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辰辰險被冤

神醫娘子癡相公 065 辰辰險被冤

“蘇蘇,疼……”趙賀辰揉揉腰,瞧着段雲蘇投過來的目光,臉一垮,成一副哀怨的模樣。

段雲蘇好笑地看着他的這副樣子,她不過輕輕掐一下罷了,哪裡會有多疼:“辰辰,你方纔想什麼呢,可是真的想把蘇蘇關在屋子裡?”

趙賀辰瞧着段雲蘇笑眯眯的眼睛,絞着手指好生爲難,黑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小心翼翼問道:“把蘇蘇關起來,蘇蘇會生氣麼……”

“你說呢?”段雲蘇額角一跳,原來這呆子還真有這想法。

“那辰兒陪着蘇蘇關一起好了。”這樣的話,辰兒就可以整天看見蘇蘇,蘇蘇又不會被別人看了去……

段雲蘇嘴角一抽。

太子趙桓禛瞧着這兩人的互動,哈哈地朗聲一笑,沒想到自己的辰弟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居然真有想把娘子藏起來自己看的念頭:“辰弟,那可不行呢,你關了起來,你孃親怎麼辦?”

果然,趙賀辰又糾結了。

趙桓禛沉聲悶笑着,揮手讓身邊的下人退下。原本跟着段雲蘇進宮谷秋有些猶豫,但瞧着小姐並不說話,也只好一併退下了。

“段小姐,看着你與辰弟相處極好,我也就放心了。”趙桓禛淺嘆一聲,想起以往的經歷,眼中的笑意瞬間沉底:“給辰弟找頭婚事其實說難也不難,父皇疼愛辰弟,直接賜婚便能了事。但辰弟心思單純,怕嫁過去的人根本心中無他,反而倒是是害了辰弟。”

如今這結果卻是不錯,雖然這段雲蘇也是父皇下了旨才定給了趙賀辰,但最重要的是辰弟喜歡與她在一起,而正巧這段雲蘇也樂意去看顧他。

“太子你放心得可是早了點,你就不怕我是看上安親王府的權勢?畢竟趙賀辰願意聽我的話,若是我把住了管家之權,奪了安親王府裡的錢財地契,那時你的辰弟可如何是好?”段雲蘇挑眉道。

“段小姐敢這般直接說了出,那心底裡定是沒這想法,若你真的有一日這麼做了……”趙桓禛依舊笑得風度萬分,眼中寒光卻是一閃而過:“我定會讓你悔不當初。”

段雲蘇瞧着他的神情不似作假,眼中的關切可是實實在在,問道:“太子爲何這般照顧辰辰?”

趙桓禛的兄弟也不少,怎麼就偏偏願意看顧這癡傻的堂弟?

“辰弟救過我的命。”趙桓禛眼光一暖:“只要我還能護得了他一日,那誰也別想傷了他。”

可真就這般簡單?段雲蘇看着懵懂不知、只顧着吃麪前糕點的趙賀辰,突然心生一陣感慨。誰也沒法徹底護得住誰,就算太子全心全意,趙賀辰不也還是出了兩次意外。

趙桓禛生在這帝皇之家,註定是要夠心狠,若是辰辰不是個癡兒,太子你可還會說出今日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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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且放心,雲蘇不是那薄情寡義之人,辰辰真心待我,我自是願意好生待他。”段雲蘇眼中柔光正濃,伸手替趙賀辰擦去嘴邊的糕屑。

趙賀辰擡頭朝她咧脣一笑,那俊美的顏容,頓使天地失色。

趙桓禛看着這兩人的默契,突然之間心生豔羨。若將來也有一個女子願意這般待他,他是否也能如辰弟這般,回以溫情。

大概……是不能的罷?他的身份,註定了要無情。

“段家有你這樣的女兒,可算是莫大的福分了。”

段雲蘇不知趙桓禛怎麼說起了這個,不過提到段家,她倒是想起一件事來:“太子殿下,你可見過一樣東西,可直接食用亦可放在大煙上吸食,食之上癮,卻被人當成是治病的靈藥?”

“這個……不知是何模樣?”趙桓禛疑惑。

“雲蘇見過一次,是褐色的粉末。那日給我大哥哥段餘清治病,發現了這個東西。”段雲蘇秀眉輕蹙:“太子殿下,雲蘇不過是一小小女子,本不該管這些事情,但這東西實在是危害太大,還是提醒一下太子罷。”

段餘清?趙桓禛想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了什麼:“你說的可是那逍遙仙?”

他記起來了,那日去宮外的聚賢樓,見到有一個異國商人正販賣着一件仙藥,說食之可解百憂,快活似神仙。他堂堂一國太子,自是不會相信這些商人誇張的話語,反倒是那段餘清,似乎極有興趣。

“那東西有何不妥?我瞧着不過是一些粉末罷了。”

“太子殿下,那東西是罌粟製成,原本是無不妥,但也僅限於醫藥之中。”段雲蘇眼光一凝,薄脣輕啓:“但若是長期吸食,可令人上癮,精神萎靡頹廢。若在熙國中流傳開來,怕到時將國民無心作業,舉國上下一派頹靡,國將大難。”

太子聞言臉色一沉,他看着段雲蘇凝重的臉色,直覺此事事關重大。此物近一年纔在宮外見過,卻是異國的商物,價格極其之高,不知熙國之內可也有轉賣?

“太子殿下,我想着將這罌粟的圖樣畫與你罷,太子派人四處探訪,若發現有大規模種植的,可要仔細留意了。”段雲蘇的話音剛落,便瞧見太子招來一宮女去備筆墨,知道他對這事也是上心了,便說道:“但此物也可有藥用的價值,太子莫要將它除盡了。”

不一會,那宮女便折了回來,段雲蘇輕挽雲袖,仔細畫着,又上了顏料,使其更容易與其他之物區分開來。

趙桓禛接了過去,隨手摺好,說道:“我先去安排一番,段小姐與辰弟不妨四處走走,到時再派人送你們回去。”

段雲蘇點點頭,對趙桓禛不苟的態度很是讚賞。趙桓禛心胸寬廣、行事條理大方,更是爲國爲民着想,若有之一日能繼承了皇位,想來會是一代明君罷。

“蘇蘇不許看。”趙賀辰見段雲蘇側頭看着離去的太子,很是霸道地伸手將她的身子轉了回來。

那手上的點心屑弄在了衣裳上,段雲蘇不在意地拍了拍:“辰辰可不能這樣,蘇蘇也只是看看而已。”

“不許就是不許,辰兒看見蘇蘇的眼睛閃亮閃亮的,哼。”

段雲蘇抹抹自己的臉,有麼,太子風華萬千,自己也是小小的讚賞了一下而已。

“辰辰,我們去御花園走走可好?”眼見亭子裡的糕點可要全被吃光了,段雲蘇決定拉着他去消消食。男子大多不愛吃這些甜膩的糕點,偏偏這呆子吃的津津有味,難道這心智如小孩之人,連口味也是像小孩子看齊?

御花園?趙賀辰想起了上次的那隻彩色鸚鵡,心中一振奮:“蘇蘇快走蘇蘇快走,御花園裡有好多好玩的,辰兒同你一起去。”

此刻的御花園並未見到有宮中的妃嬪出來賞玩,段雲蘇也樂得自在。瞧着趙賀辰轉身跑到花叢之中,伸着爪子就要禍害花叢了,段雲蘇攔阻不及,那廝已經將花折下,歡喜地跑到她身邊,憨憨地笑着說道:“給蘇蘇。”

段雲蘇瞧着那月季嫩黃帶粉,玫色鑲邊,被白淨修長的手就這般送到眼前,再看送花之人,黑水晶般的瞳仁如流光煥彩,彎脣一笑,眼底裡盡是倒映着她一人。

段雲蘇伸手接過,臉微紅,嬌羞之色盡顯。這可是她活了兩世,見過的最美的花兒了。

只是,這御花園中的花兒,可是不能亂摘的罷?算了,反正這不摘都摘了,難道還要放回去不成。

趙賀辰撓撓腦袋,見段雲蘇很是歡喜的模樣,眼前一亮,說道:“蘇蘇喜歡,辰兒繼續摘。”

段雲蘇將他拉住,笑罵一聲:“真是個呆子!”

趙賀辰也跟着咧嘴一笑,段雲蘇瞧着那俊俏的側臉,突然間心中一熱,惦着腳尖便送上一吻:“辰辰,以後可不許再給別的女人送花了,知道不?”

趙賀辰摸着被親過的臉,愣了愣,耳垂一點一點漫上了微紅,最後展顏一笑。蘇蘇喜歡,那辰兒以後再送蘇蘇花兒。

不過……親親爲何不是親嘴巴的呢……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是在作甚?”耳邊傳來一聲嬌叱,頓時打破了着溫柔曖昧的氣氛,段雲蘇往那一看,只見一女子身穿淡色宮裝,面若芙蓉,寬大的裙幅逶迤與身後,姿態華貴,黑墨般的青絲綰成飛仙髻,一手扶着腰,正朝着他們盈盈走來。

“見到麗貴人還不行禮?”身後的丫環先前一步嗆聲道。

麗貴人?段雲蘇皺皺眉,想着在皇宮之中還是不要多起是非,便隨了那人的意,屈身行了一禮。

麗貴人擡擡下巴,指着一旁的趙賀辰說道:“他呢?他是何人,怎麼不給本主行禮?”

趙賀辰疑惑地歪歪腦袋看向段雲蘇,這人怎麼了,嚷嚷的真討厭。段雲蘇安撫地朝他一笑,又看向裡貴人,說道:“一個貴人,還想讓他給你行禮?”

貴人之位,說到底還是一個妾,依趙賀辰的身份,行禮的該是眼前這一位纔是。這麗貴人怎麼就這般沒頭沒腦的,在這後宮之中,這樣的性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笑話呢。

那麗貴人聽此一說,倒是有些猶豫,眼前之人難道還真是有點身份?不過……麗貴人瞧着段雲蘇手中的月季花,心中又是惱怒。

“你們居然敢隨便摘了這御花園裡的花?要知道這月季可是皇上親自下令,送與本主的東西!”麗貴人看着段雲蘇那比花還嬌的臉,心中妒忌緩緩升起,這女子是哪家的小姐?長得這般好看,還能隨意在宮中走動,可是哪家大人打算送進宮來的?

如此一想,那麗貴人心中頓生警惕,完全忘了方纔這兩人還在你儂我儂,又怎麼會是她想的那般。只聽麗貴人下巴一擡傲慢地說道:“你摘了本主的花兒,這可是一錯;見到本主不趕緊行禮,又是一錯。柳兒,給我扇臉!”

那叫柳兒的宮女一步向前,擡着手便要扇了下來。

趙賀辰一見,那可得了,居然想打蘇蘇?辰兒都不捨得碰蘇蘇呢,你這個醜八怪是什麼東西,敢動辰兒的蘇蘇?

如此一想,趙賀辰怒了,眼見那巴掌便要過來了,腮幫子一鼓,二話不說便一腳往那宮女身上踹了過去。

那宮女萬萬沒想到這看着安安靜靜的公子居然會對女子動粗,一時大意竟被踹倒地上,捂着摔狠了的後尾脊,“哎喲哎喲”地喚着痛。

“蘇蘇你看,蘇蘇你看,辰兒是不是好厲害?”趙賀辰見那宮女站都站不起來,歡喜得過來討誇獎:“蘇蘇教的辰兒都有記住哦。”

“乖,辰兒真厲害,能保護蘇蘇了。”段雲蘇笑眯着眼說道。

趙賀辰紅脣嘻開甜笑,歪着腦袋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好奇的眼睛一眨巴:“蘇蘇,爲什麼她們都喜歡扇巴掌?辰兒也去試試好不好?”

“辰兒吶,扇巴掌手會疼,還是用腳踹罷,省時省力還不省心。”

嗯嗯!趙賀辰認真地點點頭。

那扶着肚子的麗貴人瞧着這突生的變故,怔了半晌終於反應了過來。見趙賀辰如此說話行事,心裡頭一沉,反應了過來。難道眼前之人便是那人說的那傻子?

“是你?”麗貴人突然間咯咯地笑着,心中的計劃頓生,眼中的不屑與嘲諷毫不掩飾:“我說呢,果真是個傻子。姑娘你生的好容貌不如跟了我罷,到時候見着了皇上,替你求來一門親還不容易……”

麗貴人話音剛落,眼前一晃便被“啪”地扇了一巴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雙眼圓瞪,居然敢打她!

那趙賀辰一巴掌落下,揹着手藏在身後輕輕揉了揉。嗚……原來真的會疼,辰兒應該聽蘇蘇的話的。

“蘇蘇對不起,辰兒忍不住……”瞧着那女人野山雞的醜模樣,辰兒可討厭了。

“你們居然敢打我?要是傷了龍種你可擔當得起!”麗貴人捂着臉,臉色怒得漲紅,把肚子往前一挺,罵道:“來人,把他們抓住,我要讓皇上給本主評評理!宮裡面居然有這麼囂張的人!”

後邊的宮女侍衛反應過來,紛紛向前便打算出手,卻聽的一聲嬉笑話語傳來。

“喲,這是怎麼一回事?居然還有人能比麗貴人囂張?那可真是奇了,趕緊讓本宮瞧瞧是誰。”

來者正是珍妃,只見她將手輕輕搭在一嬤嬤身上,正甩着手帕緩緩走來,後邊還跟着一衆人,瞧那身份打扮,該都是後宮中的妃嬪。

“咦?這不是段家小姐麼,怎麼得罪了麗貴人?”珍妃斜睨了一眼挺着那根本看不出月份的肚子,諷刺一笑。若不是肚裡的那塊肉,你以爲自己能這般猖狂?且看着,這生不生下來可還說不定。所謂槍打出頭鳥,這麗貴人如今這般張揚囂張,這日後的日子可就要精彩了。

“見過珍妃。”段雲蘇行了禮。

“這是怎麼回事呢?怎麼就打起來了?”珍妃看着臉上留着巴掌印的麗貴人,心中得意不已,那掌印用力十足,瞧着也大,該不會就是這旁邊的趙賀辰打的罷?

果真是個癡傻的啊,連女人都打,絲毫風度都沒有。

段雲蘇雖不知道珍妃的想法,但瞧着她看向趙賀辰的眼光,直覺便很不舒服。她向前一步,微微擋住了趙賀辰的身子,說道:“回珍妃方纔的話,麗貴人說雲蘇摘了她的花兒,所以才這般惱怒。”

“不就摘了一朵花嘛,怎麼能弄成這樣?麗貴人,這花可是皇宮裡的,怎麼就成了你的了?”

“這可是皇上下令爲嬪妾種下的,不就是嬪妾的麼。”麗貴人爭辯道。

不料珍妃呵呵笑着:“妹妹果真是剛入宮的,可是這規矩都沒弄得清楚,我看你還是在屋裡好好養胎罷,莫要出來笑話人了。”

“你!”麗貴人伸手便指了上去,後知後覺想起珍妃的身份,恨恨地放下手來,哼的一聲:“嬪妾這就回去,就莫要礙着姐姐的臉了。”

麗貴人氣憤地踩着步子,待走近段雲蘇身邊,她腳一頓,卻是看向身後的趙賀辰,嗤笑道:“傻子,果然就只會躲在身後。”

段雲蘇不明白這麗貴人爲何終是嘲着趙賀辰出言攻擊,心中正是煩躁,也沒能仔細考量。

一聲聲的傻子,任段雲蘇拉着趙賀辰,還是被他掙扎了出去。趙賀辰一腳向前,伸手便將人一推倒在地,語氣憤怒卻有些委屈:“罵辰兒傻子,辰兒去告訴皇帝叔叔!”

“辰兒乖。”段雲蘇急忙一把將要跑開的趙賀辰抱住:“辰兒莫要亂跑。”

上次可不就是在宮裡被弄了下水的麼,自己可是一點都不能大意!

趙賀辰好委屈,看着段雲蘇輕輕哄着她,更是覺得傷心了,爲什麼這些人都罵辰兒傻子,要是蘇蘇不喜歡了怎麼辦?這些人都好討厭……

也許趙賀辰都是還不曾曉得,以前之所以聽着傻子二字直覺就反駁,也不過是聽了安親王妃的教導;如今卻是怕段雲蘇給聽到,怕有一天段雲蘇真的會棄他而去。

可憐他這心智,又怎麼會明白自己心裡面的轉變,又要如何纔有安全感,相信段雲蘇不會舍他而去呢?

“不好了,出血了!”一宮女最先發現了麗貴人的異常,只見她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紅色的血跡從那淺色的宮裙中滲透而出,刺眼之極。

“你居然敢殺了小皇子!”麗貴人跟前的柳兒指着趙賀辰,一臉驚怒。

這可是龍種,傷了龍種,那可是大罪。

趙賀辰看着那鮮血,臉色有些發白,又有些不安,心裡一緊張,不自覺地抓緊段雲蘇的手,吶吶道:“蘇蘇……”

“辰辰莫怕,有蘇蘇在呢。”段雲蘇安慰地撫上趙賀辰的臉,看着他微微泛白的脣,有些心疼。畢竟只是個如幾歲孩兒般單純的心,遇到這種狀況,定會以爲是自己犯錯了吧,再加上這鮮血,可是嚇到了?

這麗貴人又豈會是這般簡單,明知自己有着身孕,卻偏要來招惹趙賀辰。

段雲蘇讓谷秋看緊着他,自己向前一步蹲下身子,正想替地上的麗貴人看看,卻不料那身邊的柳兒將她推了開:“你這是要作甚,不許碰主子!”

“我是大夫。”段雲蘇收回伸到半空的手。

“大夫?我看你是和那傻子一樣,成心想害主子!不用你假好心,我這就去御醫院請大夫!”柳兒緊緊地盯着段雲蘇,將其視之爲狼虎,就怕她一不留神便過了去。

局面有些僵了,卻聽到一直在看着戲的珍妃發話了:“你這賤婢,敢在主子面前如此無禮?段小姐可是能將死人都救活了的,還治不了麗貴人?我看想害了小皇子的分明是你!”

有一宮女瞧着這狀況,慢慢地退了兩步,轉身向着皇后的坤寧宮方向跑去。

段雲蘇聽着珍妃的話,眉頭更是緊皺。這珍妃是什麼意思,麗貴人的月份尚淺,胎兒本就不穩,她可不一定能保得住這個孩子。

地上的麗貴人捂着肚子哭嚎着,呼天喚地叫着她的孩兒,想着這畢竟是趙賀辰推了一下,也不好就這般走了,便說道:“麗貴人,我且幫你瞧瞧,沒準這孩子還有救呢。”

“你走開!我不需要你假好心!”麗貴人的美目盡是淚水,臉色悲嗆,瞧着段雲蘇如見到仇人般,恨不得將其拆膛剖腹以解心頭之恨。

“麗貴人,我看你是糊塗了,這害你流產的可不是段小姐,你爲何將氣都撒在她身上?段小姐醫術了得,你可是不想保住你的孩兒了?”珍妃看着地上還有力氣哭嚎的女子,嘴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自己剛想着呢,這人的報應便來了,真是快哉。

段雲蘇向前一步,那麗貴人帶出來的宮女齊齊將她擋住在前面,絲毫沒有放行的意思。

衆妃嬪原本以爲珍妃這般說,那麗貴人斷是會應下的,沒想到她臉色一沉,直接喚着身邊的宮女將她送回了去。

段雲蘇見此,眼中微光一閃。

這可真是奇怪了,哪有一個母親願意瞧着自己的孩兒白白被流了,難道這麗貴人,其實根本就對這肚裡的孩子不上心?

這宮中的歪歪道道,可真是比宅院裡的還要多、還要高深。

她見此回過身,看着呆呆站着的趙賀辰,輕輕拉起他的手掌,伸手磨蹭了一下:“谷秋,我那香囊可有帶了出來?”

谷秋聞言急忙拿了出來,只見段雲蘇從裡面掏出一個異常精緻小巧的瓶子,擰開瓶蓋就聞的一股馨香,說道:“辰辰莫怕,蘇蘇一直都在。”

“蘇蘇抱抱。”趙賀辰神情很是低落,略顯驚慌的眼神讓段雲蘇心裡也跟着不好受,只好輕輕的將他環住。單純透徹如他,以後還是莫要讓他見到今日這般景象了,免得真的嚇壞了他。

皇后聽聞此事,直接去了麗貴人安置的寶和殿,被請來的御醫把完脈,最終搖搖頭:“孩子是保不住了,還是好生調理身子罷。”

麗貴人一聽,嚶地一聲捂臉痛哭。

“皇上駕到--”門外傳來太監的傳唱,寶和殿裡的人齊齊屈身行禮。

“免禮。”

皇后擡起頭,正見皇上身後跟着的是趙賀辰與段雲蘇,方纔正想派人將兩人傳過來的呢。景帝瞧着皇后不解的眼神,說道:“本聽說辰兒過來了,就打算去瞧瞧,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那麗貴人可好?”

“皇上恕罪,麗貴人肚裡的孩子還是沒能保住。”

帝輕嘆一聲走至牀邊,輕聲問道:“愛妃可還好?”

“皇上--”麗貴人一聲哭嚎:“求皇上給妾身做主啊,那人他定是存心想害了我孩兒,誰不知道臣妾懷了孩子的,可這人還是……嗚”

景帝的眼光微閃:“辰兒他心智尚不成熟,愛妃你且看開些。”

麗貴人一聽便知皇上不願爲她做主了,心中激憤之下竟掙扎坐了起來:“難道我的孩兒就這般白白去了?臣妾好命苦……”

段雲蘇瞧着她激動得泛紅的臉色,心中起了疑心。這麗貴人,除了摔在地上的那段時間外,又叫又罵的精神頭一直都在,怎麼她總是瞧着不太像是個流產了的模樣?

她走之牀前,二話不說便抓着麗貴人的手腕。那麗貴人的哭聲一頓,後有劇烈掙扎着,終是將手給掙開。

“段小姐這是作甚?”帝對段雲蘇如此突然無禮的動作很是不喜,眉頭不禁蹙起。

號過脈的段雲蘇心中一驚,深深地看了牀上的麗貴人一眼,眼光一沉,厲聲道:“皇上莫要被人騙了去,這麗貴人根本就沒懷孕,何來流產?”

嘩的一聲,那些個前來探望的妃嬪全都驚住了,這話何意?這麗貴人謊稱懷了身孕?!

“你莫要胡說八道!”麗貴人急了,她忙看向身邊的皇帝,瞧見他臉上懷疑的表情,心中一跳:“皇上,大夫都來看過了,不可全信了這段雲蘇!”

“那便再請一次大夫,看雲蘇是否說謊。”段雲蘇可沒被嚇到,想冤枉她的辰辰,自己定不會讓她好過!

“御醫呢,還不傳上來?”帝的眼光深沉,讓人猜不透此刻的想法。

“慢着。”段雲蘇揚聲道:“麗貴人平日裡看慣的大夫還是莫要請了,聽聞院正的醫術最是了得,不如麻煩他老人家前來一趟。”

麗貴人的臉色悄然一白。

御醫院的院正很快便到了,段雲蘇記得他,便是那日辰辰落水時,替辰辰看診的大夫。聽聞此人爲人很是耿直,這性子在後宮可不討喜,但無奈皇上看重,也沒人敢找事兒。

只見他號上麗貴人的脈,花白的眉頭便擰了起來,沉思半晌道:“從貴人脈象看來,只是每月的月事來了罷。”

帝猛地站了起來,臉色沉得似墨。麗貴人進宮時日尚淺,但卻是頗得聖寵,沒想到自己寵愛之人,如此還不滿足,居然敢虛報懷了子嗣一事!

段雲蘇的嘴角輕勾,這麗貴人功力尚淺,可怪不得人。懷過身孕又流產了,此刻的身子必是極弱的,但日後便可養好。中醫號不出女子是否曾流過產,若是再過些時日,這麗貴人便可以瞞天過海了。無奈她居然想誣陷趙賀辰,還遇上了她段雲蘇!

“麗貴人,你爲何要這般做?”按理這麗貴人該與趙賀辰不相識才是,爲何今日卻像冤枉了他?

麗貴人見事情被捅破,也不再打算繼續裝下去,眼中勾起一抹恨意,說道:“不過是還人恩情罷了,沒想到遇見你段雲蘇,算我倒黴。”

“誰的恩情?”段雲蘇直覺某些事情要被捅破。

無奈那麗貴人是個嘴硬的,她嘲諷一笑道:“我爲何要告訴你,莫要跟我說你真的喜歡上了一個傻子,居然這般處處維護着他。真情?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帝聞言更覺惱怒,沒想到睡在自己枕邊的,居然是個這般有心機之人:“麗貴人,你最好老實交代,朕免你欺君罔上的死罪!”

“交代?”麗貴人突然間哈哈大笑,如瘋魔了般,眼色狠絕,配上那稍顯蒼白的臉,甚是駭人:“那人不過想毀了你對趙賀辰的信任關愛而已,說到底,有人想害了這趙賀辰,皇上你可要負上責任。”

她進了這宮來,本就爲了只是尋個機會,不然她青春貌美,怎麼會願意去伺候一個已過知命之年的老皇帝!

關愛信任?!誰會這般在意皇帝對一個傻子的關愛?這想想都覺得荒唐,就算在信任又如何,一個傻子又能幹什麼!這人莫不是也是瘋了?

景帝一把抓起她的下巴,臉色狠厲,聲音更是森森的寒。這話聽着荒唐,可有更深的隱情在後邊:“給朕說清楚了!”

那麗貴人呵呵一笑,眼中盡是不屑的光,說清楚?她又怎麼會背叛了那人,今日說這麼多,看到這些人一個個緊張卻不得所以的模樣,真是痛快。

麗貴人掙開皇帝的手,在衆人來不及反應之下,迅速起身“嘭--”的一聲向柱上撞去!

這是打算要自盡了!

鮮紅的血自額頭汩汩流出,麗貴人那帶笑的臉怎麼瞧着都是詭異,段雲蘇怔住,正想向前,卻瞧着她突地垂落的手。

麗貴人死了!妃嬪們撫着胸,一陣後怕。

“辰辰,莫看。”段雲蘇掰回趙賀辰的臉,讓他輕輕靠在自己的肩上,說道:“我們回去罷。”

趙賀辰呆呆的點點頭,手不自覺地抓着段雲蘇的衣裳。

那邊的景帝見此眼睛一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忍着心中的惱怒,說道:“將麗貴人拖下去!”

“劉公公,去十二禁衛中,挑三個武功了得的送到趙賀辰身邊去,馬上去辦!”

有人如此明目張膽地做這種事,他堂堂一國之主,怎麼可能連一個癡傻孩兒都保不住,這不是要讓天下人笑話!

車輪“咕嚕咕嚕”地轉動着,馬車內的段雲蘇託着腮凝眉思考,卻怎麼都是想不通。那麗貴人一開始似乎並未認出趙賀辰,但知道他是癡傻之後,便開始謀劃算計。

既然是替人做事,爲何卻連要對付的人都不認識?再者,這冤枉了趙賀辰致他流產的手段可不高明,趙賀辰的身份定是不會受多大的懲罰,怎麼又能達到那人的最終目的。

此事的水怕是越來越深了,自己可要好好的推想一番纔是。

“蘇蘇是在生氣了麼?”趙賀辰瞧瞧打量着段雲蘇,見她擡頭,又趕緊垂下頭去,待一會又偷偷看上一眼。如此反覆,樂此不疲。

段雲蘇笑了笑:“辰辰沒做錯事,蘇蘇怎麼會生氣。”只是在擔心着這呆子而已。

趙賀辰揪着手指猶豫了半晌,最後擡眼看了看外面的多出的三人,喃喃說道:“蘇蘇,辰兒將這些人給蘇蘇好不好?”

辰兒好怕,那人留了好多血,辰兒不想蘇蘇會有事,辰兒好擔心好擔心,全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呆子,想什麼呢,那是皇上賜給你的,我可不能拿了去。”段雲蘇抹抹他滑嫩的臉,若是平日,自己定會手癢想掐上一把,只是今日卻是一點逗弄的心情都沒有了。

“皇帝叔叔給了辰兒,那就是辰兒的了,就那個……”趙賀辰指着那看着最健壯的:“那個給蘇蘇跟着,辰兒要蘇蘇好好的,辰兒要趕緊娶蘇蘇。”

段雲蘇沒想到這呆子還會這麼的關心人,心中很是感動。誰說癡兒就不如人,眼前這個心裡就滿滿是她,雖是許多事都不懂,但凡是能想起對她好的,都願意送到她面前來。

瞧着那些三人的姿勢,腳步輕巧居然連馬車都跟的上,必定是武功高強了,自己要對付二姨娘,也正是差了一個幫手。如此一想,段雲蘇便不再拒絕。

待處理好那事,便將人送回給趙賀辰罷。

只是如今她最擔心的,便是身邊這呆子了,也不知成親之日定在了何事,自己過去了也能好生照顧着。

馬車先將趙賀辰送了回去,再駕到了將軍府。

段大小姐今日進宮,居然去了那般久,府中都有人暗暗猜測着,可是又遇到了什麼事兒?

如今見她回來時居然帶着一個侍衛,更是奇怪了。

段常在瞧段雲蘇話都不說便要將人帶去院中,肝火莫名上升,說道:“這是怎麼了,一個將要出閣的女子,怎麼能隨便帶着個外男!”

不過,這人的裝扮可真是有些眼熟,等等……這不正是宮中十二禁衛的裝扮麼?這些人怎麼放到了段雲蘇的身邊!

要知道十二禁衛,歷年來都是護着皇帝的安危,從未見皇帝將人撥開過呢!

這段雲蘇,難道得了皇帝的青睞?段常在眼光一閃。

絳雲居內,段雲蘇的心怎麼都沒法平靜下來,她一會翻翻那擱在美人榻上的醫書,一會又拿着宣紙寫寫畫畫,隨即煩躁地將毛筆一扔,擰着眉不知在想着何事。

谷秋瞧着,只能跟着一邊收拾。小姐心情不好,上一次可還把那擺設的花兒剪了個光光禿禿。小姐既然不願將話說了出來,那發泄一下還是好的。

她突然間記起一事,便說道:“小姐,聽宋府那邊的消息,宋老太爺回京了。”

外祖父回來了?段雲蘇的動作一頓,記得之前在江州,外祖父可是堅決不同意她與趙賀辰在一起,若聽到這賜婚的消息,不知又會有什麼反應?

“小姐,爲何都這般久了,你與趙公子成親的日子還沒定下?”

段雲蘇也是搖搖頭,也許是這皇家的忌諱太多,所以纔要如此謹慎挑選?罷了,自己剛好先將府中某些人收拾乾淨,安安心心的過去那邊,不也正好?

宋府裡。

宋老爺子在廳裡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了,他一會輕嘆,一會又“哼”的一聲,想來是極其糾結的。

他的外孫女,沒想到最後還是被賜了婚,賜給了自己最不樂意的趙賀辰!

“父親還是歇着罷,您這剛從江州回來呢,舟車勞頓的小心身子受不住。”宋平無奈勸着。

“老頭子我心裡不爽快,睡不着!”宋老爺子煩躁地抓抓那花白的鬍子,伸手拿起茶盞,又“砰”地一聲放下。

宋平還不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等他過了段時間,也就會慢慢想開了:“父親莫急躁,這聖旨一下,我們也是無法了,不如想着爲雲蘇丫頭添些什麼嫁妝。將軍府裡那些人,對雲蘇的婚事可不會有多上心。”

宋老爺子一巴掌拍在桌上,總算找到了出氣的由頭,不禁臉一沉,沒好氣地罵道:“聖上賜婚,他們若是敢隨隨便便,那可是對婚事的不滿,對聖上的不敬!他有膽子就給老夫隨便,我且瞧着他怎麼死!。”

“平兒,趕緊的,反正府中一年半載的也未有喜事要辦,先給雲蘇丫頭好好備着,大不了出嫁之日直接添在隊伍上。我雲蘇丫頭,必定要嫁得風風光光!”

宋平見父親總算轉移了注意力,正要鬆一口氣呢,沒想到又聽得他父親說道:“不行,老夫去安親王府一趟,想娶我外孫女?都不看看老夫的意思!居然敢直接去宮中請了旨,真是不當我宋府是一回事!”

宋平瞧着父親離去的身影,無奈地又嘆了一聲。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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