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也好久沒動手打人了,這拳頭都癢癢了,”大梅本就是個幹架愛好者,雖然面對的是好幾個年少的男娃,可她一點都不怵,又興奮又激動。
再說了,就是她幹不過,只要她一聲吆喝,她哥飛奔着就來了。以前就是這樣,她打架,打不過時,林長栓揮着掃帚就殺過來了,所以大梅這膽子越練越大。
幾個男娃子看寧九九露那一手不像是隨便耍耍,一看就像是練家子,哪還敢往上衝。
只有一個個頭不高的男娃,很不服氣,仗着自己學過幾天拳腳,也可能是覺着不能被兩個女娃子嚇到,於是嗷嗷叫着衝了上來,“看招!”
寧九九拉着燁楓往旁邊一躲,躲的又幹淨又利落。
再狀似不小心把腳伸了出來,絆了他一下。
於是,那男娃很兇很猛衝上來的動作,就變成,筆直的往地上撞。
大梅落井下石,擡腳狠狠踩了下他的手,疼的他又嗷嗷叫。只不過這回叫的聲,跟剛纔叫的聲不一樣。
孫冬嚇的一張斯文俊秀的臉蛋,變的慘白一片,“你們……你們別打架了。”
他現在後悔死了,咋也沒想到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暴力,太可怕了。
寧九九很無辜的攤開手,“我沒打架啊,你看見我打他了嗎?”這種小蝦米還不值得她動手,動腳都嫌費勁。還是像昨晚那樣子殺人,來的痛快。
孫冬啞聲了,他嘴笨,不曉得說什麼好,只是覺得她說的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小矮子趴在了地上,剩下的那幾個,哪還敢吱聲。
王重跟毛猴更是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們,媽呀!他們以後不要娶婆娘了,這要是娶回家,還不得被她們虐死啊!
大梅歪着頭,忽然靈機一動,在寧九九耳邊嘀咕了幾句。寧九九聽完之後,想了下,最終還是點點頭,算了由她折騰去吧!
得到寧九九的同意,大梅這回可樂壞了,跑過去把那羣男娃招到一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陣。只見那羣男娃紛紛搖頭,很不情願的樣子。
接着大梅又指了指後面站着的寧九九,對他們又說了些什麼。那幾人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點頭。
大梅又興奮的跑回來了,燁楓好奇了,“梅子姐,你跟他們在說什麼呢?爲啥他們都用那種眼神看我大姐?”
“嘿嘿,沒啥大事,就是讓他們去找蘇秀的麻煩,誰讓她剛纔得罪我來着,可是那羣小子不想幹,於是我就威脅他們,說……”
大梅強調一變,故意粗着嗓音道:“你們看見後面站着的漂亮女娃了嗎?她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你們要是不幹,我便讓她來跟你們談談。”
寧九九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呀,說的好像我很可怕,很兇似的,我有那麼恐怖嗎?不過我得提醒你,別把事情搞大了,別忘了今兒是什麼日子。”
出來這麼久了,她也該回去看看。剛纔出來時,好像聽人說,男方家迎親的就快來了。
“我先回去了,你們玩一會也快進來吧!”
燁楓一個勁的點頭,“嗯,我們不會耽擱很久的。”
大梅摟着燁楓的2,不耐煩的催她,“她出來了,你快點進去,快走!”
蘇秀找了寧九九好一會,院子門沒有,門外也沒有。剛要轉身進去,就瞧見寧九九跟大梅她們站在一塊。
“我說你們幾個跑哪去了呢,原來都跑到這裡躲清閒來了,”蘇秀把玩着髮辮,往她們這邊過來了。
寧九九疏離的笑笑,指着後面的人對她道:“那邊有幾個人說是要找你的,剛纔我被他們盤問了好一會呢,非說要見你。”反正她跟蘇秀也不對盤,幫大梅一把也未嘗不可。
“見我?”蘇秀愣了下。
“是啊,聽說你長的美,他們想見識見識,”大梅及時的添把火,慫恿道。
燁楓怕說多了,會言多有夫,只一個勁的點頭。
“哪有,我長的也就一般嘛,”蘇秀是個很自戀的人,聽到有人傾慕她,立馬含羞帶臊的笑了。
寧九九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就先走了,接下來的戲,她沒興趣看。
回到孫家的院子,只見喜婆在跟蘇秀娘說着些什麼。
一旁的廚房裡也是一片忙碌,因爲孫家的廚房太小了,爲了做酒席,不得不在廚房邊上壘起兩個土竈,都是很簡單的,用土坯子壘起來的,簡單又實用。
現在兩個竈裡都用鐵鍋燉着東西,一個好像燉的豬肉,另一個就不知道了。
廚房的活不歸她插手,都是由專門請來的婆娘們弄,在喜宴酒席上,所有的活都是分工好的。
在走近喜婆跟蘇秀娘身邊時,寧九九聽見她們好像在說什麼晚了,兩人都很着急。蘇秀爹也從堂屋出來,一臉的焦急之色。
寧九九悶不吱聲的進了金菊的屋子,推開門,見屋裡坐着幾個長年的婆娘,正跟金菊說着什麼,還有幾個年輕的女娃子,臉上表情卻各不一樣。
寧九九走到一邊,靜靜的等着。不知是因爲她進來了,還是她們本來就說完了,都站起來,說了幾句就走了。最後只留下金菊跟寧九九在屋裡。
“咋了,是不是有啥事?”寧九九坐到金菊身邊,發現她手指冰涼的刺骨。
金菊頭垂的很低,聽見她的問話,猶豫了下,然後搖了搖頭。
寧九九哪裡會相信她的話,“肯定有事,跟我說說說吧,我又不是給你外傳。”
“我不是怕你外傳,是覺着丟人罷了,”金菊嘆氣,語氣帶了些哀傷。
“是方家那邊出了狀況?”是猜測也是肯定。
“唉,傳來的消息說,方家迎親的人來是來了,可是走在半道上,忘了帶喜炮,現在着人回去拿了,沒有喜炮,他們就不能來迎親,派了人回去拿,現在大部隊就在路上等着!”
寧九九心裡唏噓不已,這麼重要的東西也能忘,真不曉得方家人是有意還是無意,“算了,你也別想那麼多,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在這兒愁破了腦袋也無濟於事,等方家人來了,到時咱再給她家一個下馬威,總不能憑白無故的,就給他們欺負了。”
想來,方家這位姑奶奶,不是個省油的燈。喜炮也能忘,他乾脆連迎親的事一塊忘了得了。
金菊搖頭,“我現在啥也不求了,啥下馬威啊,啥面子啊,能平平安安的把這個堂拜了,我就知足了。”
“你呀,就是太好欺負了,我告訴你,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有些人,你越是忍讓,他越是得寸進尺,多餘的話,我不能多說,畢竟以後嫁給方有才,要跟他過日子的是你,不過我把話擱在這,要是你一味的忍讓,往後的日子只會越過越艱難。”
對於金菊這種忍讓的作法,她可以理解,便無法苟同。
金菊牽強的笑了,“唉,不忍還能怎麼着,你瞧瞧我娘跟我爹,再瞧瞧方家的人,我要是說一個不字,就得招來所有人的指責,寧九九,我沒你有本事,要是我跟你一樣有本事,自己有能耐,就好了。”
寧九九看不上她這副消極的態度,但是也不想再說什麼。
是好是壞,都掌握在自己手裡,怨天怨地都沒有用,與其把時間浪費在自哀自怨中,還不如自己反醒反醒。
寧九九現在很慶幸,她把燁楓教的很好,燁楓如今的生活態度,就很樂觀,很積極向上。
隨着時間離中午越來越近,金菊也越發的坐立不安,到後來壓根就坐不住了,在屋子裡踱步。
寧九九也替她着急,雖然古代成親的習俗她不是很瞭解,可再怎麼不瞭解,也知道時辰不能耽擱,否則會不吉利的,也是犯了大忌諱。
金菊急的快哭了,“寧九九,怎麼辦,這下可怎麼辦纔好,我……我……”
寧九九已經懶得安慰她了,說的再多也是枉然,只好握着她的手,陪她一起焦急。
金菊屋裡的窗戶和門雖然都關着,可還是能聽見院裡金菊爹暴怒的嚷嚷聲,孫氏怕他言多有失,不顧自個兒心裡着急,一個勁的勸他,找了無數種理由哄他。
不管怎麼說,這婚事一定得辦下去,真要誤了,那也沒辦法。
“我讓廚房那邊準備好,等他們一來,就緊着時間,路上也叫他們加快些,總能趕上的,”金菊娘嘆着氣說道。
“哼,趕趕趕,這是趕的事嗎?誰家娶媳婦像我們家這樣?”孫父憤憤
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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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他爹,你能不能小點聲,還嫌這人丟的不夠嗎?別說了!”
“我!”孫父剛要張口,聲音就被另一道沉穩的男聲擋住了。
“爹,沒啥大不了的,不就是慢了嗎?回頭我給妹妹擡轎子,你看我這腿力,半個時辰的路,一柱九九就能到!”
這個聲音正是孫成良的,也就是寧九九的大哥。
聽見大哥的聲音,金菊臉色總算好了些。寧九九卻在他們說到腳力時,靈機一動,在金菊耳朵說了幾句。
“這樣……這樣成嗎?”金菊聽完她的話,似乎有些猶豫。
寧九九一拍胸脯,跟她保證道:“當然成了,你以爲誰都像你呢,在家一點地位都沒有,你呀,什麼都不要想,只管安心做你的新娘子,我出去找彩去。”
她在大門外找到正跟大梅嘰嘰咕咕的寧燁楓,至於蘇秀,並不見人影。
“噯,你倆別嘀咕,燁楓,現在有個很重要的事,過來我跟你說!”
她把寧燁楓揪過來,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
“嗯,我知道了,”燁楓笑着點頭。
寧九九又叮囑道:“記着,你只管去命令他們就行了,別跟他們廢話,他們倆是咱們家的小工,不用對他們客氣。” 燁楓笑着跑走了,她跑去的方向是往家去的。
“你們倆在說啥呢?”大梅問道。
寧九九神秘的笑笑,“沒啥,到時候你就曉得了。”
大梅恨恨的撇了下嘴角,這姐妹兩個真討厭,都那麼喜歡打啞謎。
方家迎親的隊伍,終於在衆人等的快吐血時,才姍姍而來,領頭的是個閒髮梳的光溜溜的婦人,眼睛細長,眼角微挑,身型偏瘦,走路的時候,一步一扭,扭的十分穩當,一點都不像趕時間的樣。
孫氏夫婦急切的迎出來,也不敢說他們什麼,畢竟人來了就好。
喜婆出來,把迎親的人接進去,門外放起了長長一串喜炮。金菊的心,隨着喜炮的炸響,總算落回肚子裡。
因爲迎親的人,要在女方家吃一頓才能走,所以方家大姑剛一進門,孫氏就吩咐人開席,搶着時間來。
在女方家也沒啥儀式,只在迎親隊伍吃飯的時候,幾個婆子涌進新娘的屋裡,給她梳頭換鞋。
換過鞋之後,新娘就不能下地走路了,一直到上轎子,都得由哥哥揹着。
這就算是跟孃家徹底分開了,出了這道門,日後就是兩家人,嫁出去的女兒,也成了潑出去的水。
孫氏招呼完廚房上飯之後,就站在新娘屋子門口,一邊看着女兒上妝,一邊抹着眼淚。再怎麼說,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雖然平時總巴不得她快點出嫁,可真到了要出門時,哪個當孃的不心酸。
養了十幾年,冷不丁的要成了人家的人,擱誰身上都不好受。
金菊本來都不哭了,可看她娘掉眼淚,忍了半天也沒忍住,眼淚珠子掉個不停。
孫成良走到孫氏身後,眼眶也紅了,“娘,別看了,又不是以後不回來了。”
孫氏轉過身去,背對着金菊,眼淚掉的更兇了,嗚咽着道:“再回來也不是孫家的人了,以後都成他方家的了,哪還會跟咱們親。”
女人嫁了婆家之後,只顧着相夫教子,一個婆家就顧她忙活的了,孃家這邊的確會漸漸疏遠。
金菊還是聽見了孫氏的話,跑出來娘倆抱成一團,哭的根本收不住。
孫氏邊哭,邊唱着幾句關於相夫教子的歌謠。一時間連寧九九都被感染了,鼻子酸酸的。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天,燁楓出嫁了,不在她身邊了,以後只圍着她相公婆婆轉,她心裡肯定也不平衡。
孫父頂着張紅臉走進來,語氣不好的訓斥道:“還哭什麼呢,還不趕緊讓閨女去梳妝,還嫌耽誤的時辰不長啊?”
孫氏醒來神來,抹着眼淚,催促道:“金菊啊,你爹說的對,咱們都別哭了,你趕快進去準備。”
金菊哽咽着道:‘爹,娘,哥,你們都別擔心了,我都準備好了,不會耽誤吉時的。”
話未落音,一道細長尖酸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要是不耽誤那是最好不過,萬一耽擱了,對我們方家可不好,所以金菊啊,你要是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們就趕緊走吧,別磨磨蹭蹭的。”
這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方家的姑奶奶,方有才的大姑。
屋子裡的孫家人都被她這番,顛倒黑白的話,氣瘋了,到底是誰耽擱誰了?
可他們沒敢吱聲,這個方家的姑奶奶,脾氣出了名的壞,再說,現在也不是吵架的時候,當先要緊的,還是趕緊起程。
大梅正好進來,她是個直脾氣,一聽這話,火爆脾氣立馬就上來了,寧九九攔都沒攔住。
“噯,你這個人講話怎麼都不過腦子啊,我們一早就在這兒等了,是誰在路上把喜炮忘記帶了,害的我們這麼多人,站大冷風裡喝西北風?”
方梨花火氣蹭蹭就上來了。本來這門親事,她就不看好,瞧瞧這個破屋子,再瞧瞧那個普通平凡的小丫頭,哪點能配得上他家方有才。
“你這個胖丫頭從哪冒出來的,這是我們的家事,輪得着你在這兒吵吵嗎?我們沒帶喜炮,也不能怪我們,要怪只能怪今兒的日子不吉利,出門的時候檢查的好好的,誰知道半道上才發現沒帶,怪不着我們,哼!”
雖然方梨花說的信誓旦旦,可寧九九跟孫家的人,對她這話壓根不信。
你若不是故意的,半道上爲什麼會發現喜炮沒帶?要發現也是到家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半道上?誰信呢?
大梅不服氣的還要罵回去,寧九九這回動硬的了,厲聲喝止她,“別鬧了,要吵也不是現在吵,”隨後,她轉向方梨花,語氣雖平靜,可神態之中的威嚴,卻是不張自顯。
“這位方家長輩,也請你說話客氣點,今兒是你侄子跟金菊成親的好日子,有什麼話,等到成親之後再說也不遲,非得要今兒擺上來說,對你,對方家,對孫家都不好,何必呢,我就不信,鬧的太過,你們臉上就能好看。”
“長面子也不是在這上面長的,有本事你讓方有才把生意往大了做,這纔是真正長面子,長本事,多餘的話,我不想多說,你們自個兒心裡比誰都明白。”
說完,她看向已經呆滯的孫氏跟孫良成,“快些準備吧,我讓人趕了兩輛馬車過來,你們家有紅綢子吧?沒有也就算了,剪幾個大紅花,再拿幾個喜字,貼在馬車上,比做轎子體面,這也是我送金菊的賀禮。”
剛說完話,孫家人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就聽見燁楓邊跑邊喊着往屋裡奔。
“大姐,我把他們都找來了,兩輛馬車都停在外面了,”燁楓喘着氣道。
“到了就行,這下你可是幫了金菊姐一個大忙了,”寧九九拍着她的後背,替她順氣。
孫父沒聽明白,“寧九九啊,你在說什麼,什麼馬車,我們家哪來的馬車?”
寧九九笑道:“馬車是我一早租來的,本來是想給金菊一個驚喜,不過現在給也是一樣的,能頂用就成了。”
說租,那是好聽的,總不能說,是因爲他們方家故意把時間拖的這麼晚,我臨時想出來,要氣死他們的吧?
“這……這……”孫氏激動的說不上話。
孫良成稍微淡定些,“爹孃,咱們先出去瞧瞧吧!”
“噯,去瞧瞧!”
“都去,都去哈!”孫父這下高興了。
屋子裡的人,院子裡的,全都一涌而出,都跑出去看了。
只有金菊、寧九九、燁楓、跟方梨花沒去。
她是不屑於去,一個同村的女娃子,看她的穿着,也不像多有錢的,她能搞來什麼好馬車,不過是兩輛破爛貨而已。
寧九九把她的想法都看在眼裡,對於這個狗拿耗子的長家姑奶奶,真叫人倒胃口。
金菊上前拉着寧九九的手,真誠感謝她,“今兒多虧有你,代我向你家那位說聲謝謝。”
她知道寧九九臨時起意去搞馬車,一搞還是兩輛,對於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來說,無疑是天方夜譚的事,可對於那個男人,是舉手之勞。
可即使舉手之勞,如果不是他在意寧九九,也不能如此寵她。
“這沒啥可謝的,我不都說了嗎?算是我的賀禮了。”
她才說完,燁楓就迫不及待的搶着說話了,“我臨走的時候,赫連大哥叫我給你帶話,問你啥時候回去呢!”
“喲,才一個上午沒見,就想成這樣了,寧九九,你很行哦,”金菊打趣道。
“你別亂說,我跟他纔沒有什麼,”說是這樣說,可一想到東方樓蘊那傢伙,昨晚上厚顏無恥的把她擄進房內,她還是臉紅了。
“沒什麼,那你臉紅什麼?”金菊纔不信呢,昨兒他們出去了好久,又睡在一起,能沒事嗎?
寧九九臉蛋兒更紅了,像十月成熟的紅蘋果,鮮紅欲滴,若是此時東方樓蘊在這兒,只怕
一直靜靜站着,聽他們講話的方梨花,在聽到寧九九提及,赫連這個姓氏時,突然來了精神,不計前嫌的湊了過來。
“噯,你們在說啥呢,我好像聽見你們提赫連,是哪個赫連啊,是不是京城那赫連家族啊?”
此刻方梨花心裡的驚濤駭浪,已經在掀起的邊緣了。
赫連呢!這南晉國的人,誰人不知,全國上下,姓赫連的人,非富既貴。不是當大官的,就是經商的富戶。
他們家曾經在一個大商人的嘴裡,聽說過赫連家的事。
聽說他們現任家主,便是朝中的一品大將軍,手握重兵,最近還封了異姓王,風頭直逼當今太子。
至於赫連家族的其他子嗣,聽說也都是人中龍鳳,這要是能攀上一個兩個的,往後的生意還得着發愁嗎?
寧九九看她這副寫滿算計的臉,就想吐,“不是,你聽錯了,是有個人,姓赫,名連,不行嗎?”
“不說就不說唄,幹啥還編瞎話來蒙我,真以爲我傻呢!”
那個丫頭的話,聽着就不對勁,一定是怕她打聽出來,會搶他們的生意。什麼赫連大哥,依她看,還不定多大年紀呢,否則人家能看上她?一個小村姑,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方梨花一直在琢磨着那個赫連的事,連找茬的事都給忘了。
等到新娘子準備好了,要出門時,她猛的一拍大腿,自言自語道:“對,她們說的那個人,肯定是個糟老頭子,不過沒關係,即使是糟老頭子,她們也得想辦法,把這關係拉上,沒有線,可以牽線,這不是還有金菊嗎!”
另一邊,喜婆站在門堂屋讓口唸了一大串喜慶的祝賀詞。
隨着喜婆的講話,院外點上了喜炮。清脆響亮的炮竹,給婚禮增色不少。
孫成良揹着金菊,緩緩的從屋子裡走出來。
“分家嘍!”
喜婆衝着門外吆喝一聲。孫氏端着裝着米飯的碗進來了,哽着嗓子,把碗遞給金菊,“吃吧,吃過了分家飯,日後你就是婆家的人了,到了婆家,好好過日子,別讓相公煩心,婆婆鬧心,得空了再回來瞧瞧,聽見了沒?”
孫氏邊說邊抹眼淚,孫父心裡也不好受,就這麼一個女兒,他能不難過嗎?
喜婆上前在地上鋪了塊紅布,讓新娘子站在上面。
分家飯,是兄妹兩個,一人吃一半,最後再把碗摔在地上,就算完事了。
碗摔碎了,金菊蓋上蓋頭,孫成良又蹲下身,將妹妹背上。
一步一個腳印,這短短的十幾步,他卻走的很緩慢。
外面的喜炮聲,一陣接一陣,村裡好多人都來瞧熱鬧了,小娃們圍着轎子,驚奇的看着。
年輕的,年長的婆娘們,卻都圍在趕車人身邊,一個勁的,盯着人家的臉蛋瞧。
雖說何安跟吳青,在東方樓蘊面前,分分鐘就被秒殺了,可若是到了外面,他倆也是頂俊俏的男娃,加上氣質出衆,能不吸引女性的眼光嗎?
金菊坐進了轎子,做爲她跟較好的姐妹,寧九九跟大梅,還有燁楓也一起坐了上去。
另外,也有幾個年輕女娃一併擠了進來。其餘的都擠到後面的那輛馬車上了。
原本孫氏準備的送親隊伍是很龐大的,本來也打算是走路去的,但沒想到寧九九給他們弄了兩輛這麼華麗漂亮的馬車。
有了這兩輛馬車,哪還用得着去那麼些人。
於是像劉氏跟陳美娥她們,就沒能去得了。陳美娥被氣的直跺腳,她今兒可是特地換上最好看的衣裳,還想去城裡走一趟的,現在不用她去了,這衣服不是也白穿了嗎?
可是她家蘇秀呢?她不能去,可蘇秀該去啊!
陳美娥終於想起自己的閨女來了,可她墊着腳找了一圈,根本沒發現蘇秀的蹤影,“這個死丫頭,肯定是自己爬到馬車上去了,早也不說,沒良心的死丫頭!”
其實呢,蘇秀根本不在馬車上,也不在孫家。
馬車上,寧九九也注意到蘇秀不在,按說以她愛顯擺的性子,咋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呢?可是這兒,的確沒她的身影啊! 她悄悄問了大梅,大梅沒回她,摟着燁楓,兩人快意的笑了。 蘇秀到底在哪?
其實一點都不難猜,被那幾個少年捉弄,身上被潑了水,衣服都溼了,頭髮也亂了,鞋上還滿了泥。這個模樣,哪還能留在孫家。
不過……她能如此乾脆的回家,自然另有她的打算。
大好的機會,她豈能輕易的放過。
且說馬車以最快的速度進了臨泉鎮,停在方家家門口,雖然時辰不早,可也沒耽擱吉時,總算平安無事的拜堂了。
女方家來送親的,又在男家吃了頓午飯,期間方梨花讓金菊,把寧九九叫進新房裡,爲的就是從她嘴裡套出,那個叫赫連的具體情況。
寧九九故意不告訴她,再說,她憑啥要告訴一個討厭的老女人。
方梨花沒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一直不高興,最後還把怨氣撒在金菊身上,左右刁難她。
不過這些都是金菊的家事,誰都不能說什麼。就算這次她幫了,下一次,下下次呢?以後的日子,還得她自己去過,誰都幫不了她。
從方家出來時,天色都已不早了。
何安一早就回去了,只留下吳青一個人坐在馬車上,等着寧九九。
就在寧九九剛從方家出來,還沒坐上馬車時,方梨花又追過來了,態度出奇的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她笑呵呵的道:“姑娘,你家在哪兒啊,要不要我讓你送你回去,再不然,你今晚住客棧,我領你去,不用你花錢,順便叫你家那位也一起過來,大家一起吃個晚飯,我也沒啥要求,只當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我沒空,他也沒空,而且你也不配跟他做朋友,”寧九九懶得應付她,甩臉子外加冷聲冷調,“大梅,燁楓,我們走了,別又回去晚了!”
金菊的事忙完成,她還得想着上官澈雲跟做九九腸的事,算着日子上官澈雲也該回來了,而且眼看着就要過年了。
如果這筆生意能做成,今年怕是不能過個輕鬆年了。
方梨花見寧九九又甩臉子給她看,頓時火氣也上來了,不管不顧的大罵起來,“你神氣個啥,不就是攀上東方樓蘊家的人了嗎?這有啥可神氣的,服侍一個糟老頭子,才得這麼點好處,我要是你,都見不得人了。”
她嗓門大,加上好些吃過酒席的人,都從方家出來。從方梨花話裡的意思聽來,這個長相漂亮絕美的小女娃,竟然跟了個糟老頭子?
哎喲喂,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衆人都圍了過來,她們看寧九九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似乎怎麼看也不明白,這樣的一個水嫩的小女娃,咋去伺候一個老頭子。
吳青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了,居然敢說他家主子是糟老頭子,他真恨不得將這羣人爆揍一頓,好讓他們清醒清醒。
燁楓也氣不過,“不是,我……唔!”
寧九九捂住她的嘴,制止她再說下去,同時對那一羣冷冷的笑,“我伺候什麼人,關你們啥事,你們又不是我的誰,輪得着你們管嗎?一個個的,都是吃飽了撐的,還有你!”
她用食指指着方梨花,“我不管你們家是做什麼生意的,總之,從今兒開始,你給我小心了,我會把你家的生意一點一點的擠掉,讓你嚐嚐破產的滋味!”
她狠毒嗎?也對,別人敬她一分,她回別人一分,別人若是敢對狠一分,她會回對方十倍。這應該算狠毒吧!
可若是換個角度去想,如果今天站在這裡,被方梨花指着鼻子罵的,是個無能無勢的女娃,她是不是就得忍着受着,任方梨花這等囂張又嘴賤的婆娘辱罵?
(本章完)