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隻要到了襄王府,皇上的心情就變的很開朗,看什麼都順眼,也不生氣,也不端着皇帝的架子。
唐昊的臉色堪比墨汁,他被忽略的很徹底。
倒不是在意那兩碗粥,而是他知道,這是寧九九那丫頭,故意的給他難看,故意將他忽略掉。
他已經可以預感到,今兒的晚膳,肯定不平靜。
這會,他真有些後悔留下,還不如回自己的府中穩妥呢!
東方樓蘊始終沉默着不語,陪他們幾個說無聊話,還不如廚房見他家小娘子呢!
他想見寧九九,寧九九這會可不想見他。
廚房裡忙的熱水火朝天,除了幾個特別的菜之外,其餘的都是家常炒菜。
再說了,現在這天氣,燒的再好吃,再九九,若是沒有小炭爐煨着,都得涼了。
所以,除了幾樣小菜,她沒有準備多餘的菜色。
鍋中的油,陳媽按着她說的,已經燒好了。
寧九九把手放在鍋上,試了試油的溫度,覺着差不多了,才把炕好的鍋巴入進去。
“啞婆,火候不要太大,保持小火就好了,不然鍋巴會糊的!”
啞婆點點頭,撤去幾根大的,留下一點小火星。
寧九九用筷子翻着油鍋裡的鍋巴,這炸鍋巴,可是很講究技術的。
火候不夠,炸的不夠酥脆,吃起來不過癮。火候太大,很容易炸糊,撈出來之後,黑乎乎的顏色,很是難看。
陳媽端着空碗進來,一進廚房就聞見炸食物的九九氣,便湊上來,頓時,驚歎不已,“夫人,您炸東西的手藝可真好,瞧這鍋巴炸的,一點糊色都沒有,還很脆。”陳媽掰了一塊鍋巴下來,嚐了嚐。
寧九九把臭豆腐端給她,“這鍋巴要蘸着臭豆腐纔好吃呢,不信你試試,不騙你,真的很好吃。”
其實陳媽在聞見臭豆腐之初,也很懷疑這東西究竟能不能吃,都臭了,哪還能吃呢!
可是看着夫人把臭豆腐用佐料拌了,又放在鍋裡蒸熟,再拿出來後,白白嫩嫩的顏色,倒也挺好看的,
“那我就試試,”陳媽握着鍋巴,笑的很勉強。
寧九九一邊繼續炸鍋巴,一邊觀察着她的反應。
說起來,這臭豆腐的味,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了的,有些人死活都受不了。所以,她也不確定陳媽是否會覺着難吃。
“嗯,這個……吃起來,好像沒有臭味,”陳媽驚奇的發現,臭豆腐吃到嘴裡,只有鮮味,還有辣味,跟一些特別的味道,但不是臭味。
啞婆也好奇的湊過來,掰了一塊鍋巴,舀了些臭豆腐,咬了一大口,嚼着嚼着,便衝寧九九猛豎大母指。
寧九九把最後一鍋鍋巴撈上來,得意的笑了,“好吃吧,現在還說不說臭了?”
陳媽笑呵呵的擺手,“不說了,以後都不說了,夫人以後得教奴婢做臭豆腐,可以做下飯菜呢!”
“這個沒問題,但是不能往外傳,這是咱們府裡的秘方。”
“夫人放心,廚房裡的秘密,只有咱們三個人知道,奴婢以性命擔保,肯定不能傳出去。”啞婆也使勁點頭。
“那就好,快些把肉丸遞給我,我順手把肉丸也炸了,”寧九九把裝鍋巴的盆遞給陳媽。
炸肉丸的要領跟炸鍋巴也差不多,可是寧九九看着鍋裡翻滾的肉丸,再看看盤子裡剩下,還沒有炸的肉丸,心生一個壞主意:唐昊,吃完這頓飯,你等着腹瀉吧!
大飛這腿也真夠快的,不到半個時辰,就提着小半桶黃鱔回來了。
照例還是啞婆收拾,她手法快,等到把黃鱔剪洗乾淨,寧九九剛把花捲放入鍋裡蒸。
她揉的麪糰,做出來的饃饃也好,包子也罷,都比陳媽他們的要軟,要有彈性,還不粘牙。
訣竅就在於,她會給麪糰二次發酵,不是麪糰醒了之後,立馬就來搓了,做成包子下鍋,得二次醒面之後,纔可以。
陳媽把老爺子的話,給寧九九說了,“老爺子就是嘴饞,奴婢瞧着,老爺子對夫人是越來越好了,要是殿下跟老爺的關係能轉好,老夫人在黃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這事急不得,須得慢慢來,”寧九九並不在意老爺要加菜的想法。一把年紀了,能吃能喝是好事。若是吃不下,喝不下,那才叫人心急呢!
晚膳上桌的時候,東方樓蘊去酒窖裡拿了瓶好酒,按着上回吃飯的習慣。
康伯把王海請到小廚房去吃飯,陳媽跟啞婆送了飯去燁楓跟劉燁塵住的屋子,陪着他倆一起吃。
唐皇看着端上來的鍋巴跟臭豆腐,驚奇不已,“就是這個東西,發出的臭味嗎?”
小小的一碗臭豆腐,薰的整個前廳都臭了。
柱子端了水,給幾位主子洗手。
寧九九掰了一塊鍋巴,用筷子夾了些臭豆腐,均勻的抹在鍋巴上,遞給唐皇,並解釋道:“這東西聞着臭,吃着可九九了,不信您試試。”
唐皇難得用手拿着鍋巴吃飯,卻遲遲下不了口,似乎在衡量這東西吃了會不會有毒。
赫連明德也上手用筷子夾了好大一塊鍋巴,學着寧九九剛纔的樣,抹了些臭豆腐,張嘴便咬,“嗯,這鍋駝機炸的很夠味,臭豆腐的味兒也不錯,真的不臭,皇上,您快試試,臣可不敢騙你。”
東方樓蘊自然也得給夫人面子,不過他比老爺子斯文些,細嚼慢嚥,吃相十分優雅,“確實很特別,入口很鮮美,回味雖有些澀,但沒有臭味。”
唐皇見他們爺孫倆都吃了,也禁不住勸,正要張嘴咬時,唐昊伸手過來攔下。
“父皇,還是去兒臣府中用膳吧,兒臣已命人準備了十鮮湯,是太醫開的藥膳,對父皇的身體有好處!”
唐皇的筷子沒動,寧九九忽然把一盤炸肉丸端到唐昊面前,“太子殿下既然嫌棄臭豆腐不好吃,那便嚐嚐這炸肉丸,絕對不會要怪味,都是用最新鮮的豬肉做出來的。”
她端着碗,一臉笑意的看着唐昊,這讓唐昊拒絕也不是,同意更不是。
因爲他不用想,也知道這丫頭,絕對不會好心到請他吃菜。
東方樓蘊心疼他家夫人端着碗,手會酸,面色寒了下來,“不過是吃菜,太子真要辜負我家夫人的一片心意嗎?”
他雖然愛吃醋,佔有慾超強,可還沒有盲目到,以爲他家小娘子會對唐昊獻殷勤。
況且,他也注意到,寧九九在端起盤子裡,很在意盤子的方向,細心往盤子裡看去,就會發覺其中有一個肉丸,形狀略有不同。
唐昊糾結的握着筷子,眼看盤子越湊越近。
他的遲疑,連赫連老爺子都看不下去了,“小太子啊,你吃個飯,怎麼還猶豫不決,來,丫頭,老夫也來嘗一個。”
寧九九做的小肉丸,一口一個正正好,不用咬開,只用一口,僅僅一口。
“嗯,好吃,肉很嫩,”老爺子滿意的點頭,故意看着唐昊說。
唐昊艱難的嚥了下口水,伸筷子便去夾。
“這邊的嫩一些了,殿下還是夾這邊的好了,”寧九九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的眯成一條縫,將盤子轉了個方向。
“好,有勞襄王妃了,”唐昊在衆人注視下,夾了肉丸。
在他們爭論着肉丸的時候,唐皇已經在進攻第二塊鍋巴,還抹了很多的臭豆腐,嘎嘣嘎嘣,吃的那叫一個九九。
他吃的九九,唐昊卻沒那麼幸運了。
肉丸剛放進嘴裡,還沒嚼呢,他就發現有三個人盯着他。
東方樓蘊目光淡淡的,寧九九似笑非笑,赫連明德睜着老眼,似乎在等着什麼。
唐昊莫名其妙的掃了幾人一眼,慢慢的嚼着肉丸。
可是……就在他咬下第一口時,表情就變了。
寧九九趕緊夾了個肉丸給東方樓蘊,“夫君也趕快嚐嚐吧,肉丸很鮮美的,千萬別浪費。”
東方樓蘊慢慢的夾起肉丸,當着唐昊扭曲的臉,慢慢的吃着。
“咳咳!”唐昊以拳掩着嘴,一張臉憋成了青紫色。天知道,他此刻嘴裡嚼的是什麼,除了火辣辣的感覺之外,再沒有其他感覺。
唐皇不明白他們搞什麼,只瞧見唐昊臉色難看的要命,“太子怎麼了?肉丸很難吃嗎?”他伸筷子要夾。
“咳咳……”唐昊說不了話,只能一個勁的衝唐皇擺手。示意他別吃,別又被騙了,雖然剛纔老爺子也吃了一個,可他覺着,一定是這三人串通好的,故意讓他難看。
他沒能阻止唐皇吃肉丸,只能眼睜睜看着唐皇把肉丸放進嘴裡,再看着他細嚼慢嚥,可是……爲啥一直都沒反應呢?
“太子?”寧九九突然戳了下呆愣看皇帝的唐昊。
唐昊被她驚到了,一股子辣味嗆進肺裡。
不行,他忍不了了。唐昊捂着嘴,從廳裡飛奔而出,一直奔到襄王府門外,扶着牆,把嘴裡的丸子吐了出來。可還是不行,嗓子嗆的難受,火熱火撩的,好似要燒起來一樣。
對面太子府的看守,見着自家主子,一臉狼狽的跑出來,趕緊回去稟告了。
沒過片刻,太子府大門洞開,花花綠綠的跑出來好幾個。
“殿下!”
……
女子嬌媚的叫聲,聽的寧九九雞皮疙瘩掉一地,實在忍不住,靠着門框大笑出聲。
唐昊用袖子抹掉嘴邊的污穢,擡頭目光陰沉的瞪她,“是你搗的鬼,故意耍着本王玩是嗎?”
赫連老太爺吃一個沒事,東方樓蘊吃一個沒事,就連唐皇吃一個,也啥都沒有,偏偏就他吃到個爆辣的,這不是故意是什麼?
寧九九兩手一攤,表示很無辜,“我的確包了一個辣椒餡的,可是就一個哦,真的只有一個,至於爲什麼偏偏是你吃到了,這就不好說了,只能說明你運氣太差,衰到家了!”
唐昊臉色鐵青,卻又不好發作。
這裡,太子府的鶯鶯燕燕已經奔着他身前,一會摸着他的臉,一會替他揉肚子,噓寒問暖,恨不能把他剝光了看。
“殿下,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叫太醫啊?”一個梳着沖天髻,化着濃妝,卻掩蓋不了滿臉麻子的女人,半個身子都要貼在唐昊身上了,說話的聲音更是嬌軟到,令聽者骨頭酥軟到站不起來。
在她旁邊,另一個大臉女子,一把將她推開
,“殿下又不是得了重病,叫什麼太醫,你莫不是巴着有事,居心不良,殿下,你可千萬別聽她的,妾身扶您回府,您到妾身房裡,妾身好好的伺候您,讓您快活了,啥病也得好了。”
在唐昊兩步之外,還站着個手捂着肚子,一臉怯生生表情的小丫頭,“殿下,妾身的腰很疼,夜裡不舒服,殿下晚上不陪妾身睡覺嗎?麟兒一定希望殿下陪着我們一起睡呢!”
大臉女子想來是霸道慣了,擰着粗眉吼她,“又來又來,成天就會擺出一副苦兮兮的樣,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會生娃,你再成天把肚子掛在嘴上,小心遭來不測!”
怯生生的丫頭,似乎是被她嚇着了,委屈的直掉眼淚,“妾身沒有,妾身真的沒有。”
沖天髻女子也來了氣,“哭,說兩句就哭,真以爲你是水做的呢,太子府的福氣都被哭走了!”
寧九九很有雅興的看着這一幕,不光招呼自己看,還回頭招呼門房,以及在廚房忙完了活的陳媽,連站在前廳門口伺候主子們吃飯的王海跟康伯,也被招呼來了。
寧九九讓門房端了條長板凳,讓他們都坐在長板凳上,石頭腦子很靈活,還跑回去端了果盤,給各人分瓜子。
寧九九拍拍他的肩,孺子可教。
康伯、王海、陳媽三人,滿臉黑線的接過瓜子,彆彆扭扭的坐下。
寧九九磕着瓜子,示意他們看戲,“瞧見沒有,這就是女人多了的好處,沒事幹了,聚在一起唱大戲,生活多有趣,難怪太子殿下,樂此不疲的往府裡搬女人,是吧王大總管?”
王海被點名,卻不知該如何答話,只能呵呵乾笑兩聲。唐昊娶的這些女子,除了幾個有姿色的,是太子從青樓跟醉仙樓裡帶回來的之外,其餘的都是朝中官員爲了討好太子,將家中的女兒獻進太子府。
說實話,世上哪有那麼多絕世美人。都是吃五穀雜糧,又不是吃仙露仙水。
那些個當官的,也又不是靠選美當上官的,十個裡面,能有一兩個看的過去的,就已經很不錯了,哪能一眼望去,都是俊男美女。
太子爲了平衡朝中官員,也爲了拉攏人心,這些個女子,自然是要寵的,誰叫他勢力不如東方樓蘊,不如此,還能怎樣?
王海想了想,覺得得有個折中的說法,“人多了,住着才熱鬧,熱鬧好啊!”
此話一出,招來所有人的白天眼。
王海納悶不已,他說錯了嗎?
寧九九涼涼的哼道:“對哦,所以皇上的後宮也很熱鬧,比太子府還熱鬧,康伯,你說咱們府裡要不要也弄幾個!”
這不是問句,絕對不是,康伯他們幾個太清楚了。
陳媽首先表態,“不要,咱們府裡有夫人就夠了,再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女人幹啥?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康伯也直搖頭,“就是就是,要想熱鬧,夫人多生幾個小娃娃,想不熱鬧都難!”
石頭也湊上來,“生娃娃好,府裡有小娃娃,小的會打娃娃牀,到時一定給小主子打個最好看的娃娃牀。”
王海看着這一夥人,異口同聲,說的話都是一樣一樣滴,他立馬明白了,“這話說的極對,還是多生幾個娃娃好。”
此時,另一邊,太子府門口,又出來一個女子,正是太子妃,上官芸兒。
寧九九生怕唐昊看不見,特地招呼他,“太子殿下,您家正妻來了。”
唐昊正被兩個女人纏的頭疼,聽見她幸災樂禍的聲音,再一瞧,好嘛,還搬了凳子,磕着瓜子,純粹的看他笑話。
上官芸兒見太子盯着人家襄王妃看,還看的目不轉睛,不免警惕起來,“殿下,還是回府歇着吧!”
她要上去攙扶唐昊,卻被摸肚子的小丫頭,很巧妙的擋開,“殿下,妾身好累,殿下陪我回房好不好?”
大臉蛋女子又不爽了,“你算哪根蔥,也敢跟太子妃爭寵,別以爲仗着自己有身孕,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一個青樓女子,誰曉得這肚子裡有什麼鬼。”
本是一句無心的話,寧九九卻注意到,有身孕的女子,眼神有一點點的慌亂。
唐昊終於被她們吵吵的煩了,一揮手將身邊的人都甩開,“亂嚷嚷什麼,還嫌不夠丟人嗎?沒看見有人在等着看笑話嗎?來人,把他們帶下去,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又是指桑罵槐,寧九九也沒好臉子給他,“太子殿下這話可嚴重了,心裡沒鬼的人,自然敢拋頭露面,只有那些心裡有鬼,心底陰暗,見不得陽光的人,纔不敢拋頭露面,是吧,太子妃,太子殿下?”
她將矛頭又指回給兩人,唐昊面色微怔,上官芸兒眼神閃爍了下,撇開視線,看向那三個死粘唐昊不放的女子,“都回府去,當着襄王妃的面,你們太失禮了,還不快給襄王妃道歉。”
三個女人,直到這會才注意到襄王府門前坐着的一排人。
不怪她們沒有眼力見,實在是,她們眼裡只有唐昊,只有爭寵,別人是誰,也不干她們的事。
可既然上官芸兒提了,若是不行禮,肯定也是不行的。
“拜見襄王妃!”
三個人異口同聲,聲調卻不一樣,有的敷衍,有的不屑,有的唯諾。
寧九九繼續磕瓜子,似笑非笑的瞄着三人,“不必客氣了,這門對門住着,往後見面的機會還多着呢!”
那大臉盆女子見寧九九似乎沒什麼架子,看她的穿着,又很普通,跟上官芸兒站一起,像極了一個丫鬟,一個小姐,便覺着這位新來的襄王妃也不過如此,不禁冷哼,“一直也沒聽說襄王殿下有取親,這怎麼突然蹦出來個襄王妃,莫不是奉子成婚,手段甚是高明。”
梳着沖天髻的女子也附和着輕蔑一笑,“錢良娣,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看着襄王妃也不似那樣的人,跟咱們府裡的那個賤婢,自是沒法比的。”
她回頭把視線對準那個捂肚子的女子,眼中,語氣口,全是譏笑的嘲諷之色。
說是不能比,可這話裡話外的,分明是把寧九九跟那個青樓女子相比。
陳媽聽不得這兩個女人在這兒胡說八道,站起來憤憤不平,“你們休要胡說八道,若是壞了襄王府的名聲,看你們誰能擔待的起,我家夫人雖不是大戶出身,可不管哪一樣,也比你們強!”
被人呵斥了,大臉盆女子卻朝着唐昊瞟了一眼,瞅見唐昊沒什麼反應,並不阻攔,心裡便明白了七八分。
隨即,像是突然聽到的消息,很驚訝似的,張大了嘴巴,“原來襄王國妃是小戶人家出身哪,難怪……唉,不過也沒事,往後的日子裡多學學,總能學會。”
沖天髻也樂呵呵的笑,“能坐上襄王妃的位置,自然是比我們強了,首先,心胸就得大,否則往後襄王府裡進新人了,如何能受得了,這一點,您就得向我們太子妃學學,大肚容人,這纔是貴門千金的風範。”
大臉盤子像是想什麼,忽然又道:“我家裡的妹妹們,都很仰慕襄王,不止她們,就連九公主殿下,對襄王也是念念不忘,襄王府日後進的新人,肯定比太子府的還多,襄王妃這肚量可得一直撐到底纔是!”
寧九九拍掉手裡的瓜子碎屑,緩緩的站起來,先是看着大臉盆女子。
“你要操心別人之前,還是先操心自己吧,太子府的盤子不夠用,是不是拿你的臉當盤子使?”說着,她又看向唐昊,鄙夷的搖搖頭,“品味真差,你如何咽的下去?真要比起肚量,我看您纔是當之無愧!”
話一說完,她身後已有硬憋着的笑意。
“你……”大臉盆子忙用手帕捂着臉,眼含淚光以及憤怒。她這臉,一直都是硬傷,一直讓她很自卑,她不及太子妃漂亮,不及青樓出身的女子會魅惑太子,只能靠着背後勢力,想着讓太子多寵幾日,以後生下小皇子,這地位便能穩固了。
可是……可是爲啥一定要提她的臉,太子府裡的人,可沒有半個敢提她的臉。
寧九九不理她的指責,又把似笑非笑的美眸放在沖天髻頭上,在略過她那沖天髻時,特意還停留了下。
沖天髻小心肝顫了下,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她已經看到太子的眼神,特別是襄王妃在貶斥大臉盆之後,太子的表情分明是厭惡。
“你別躲,躲了也沒用,我的確受不了襄王府進新人,這一點你說對了,但是跟太子的怪癖比起來,小巫見大巫,您梳的這髮髻,太特別了,莫不是不滿意太子房中的表現,嫌他太小了,所以才梳了那麼大,那麼長的一個髮髻,來表達心中不滿?”
寧九九邊說邊比劃,比完了這邊,還朝唐昊身上比劃了下。
唐昊的一張臉陰沉的能滴下水來,除了他,另外幾人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上官芸兒跟那位沒肚子偏偏還要挺肚子的小妞,一齊背過身去。
大臉盆子也突然止了哭聲,呆傻的看着寧九九,又看了看沖天髻。
此時,最尷尬的,最覺得羞恥的,當屬沖天髻。
她胡亂的將髮髻扒拉下來,“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殿下,您別聽她胡說,妾身不過是覺得這髮髻好看,隨便梳着玩的,絕沒有其他意思。”
寧九九似乎覺得火清寒不夠,又添了把柴,“哦……原來是覺着好看,難怪了,王總管,明日找宮中的御醫,給太子瞧瞧,備上老鱉,牛鞭,給殿下好好補補,否則他府中那麼多女人,總有照顧不過來的時候,萬一……唉,還是不說了,關上門,你們回家慢慢說好了。”
王海顫巍巍的站起來,不知該如何回答。
給太子補身子,豈不是在質疑太子的能力嗎?這襄王府說話也太大膽了,真是什麼都敢說。
康伯老臉臊紅,聽不下去了,站起來,支支吾吾的要回去伺候主子用膳。
陳媽也是,唯有石頭,沒聽懂,還一個勁的追着陳媽問。陳媽給了他一個腦鍋子,拖着他進院去了。
唐昊風似的衝上來,擡手就要一掌劈向寧九九的面頰。
“哦?這便受不住了嗎?”寧九九身止往旁邊一閃,躲開他的掌風。
同時,一掌拍出,沒打到唐昊的胸口,卻打到了另一處地方。
唐昊身子一晃,抽息了一聲,似乎很疼,腳步也迅速往後退。
寧九九眸光寒如萬年冰川,“是你,那一日在怒江上,襲擊我們的人,就是你!”
唐昊面色似有變化,不過他收斂的很好,站好了,理順衣服,不慌不忙的冷笑,“不知道你說什麼,本太子從未去過怒江,襄王妃今日給本太子的侮辱,本太子日後一定雙倍奉還,嘴上討巧又如何?女人家的把戲。”
“呵,女人家的把戲嗎?”寧九九真的動怒了,突然回身猛的踢向擺在門口的長板凳。
長凳子在空中翻了好幾個跟頭,裹着呼呼的風聲,呼嘯着砸向唐昊的面門。
此時此刻,太子府門前,衆多黑影閃動,只聽砰的一聲。
那條板凳在距離唐昊面門一米之處,被踢成了粉末,卻不是他踢的。
十幾名太子女府暗衛,持劍護在太子身前,至於那幾個女人,除了懷娃的跟上官芸兒之外,其他的都嚇的奔回了府中。
襄王府的暗衛也閃了出來,護在寧九九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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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看着地上的粉末,勾脣冷笑,“力氣還挺大,只可惜角度不準,沒打着!”
“沒打着嗎?那太子可敢再接這一個,”寧九九突然抽出弓弩。
☆、第144章 陰招
她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或者說,早有預謀,哈哈!
王海一看兩人這陣勢,是要拼命哪!趕緊去勸架,這兩位要打起來,那可不得了哦!
“兩位少主,太子殿下,襄王妃,你們二位可不能在這兒打架,皇上還在裡面呢,可別驚動員皇上。”
聽他提到皇上,唐昊恍然醒悟,的確不能在這裡跟她動武。
“今日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本王不跟你計較,”唐昊揮手遣退了暗衛,擡腳要往襄王府去,皇上還在那裡,他怎能不去,怎能缺席。
寧九九也讓暗衛退下了,回頭衝着王海,甜甜一笑,“本夫人跟太子開了個玩笑,總管大人何需如此緊張,他既是皇子,本夫人也不會真把他如何,手下留情,本夫人還是清楚的。”
唐昊臺階邁到一半,差點踉蹌着沒踩穩,怒道:“什麼叫你手下留情,本王是看在赫連的面子上,纔不同你計較,你卻處處跟本王做對,得寸進尺,真以爲本王不敢動你是不是?”
唐昊怒火上頭,突然抽出腰間的軟劍,也不管皇上是不是在裡面,更不管傷了她後果會是如何。
“石頭,我的湛盧!”
寧九九一邊退到院裡,一邊招呼着,要她的劍。
兩人突然動起手來,上官芸兒跟那女子都看傻眼了。
上官芸兒讓人將她扶回太子府,自己跑進了襄王府,進了襄王府的大門,看見已經纏鬥在一起的兩人,嚇的小臉都白了,“殿下,快把劍放下,千萬不能傷了襄王妃!”
當着東方樓蘊的面,用劍揮向襄王妃,以他護妻的性格,若是襄王妃傷了半分,他都不會放過太子,即便那個傷人的是太子。
前廳裡的人吃飽喝足,唐皇正要拉着老爺子去散步呢,就聽見院裡一陣嚷嚷。
東方樓蘊蹭的站起來,動作太大,把椅子都帶倒了。
“這是怎麼了?外面怎麼有人打架,”唐皇端着茶杯,困惑的朝門外看。
赫連老爺子還不太敢相信,“怎麼可能,誰敢如此大膽,在這裡打架,皇上,不如一起去瞧瞧吧!”
唐皇欣然同意,“也好,全當消食!”
兩人擱下茶杯,走到門外走廊時,寧九九跟唐昊已過了十招,稍微分開了一會。
見他們都出來了,唐昊正想跟唐皇請罪。
他太清楚唐皇的脾氣,知道皇上不喜皇子在他面前動武,在唐皇眼裡,這個形爲是放肆不守規矩。
“父皇,兒臣也是迫不得已!”他的確不是有意的,是被這丫頭逼到了這一步。
唐皇負手立着,笑容很深,“無防,活動活動筋骨也不錯!”
東方樓蘊站在戰局之外,本欲一腳將唐昊踢飛的,可是他家小娘子悄悄給他遞了個手勢。
老太爺在看見寧九九靈敏的身手時,老眼都亮了。
這丫頭接二連三的給他驚喜,原先第一眼看,以爲是不起眼的土疙瘩,可是撥去幾層灰垢之後,這纔看清,裡頭藏着的是珍珠,是金子。
“呵呵,沒想到這丫頭身手如此了得,老夫還以爲她只會拿鍋鏟炒菜呢!”
唐皇也是這個想法,只是……“寧九九丫頭拿在手裡的,好像真的是鍋鏟。”
“嗯?鍋鏟?”老爺子眯起眼,定睛看去,只見寧九九手裡握着的,與其說像刀,還不如像鍋鏟更多些。
大飛不知何時閃到兩人後面,得意的炫耀,“那就是鍋鏟,我看着彆扭,就給打磨成這樣了,用着還挺順手,不過她說了,叫鍋鏟太難聽,便起了個高大上的名字,叫湛盧,十大名劍之一,這名字其實有些過了,我說的是不是?”
唐皇驚訝萬分,“能把鍋鏟揮的比刀劍還厲害,她也算第一人了。”
“不錯,一把劍,威力如何,端看的是執劍人,劍是死的,人是活的,配不配得上十大名劍的稱謂,只看她能將鍋鏟用到何種境界,”老爺子看寧九九揮劍的姿勢,是越看越滿意。就是可惜了,沒有從小陪養,光有招式,懂得靈活變通,卻沒有力度,傷人,卻殺不了人。
他們觀戰觀的盡興,寧九九跟唐昊卻打的如火如荼。
他們二人在武功上,各有千秋。
唐昊學的是正統的套路,一招一式,皆着按着標準來,打的很好看,內力也略有一些,可他沒有實戰經驗,又或者說,他有實戰經驗,只不過那些個同他對打的人,都是敷衍了事,生怕傷着他。
於是乎,便導致他打的拳,更像花拳繡腿。
而寧九九的路子,跟他完全不同,沒有固定套路,招式變化莫測,出手快冷狠,每一招下去,都不給對方留下還手留地,這是不要命的打法。
好比她的湛盧,一個橫掃劈過去。唐昊提劍去擋,兩劍相遇,他手中的劍,震的嗡嗡作響,堪堪被逼着壓下,再壓下。
即便是局外人,也能看出,一個是不要命的打法,一個是束手束腳的打法,結局能一樣嗎?
“你瘋了?!”唐昊又險險的避開她的一劍,身子避過了,衣袍卻沒有避開,一片衣角被割下。
“啊!”上官芸兒嚇的捂着嘴尖叫,趕忙奔到皇帝身邊,懇求道:“皇上,您快下令,讓他們停手吧,萬一傷到了太子殿下,這可如何是好!”
“哼!”赫連老爺子斜瞄到上官芸兒梨花帶雨的哭樣,輕蔑一哼,果然還是他家孫媳婦給力,瞧瞧這位傅國公家的千金,看見這種小場面都要哭,是膽小還是做作?
唐皇自然沒放過老爺子的神情,神色不太自然的駁斥上官芸兒,“不過是一場切磋比試,若是因此受傷,只能證明太子技差一籌,太子妃對太子要有信心,怎麼可能連襄王妃都打不過呢?”
話到這份上,上官芸兒還能說什麼,“是,臣妾知道了。”
她默默退到一邊,卻正巧站到了東方樓蘊的身後,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東方樓蘊的背影,卻無人注意到她。
東方樓蘊一心掛着寧九九,若是單論箭法,唐昊比不了她。但是在招勢上,他卻沒想到寧九九能在唐昊的劍下,挺那麼久。
唐昊進攻多過防守,誰讓他聽見了唐皇的一番話,如今不贏也得贏。
只是東方樓蘊站在那,如果他傷了寧九九,東方樓蘊估計也不會善罷甘休。
折中的辦法,只能卸下她的兵哭,以拳腳相對。
想法是不錯,就在他醞釀着,如何巧妙的奪下她的兵器時,突然手腕一痛,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手中的劍竟‘自己’飛上出去。
在他感覺是的,但實際上,是寧九九找準空隙,用湛盧狠敲在他的手背上,如此一來,這劍能不脫手離去嗎?
唐昊面色一驚,還來不及去找劍,冰冷的刀刃便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雖說他知道這女人不會殺他,可是爲啥脖子上會有輕微的痛。
唐皇帶頭鼓掌,神色隱晦,“襄王妃的身手不錯,太子還需好好學習纔是。”
唐昊跟在皇帝身邊這麼久,如何能不知道唐昊那一個笑容的含義。
東方樓蘊走過來,搶過寧九九手裡的劍,在掠過唐昊脖子時,那劍的力度突然一變。
“啊,你做什麼!”唐昊捂着受傷的子,怒瞪他。
東方樓蘊面色平淡,“對不住,手抖了下,一點小傷,太子何故如此緊張,本王在疆場上,受這樣的傷,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他說最後一句時,唐昊正面容扭曲的捂着脖子,那模樣像是十分疼痛。
唐昊捂脖子的動作,的確有誇張的成份在裡面,至少得讓皇上知道這個女子的狠毒,又或者居心叵測。
“太子殿下身子嬌貴,怎能跟你比,皮糙肉厚的,天生就是勞碌命,”寧九九嬌怒的戳了戳東方樓蘊的胸口。
東方樓蘊抓住她的手指,淡淡一笑,“夫人說的是,本王的確是天生的勞碌命!”
寧九九回頭掃了眼唐昊的體格,“也就你,上了戰場還能活着回來,若是太子去,嘖嘖……唉,什麼人幹什麼活,太子還是待在京城的好,連我都打不過……”
她似乎什麼都沒說,卻又什麼都說了。
唐昊臉色冰寒,上官芸兒在東方樓蘊走到寧九九身邊時,已恢復了她以往的神態。
只見她撲到太子身前,又驚又心疼,“殿下,您都受傷了,趕快回府吧,別耽擱了傷勢。”
唐皇已經斂了笑意,“一點小傷而已,想當年朕御駕親征,身上中箭,還不是照樣指揮千軍萬馬,太子疏於勤奮,從明日起,太子便去御林軍中鍛鍊一個月,通過御林軍的考覈,方可回宮。”
唐皇說的也是實話,南晉雖不是在馬背得上得的天下。但唐皇還是很重視皇族子弟習武的,很多皇子從小,便由大師教導習武。
足以見得,唐皇在對待子婦的教育問題上,還是很看重的。
唐昊的臉色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了,悶悶的道上聲‘是’有氣無力,又不敢辯駁。
又不是他挑起的事端,爲啥到了最後,他分明都受傷了,還得受懲罰,這算什麼道理?
眼見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唐皇便要告辭。
東方樓蘊跟老爺子一前一後,將他送上龍輦,至於皇后,他就不管了,反正皇后有自己的鳳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