去私塾?”
水生有些不知所措,能跟先生學字已經很好了,趙叔叔給他好吃的,給他穿好看的衣裳住漂亮的大房子,怎麼還可以翹想其他呢。
趙賀辰低頭讀懂了他臉上的表情,低沉一笑,將水生牽到了一旁,回首對安親王說道:“爹,我同水生說說話,您看好小寶。”
安親王明瞭地點點頭,看着兒子健碩的身影,心中安慰。水生與小寶兩個孩子,讓趙賀辰更懂得當一個父親的責任。想起院中趙賀辰親手中下的木槿樹,安親王寬慰一笑,擡眼欣賞明月。
空中炸起一朵煙花,一發過後,後面陸陸續續升起無數絢彩。趙賀辰轉身一看,原來是皇宮的方向。
“水生有沒見過煙花?”趙賀辰放柔聲嗓。
水生搖頭,眼睛悄悄看着趙賀辰牽着他的大手,歡喜的抿嘴一笑。天上的煙花好看,但他還是最喜歡趙叔叔能牽着他,就好像父親牽着他的手走在山道上,溫暖厚實。
“水生是個好孩子。”趙賀辰停在了不遠的亭中,亭裡高掛着兩個燈籠,照亮了裡邊景緻。
他坐了下來,讓水生坐在他身邊,看了一眼不遠處忙活得段雲蘇,眼中柔情一閃:“水生是不是在想,自己一直靠趙叔的幫襯,怕不知怎麼報答趙叔?”
水生是敏感的,比同齡的孩子更成熟,趙賀辰的話直接說到了他心底的顧慮。在這王府裡,原本就是無親無故的人,就算趙叔哪天不喜歡他了,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離開。他什麼都沒有,怎麼感謝趙叔叔?水生咬脣點頭。
“小孩子想這麼多作甚,小心想多了長不高。”趙賀辰胡亂地揉揉他頭髮,看他閃亮的眸子,繼續說道:“水生真想感謝趙叔,現在就要好好唸書,以後幫趙叔照顧弟弟妹妹,知道不?”
水生用力地點點頭。
“你是被你大伯趕出家門的,只有水生厲害了,那些人就不敢欺負水生。原本是你的東西,你要學着堅強去拿了回來,明不明白?”
“明白,大伯不僅欺負水生,還欺負爹孃。水生要變得很厲害,可以保護弟弟妹妹,也可以保護趙叔叔和蘇嬸子。”水生緊握着小拳頭,心中暗暗做了決定。他擡頭看着趙賀辰,眼神有些躲怯,卻說出了來王府這麼久,他的第一個請求:“趙叔叔,水生想學武……”
趙賀辰讚賞地看他一眼:“只要水生不怕苦,趙叔便去給你請個師父。”
“水生不怕。”
夜空中的煙花瞬間綻放出絢目的光彩,卻比不過小男孩那堅定璀璨的眼神。
不遠處的段雲蘇忙完手中事兒,朝他們這邊喊了聲:“聊什麼這麼起興呢,快過來賞月了。”
再美的景色,也比不過一家團圓,這個夜裡,景美心暖,萬物柔情。
仲秋之後,趙賀辰依照計劃要前往豫州,段雲蘇替他收拾好衣裳,又在藥箱子裡找出不少藥瓶,一邊講解一邊放到了包袱裡去。
趙賀辰支着頭看着那張說個不停的小嘴,忍住上前咬兩下的衝動。說道:“娘子,給爲夫幾瓶毒。”
段雲蘇的動作頓住一下,轉身去裡屋取出藏住的藥瓶,放到包袱的另外一邊:“要毒藥作甚?”
“相公我長得俊,小心那些孟浪之輩。”
段雲蘇笑嗔了他一眼:“德行!”
“娘子要記住爲夫的話,敢招惹了哪個男的,回來本世子將他給卸了!”趙賀辰起身擁抱住爲他忙碌的段雲蘇,正想親了上去,衣裳好像被什麼東西給扯着。
回頭一看,原來是小寶。
小寶抓着爹爹的衣角哼唧哼唧地往外拉,小嘴嘟起不滿地說着:“娘娘抱小寶,爹爹不準抱。”
趙賀辰挑眉,偏偏不鬆手了,看這小傢伙還還能怎麼辦,越長大越不學好,現在還會跟他搶娘子了!
段雲蘇哭笑不得:“小寶,爹爹要走了呢,小寶要有好長一段時間見不到爹爹了哦。”
呀?爹爹要不見了?那誰陪小寶騎馬?小寶桃花眼眨啊眨,直接上前一把抱住爹爹的腿,完全忘了方纔還在吃爹爹的醋,軟綿綿奶聲道:“爹爹不許走。”
“爹爹要走,小寶跟着爹爹?”趙賀辰故意道。
小寶不明白,好奇道:“娘、娘?”
“娘不去,只有小寶和爹爹。”段雲蘇解釋道。
趙賀辰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寶會做什麼選擇,沒想到他乾脆地放開了手,轉身投到段雲蘇一邊:“幫爹爹看娘娘,娘娘是小寶的。”
段雲蘇看他慢慢黑下的臉,樂得噗嗤一聲笑了。她輕推開趙賀辰,抱起小寶笑道:“好,孃親是小寶的。小寶要叫娘,不是娘娘。”
“娘--”
“真乖。”段雲蘇啵地親了一口粉嫩的小臉蛋,完全無視了趙賀辰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小娘子。”門外傳來喊聲,許久不見的姬夙踱步從外走進,自小寶拔了他的髮簪之後,姬夙就只有一根紅帶簡單綁起頭髮,只聽他說道:“一家子親親熱熱,真是羨煞旁人。”
這人總是無聲無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段雲蘇已經習慣了,微笑道:“姬公子,忙完了?”
如此隨意的一句話,卻讓姬夙心中一暖,就好像家裡有人等着,歸家時最簡單不過的一聲問候:“沒完呢,小爺我回來取些東西,明日去北國。”
這是姬夙第一次向他們交代行程,段雲蘇有些驚詫,看他今日居然還是從正門走進,更稀罕了:“姬公子也有正經的時候。”
“小爺一向正經得很,小寶,要不要跟乾爹走?”姬夙轉眼誘惑起小寶:“小寶跟着乾爹,以後北國好吃的都是小寶的,小寶想作甚就作甚,有乾爹罩着。”
小寶抱住段雲蘇的脖頸歪過頭去不理會,段雲蘇拍拍他的背,同姬夙說道:“看來姬公子是胸有成竹了,不過你羨慕我家其樂融融,不如事成之後趕緊娶妻生子。”
“急什麼,乾兒子也是兒子,大不了小爺我將乾兒子拐了過去。”
姬夙此人爲人隨性肆意,說過的話沒準還是真的。段雲蘇心中警鐘大作,抱着兒子往趙賀辰身後一站。
趙賀辰眯眼打量眼前之人,好大的膽子,居然連他兒子都想拐跑?
“小辰兒別這樣看着人家,可是對小爺有意思,不如隨小爺到北國去?”
這都不知是姬夙第幾次說起想讓趙賀辰到北國去去了,只是趙賀辰從不理會。
“原來姬夙你不能生?”趙賀辰鄙夷地看看某人的下半身。
姬夙沒想到趙賀辰隨口就蹦出來這麼一句話,差點氣絕:“什麼不能生,小爺我好得很!”
“能生還湊什麼熱鬧,滾回你的北國去!”
“喲,小辰兒,還長脾氣了啊。”
段雲蘇一見兩人又要鬥了起來,將小寶放下地,悠哉地牽着往外走:“小寶,孃親帶你去做好吃的,讓爹爹和小姬姬玩一會。”
“嗯,小姬姬,玩一會。”小寶咿呀學舌。
翌日,趙賀辰趕赴豫州,姬夙也回北國去了,小寶抓來的紅玉簪子不見了,段雲蘇抱小寶起牀時發下旁邊多了快紅玉佩。拿起來一看,材質相同,應該是一塊玉中切割製成的。
段雲蘇將他掛到小寶脖子上,姬夙這次離開,不知多久才能相見。北國已經內亂,老皇帝去世,北國的皇子不少,這場爭奪怕要耗上不少時日。
若姬夙真奪得帝位,那來熙國的時間就更少了。
小寶睡醒了,乖乖坐在牀上,閃亮的眸子一直跟隨這段雲蘇的身影,可愛的模樣突然間讓段雲蘇想起了當初尚是癡兒的趙賀辰,也是喜歡這麼眼巴巴定定地看着她。
段雲蘇暗罵自己一聲,人才剛走呢,自己就已經開始想念了,真是沒出息。
想念趙賀辰的不知段雲蘇一個,還有小寶。
段雲蘇原本以爲小寶還小,瞧不見爹爹一兩天就會適應了。她白天將小寶帶在身邊,不然就是陪着一起去安親王妃那坐一坐,晚上又將小寶抱過來一起睡。
小寶原本也沒什麼大的反應,只是時不時叫上一聲爹爹。
可是爹爹去了那麼遠的地方,怎麼可能像往日那樣陪他玩呢。小寶慢慢哭鬧起要爹爹,還好段雲蘇一直都在,三兩下將他哄回來。
若不是趙賀辰此次離去,段雲蘇還不知道小寶究竟有多喜歡趙賀辰。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四天五天,段雲蘇扶額望天。
原本還以爲這小傢伙習慣了就好,沒想到小寶記得緊着呢。
段雲蘇將手中的一疊宣紙交給紫月,說道:“你送去給王爺,要他交給皇上,都是醫學堂要準備的東西。”
“還有,紫月你去仁和堂一趟,就說今日我不過去了,同甘藍忍冬說一聲,讓他們招幾個藥童。”
段雲蘇一一交代着,邊上的小寶又鬧了起來,他噠噠地走到段雲蘇身邊,抓着她的衣裳,水霧朦朧可憐兮兮地抽着鼻子:“娘,爹爹、爹爹--”
“小寶要乖,爹爹還要許久回來呢。”段雲蘇無奈地將磨人精抱到腿上,擦擦他的泫泣欲滴的眼淚,心疼道:“小寶喜不喜歡孃親?”
“喜歡,嗚……”
“之前讓小寶跟着爹爹去呢,小寶不願意,要不要孃親送小寶過去?”段雲蘇問道。
“娘娘?”
“孃親不去呢,小寶去找爹爹。”
“嗚哇--”小寶哭得更傷心了,抽泣着死死抓住段雲蘇的衣裳,小模樣好不可憐:“不要,要娘,娘……”
看,多糾結。段雲蘇好笑的摸摸他的小腦袋,讓他跟着爹爹又不要,跟着她又喊着要爹。
段雲蘇見他哭得傷心,小眼睛小鼻子都哭紅了,抱着去院子走走,也好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剛走不遠,迎面碰上了宮中回來的安親王,他看着小寶這樣子,臉一沉,唬道:“小男子漢不許哭,小心你爹爹回來不要你!”
“你說什麼呢,小心嚇壞孩子!”安親王妃也過來了,一見安親王沉着老臉說她的寶貝孫子,心裡不樂意了。
“就你慣着!你看看,這像個什麼樣,整天黏人!”
“我慣着?是誰整日抱着不願意撒手了,什麼都二話不說就給了,還怨上我了你!”
小寶看着爺爺奶奶吵起來了,心裡害怕,嗚哇一聲嚎得更響了。
“你看看,都嚇着小寶了。”安親王妃瞪了安親王一眼。
安親王哼了一聲,也收住了話。
段雲蘇拍這小寶的背哄着,說到底兩人都是心疼小寶,趙賀辰往日喜歡陪着小寶騎馬玩鬧,小寶年紀小,更何況趙賀辰是他親爹。她上前說道:“爹孃,我看我還是帶小寶出去走走,小孩子忘性大,給他些新奇的東西看看。”
安親王思忖一下點頭答應了:“身邊跟上幾個侍衛,小心出了事。”
“爹您放心,雲蘇轉一圈就回來。”
趙賀辰離開時,特意安排了紅樓的人將王府護着,自己身邊也還有一個斷塵,不怕遇見歹徒,帶上侍衛也能安住父親的心。
段雲蘇直接坐上府中的轎子往外去,小寶一出來,止住了淚水四周看看,視線落在府門口,阿烏阿烏地叫着。
段雲蘇一回頭,不得了了,阿烏居然也跟着上街來了。一頭狼走在大街上,還不知會不會弄出什麼亂子呢。
段雲蘇叫停了轎子下來,阿烏跑到跟前繞着小寶轉。王府看守極嚴,阿烏是怎麼出來的?
“你將阿烏帶回府去。”段雲蘇向身邊一侍衛說道。
侍衛一上前,阿烏齜牙直接撲過來,把侍衛趕得退後幾大步。他無奈跪地道:“世子妃恕罪,屬下怕也無能爲力。”
“阿烏。”
小寶一喊阿烏就站了回來,段雲蘇有些無可奈何,她不可能讓幾個侍衛無來由地被狼攻擊,只爲將它關了回去。她看看阿烏的一身皮毛,同狗長得極爲相像,蹲下身子伸手到阿烏跟前:“阿烏也想去玩?那阿烏不許咬人,也不許亂叫亂跑知道不?”
阿烏伸着舌頭在段雲蘇手心舔了一下,這明明是犬的動作,段雲蘇被雷了一把,在他脖頸皮毛上揉了揉:“阿烏聽話,今晚給你吃大餐。”
那些侍衛看着世子妃同一只狼如此親近,紛紛替她捏了一把汗。這東西自從咬傷了丞相府的小姐之後,府中之人個個忌諱着,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了。世子世子妃讓小少爺同一只狼呆着,膽子真是夠大。
幾人重新出發,阿烏乖乖地跟在轎子後頭。等到耳邊傳來熱鬧的叫賣聲,段雲蘇便下了轎牽着小寶慢慢往前走。
“夫人,可要瞧瞧這胭脂?”一攤子上四十來歲的夫人招呼道。
段雲蘇回頭看了眼四周,發現婦人家出來擺攤謀生活的還不少。她隨手拿起一瓶打開看看,做得倒也精緻。
一邊的阿烏將狼鼻子湊了上去聞聞,“嗤”的一聲一個嚏響。段雲蘇笑着看向阿烏,原來狼打噴嚏是這模樣,這胭脂檔子裡的味道對阿烏來說應該濃了些。
“喲,夫人養的狼狗?長得真結實。”攤主聽聞動靜看了一下,見夫人身邊的小孩子正抱着狼狗的頭嬉鬧,也跟着笑了。
段雲蘇笑而不語,將手中胭脂放下,一手牽着小寶,一邊喚住阿烏往另一處走去。
一出來,小寶的心情明顯就好了不少,眼睛四處看着稀奇不已,見着那色彩鮮豔的就要過去,一看見糖葫蘆眼睛都閃閃發亮。
小孩子愛吃甜,段雲蘇給他買了一根卻不讓他多吃。小寶也不鬧騰,扯着段雲蘇要往那面具攤子裡去。段雲蘇順着他的意走了過去,沒想到小寶看了一眼,居然哇地一聲嚇哭了,原來面具裡不少猙獰的鬼怪,把小寶給唬到了。
段雲蘇笑翻了,臉上卻是一本正經地同小寶講解那些面具,也不知道小傢伙有沒有明白,總之是止住了眼淚,小手扯下了剛好夠得着的那張面具,嘟着小嘴一把扣在了阿烏頭上。
阿烏晃晃頭,嫌棄地甩在了地上。
段雲蘇見這面具被這麼折騰,落在地上弄髒了一角,只好付錢買下,轉眼一看小寶居然跑了開了,急忙緊張地追了上去。
小寶擡這小腿就跑,看着好看的稀奇的都忍不住停一下,看一眼又轉身跑開,“嘭”地一下撞在了一人身上。
那人將小寶扶住,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家的小孩,就被一團黑影猛地撲倒在地,一口尖牙死死咬着他的袖子。
追上來的段雲蘇一看地上之人,急忙喊着讓阿烏松口,將小寶給抱了起來放在地上。
“大姐,這是姐夫養的?真是夠狠的。”
小寶撞上的人正是段餘方,他看看被咬破了的衣裳,哭笑不得。
“阿烏以爲你欺負小寶呢。”段雲蘇摸摸阿烏的身子,說道。
“這……狼?”段餘方原本伸手想摸摸阿烏,一見它那幽綠的狼眼趕緊收了回來,心有餘悸地拍拍衣裳站了起來。
“二弟怎麼在這裡?”
“正要回府去。”段餘方看着她身後幾個侍衛都提了不少的東西,說道:“大姐不如到段府上坐坐?”
段府如今已經重新修葺過,當家的還是段餘方,段雲蘇也來了興致,想看看曾經的將軍府如今是什麼模樣,便抱起小寶一同過去。
看着小寶越來越沉的小身子,段雲蘇拍拍他說道:“小寶再長大些,孃親就抱不動了。”
段餘方猶豫了一下,說道:“大姐不是懷了身孕麼,小寶還是讓我來抱罷。”
段雲蘇華麗麗地再次狂汗,這消息,到底多少人聽到了。
兩人來到段府時,守門的小廝正將一人往外推着,嘴裡罵咧咧道:“哪來的乞丐,段府沒什麼二小姐,想冒充,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怎麼回事?”段餘方上前一步。
那兩小廝一見段餘方回來,急忙行禮:“少爺,方纔這乞丐想纏着進府,被奴才們給趕了出去。”
“你們纔是乞丐!段餘方,你一定認得我的是不是,我是你二姐,你讓我進去讓我進去!”摔倒的那人撐着身子站了起來,直接撲到段餘方身上。
段餘方側身一躲,眉頭死皺着。
若不是這人說話的聲音,段雲蘇完全不知道這是一個女的。那衣衫襤褸與路邊的乞丐如出一撤,半長的頭髮亂糟糟打着結,臉上髒兮兮粘滿了塵。
那人一見段雲蘇,頓時像被刺激到了,轉身直接往這邊撲了過來,長長的指甲全是黑色的泥,張手想將段雲蘇掐住:“你這賤人居然還活着!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小寶被嚇到了,小身子一躲不去看着可怕的女人。阿烏幽寒的狼眼盯住那人,見她一動便朝前撲去,一把咬住了咽喉。
“啊!”那人死命地抵擋着,頸上已經被咬出了血。
段雲蘇看周圍圍過來的人,怕此人在段府門前弄死了也不好,便喚阿烏回來。阿烏這次聽到了段雲蘇的話,弓着身子朝地上直人一齜牙,邁着步子站在小寶與段雲蘇身前作防備狀。
那人一出聲,段雲蘇就認出她是段雲裳。段雲蘇並不知道這人曾被趙賀辰下令丟去了乞丐堆被人玩弄,唯有暗中的斷塵知曉事情始末,冷笑一下,沒想到這女人居然這麼命硬,中了那藥還能活着。
段餘方眯眯眼,似乎也認出了段雲裳,只見他冷哼一聲:“哪裡來的瘋婆子,給我趕走!若再敢上來鬧事,讓府衙的人過來一趟拉走!”
段餘方今時不同往日,下人恭恭敬敬就怕他記恨住往日他們怠慢了,一聽命令直接將人拖走。
“我是段雲裳,大家看看這個無情無義冷血的人,居然連姐姐都不認!”那段雲裳尖聲大喊,引得一衆人等圍觀。
“我二姐在清蓮庵修行,你個瘋婆子想冒充了我段家人?給我拖下去!”段餘方一聲喝令。
“你你!”
“段少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只見人羣之中走出一人,居然是袁楚商。
阿烏一聲低吼,蠢蠢欲動想撲了上去。
段雲蘇沒想到阿烏還記得此人,居然有這麼強的敵意。她安撫性地拍了拍阿烏,看段餘方如何應對此人。
“是我咄咄逼人,還是你多管閒事?”段餘方對這人全無好感,此人才是真正的冷血無情,爲了目的不擇手段。這些先且不說,當初大姐差點死去,他隱約聽說了這人當時也在場!
“段餘方!”袁楚商的眼光一沉,沒想到曾經無名小卒如今也敢同他呵斥!
“袁兄若是無事便請離開,若是可憐這個乞丐不妨收留回府。”段餘方嗤笑道。
收留?袁楚商嫌棄地看一眼地上之人:“今日過來有事相談,不知是否方便?”
“我與你無甚交情,有何事可談?”
袁楚商見他這般強硬的姿態,便將視線落在了段雲蘇身上,看着她腳邊的狼,寒氣更甚:“世子妃,這狼你也敢帶出來溜達!”
“阿烏乖得很,只咬別有用心之人。”段雲蘇挑眉,道:“二弟,咱進府去罷,別同這些人閒磕。”
“你!”袁楚商上前一步擋住了段雲蘇的路:“咬傷我鶯兒,就不給個交代?”
“交代?”段雲蘇一聲冷哼,突然間沉下臉喝聲道:“阿烏給我上!想害我的小寶如今還要交代!”
阿烏猛地竄了出去,袁楚商閃躲開,轉身就被咬住了腳。阿烏猛地一拖,那人身子一歪摔了下來,穩住身子抵擋阿烏的攻擊:“段雲蘇你這個毒婦!”
“袁楚商,你莫不是忘了,當初你將我生生掐死,就沒想到會有報復?”段雲蘇冷眼瞧着:“還是以爲本世子妃什麼都不知道?”
“謀害朝臣,小心治你的罪!”袁楚商顧不住流血的手臂,伸腳死踹開身上的狼。阿烏腹中正中一腳,“嗷”地一聲跌倒在地。
小寶一見阿烏受傷,眼眶裡淚水一轉:“嗚--壞人!阿烏咬。”
阿烏一聽更兇了,猛地躍起身,齜牙往袁楚商身上撲去。
“謀害朝臣?”段雲蘇抱緊了小寶不讓他看:“儘管稟告了皇上,看他會不會定本世子妃的罪!”
阿烏見着血腥越發的兇猛興奮,段餘方一邊瞧着暗道不好,今日出出氣便是,這袁楚商皇上還有其他計劃,萬萬不能死在了這裡。
“大姐,今日就算了,皇上他……”
段雲蘇也聽趙賀辰說起過,沉着臉喊住阿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