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娘子癡相公 079 先生來訪
“小娘子,我說你怎麼把這人留在屋裡,不嫌礙眼麼?”姬夙嫌棄地拍拍手,像沾了什麼髒東西般。這趙賀辰與段雲蘇,算是他見過的最是和美的夫妻了,他出生在那皇宮之中,見慣的是那些勾心鬥角,什麼情什麼義,簡直都是在瞎扯。這趙賀辰癡傻,難得的是段雲蘇能一片真情,自己瞧着舒服才時常出來逗弄一下。
只是這蒼蠅可還是無處不在,這段雲蘇還當作沒看見,他可是看着不爽了。人家好好的那些沒眼色都過來攙和個什麼勁,簡直是自找死路。
“這府中這般多人,誰能將這心思全都看透,再多留她兩日,不過是想着最後直接收拾了,能給他人一個警醒。”段雲蘇淡淡地說道,隨手替趙賀辰繫上腰帶,整整衣衫,瞧着他滿臉純稚的笑容,心中一癢,偷偷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嘖嘖,這是當小爺我不存在吶,還是存心刺激我這個沒人疼的?”姬夙斜睨着眼打量了一下這小兩口。
趙賀辰得意地哼哼了兩聲,朝着姬夙下巴一擡好不驕傲,蘇蘇喜歡的是辰兒,誰也搶不走。
剛出生的兔子可還真是沒什麼好看的,瞧着窩裡的那五隻小傢伙,只長着一層淺淺的白絨,粉粉的像一團肉窩在一起,連眼睛都是緊閉着的。
趙賀辰一瞧,嘴一癟,嫌棄道:“蘇蘇,它們好醜。”
“剛出生都是這個模樣,過些天長開了便好看了。”段雲蘇四處看了一下,沒有瞧見母兔,有些奇怪了:“那肥兔呢?跑哪去了?”
“小娘子可是在找這個?”姬夙移移腳,只見那白兔正窩在他的腳邊呢。真是奇怪了,姬夙與她一起進來的,這兔子何時到了那邊去了?
“蘇蘇,小兔子住了大兔子的窩,辰兒要給它們再做一個。”趙賀辰擰着眉頭算着數,做一個夠不夠呢?兔子長大了都肥肥的呢,兔子會生小兔子,小兔子又會生小小兔子……呀,辰兒豈不是要做好多個?
姬夙看着那掰着手指算數的趙賀辰,勾脣一笑,說道:“小辰兒莫不是忘了,這是誰的兔子,這兔子小爺我可要帶走了。”
趙賀辰手指一頓:“不可以!兔子在辰兒家裡出生的,就是辰兒的東西!”
“喲,你這是打算強搶了?”姬夙眉一挑:“別忘了這隻母兔是誰的,生出來的兔子當然是小爺我的!”
“兔子吃辰兒的睡辰兒的,白兔要是喜歡小姬姬早就回去了,小兔子是我的!”趙賀辰不滿地嚷嚷。
還回去呢,這白兔的懶筋可不是一般的粗,動一腳都嫌麻煩呢,又怎麼會大老遠地跑回林子裡面去。只是這事爭起來,段雲蘇自是要幫自家相公的了,她笑道:“這兔子有一隻可是說好了要送給太子的,想來姬公子也是不會拒絕的吧?”
送給太子?他怎麼不知道?姬夙一挑眉,這算不上什麼大事,應下便是。
見姬夙點頭,段雲蘇又說:“反正都送了,那就再送辰辰兩隻,畢竟他照看了兔子一段時日不是?雲蘇喜歡,能不能也送雲蘇一隻,那剩下的那一隻姬公子照看着也麻煩,便一起留下罷。”
“……”
“還有這母兔可要先留下,還要給小兔子喂喂奶呢。”
這麼說來自己是什麼都拿不走了?姬夙好笑道:“小娘子這歪理一套一套的,這小的便留下,大的過些天我定是要帶走的,這個沒得商量。”
“難不成那肥兔是哪家姑娘送你的定情之物?”段雲蘇眼前一亮,這姬夙似乎對這白兔可是很上心呢,這段時間可是常過來看着,原本還以爲只是這人隨便養着的。
姬夙笑而不語,讓段雲蘇更是好奇。
話說那攬月從屋裡被甩了出來,可給下面的人添了不少笑談。
那些個丫環將這事傳的可是精彩了,就如親眼見到了裡邊的情況一樣,說這攬月兒歪心思纔剛起,便被主子給察覺了,如今怕是要從那一等丫環的位置下來了罷?
“你們莫要亂說,大少夫人可是什麼話都沒說呢,這般亂傳不怕被罰?”說話的正是安親王妃撥過來的丫環聽月,旁邊還有一同過來的明月、紫月,正坐在一道繡花聊天呢。
“聽月你怕甚,這東西咱私底下說,誰知道。”紫月哼笑一聲,自己與掬月攬月一同進府,掬月也就罷了,年紀比她大,幹活也利索,得了王妃的青睞是她本該有的。只是那攬月,就憑着一張嘴四處討好,靠着張好模樣往上爬,如今高她一等便日日對她指手畫腳,自己可一直在等着她倒黴的那一天呢。
“大少爺和大少夫人感情好着呢,我可是聽說了,王妃不打算給大少爺房裡添人的,所以才纔想着挑幾個沒那心思的。”明月說道:“咱們三人可都是想着到了年紀,希望主子能給指一門好親事。只是那攬月不知怎地也混了進來,我看她可藏的真夠好。”
紫月一聽,嗤笑一聲道:“什麼藏的好,如今這心思不正是明擺着的麼,就算大少夫人不治她,我看王妃都不會放過她。”
聽月一旁低頭繡着花不做聲,反正做好自己的便是,那些個東西還是莫要翹想了。她們這身份,就算爬上了高枝,也變不了鳳凰。
“咳……”門外傳來一聲清咳,三人急忙看過去,只見谷秋正站在門外,也不知聽了多少了。
“谷秋姐姐好。”幾個丫環急忙起身。
“聽月,你收拾一下隨我過去,大少夫人說了,這些時日你且先在屋裡伺候幾天,代了聽荷的位置。”谷秋瞧着其餘兩人,淡淡說道:“有些事心裡明白便好,莫要隨便說了出來,大少夫人可最是討厭嘴碎之人。”
紫月明月急忙低頭應是。
谷秋走後,兩人笑着看向聽月:“聽月這進去可莫要忘了咱們,大少夫人這可是給你機會呢。你可要用心幹,咱總不能一輩子都被壓在這三等的位置上。”
“聽月明白,自是不會做了那些糊塗事。”聽月的臉上帶着些許的微紅,眼光帶着喜悅,只要自己能得了大少夫人的眼,那家裡邊也能多些補貼。
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這聽月雖說是暫時替代了聽荷,但畢竟是得了大少夫人的眼不是?而這攬月,可就不那麼好運了。
睦清院裡,安親王妃將茶杯往桌上一擱,哼笑一聲道:“先前不是說選得都是沒心思的丫環麼,這攬月是怎麼回事?”
雖說行爲可還沒過火,但她們這些在後院中呆久了的人,誰又看不出這攬月在打着什麼主意。這人可是她送過去那邊的,沒準雲蘇還以爲是她的主意呢!
“王妃恕罪,是奴婢大意了。”李嬤嬤心裡邊也不舒坦了,這攬月,何時起了那心思,藏得可真是夠深的。少爺這般年紀都不曾添了通房,這王妃的想法不就是明擺着的麼。如今少爺都娶妻了,那可就更不可能了,這人都不知是怎麼想的。
“你且下去,那攬月從哪來的便送回哪裡去,有心機是不是錯,但打在了我辰兒身上,那便是自討苦吃。收拾收拾便趕了出去,這離府的銀子也不用給了。”
李嬤嬤忙應下,這王府中趕了出去的,怕是以後也沒有哪家敢用了罷。這攬月是被豬油蒙了心,原本再有一兩年,王妃定會給她指一門親,這嫁妝銀子也不會少,但偏偏就是起了不該起的心。
攬月被趕出了府的事,段雲蘇可是還不知道,今日她可是陪着自家相公在外邊逛着呢。
段雲蘇的心情似乎極好,趙賀辰瞧着她開心,自己也跟着傻樂,笑眯着眼不時瞅着身邊之人。
後邊跟着兩個侍衛,是安親王妃特意安排下來的,就怕會遇到什麼事兒。聽月跟在後邊,又是緊張又是興奮,沒想到自己第一件事便是隨着大少夫人出來四處逛逛。這能出王府的機會可是不多呢,她一底下的丫環哪裡有那般容易出來,最多不過是跑跑腿,匆匆忙忙地來,又匆匆忙忙地回去了,哪裡敢多耽擱半下。
“娘子你瞧,熱乎乎的包子,白白嫩嫩。”趙賀辰眼前一亮。
“可是餓了?”段雲蘇回頭問道,卻見趙賀辰的眼睛在那冒着熱氣的蒸籠上看了一眼,又瞥過來往她胸前瞄了瞄。
段雲蘇臉一紅,一巴掌拍在他身上。沒想到這人這般不正經,自那日自己給他舒服了之後,這廝可是時常纏着自己,對她的身子可是好奇得緊,夜裡那聲曖昧的“包子”自己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如今在大街上,光天化日的還往那地方想。
趙賀辰被拍了那下,反到笑得更樂呵了,俊逸的臉上,一雙烏黑眼睛清澈透亮。他瞧見蘇蘇臉紅了呢,蘇蘇臉紅就是喜歡辰兒,喜歡辰兒那再多拍兩下也沒關係。
二人向前走了不遠,瞧着前方的凝翠齋,段雲蘇擡腳便走了進去。裡邊的夥計瞧着來者身上打扮,便知道是富貴人家上門了,急忙上前招待着:“這位夫人想要些什麼首飾,可要小的給您介紹介紹?”
段雲蘇看了一眼前邊的金步搖金鐲子,便回過頭來看着右手邊上的玉飾,只見其中玉簪玉鐲可是不少,還有一些琉璃製品擺在了一旁,便問道:“這首飾可以訂做?”
“自是可以的夫人,您想要什麼花樣,想要什麼材質,只要能說出來,咱凝翠齋便能做出來。”
這夥計的話聽着雖有些誇張,但云蘇卻是不曾懷疑。這古代的技藝精湛可是不假,這一代一代的傳下來,匠人的一雙巧手可是讓人驚歎,純手工也是能做出驚世之作。
“娘子,這裡的東西沒府裡的好看呢,孃親藏了好多好東西,咱偷偷去拿了出來好不好?”趙賀辰被這五花八門的首飾晃花了眼,如今看着哪一個怕都是沒什麼特別的了。
“喲,這是哪家公子,這般大的口氣。這凝翠齋裡的東西可件件都是精品,不識貨便不要說出來鬧笑話。”一個略帶嘲諷的聲音自旁邊響起,段雲蘇側過頭,瞧見一三十來歲的夫人正在選着金飾,頭上滿滿的金簪,那金耳墜金手鐲,一個不留神便晃到了別人的眼。
這有錢也不必如此招搖罷?
段雲蘇聽了那話心中好笑,王府中的首飾,可有大部分是宮中賞賜下來的,怎麼就比不上這凝翠齋了?
“這位夫人身上的首飾可真是亮麗,不知您是哪家的夫人,雲蘇好生羨慕呢。”段雲蘇輕笑着說道。
那人一扭自己圓潤的身子,那髻上的金步搖晃啊晃,回頭見段雲蘇那“羨慕”的眼光,心中得意:“光祿寺少卿高大人可認識?我可是高家的夫人。”
光祿寺少卿,高家高大人?不正是祖母看上的那個高家麼,今日遇見可真是巧了。
“原來是高夫人,小女子眼拙沒認出來,實在是抱歉了。”段雲蘇笑道。
“下次注意些便好,唉……你幫我來瞧瞧,你說本夫人該給未來的媳婦送上哪個好一點,金鐲子還是金臂釧?”高夫人自來熟地將兩樣東西拿出來在段雲蘇眼前搖了搖,一副難以取捨的樣子。
“高夫人家裡要辦喜事了?那可要恭賀一聲。聽說高家次子高二公子還未娶親,可是他?”段雲蘇隨口問道。
“那是自然,過些時日便要娶進門了呢。我家兒子可是不少人看上了呢,這邊娶親,那邊又有人急着要送個女兒過來當妾,可不是都因爲看着我家兒子有出息了麼。”高夫人得意地揚着下巴,隨手將東西都交到了那夥計手上:“都裝起來罷,挑着多麻煩,反正本夫人也不缺那幾個錢。”
段雲蘇眼睛微眯,這說的妾便是段雲容了罷,沒想到這兩家已經通好了氣,看來自己可是要快些了。新婦前腳進門,後腳又擡了個妾,有哪個新人受得住的,這可是不打算給段雲容留活路了?
兩人自凝翠齋出來,聽月瞧了瞧天色,說道:“少夫人,也到用午膳的時分了,可要回去了?”
難得能出來一趟,段雲蘇自是不想着這般快便回去。再說了,這趙賀辰便在身邊呢,這個算不算得上是個約會呢?好吧,雖然這廝什麼都不懂,後邊還有一串燈泡……
幾人來到醉香樓前,段雲蘇凝望這那樓前掛着的牌匾,心中一陣感慨。記得自己第一見到趙賀辰,便是在這個地方,那時候這廝可正被人欺負着呢。沒想到轉眼間,自己便已嫁作了他的妻。
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段雲蘇低頭看着路邊往來的人,疑惑道:“這東街似乎比往日熱鬧了些,瞧着可是有不少異地之人,最近可是有什麼事情?”
方纔在街上走着便覺得奇怪了,如今坐下來仔細一看,還不時看見有人穿着異族服裝經過。瞧那穿着緊窄短襟、長褲革靴的裝扮,一看便知不是熙國之人。
身邊的侍衛對此倒是略知一二,答道:“再過幾日便是四國盛會了,到時宮中會準備盛宴,其餘三國都會派了皇室中人來訪,這些人便是提前到來的罷。”
段雲蘇點點頭。
北國便是姬夙的出生的國家,而在熙國西南邊上有一小國,正是姬夙曾向她提起過的小國豫國,其蠱術便是從那邊傳過來的;還有一國便是天顯國,其國土雖比不上熙國,但實力卻是相當。傳聞天顯國人大多喜好經商,財力不淺。
這四國百年前可是時常大打出手,戰爭不斷,最後是民不聊生、哀鴻遍野,後來幾國便提出休整生息便籤了和解協議,至此再無過大沖突。這五年一次的盛會,便是維繫其中關係的紐帶。
段雲蘇正凝眉思考着,卻又被後邊的一聲嗤笑打斷了思緒。
“咦,這不是安親王府的傻子麼,今日終於出來了?”
嘲諷鄙夷的聲音自耳後響起,段雲蘇眉頭一皺,又聽那人說道:“自從這人成親了之後,可是沒再溜出來過了呢,可是銀子都被家中娘子給管住了,沒機會出來找我們來玩玩?”
“可不是,這傻子不出來,咱每日上酒樓可就沒人替咱付錢了呢。”
段雲蘇“砰”的一聲將手中茶杯放下,清脆的聲音引來了那幾人的主意。一人往段雲蘇臉上一瞧,不禁呆了呆,後又齷齪一笑道:“原來這傻子陪着媳婦出來了,可真是少見,小娘子,這傻子可懂得疼人?”
那猥瑣的眼神讓段雲蘇一個噁心,她直接又拿起了茶壺,緩緩地倒了杯熱茶,那優雅恣意的模樣迷住了幾人。卻不料那女子斟滿之後,悠悠地拿起茶杯,二話不說地朝方次說話那人扔了過去。
天已熱,這人人身上穿的可都是輕薄,滾燙的茶水瞬間燙到了那人的皮膚,他“嗷”地一聲吼,怒罵道:“你這小賤人,居然敢燙本少爺!”
段雲蘇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中粘到的茶水,淡淡說道:“燙的可不就是你,這聒噪的蒼蠅實在是惱人。本夫人一時手抖,便不小心灑在了你身上。”
什麼叫睜眼說瞎話,這便是了,這茶弄身上了,豈能讓你這般說兩句便算數?那高瘦一人怒聲道:“你簡直就是在瞎扯,人人可都瞧清楚了呢,休想抵賴!”
“我何時說要抵賴了,是不是你們都忘了?我段雲蘇便是這般囂張無腦、肆意妄爲之人,今日這灑一杯茶,可實在是正常。”段雲蘇擡眼看着那高瘦之人,隱約之間有些印象:“辰辰,你可還記得這人是誰?”
趙賀辰點着腦袋,烏烏大眼瞪着那人,嘴巴一撅,說道:“他說陪辰兒玩的,可是拿了辰兒的銀子就推倒辰兒,還有那個圓圓的,罵辰兒是傻子呢,辰兒都記得。”
“兩位公子,我相公說的沒錯罷?”段雲蘇輕笑着看向兩人,眼光幽幽一閃,哪有半分笑意。
那兩人早就將此事給忘了,沒想到這傻子記性這般好,瞧着段雲蘇一介女子,自己這邊人可不少,幾人聽了趙賀辰的指責可無半分歉意:“那銀子可是趙公子自己樂意拿出來的……”
段雲蘇將話聽了半道便不願意再聽了,見兩人死性不改,今日又出言穢言,心中一聲冷哼,揮手招來那兩侍衛,說道:“瞧見了沒,本少夫人命你們將這兩個都給收拾了,出了事安親王府兜着!”
兩侍衛二話不說直接上前執行命令,那幾人可沒想到段雲蘇居然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命人來毆打他們,一不留神便被打個正着。幾人風流日子過多了,又是嬌養着的公子哥,身子早就不經用了,哪裡是兩侍衛的對手,三兩下便被打得鼻青眼腫。
一邊的段雲蘇好整以暇地說道:“聽月你去瞧瞧,這小二怎麼還不上來報菜呢?你家少爺可是要餓壞了。”
這桌的動靜可是大了,樓裡的人紛紛側目,聽着這女子的話,不禁有些唏噓。那幾個被打之人可是都有些身份的,這女子將人給打了居然還只顧着點菜?瞧着是個後臺硬的罷。
被打的幾人沒想到出門還會遇到這事,這段雲蘇敢在衆目睽睽之下下手!那幾人掙扎着起來,相互攙扶着,朝着段雲蘇兩人狠狠說道:“你們給我等着!”
“自是要等着,最好尋到了安親王府去,這樣咱新帳舊賬一起算了,省事。”段雲蘇不屑地瞥了幾人一眼,只會仗勢欺人,欺負的還是她的辰辰,自己見到了怎麼可能放過,安親王妃最是心疼趙賀辰,若是她知曉了是這幾人曾欺負了趙賀辰,分分鐘都可能尋上府去討個公道。
“蘇蘇好厲害。”趙賀辰歪着腦袋看着段雲蘇,笑眯着的眼閃亮閃亮,輕抿着脣很是歡喜的模樣。
“蘇蘇不厲害,厲害的是父親,辰兒以後遇見事兒可要跟蘇蘇說了,蘇蘇定會給你討回公道。”段雲蘇遞過一杯茶,看他一下一下地呼着,眼中滿是溫柔。
幾人就這般走了,段雲蘇依舊留在醉香樓之中。隨意用了膳,也不見這幾人再有回來,便心知那幾人也不敢把事兒鬧大了。
回到王府已是申時,段雲蘇走回院中,瞧着屋檐之下聽荷正伸手將什麼東西推回了給對面那人,似乎有些着急地說着什麼。
段雲蘇正想說話,趙賀辰已經是一聲驚呼,很是歡喜地跑了上去,抓住那小廝不放:“方方回來了,蘇蘇,方方回來了。”
段雲蘇緩緩走了過去,瞧了一眼趙方手中的東西,又將視線落在聽荷身上。後者漲紅着臉,磕磕巴巴地施禮:“見過小姐。”
“這是在做什麼?可是趙方想欺負你了,這般驚慌的模樣。”段雲蘇裝作不知。
“少夫人,不是這樣的,小的沒有欺負聽荷。”趙方急忙解釋道。不是說少爺少夫人還要再過些時辰纔回來麼,怎麼就這般快了。
段雲蘇用手扇扇風,若無其事地說道:“這天氣可真是熱了,都進來說話罷。”
“少夫人,小的剛回來,還要先去管家那邊銷假,少夫人你看……”
“聽月,你幫趙方跑一趟。”好不容易抓住這趙方,怎麼可以讓他有機會給跑了。
趙賀辰看着趙方苦着臉,心中覺得好玩,兩手直接將他臉皮一扯。段雲蘇瞧着趙方那變形了的臉,噗哧一聲笑了,可隨即想到自己找這趙方的緣由,直接將笑一收,恢復了方纔那副淡淡的模樣。
“聽說趙方你可是從小便一直陪着少爺?”回到屋裡,段雲蘇坐了下來問道。
趙方一聽,原來不是問方纔他和聽荷的事,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回道:“趙方打記事起便陪着少爺,也有好些年了。”
段雲蘇點點頭,正想問話,那趙賀辰已經蹭了過來,扯着衣裳皺着眉頭,黑溜溜的眼睛裡寫滿了“不自在”三字:“蘇蘇,辰兒熱,蘇蘇給辰兒換衣裳。”
“蘇蘇不是教過你了麼,自己去可好?”
趙賀辰一聽,直接換上了幽怨的眼神,整個人耍賴似得坐在椅子上,哼唧兩聲表示不滿。
段雲蘇正拿他沒轍,卻聽到趙方說道:“少夫人,可要趙方去給少爺換了?”
兩個男人在一邊脫着衣裳?段雲蘇光想想那個畫面就覺得不淡定了,雖說這事很是正常,可她想想其中一人是趙賀辰,心裡可就不舒坦了,直接換了話題道:“聽聞趙方你可是曾帶着少爺去了青樓觀摩?”
段雲蘇將青樓二字咬得一個響,趙方一聽便知道事兒不好了。自己跑開了這麼多天,王妃可算是把這事放下了,沒想到大少夫人卻又開始追究了,他這小廝當的可真是辛苦。
“少夫人,趙方也只是情急之下想的法子。”趙方急忙辯解了,少爺無知,大少夫人不會怪罪,那這定是要將事兒都算到自己頭上來了!
少爺,趙方過得好苦啊,你可趕緊出來給趙方說句話……
趙賀辰可沒感受到他內心的呼喚,依舊坐在一邊,看都不看他一眼。
許是上天都可憐他了,只見谷秋進了來稟告道:“小姐,姑爺的先生來了,安親王妃讓你和姑爺出去一趟呢。”
先生?段雲蘇凝眉。
那趙賀辰一聽,瞪大着眼愣了半晌,突然間一蹦蹦了起來,眼睛清亮:“師父來了,老頭子來了,嗷……辰兒要趕緊過去,蘇蘇快點蘇蘇快點。”
說完趙賀辰直接拉起了段雲蘇的手,不等她有反應的餘地,一下子便牽出了門。
剩下的趙方鬆了一口氣,谷秋瞧着笑道:“你這氣可是鬆得早了些,大少夫人可以不追究那問題,但方纔你與聽荷在外邊,你以爲大少夫人不清楚麼?你就不怕大少夫人給你出難題?”
趙方聽聞乾乾一笑:“谷秋,這事兒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是是是,是谷秋看錯了。哎喲,這以後你們可還要找個偏一點的地方,讓小姐瞧見多不好。”谷秋一邊收拾這茶具,一邊笑眯眯地說道。
八卦之心一起,那可是收都收不住,谷秋的眼睛亮了又亮,好奇道:“你倆什麼時候對上眼的,谷秋可是一點都不知道呢。話說你小子動作可真快,聽荷隨着小姐過來也還不到一個月呢,你便把人給盯住了。”
趙方清秀的居然泛起了紅,支吾了半晌直接轉身出了門,留下谷秋一人咯咯地笑着。
怪不得小姐總是喜歡調侃人,原來感覺這般好!
花廳之中,安親王妃正揮手招來奴婢上茶,見趙賀辰與段雲蘇進了來,說道:“辰兒,你先生來了,趕緊過來行禮。”
趙賀辰有模有樣地拱手施禮道:“賀辰見過老頭子。”
明明是最正經不過的動作,偏偏口中說着的卻是不着調的話,安親王妃無奈訓斥一聲:“辰兒,不得無禮。”
坐上那人正是教授趙賀辰作畫的俞染舟,此人可是京中最負盛名的畫師,只見他哈哈一笑道:“無礙,令郎依舊是這般純稚。老夫當年看中的便是他這純透之心,還是莫要讓他被世俗所束縛。”
段雲蘇聽到這話,心中直接對這人多了幾分好感。世間可沒多少人像他這般看得透,能看清趙賀辰最本質美好的東西。
她跟着施了一禮,擡眼一眼,只見那老者約莫已到花甲之年,頭髮花白,雙眼卻是炯炯有神,一下笑之下連那皺紋都似乎染上了歡喜,山羊鬍子一翹,很是慈祥的模樣。
“這便是辰兒的媳婦?”俞染舟摸着山羊鬍子仔細打量着,瞧着對面女子清透的眼神,暗暗點點頭:“當初辰兒成親時,老夫正好離京,可真是遺憾了。”
他從袖中掏出了個小錦盒,說道:“這是爲師補給你們的新婚之禮,也算是爲師對你們的一片祝福。”
趙賀辰毫不客氣地接了過來,打開了盒子。只見裡面躺着的正是一對鴛鴦玉佩,乃上好的暖玉製成,雕工精緻,玉上竟泛着盈盈潤光。
“這玉佩乃爲師外出時偶然所得,回京後便送去了相國寺讓慧和大師開過光,大師說此玉寓義極好,佩戴之人定會一生和美。爲師也老了,不強求這些,便送與你們兩人罷。”俞染舟瞧着兩人,眼中帶着笑意。
安親王妃一聽,直覺這禮太貴重了。原本一對玉佩本不是什麼無價之寶,但慧和大師是何人,知天命懂八卦,所言斷不會有假。既然大師這般說,那這玉定是極爲珍貴的。
趙賀辰似乎很是歡喜這對玉佩,伸手拿了一隻出來,拉着段雲蘇便要往她腰間繫上,那歪歪扭扭地弄了半晌還是不得其法,皺着眉頭很是暗惱。
段雲蘇一聲輕笑,伸手接了過來繫上,又幫着他也佩戴上了。那廝滿意地咧嘴一笑,這纔想起向送禮之人道謝:“謝先生,辰兒好喜歡。”
這小子,這個時候倒是知道叫他師父了?俞染舟好笑地搖搖頭:“既然喜歡,那師父向你討一幅畫,辰兒你可願意?”
“這有何不可。”安親王妃笑道:“辰兒往日時常作畫,你是他先生,要一幅畫還不簡單。”
“這話可不是這般說了,安親王妃來還不知道罷,令郎的畫,如今可是有人願意出千兩白銀來求。”俞染舟摸着鬍子一臉欣慰,自己教出的學生這般有出息,自己這當師父的定是也感到自豪了。
“還有這事?”安親王妃大吃一驚,辰兒的畫何時值這個價了,她每日瞧着書房之中的畫,可是沒瞧出來什麼特別之處呢。
段雲蘇想起了前段時日谷秋可是有稟告過,說有人想要了趙賀辰的畫,自己可是二話不說便拒絕了,難道這次的還是那人?
“先生,可是有人託你上門求的畫?那人又怎麼知道這畫出自趙賀辰之手?”段雲蘇疑惑道,當時自己將畫送去裝裱時,這畫上可是沒留着作畫之人的身份。
俞染舟眯眼笑道:“那人是我故交,曾說起將軍府上的大小姐有一幅畫,甚是中意,可是你不願意將他也沒法子。那人回去便按印象仿出來。老夫一瞧,便知道是出自趙賀辰的手筆,再加上這將軍府的大小姐不正是嫁給了辰兒麼,老夫這才斷定。”
原來是這般,段雲蘇點點頭:“只是辰辰學作畫時間也比不上那些有名氣的畫師,怎麼值得這千兩的高價。”
“這雲蘇卻是想少了一點,作畫與彈奏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心中的境界可是能融入到那畫中去的。辰兒心思簡單,作出的畫不浮躁不張揚,沒有被世俗所玷污的心,自是能作出觸動人本心的畫作。”
段雲蘇看着一旁玩弄這腰間玉佩的趙賀辰,眼光輕柔,這上天奪去了一物,卻又還與他另外的才華。
“谷秋,你回房去將辰辰的畫取些過來,讓師父挑一幅。”段雲蘇說道。
不一會,畫拿了過來,俞染舟隨手打開一副,眼前一亮道:“辰兒這些時日定時不曾懈怠過罷?這手法可是又精純了不少,這畫中可是能瞧出溫情,與以往的相比可是又多了一層。”
段雲蘇也湊上去瞧着那畫,宣紙之上所畫的卻是睦清院中的木槿花。那盛放的花兒栩栩如生,她學不來俞先生在何處能看出溫暖,但整幅畫瞧着卻是十分的舒心,讓她不禁想到了那日王爺與王妃的相視一笑。
俞染舟隨手又抽出一副,打開一看,不禁呵呵地笑着,看向段雲蘇的眼神帶着笑意和促狹:“原來辰兒的長進,可有少夫人的不少功勞。”
段雲蘇聞言一看,頓時大囧。原來俞先生手上拿着的正是趙賀辰給她作的畫像,女子淺笑盈盈,窩在榻上更添幾分嬌憨。
她的畫明明已經另外收好了的,怎麼會在這裡。段雲蘇臉色微紅,不自在地將它給拿了過來,直接捲了起來交給了谷秋。
“先生可有看上的?沒有的話雲蘇再去換些過來。”段雲蘇有些尷尬,便轉移的話題說道。
“便是這幅罷。”俞染舟拿出其中的一副風景畫,畫中正是江州的朦朧煙柳,溫婉的美很是讓人動心:“辰兒,爲師拿走這個,辰兒可願意?”
趙賀辰一聽,有些急了,瞪着眼不做聲,緊抿的脣卻看出了他的不願意。怎麼可以呢,這些畫是他畫給蘇蘇的呢,除了蘇蘇他誰也不想給。可是老頭子教了他好多東西呢,辰兒不給老頭子肯定會生氣呢……
這廝糾結的神情被段雲蘇看了個透,她輕聲在趙賀辰耳邊說了兩句,那人便癟着嘴,幽怨地吶吶道:“師父想拿便拿,辰兒沒關係。”
俞染舟聞言很是驚詫,這段雲蘇說了什麼看,這小子轉眼便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